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炎彬接过阙绿的手机。
那是淩江大学校园墙三月初发布的一条消息：【墙，球捞图里男生lxfs！在音乐学院楼附近看到的，长得也太帅了吧！秒升级为室友心尖上的crush！】
评论里点赞最高的一条则是：【这是音乐学院钢琴系的钱淼吧？他有女朋友了，传播学院的孙长雁。】
底下还有附和的评论：【是的是的！他们俩真的是超登对的一对情侣！】
【我上次吃烤肉的时候碰见他俩了！男俊女靓kswl！】
楼炎彬只觉得自己被互联网流行用语抛弃了：“lxfs？kswl？crush又是什么？”
阙绿拿回手机：【那又不是重点。重点是，孙长雁和钱淼的确是情侣关系。但如果他们是情侣关系，孙长雁又如你所见和钱淼发生了争执，钱淼现在甚至疑似拥有同性恋人——】
楼炎彬接话：“那孙长雁自认为被欺骗、情杀钱淼的概率，就无限增大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对昨晚那个坐在路边摊嗦面的女人生出了几分忌惮。
她的出现过于巧合，表现又太过冷静，。
“……总之我先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孙长雁，重岩岛就这么大，渡海的客轮最近又早班停运，她不可能从这座岛上飞出去。”
楼炎彬对现在的情况很是头痛。一把火烧没了半个钱家，钱穆伯之死只是隐约有点头绪的情况下，杀父嫌疑很大的钱淼又不明不白地死了，让本就扑朔迷离的案情更加错综复杂。
谁知楼炎彬的步子还没迈开两步，便见卞安平急匆匆地赶过来：“楼警官！钱惠说自己有重要的线索要告诉我们！”
“钱惠？”
楼炎彬诧异道：“她要说什么线索？”
“她说她看到杀死钱淼的人了——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楼炎彬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起一旁的石柱：“……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五分钟后，钱惠被带到了众人面前。她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似乎无论是父亲的暴毙还是弟弟的死亡，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平淡地说出自己的所见：
“我知道钱淼守灵夜那天溜出去干嘛了，也知道他几百条凌晨偷偷离开家干嘛了——我甚至看到那个人把钱淼丢下了堤岸。”
舒喆英友情提醒她：“这位前来提供线索的热心市民钱小姐，我必须要告诉你，你需要为你所说的一切负起法律责任。”
钱惠八风吹不动：“我知道，我只是在告诉你们今天我散步的时候看到的事实而已。”
顾芳苓：“你几点钟散步的？”
钱惠：“今天凌晨两点四十五分，我离开家门。”
舒喆英不太相信她的说辞：“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大半夜一个人跑到海堤上来散步？不怕出事的吗。”
钱惠黑漆漆的眼平静无波：“哦，我是想自杀来着，结果看到钱淼被人杀了，我就不想死了。关于我的行踪，你们应该可以在码头正门的监控里看到我。钱淼有没有被监控拍到，我就不知道了。”
无视警局众人震惊的神色，钱惠继续道：“他先是和一个人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后来那个人把他掐晕了，跑了——本来是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跑了回来，把他丢进了海里。”
舒喆英忍不住问：“你看到钱淼被杀，为什么不……”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报警？或者为什么不救钱淼？”
钱惠歪头，神情分外无辜，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我觉得没有必要，而且我也觉得，我们一家人全都死了也挺好的。我看到钱淼被丢进海里就走了。警官，这不犯法吧？”
顾芳苓沉得住气，还能继续问钱惠：“犯不犯法另说，你见到的那个掐晕了钱淼又把他丢进海里的人，有什么特征？”
钱惠淡定地回答：“我不知道。钱淼找的几个男人都挺符合那个黑影的身份特征的。”
舒喆英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几个……男人……？”
“他在大城市里待久了，无论是什么都很放得开，思想上啊身体上啊，要有多开有多开。”
钱惠毫无波动的眼中终于出现了几分嘲讽：“每个学期放假回来，他总能找到一两个新男人来自我满足。挺厉害的，一边当校园王子一边在老家开鱼塘。搞不好就是被鱼塘里的鱼反杀了呢。”
顾芳苓想了想：“那钱淼最近新的交往对象，你知道是谁吗？”
“知道，东港的孔建华。”
钱惠说：“钱淼守灵夜那天晚上压根没给奶奶守完灵，和我碰面后就去找孔建华厮混了。他还真有杀爸爸的可能，没准厮混回来的时候被爸爸撞见了呢。”
顾芳苓给舒喆英使了一个颜色。舒喆英会意，拿起档案袋就去找陈法医。钱惠说完自己的所见，也没有配合警方继续调查的意向，拍拍屁股走人了。
围观了全程的阙绿问楼炎彬：【你相信她的说辞吗？】
楼炎彬蹙眉：“唔……我大概会信百分之六十。她自己被监控拍到的行踪，和钱淼私生活的概况，极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关于她说的钱淼的死因，我是信不了一点。”
【毕竟她全程没提凌霄花的事情，她描述的案发过程只有三步：性|行为，掐晕，丢海里。但是那朵花，是怎么在今天这个风浪较大的天气，保持在钱淼口中的？】
阙绿手指飞快：【查那个孔建华的确能查出来东西，但肯定查不出来多少。毕竟孔建华是杀人凶手建立在钱惠说的都是真话的基础上，但是钱惠嘛……】
“她说的能有百分之六十的真话我都谢天谢地，感谢她没来给我们的侦查添乱。”楼炎彬冷笑，“我想去查王金桂，大小姐，您意下如何？”
阙绿：【啊，我要去拜访一下钱穆叔——这个是私事，和本家稍微有些关系。】
楼炎彬表示理解，却还是忍不住对阙家开开嘴炮：“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钱家这个世代照顾阙家的家族，居然现在没一个人认可阙家。”
最后一句话，他捂着嘴巴才敢说：“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封建大家族好死！”
阙绿歪头。
今天她别在低马尾发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