项梁向王翦行了一礼,极为感动的说道:“多谢王老将军。”
王翦忽然一扬手,一个大耳光打在项梁脸上。
项梁被关的太久了,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王翦又在他腿上狠狠的踩了一脚,骂道:“老夫一生征战,没想到到头来,栽到你这种蠢材身上,真是蠢笨如猪。”
王翦现在真的是后悔了,早知道项梁如此愚笨,就不该与他合作。到头来,还是走了赵高的老路啊。
项梁被王翦打了几下,心中越来越恼火。
开始的时候他没有还手,那是因为心中有愧,自己毕竟是没有经受住皮肉之苦,把王翦给招出来了。
可是王翦打也就罢了,居然还骂骂咧咧的,项梁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
他猛的推了王翦一把,然后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王翦大声吼道:“老匹夫,你也配骂我?”
王翦冷笑了一声,又冲过去要打项梁的耳光。但是项梁已经有了防备,伸手揪住了王翦的头发,很快,王翦一头白发披散下来,狼狈不堪。
两个人从站着打,后来变成倒在地上打。他们在泥土中打滚,用指甲抓对方的脸。
他们都已经打出真火来了,什么脸面斯文,完全顾不上了。不仅如此,一边打斗,嘴里面还在叫骂不休,各种污言秽语,多得数不胜数。
狱卒看的连连摇头:这不是成了女人打架了吗?
他叹了口气,然后继续缓缓地摇动手柄,一边摇一边纳闷:这谪仙也真是有意思,把他们的声音录下来做什么?他们的罪名不是早就定下了吗?
这时候,旁边牢房的犯人们都探头探脑的向这边看过来。
忽然有个犯人说道:“王老将军,似乎处于下风啊。”
另一个犯人说道:“唉,王老将军,毕竟年纪大了啊。”
又有一个犯人对狱卒说:“不如将我们和王老将军关在一块,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狱卒想了想,嘱咐这几个犯人:“你们下手留点神,莫要把人打坏了。”
犯人们连连点头:“放心。”
随后,狱卒让他们进了王翦的牢房。
这三个人进去之后,生龙活虎的说道:“王老将军,我等皆为秦人,我们来助你了。”
随后,这些人一拥而上,对项梁拳打脚踢。
只可惜,这些犯人被关的太久了,营养不良,手脚发软,虽然起到了一点作用,却也没有彻底打败项梁。
项梁可是正值壮年,而且长期行军打仗,身体素质好的很。
僵持了一刻钟之后,项梁居然把王翦连同三个囚犯全都打倒在地了。
王翦气喘吁吁的爬起来,对着三个囚犯说道:“听老夫指挥。你们两个,攻其左右翼,你断其后路,老夫正面迎敌。”
一瞬间,王翦又恢复了战场上的威风凛凛。
他举起手来,仿佛举着一把宝剑,大喝了一声:“秦家儿郎,随我灭反贼。”
随后,四个人一拥而上。
项梁顿时感觉到了压力,双拳难敌四手,片刻之间,就中了几拳几脚。
狱卒摇了摇头,心想:若王老将军在战场上有这般杀气,今日何必流落至此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拿下竹筒,换了一新的,又开始很认真的录音。
最后,项梁在四人合力之下,被打倒在地了。
狱卒看见项梁被揍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了,连忙走进去,把项梁关进了一个单独的牢房里面。
进了单间之后,项梁忽然变得生龙活虎了,对着王翦叫骂不休。
王翦身边的那三个犯人也牛气冲天,一直在挑衅项梁。
可惜,双方隔着一到栏杆,谁也打不着谁。
狱卒一直把所有的竹筒都录上了音,然后笑眯眯的抱着它们向谪仙楼跑去了。
…………
谪仙楼里面,最里面的包间之中,有一伙朝臣正在商议大事。
为首者,乃是今天在朝堂上出了大丑的邹苟。
邹苟对众人说道:“诸位都是与王老将军有些牵连的。如今王老将军不幸入狱,想必各位都难以脱身啊。因此……我们要想办法自救。”
那些朝臣都呵呵笑了一声:“如何自救?难道如邹大人一般,打王翦几个耳光?”
自从今天邹苟出了大丑之后,这些朝臣原本不想再搭理邹苟了。但是邹苟今天很大方,主动拿出钱来邀请群臣喝酒。
群臣想着,反正是白吃白喝,不去白不去,于是就来了。不过来归来,他们可没有给邹苟什么好脸。
邹苟也不恼火,他叹了口气说道:“但是在下是一时激动,才失去了理智啊。像我与王翦多年好友,他竟然背着我犯下这种天大的罪过,我心中能不生气吗?”
“事后想了想,我心中也后悔不已啊。或许,我应该谆谆劝告,而不是动手打人。”
苟邹感慨了一番,对众人说道:“诸位大人就不同了。诸位应当抓住机会,向陛下上书,给王老将军求情。”
不少人都勃然变色。
有人拍案而起,对邹苟说道:“你这是何意?要害我们吗?”
苟邹很委屈的说道:“在下岂敢害人?”
有人冷笑了一声:“王翦乃是谋逆大罪,这时候给他求情,那不是找死吗?”
邹苟低声说道:“诸位要么是王翦举荐上来的,要么曾经与王翦来往密切,要么最近拜访过王氏。譬如说马大人,昔日你儿子犯了罪,是不是求王翦疏通关系的?譬如说刘大人,昔日你为了求官,是不是给王氏送过金银?譬如说李大人……”
邹苟如数家珍的把在场的名字都点了一遍。
这些朝臣都面色不快:“邹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邹苟说道:“在下的意思是,这些东西,我能查的出来,陛下查不出来?王翦那是谋逆大罪,陛下心中恼怒之极啊。或许便会牵连到诸位。”
“诸位不如上书替王翦求情。不是求陛下饶王翦不死。而是求陛下给他留个全尸。若王翦都能留下全尸,诸位的那一点点小错,谁还在意?”
朝臣们微微点了点头,觉得邹苟这话,居然很有道理。
有人问道:“然而,陛下正在生气,这时候给王翦求情,不是火上浇油吗?”
邹苟叹了口气:“求情,也有求情的窍门。诸位在写奏折的时候。不妨先把王翦痛骂一顿,骂得他狗血淋头,让陛下大大的出一口气。然后你们笔锋一转,说王翦固然死不足惜,然而毕竟为陛下立过功劳。陛下若残杀了他,恐怕会让天下人认为陛下不仁。不如缢杀。反正都是死罪,何必为了争这一口气,令天下人议论呢?”
“如此一来,各位便是站在陛下的立场求情了。陛下非但不觉觉得你们厌恶。反而觉得你们赤胆忠心,是真正的忠臣。”
群臣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于是他们连连点头。
邹苟叹了口气说道:“那诸位大人,就在这里打打腹稿吧。在下先回家了。在下在朝堂上已经骂过王翦了,再给他求情,就太假了,可惜这件事无法参与,只能仰仗诸位了。”
邹苟走了。朝臣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忽然有人说道:“哎呀呀,邹苟这家伙,打得好算盘啊。若我们求情不成,他有什么坏处?反正他已经向众人声明,与王翦划清界限了。”
“若我们求情成功,邹苟也可以得到一些益处。此人,当真是狡猾啊。”
众人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不过,邹苟虽然狡猾,但是他的办法毕竟很有道理,所以朝臣们也没有太在意。
直到他们吃饱喝足要回家的时候,被伙计叫住了,要他们付钱。
这时候朝臣才发现,邹苟连钱都没给。
所有人都破口大骂。有些老成持重之人,悲哀的想:看来咸阳城的风气,真的开始变得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