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诞夜宴群臣。
但真正能够进得了离国皇宫坐在这大殿之上的大臣数量不过寥寥,大部分臣子不是在偏殿用食,便只能在殿外候着。
只有到上前献礼祝寿的时候才能远远地隔着大殿看上国君和垂帘的太后一眼。
再加上朝廷为官的许多墨者不喜参加这样的宴席,正殿的座位倒是空了近半,显得正殿有些空旷。
少有的几个墨者也只是坐在席间垂首吃菜。
若不是法家人数还算不少,恐怕真有资格坐在正殿的屈指可数。
但便是如此,中低级官员也对此次宴席趋之若鹜。
在这科技水平还停留在古代的时期,单靠着烛火便照亮了半个天空,更是不断有礼乐之声从各宫各殿中传出。
便是那宫墙之外也有万民自发搭建的草台班子免费巡演。
很难想象,有这般繁华景象的离国国都三年前几乎是一片废墟。
正殿龙椅上,赵青扭动了一下屁股,似乎有些不舒服。
一旁伺候的女官忙开口道:“国君乏了?莫不到偏殿稍息?”
自从白瑾瑜废除太监后,离国宫内便只剩下侍卫和宫女,至于以前太监负责的工作则被分配给了专门的女官。
垂帘的巩巧也关心道:“青儿累了?”
和三年前比起来,巩巧的外表没有太多变化,只是久居上位又受龙气护持身上多了一丝莫名的气势,如今再看却是已经没有了当年逍遥寺天女的影子。
只是有得必有失。
龙气护体让巩巧脱离了逍遥寺功法的影响,但同时也让巩巧本就不高的修为彻底荒废。
如今的巩巧已经与常人无异。
赵青摇摇头:“无妨,今日是母后大寿,群臣觐见,朕乃一国之君自当做主中宫,受群臣叩见才是。”
言罢,赵青偷偷瞥了一眼满脸欣慰的巩巧,对身边的女官轻声道:“朕怎么没有见到国师?”
女官闻言忙抬头四顾,却见立于丞相座位旁的国师位空空如也,却是没有见到那个神秘的身影。
转即将视线投向了首位。
坐在首位的黄子安心领神会的举起酒盏饮了一杯,目光却似有似无的看向上方。
赵青顺势看去,却见大殿之上被烛光照应的金碧辉煌确实没有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
“回陛下,并未见到白国师。”女官找了许久犹豫道:“莫不是白国师没来?”
赵青收回目光皱起眉头摇头:“师父答应过我就一定会来。”
虽然白瑾瑜一向表现的不靠谱,但答应的事情还算是都完成了,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赵青不认为师父回无辜爽约。
女官听到国君叫白瑾瑜师父,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夜宴还在继续,只是龙椅上的小国君似乎变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打量宫门和头顶。
再想求助黄子安,对方却似乎在躲着自己,眼观鼻鼻观心不在有丝毫提示。
等了许久,终于望着天花板的赵青想通了什么从龙椅上站起身:“母后,儿有些乏了,去后殿休息片刻。”
主要的官员和大臣已经觐见完毕,现在离开也不算失礼数。
巩巧自己也有些乏了,便点点头。
赵青快步走入后殿:“去将朕为白国师准备的猴儿酒拿来,再让光禄寺准备一些下酒的膳食。”
一旁伺候女官不知国君要干什么,但还是立刻领命离开了后殿。
当女官领着端菜的宫女返回的时候,赵青已经脱下了一身繁华的国君礼服。
简单看了一眼宫女手中的膳食,小手一挥便将膳食全都收入了腰间白瑾瑜送他的芥子袋中,带着几名护卫高手便悄悄溜出了宫殿。
琉璃瓦搭建的金殿之上有一倾城佳人斜卧在柔软的天鹅绒上,楼阁下热闹非凡的群臣似乎与她无关。
白瑾瑜其实很早就来了,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太后寿宴来的人竟然会这么多,自己这个时候进去必定是众人焦点。
本想随便与巩巧和赵青打个招呼便找个角落胡吃海喝的白瑾瑜顿感没了兴致,却又答应过赵青。
脑袋一转便隐去身形跃上楼阁,取出天鹅绒睡起大觉。
反正只是答应赵青要参加夜宴,并没说一定要坐在大殿内,自己在楼顶待一个晚上也不算食言,最多晚宴结束的时候再现身便是。
只是一旁的小赤衣似乎多有不满,本来腾空肚子准备大吃一顿的计划落空,只能委屈巴巴地坐在一旁生闷气。
白瑾瑜也不理她,自顾自取出坎化作的龙蛋研究。
三年时间,坎融合应龙之后化作的龙蛋终于有了一点回应,每当白瑾瑜将信力融入其中,龙蛋便会微微颤动。
频率也从一开始的细微到现在肉眼可见,想必里面的坎就快要出来了。
白瑾瑜十分期待,融合了上古神兽之力的坎不知会有多大的变化。
就在这时,一个小脑袋突然从琉璃瓦的边缘探出,露出一张和小赤衣如出一辙委屈巴巴的小脸蛋。
“师父,你果然躲在这里。”赵青的声音同时响起。
白瑾瑜看着掉在屋檐边的赵青一愣:“你小子是怎么找到我的!定是黄子安那厮……”
话没说完,便在赵青“你还好意思说”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忙素手一抬,赵青便在下面拖撑侍卫惊呼声中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天鹅绒上。
“怎么的,你还敢瞪师父我?”未等赵青问罪,白瑾瑜恶人先告状伸手对着赵青的头发一顿乱揉。
后者整整齐齐披在身后的长发顿时乱成了鸡窝。
