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后来写了一封信,把赵佗狠狠的骂了一顿,但是李斯心中的这口气,还没有出来。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一个好机会,可以好好的恶心一下槐谷子。
想到这里,李斯对报信人说道:“你回去告诉赵佗,便说是本官的意思。让他对那所谓的信使和粪金详加盘问,一定要查清楚,他们究竟是不是反贼。”
“至于槐谷子那里,自有本官去说,让他不必担忧。”
报信人应了一声,骑着快马又走了。
李斯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到院子里面,对管家说道:“备车,去商君别院。”
在车上,李斯闭目养神,思索着怎么把这件小事搞大一点。
借着这个由头,状告槐谷子插手军务?
槐谷子巧舌如簧,恐怕搞不倒他啊。
让那信使和粪金招出一些东西来,给槐谷子制造一些麻烦?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总会调查清楚,也未必能对槐谷子伤筋动骨。
李斯叹了口气:“倒是便宜槐谷子了。好容易逮到了两个人,只是恶心他一番而已。不过,或许赵佗真的能盘问出什么东西来,也未可知。”
李斯一路胡思乱想,然后到了商君别院门口。
李斯很痛快的交了十万钱进去了。
商君别院,李水正在和李信饮酒。
这两人一边饮酒,一边抱怨。
李信说道:“真是毫无道理,陛下竟然下令,禁止我们去探望丞相。”
李水眉头紧皱:“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了我们的坏话?好端端的,为何不让我们见丞相?”
李信说道:“究竟是何原因,我始终弄不明白。上次我们和丞相聊的很投缘啊。”
李水也说道:“是啊。当日我见丞相面色红润,从额头红到了脖子,气色好的很。虽然后来晕倒了,但是那也不关我们的事啊。”
李信附和说:“是啊,我们一直顺着他说话,又不曾气他。他自己怒气攻心与我们何干?”
李斯在门口听见这话,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这两个家伙,上次差点把王绾气死。现在居然还觉得无辜?
这时候,有匠户进去通报了。
李水和李信连忙迎了出来,邀请李斯一块饮酒。
李斯淡淡的说道:“不必了。老夫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数日前,赵佗在南边抓到两个人,形迹可疑,似乎是反贼。这两个反贼又说是你的人。从你商君别院派出去的。老夫特地来问问,有没有这回事。”
李水立刻否认:“哪有此事?我对陛下,对朝廷,对大秦,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李斯点了点头:“谪仙的话,老夫自然是相信的。既然如此,我就派人告知赵佗一声,让他好好审审这两个人,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李水说道:“一定要审,看看是谁如此大胆,玷污我的清白。”
李斯满意的走了。
李信抱着胳膊,对李水说道:“居然有反贼自称是你的人。”
李水也抱着胳膊:“真是可笑。谁不知道我短短一年之内,就杀了好几伙反贼?居然自称是我派出去的,真是荒唐。”
赵佗一行人已经到了楚地。
楚地虽然多水多山,但是总算是开发过地方,有大路,比南越好走太多了。
但是赵佗有意放慢了速度,他在等着报信人回来。
这些日子,粪金和使者倒也没有受什么苦。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就是行动不自由而已。
粪金心比较宽,看见赵佗没有对自己用刑,渐渐的就放下心来了。
他觉得这是误会,误会很快就可以解除了。
但是信使整天忧心忡忡,时不时的就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可以逃走的机会。
信使可是商君别院的匠户,而商君别院在咸阳城中,一直是处在风口浪尖中的。
咸阳城中的尔虞我诈,信使经历了多少,又见到了多少?早就警惕不已了。
他有一种感觉,现在的平静,只是一种假象而已。就好比夏日午后,天上乌云密布,地下没有一丝微风,闷热难当。
可再过上一时三刻,必定会霹雳一声,电闪雷鸣,落下狂风大雨来。
信使正在长吁短叹的时候,粪金冲他笑了笑:“你千里迢迢来见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信使有些无奈的说:“能不能活下去,还是未知之数。知道姓名又有何用?”
粪金说道:“你是谪仙身边的人,怎么会死?”
信使苦笑了一声。
如果在咸阳城,他倒是有这个自信。可是现在天高皇帝远,万一哪一天赵佗起了什么歹心,那自己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这时候,粪金又说:“我叫粪金,你叫什么?”
信使无奈的说道:“我叫牛角。”
粪金哦了一声,然后他说:“我听人说,商君别院有个人很有名,叫牛犊。是专门帮谪仙看门的。”
牛角有点傲然:“那是我堂兄。”
粪金一脸崇拜。
既然已经聊到这了,牛角就忍不住讲了一些商君别院中的事迹。
粪金听得羡慕不已。
牛角对粪金说道:“如今你父亲已经到了商君别院。我走的很急,不知道谪仙有没有让他做匠户。”
“不过,计奴为人很好。你父亲千里迢迢去投奔他,他绝对不会弃置不顾,让你们衣食丰足,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这一次你跟我回到咸阳城,就不用再过这样的苦日子了。”
粪金笑嘻嘻的说道:“数日前,我还在南越受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送了性命。没想到转眼之间,竟然要去咸阳城享福了。哎呀呀,像是做梦一样。”
“牛兄,我真有这样的福气吗?该不会中间出什么变故吧?”
牛角的心情刚刚好点,听了这话,顿时咧了咧嘴:这家伙的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晦气呢?
变故……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变故啊。
这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牛角心里面咯噔一声,他下意识就觉得,这马蹄声好像和自己有关。这马蹄声,好像带来了什么不幸的变故。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前面的蹄声。
忽然,蹄声停下来了,停在大军跟前。
牛角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是沉重的跺脚声。马上的骑士跳下来了。
随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将军,咸阳城中有消息了。”
牛角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他竖起耳朵来,努力的听着前面的声音。
只听见赵佗问道:“怎么说?”
那男人说道:“廷尉大人说道,要对粪金和那反贼详加审问,务必要查清楚,他们究竟有何图谋。”
随后是赵佗的声音:“好,本将知道了。”
牛角无奈的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粪金:“你挨过打吗?”
粪金说道:“自然是挨过了。’
牛角又说道:“你挨打多吗?”
粪金说道:“这倒是不多。”
牛角叹了口气:“做做准备吧,咱们要被拷打了。”
粪金笑了:“方才前面的话,我也听到了。那报信人说的是详加审问,可不是严刑拷打啊。”
牛角呵呵笑了一声:“你不懂。这详加审问,其实就是严刑拷打。”
粪金顿时心中一紧。
拷打来得很快,很显然,赵佗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粪金和牛角被按在地上,然后有两个秦兵分别对他们抽鞭子。
牛角咬紧牙关。
他在商君别院的时候,曾经参与过护卫的选拔。虽然没有被选上,但是无论勇气还是毅力,都比普通人高不少。
因此牛角觉得自己可以撑过几轮拷打。
他真正担心的,是粪金说出什么对谪仙不利的内容来。
粪金这家伙,只是一个普通人役夫罢了。没见过大世面,没受过严刑拷打,这样的人,很容易招供的。
一轮拷打结束,牛角挺过来了。然后被人绑在了一棵树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全身剧痛,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粪金,发现粪金面色如常,一副浑然无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