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暴风雨前的安静

那段时间刚好家里的新房子建好了,虽然是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建起了的,但还是把基本的框架都建起好了,因为钱不够,所以没有粉刷装修,甚至连个门都没有装。周围的院墙也连个白灰都没有,就是红红的砖块垒起来,院子里还是黄土地,父母干脆给开垦了出来变成了菜园,种了黄瓜、西红柿、长豆角、豌豆和茄子,这些足够他们一家人吃的了,而且还吃不完有时候摘一些送给邻居。但是有一些人路过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进来像摘自家地里的菜一样直接摘一篮子就走,结果就是小五他们家自己都不够吃了。

于是父亲就找来了几根木桩,又找来了几块厚木板,就用钉子钉起来,做了一个简易的大门,比一个成年男人还要高,还配了一把大锁,这下就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了。后来家里在亲戚的支持下又买来了一些木材准备开始把门窗这些先做好,这样即使没有装修至少也能住,板子都已经堆放在了新房子的客厅中,父亲担心晚上有人来偷,就跟一个关系也别好的伯伯家借来了一张他们暂时用不上的硬板床,说是硬板床,其实连板子都没有,只是框架,需要自己弄板子放上去,不过有床就行了,板子现在不缺!

后来每天晚上父亲都住在新房子里,防止有些人来偷东西,那个时候农村经常有小偷,偷鸡、鸭、羊,甚至连看家护院的狗都给药倒了偷走。之前就发生过一次严重的偷窃事件,有一户家里养了很多只羊,一天晚上下大雨,不知道小偷用了什么东西透过小窗户扔进屋子里,这户人家的主人睡的跟死猪一样,然后把圈羊的房子的后墙给凿开了,一群羊全部给偷走了!第二天醒来,已经有很多人围在周围了,大家议论纷纷,房子都被人扒掉了都不知道。好心的邻居赶紧报了警,警察来了勘察现场,找证据,立案,但过了很久都没有抓到人,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可那户人家之后两三年都没缓过来。

一天父亲有事出了趟远门,会比较晚回,担心没有人看院子出事情,于是就让小五和弟弟一起来新房子看一晚上,两个人一听可以去新房子住,晚上还可以摘新鲜的黄瓜、西红柿吃就开始兴奋了起来,整个激动了一下午。晚饭吃完俩人就跑来了,先是摘了两根又长又粗的黄瓜,一人一口嚼的脆响,然后就跑到大街上跟其他孩子一起跑着玩了起来,到了晚上八点多,家里的大人都开始叫自己家的孩子回家准备睡觉了,其实这么热的天气,没有人就会这么早睡的,但是都习惯了早早地锁上家门,一家人看会电视,或者躺在房顶上凉快,小五他们两个就也回到了新房子里,把栅栏大门锁好,然后拎了一张草席,拿了两个枕头就去房顶去了。

晚上夜空很清澈,两个人躺在屋顶,看着天上的星星,然后小五就开始把从长辈那里学到的东西向弟弟展示了,给弟弟指北斗七星,也叫勺子星,还用手比划着,其实弟弟是知道的,北斗星这太常见了。然后小五就指着东边的一颗最亮的星星告诉弟弟,这颗星星是整个天空中最亮的,然后弟弟就指着北边天空说,这颗才是最亮的,两个人就争执起来了,小五见没有办法说服弟弟,也不听他说什么,就自顾自地说这颗星星下面还有两颗星呢,它们是一条直线,不过另外两颗没有那么亮,第三颗更是需要好好看才能看得到,“三星正南,就要过年。”这是小五从长辈那里学来的,但是这三颗星都是在夏天的时候看到的,冬天没有人会大半夜跑出来看星星,尤其是在北方快要过年的时候找那三颗星,即使能够找到三颗星,也不能保证就是夏天看到的那三颗,天空中星星都一样。可是说完这句话,小五依然是得意的,因为这句话,这三颗星弟弟不知道。

接下来小五就开始按着自己的喜好和听过的给天上的星星起名字了,还告诉弟弟把牛郎织女星分开的是银河,牛郎星旁边一高一低有两个小的不太亮的星星,那是他们的儿女,男孩儿重,女孩儿轻,跟我们地上一样。把这三颗个星星连起来就是牛郎担着个扁担,两头是两个儿女,后面还跟了一头老黄牛,虽然星星忽明忽暗的,但是小五还是凭借自己的“千里眼”给找到了,给弟弟有声有色地描述着。

小五就这样把天空中能看到的星星一一数过来,又起了名字,不知什么时候弟弟没有了声音,已经睡着了,他自己就安静地望着这令人向往的神秘的星空,以前听老人说,人死了就变成了天上的一颗颗星星,如果流星划过就会有一个人投胎又出生了,妈妈告诉他,他就是邻村的一个奶奶投胎来的,小五当然不信,他是男的,而且是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是一个老奶奶投胎来的呢。但是从小就经常听这样的话,此刻当他一个人安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的时候,竟有些希望自己也变成一颗星星。

只有人死了才可以的吧,那我还是希望再多活些时间呢,今天那个人应该变成了一颗星星了吧,他为什么会吊死呢,这世界上有吊死鬼吗?安静的夜晚,村里人家都已经入睡了,只有蛐蛐还在热闹地鸣叫,但是天空更安静了,小五听着看着想着就也睡着了。

直到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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