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炎彬脚步一顿。
他若有所思地望向舒喆英：“你……想要追求林小姐？”
太坏了，他阙绿未婚夫的板凳还没坐热呢，情敌就跟雨后春笋似的嘎嘎地冒出来了。
舒喆英那粗犷的脸上难得有几分羞赧：“哎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追不追的，先试试嘛——万一看对眼了呢？就是这边了楼队，记得帮我问问林小姐呗？”
楼炎彬轻哼一声：“你连自己去问的勇气都没有，还想着要我帮你打听理想型？洗洗睡吧小子，别做白日梦了！”
“哎——哎？楼队？”
不顾舒喆英在身后的呼唤，楼炎彬开门关门一气呵成，迅速进入审讯室，心头的不爽这才散去几分。
陈翔宇被他吓一跳：“楼队？噢，刚好局里现在人手不足，我找不到人做笔录……啊不对，您来审，您来审，我来做笔录。”
楼炎彬也不和他客气，直接落座。不一会，便有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被引导着进入这间房间。
“马文，是吧？途力网约车平台四星司机。”楼炎彬随手翻了翻他的资料，“把昨天晚上你在天上人间KTV门口，接到单号2AWNV89的女乘客的具体过程再说说。”
“好的警官。”马文不安地搓了搓手，略有些磕巴地开始叙述。
“昨天晚上六点四十多吧，我刚吃完晚饭从家里出来，打开手机上了车就接到了平台派发的单子，去天上人间KTV接送那位乘客。不过那边路况实在是很堵，我在拐角的红绿灯卡了三分钟后，那位乘客就给我发了消息，说避免我一会还要掉头，她已经走到KTV对面的公交站了。”
马文继续道：“她好像是刚从什么舞会出来的一样，脸上戴着一副金色的面具，身上穿着一条有许许多多闪亮装饰物的红色长裙，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子，我也不知道里头装着些什么。这位乘客也挺安静的，除了上车的时候报了下手机尾号，其他时候一直抱着她那一袋东西，不说话。除了最后说了一句【在下一个路口停就可以了】之外，一直都是沉默的。”
“你把她在哪个路口放下了？”楼炎彬问。
马文回忆了一下：“就是她小区前头那个路口，叫什么明月路吧。哦对了警官，还有这个。”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我怕我讲的不够仔细，漏了什么东西，这是我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录下的载客过程，不知道你们是否需要……？”
楼炎彬丢给陈翔宇一个眼神，陈翔宇迅速站起身来，从马文手里接过那U盘：“很需要，真是谢谢你啊同志，我一会拷贝完成了就把U盘还给你。”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警官……”
楼炎彬没有再去管陈翔宇和马文警民和谐的场面。那股似乎有什么朦朦胧胧的东西将要破土而出、却又无法将其切实地抓住的感觉，让他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十分难受。
阙绿温和的笑脸，不知为何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大小姐到底是怎么知道真凶的？到底是哪条线索让她觉察到了犯人的蛛丝马迹？如果他是阙绿的话……他会怎么想？
楼炎彬闭上眼睛。
阙绿发现的、残存在206包厢绿植上的红色丝线；阙绿发现的、丁姗姗那价值不菲却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红色宝石；阙绿发现的、丁姗姗冰箱里莫名的空缺和她消失的发饰……
他没有大小姐那么聪明，能从这些细枝末节中拼凑出一个人的生活轨迹，但只要样本够多，他一点点查过去，总也能发现一些违和之处吧。
楼炎彬睁开眼睛，吩咐送走了马文的陈翔宇：“你跑一趟吧，把两名死者的银行流水和电子支付账单全都拉出来。晚上开会前交给我。”
陈翔宇一愣：“楼队，你觉得是赵文成伙同未婚妻经济犯罪导致的杀身之祸吗？”
“不是。”楼炎彬冷着脸道，“我只是觉得笨蛋就要多下功夫。你查去吧，我要去一趟天上人间。”
望着楼炎彬离去的背影，陈翔宇愣在原地：“……什么意思？楼队是在骂我太笨了吗？应该不是在骂他自己吧？毕竟楼队已经办了那么多案子了。”
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无情的上司伤害得透透的，自我宽慰几句道：“哎，算了，反正楼队这么讲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楼炎彬走出警局大楼。
外头的阳光有些绚烂，让方才还待在审讯室里的楼炎彬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他看到不远处的花坛旁，有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阙绿正在逗弄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三花猫，她随手采来的狗尾巴草是最好的逗猫棒，引得那只小三花上蹿下跳地扭动着身躯，毛茸茸的小身子颤颤巍巍地扑向阙绿，野心勃勃地想要从她手中夺得那狗尾巴草的完整使用权。
面对小三花的喵喵拳攻势，阙绿不退反进，手里的一根狗尾巴草使得虎虎生风，连续挫败了小三花的数次进攻。
那笨头笨脑的小猫咪在又一次扑空后前爪一软，整张毛茸茸的猫脸猛地扎进了一旁的小土堆中。
大小姐乐不可支，纤细的手指揪住猫崽子命运的后颈皮，将撞得晕头转向的三花猫重新放到自己对面，再次向猫崽挥动手中的狗尾巴草。
三花猫果然就这么忘了方才狗啃泥的痛苦，又一次跃跃欲试地冲向阙绿。
楼炎彬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地共情起了那只被大小姐玩弄于股掌中的三花猫……不对，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看着阙绿灿烂的笑脸，楼炎彬想，刚才的确是他太龌龊了，把大小姐想得那样坏。她明明只是一个喜欢和可爱小动物玩耍的普通女孩。偶尔调皮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看她玩得这么开心……就没必要喊上阙绿了吧？
楼炎彬驻足片刻，转身独自离去了。他发动警车，前往天上人间KTV。
虽说案子现在在静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