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璐是冯敬此生挚爱。
冯敬想到宁依棠是沈璐的孩子,想到他没有好好照顾这个孩子,他有点心虚,害怕死后无颜面对亡妻。
“别打父亲!”
突然,冯宝仪扑了上去,替冯敬挡住老夫人的手杖。
老夫人没反应过来,又打了两下才停手。
冯宝仪虚弱地滑在冯敬脚边,软软地倒在地上,却还在一个劲儿地说:“别打父亲,都是我的错,打我就好了。”
冯敬心脏骤疼,赶忙护住冯宝仪,“好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她爱回来不回来。”
说罢,冯敬抱起冯宝仪,带她去看伤。
冯遇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最终,他还是担心冯敬也受了伤,一个人顾及不来,而追了上去。
宴席就这么散了。
宁依棠没回绣坊,卓煜知道消息后赶来,最后在桃山找到了她。
她坐在山头最高的地方。
山花烂漫丛中,她眺望远方。
初秋的风温柔地拂动她的发梢,她也好像同风一样,飞去了远方。
卓煜甚至不敢上前,怕惊扰了她。
良久后,宁依棠发现了卓煜。
哀伤的眸子跌进卓煜的眼睛里,他快步走过去。
宁依棠张开双臂,想要卓煜抱她,卓煜顺势将她拥入怀里。
宁依棠把脸埋在卓煜的脖颈间,默默的伤怀。
卓煜心疼极了,“没事的,我帮你去教训他们。”
他们似乎忘了,没有宁依棠就没有尚书府。
宁依棠摇了摇头,不愿意让卓煜去帮她做这些事,她在意的是亲人的爱,而不是尚书府嫡女的位置。
卓煜能帮她抢回位置,却无法帮她抢回关爱。
她既然走了,就要走得潇洒些,再回头去闹,挺没意思的。
卓煜眼里多少有些怒火,冯敬实在太不知好歹,宁依棠能忍这口气,他可忍不了。
宁依棠抬起头,有些内疚,“我离开尚书府,我们的婚事是不是又会受到影响?”
卓煜无奈一笑,难为她这个时候居然还惦记着婚事。
“放心好了,你是尚书府嫡女,这已经过了明路,整个京城都知道,不是你今天说了狠话,就不作数的。”
婚事影响不会太大,毕竟本来也没有迎亲等事,有没有尚书府的合作都不重要。
只要宁依棠愿意嫁,其他的都好解决。
宁依棠敛了眉目,哀伤又冒了出来,“反正我是不会再回去了。”
那个地方带给她的也只有悲伤。
“不回去就不回去。”
卓煜顺着宁依棠,反正等宁依棠要嫁到王府,回不回尚书府都不重要。
宁依棠揪着卓煜的衣角,落寞道:“我只剩你了。”
所有的亲人都离宁依棠而去,宁依棠只有卓煜了。
卓煜轻啄了一下宁依棠的眉眼,“怎么会?你不是还有好姐妹,还有干儿子?以后我的父母也会是你的父母,我的妹妹也会是你的妹妹,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宁依棠心里并不好受,王妃和卓可星都不喜欢她,她嫁过去以后,难有安生日子。
可看着卓煜眸里的柔情,宁依棠将这些不安压下去。
太阳落山,山头的风越来越大,卓煜把宁依棠背下去。
桃林小楼旁,宁依棠盖着薄毯,窝在躺椅上休憩。
卓煜在不远处支起烤架,生了火,清洗了一只不知从哪弄来的野兔,准备烤兔子。
天边的红霞为卓煜镀了一层金光,衬得他温润如玉,令人心生欢喜。
他会不时地扭头看宁依棠一眼,如果发现宁依棠也在看他,会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动人心扉。
抛开一切不谈,宁依棠此时此刻的心因为卓煜而感到满足和幸福。
肉烤好后,卓煜还特意切片,摆在精致的盘中,配上一壶桃花酒,惬意极了。
宁依棠尝了一块,肉质紧实,嫩滑爽口。
“真想每天都过这样的日子。”
宁依棠不由感叹。
卓煜淡淡一笑,给宁依棠倒上一杯桃花酒,“只要你想,你可以天天住在这里。”
宁依棠苦笑一声,她想,但她不能。
举起酒杯,宁依棠一饮而尽。
卓煜想跟她碰杯的手僵在半空。
宁依棠见了,呵呵一笑,又给自己倒满,与卓煜的酒杯撞了一下,再次一饮而尽。
“喝慢一点,这酒后劲大。”卓煜忍不住叮嘱。
宁依棠就是想醉,怎么痛快怎么喝!
一壶酒,宁依棠喝了大半,脸色潮红地倒在躺椅上,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卓煜笑着摇头,走过去把宁依棠抱起,送回屋里,还贴心地脱了宁依棠的鞋袜外衫,让宁依棠舒舒服服地睡。
他倒是不嫌麻烦,还去烧了热水,弄湿毛巾,准备给宁依棠擦擦身子。
可当他回来的时候,浅浅的啜泣从被窝里传出来。
他忙上去把被窝里掀开,看到缩成一团的小人哭成了泪人。
卓煜的心被扎了一下,宁依棠看起来风轻云淡,好像并没有太难过,实际上是把痛楚都藏在了心底深处。
“傻姑娘。”
卓煜轻轻擦了擦宁依棠的手和脸,随后上床将人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耐心地哄着。
翌日,宿醉的宁依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眼睛一睁,宁依棠就看到卓煜坐在窗边,宽肩窄腰,墨发垂顺,还换了平日不常穿的白色衣袍。
挺勾人的。
宁依棠看得心痒痒。
卓煜突然回头,吓得宁依棠赶紧闭上眼睛。
随后,脸颊被戳了戳,卓煜的声音响起:“装什么?我又没不让你看。”
宁依棠只好睁眼,那剑眉星目近在咫尺,透亮而深邃的眼眸像是有个小漩涡,把人的心神都往里拽。
美貌的冲击力异常强大,宁依棠的小心脏不争气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