“狮虎!”赵青面色涨得通红,连声音都变了。
白瑾瑜这才终于是放过了他:“呐,不闹了,我可是完成了要来的承诺的,只是下面的人太多,你知道为师身份特殊不便抛头露面,而且这里的风景可不必下面差。”
白瑾瑜可没有说瞎话,和正殿内一板一眼的歌舞节目比起来,殿外和偏殿的节目相对而言就要“放肆”不少,特别是异邦来的金发舞姬。
那腰身,那酥胸……
啧啧啧,吸溜,白瑾瑜下意识吸了吸口水。谷玲
赵青不理会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师父,典着小脸梳理头发,奈何这事情平日里都是女官做的,再加上赵青短手短脚理了半天愣是比刚才还乱了几分。
白瑾瑜在一旁笑开了花。
看够了自己徒弟的笑话才道:“过来。”
气头上的赵青哪里肯过去。
白瑾瑜也不笑了,招收道:“乖,快过来我帮你。”
见师父不再调笑,赵青下意识道:“哦……”
这才后悔自己怎么就这般轻松的原谅了这个不守承诺的师父……
当了一百多年的女儿身,白瑾瑜自然是早已经学会了打理头发,而且往日里小赤衣的头发也都是她在打理。
如小赤衣一般将赵青抱在怀里,从须弥戒中取出木梳一板一眼的梳理起被自己揉乱的头发。
没一会儿刚还鸡窝般的昌发布便已经梳理完毕。
虽然不及专业的女官手法,但也已经不失一国之君的身份。
白瑾瑜拍了拍小家伙的脑门,满意的点头:“行了起来吧,回去后再让你的女官帮你整理一下就行。”
赵青忙不迭起身,一张小脸却不知何时变得通红,一双眼睛更是左右提溜不知该放在何处。
白瑾瑜一乐,伸手不轻不重敲了赵青脑袋一下:“人小鬼大,才几岁就学会害羞了?”
“我不是,我没有……”被敲了脑袋的赵青又气又急。
却见。
在天空月光与宫殿烛光的应脱下,师父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调笑,微张的红唇中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妩媚中带着几分俏皮。
那眸子似乎比御花园的泉水还要清澈几分,让人不自觉就看呆了。
“发什么愣呀?”
“额……没。”赵青忙移开视线,道:“师父,我带了酒和菜来。”
说着赵青从介子袋中取出猴儿酒和下酒菜。
白瑾瑜眼前一亮,当即接过飘香四溢的猴儿酒仰头灌下一口,顿时满口留香。
“啊~算师父没有白疼你。”
白瑾瑜如酒鬼般将猴儿酒举国头顶,素面朝天张开湿润的唇瓣,琥珀色的酒液便顺着酒葫芦灌入了口中。
一旁的小赤衣看的直着急,却又抢不过白瑾瑜。
“赤衣姐姐莫慌,我这里还有一些。”说着赵青又陆续取出了好几壶猴儿酒。
小赤衣见状大喜,却装出一副大人的模样轻拍了拍赵青的肩膀,小脸上写满了对赵青的认可。
“哟,之后要表演杂技!”
白瑾瑜的声音引起了赵青和小赤衣的注意。
低头一看,殿外广场中上一批舞姬们接连退去,再出来的是一群穿着鲜艳的技者。
刚一上场便有几个小伙对天喷出一口火油,再用手中的火把一点,顿时火光四射引起周围一片叫好之声。
之后又有锁骨、顶碗、叠罗汉等杂技。
这样的节目自然是入不了正殿的,赵青自然是没有见过。
到底是个三四岁的孩子,不自觉的就看入迷了。
学着小赤衣一般将双腿荡在屋檐外,有一颗每一颗的吃着上好的花生仁儿,这样的感觉倒是从未感受过。
当技者们退场,重新换上歌舞时赵青才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目光。
却发现白瑾瑜不知何时又喝醉了。
美酒佳肴,舞乐醉人。
赵青苦笑叹气,师父哪儿都好,就是为何如此喜欢饮酒。
命人取来衣物,正准备给白瑾瑜盖上。
忽的感觉肩上一沉,心脏如同被巨手捏住一般缓了一息。
幸而这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但便是如此也惊出了赵青一身冷汗。
“咦?”一声惊叹在赵青身后响起:“你这小娃竟然受龙气庇佑!”
赵青艰难的回头头,却见一个穿着破旧道袍,披头散发手持葫芦不修边幅的老道站在自己身后。
但就是这样一幅如乞丐般模样的老者,却给了他无比巨大的压力,几乎让他不敢与之直视。
“大胆!朕乃离国国君,你是何人竟敢私闯皇宫!”
说话间,隐隐有龙吟自身在空中嗡嗡作响。
一股莫名的压力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若是一般修士恐怕早已被这气势所伤。
这道人显然不同寻常,身上道袍一抖就将龙气挡在了体外。
但却也不敢再看轻眼前的小家伙。
心中暗暗吃惊,没想到自己一句戏言差点吃了大亏。
三四岁的小娃娃竟然能调动如此之多的龙气,这小小的离国真能容得下这般真龙?
龙气这玩意儿玄之又玄,威力不详,遇强则强。
若自己正是寻常人行刺,这龙气最多让自己在关键时刻摔一跤。
可若是遇到修士想要图谋不轨……
那这龙气加上整个离国的气运压过来谁也受不了。
赵青可不管这些,身上的气势仍在节节攀升,无数龙气夹杂着国运不断累积,压力也越来越大。
乞丐般的老道终于怂了,面色一苦对着赵青身后道:“白妹子,快别看这啦,快让你的徒儿住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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