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裁？”韩敬先和徐敬霖倒吸了一口冷气，南唐的历史上也就发生过一次文裁。据说当年那个被裁定为叛逆的文人已经位居中枢，最后一样是被天下文人唾弃，在朝中根本待不下去，辞官归隐，郁郁而终。
连一个朝廷的相公尚且如此，欧阳婉一个柔弱的女子能够顶住天下的悠悠之口吗？
曹敬望呵呵一笑道：“师兄，再好好的想想吧！欧阳婉离经叛道，何必要跟她一条道都到黑呢？你们如果迷途知返，帮助陈师……”
“啪！”韩敬先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了身道：“多谢二位师弟的相请。道路是我们自己选的，人不能自反而缩，不然我们自己也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以后就更不会有进步了。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与谋，韩某人告辞了。”
徐敬霖跟着道：“二位，你们这个陈师叫的好不顺口，却忘了这里还有一个蔡师。他才是咱们老师，你们这么做如何对得起蔡师？你们做出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还敢文裁别人。小心有一天，裁决会落在你们的头上？告辞！”
“韩师兄，等小弟一下！”徐敬霖说了一声，也起身走了。
“徐师弟不怕他们文裁？”韩敬先看看追上来的徐敬霖，笑呵呵的道。
徐敬霖哂笑道：“文裁？在磁州文裁欧阳婉？亏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也许欧阳婉在南唐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被封杀，就是在大名府也是同一个下场，但是在磁州绝对不会。
整个磁州一个人的命令高于一切，而他有绝对不会制裁欧阳婉，这个文裁其实就是一个笑话。”
韩敬先哈哈大笑道：“师弟，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文裁如果根本的等得不到大家的，支持会怎么办？你认为欧阳婉的心学如何？是对还是错？”
韩敬先一句话问的徐敬霖哑口无言。韩敬先接着道：“其实蔡师一直在苦恼，他发现先贤的著作，越来越不能帮助他解决实际遇到的问题。一开始蔡师认为是自己学业不精，拼命地在典籍中寻找答案，可是得到的却是更多的迷茫。
直到遇到了欧阳婉，听了心学的讲座，才豁然开朗，这才转过头来大力的宣扬心学。
师弟啊！有这个困惑的不只是蔡师，嵩山书院的二程也是一样，而且他们已经接触到了改革的边缘，只是还没有系统的提出自己的新主张罢了！
我敢说只要心学一出世，二人必定会受到启发，到时一个新的学说将会应运而生。你想想二程会去制裁欧阳师吗？难道天下只是二程如此吗？其他的几个书院是不是也有这种情况？
田敬珏自以为有了陈尧佐的支持就能够裁决欧阳婉，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文裁要当世大儒绝大部分都同意才行，不是他陈尧佐一家之言。”
徐敬霖默默地点头道：“听师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马上就要辩论会了，看看欧阳师能够给咱们带来什么惊喜吧！”
石金刚一进入书院就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怎么他娘的这么多人，他们看着自己老婆的目光中有崇敬，有羡慕，有嫉妒，有仇恨，怎么还有爱慕？
崇敬和羡慕还好说，就是羡慕嫉妒恨我也能够理解，这个爱慕是怎么回事？虽然欧阳婉已经是孩儿的妈了，可是年纪并不大，还不到22岁，又是学院的院主，未来的一代宗师，我可要好好地把她看好了。
所以石金刚大踏步的上前和欧阳婉并驾齐驱，伸手拉着她的玉手。欧阳婉一愣，不过心中还是一阵的甜蜜，也没有挣脱他的掌握，甚至稍微的靠近了一些，倒是像一只依人小鸟。
“参见欧阳师！”蔡松年早早地就在大堂外面等候，见到了欧阳婉，躬身施礼。
欧阳婉了不敢放肆，赶紧松开石金刚手翩翩万福道：“蔡师客气！婉儿愧不敢当。婉儿拜见蔡师。”
蔡松年捋着胡须微笑点头，然后将他们让进了大堂中。
大堂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的人，石金刚大半都不认识，他也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和欧阳婉来径直到了主位。这里本来是没有给他安排位置，石金刚也不见外，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在欧阳婉的身边。
宾客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雄赳赳的大汉，说实话通过这几天接触，别管你是接受还是反对欧阳婉，大家对她的才学还是比较认可的，就是和一些大儒相比也并不差多少。
只是身边这个家伙是什么人？他也是一位大儒？怎么一点也不像啊！
石金刚感觉一道如刀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身上，他顺着这道目光看了过去，却发现一个青年才俊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这个人他并不认识，估计是蔡松年请来的青年才俊吧！好家伙，刚到鼓山书院，就被自己的老婆给吸引住了。婉儿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
石金刚看着这个家伙一微微一笑，目光继续在众人身上扫过；田敬珏和曹敬望见了赶紧低下头。
石金刚发现蔡松年坐在欧阳婉的右手边，他的旁边就是韩敬先和徐敬霖。这二位是老熟人了，李邈和萧焕章对这二位是赞不绝口，一直想要将他们招致麾下。
左边的人他基本不认识，当先坐着两位年长的老者，虽然身材并不高大，面色清癯，不过一身的威严，散发着孤傲的气势。
这种人一看就是常年身居高位，能力不凡，而相应的也能看出为人都比较固执，想要改变他们的看法可不简单。
在这二人之后坐着的，就是那个瞪着自己的年轻人，就是田敬珏和曹敬望都要心甘情愿的坐在他的下首，想来是哪个书院的青年才俊吧！
石金刚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最后对着欧阳婉点了点头；欧阳婉好像一下子有了无穷的勇气。她微微一笑道：“众位，首先我再次为大家能够在百忙之中，来参加这次文道辩论会而表示感谢。废话也不多说，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咱们说一说这个文道辩论大会怎么开吧！”
欧阳婉话音刚落，下面一片的寂静，蔡松年见了微微一笑道：“这次文道辩论大赛是欧阳师的首倡，不过我是万分支持的，人也是我请来的。大家都很给老朽面子，人也来了不少。
我听说大头领还要举办一个武道大会，咱们也就别浪费时间。既然人已经来了，准备也已经就绪，那就没有什么好啰嗦的，明天就举办这个辩论大赛吧！谁要有什么说的，都可以到辩论大赛上去谈一谈。”
欧阳婉微微点头道：“蔡师说的很对，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如果没有什么说的，那么我们就明天开始辩论。”
“慢着！”看到欧阳婉和蔡松年一人一句就要把辩论会定下来。旁边的陈尧佐不高兴了，他哼了一声道：“我觉得这个辩论会没有必要举行了！面对一个操持歪理学说，根本没有治过经典的人，我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辩论的。”
他的话音未落，身边的杨时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旁边的田敬珏和曹敬望更是毫不客气的随声附和。
欧阳婉气的银牙紧咬，不过面对一位前辈，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尊敬，和颜悦色的道：“陈师，晚辈等人才疏学浅，有很多思虑不周的地方，正需要陈师这样的大儒指点迷津。我想陈师是当世只大儒，一定会不吝赐教的。”
陈尧佐哼了一声道：“也算是还有些见识。让我指点也可以，抛弃你的心学，辞去鼓山书院的院长职务，好好地重新学起。”
这个要求可就有些苛刻了，欧阳婉正要说话，石金刚突然凑到了他的耳边轻轻的问道：“婉儿，这个老货是谁？”
说是小声的询问，不过这个声音也足够前面几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是想笑又不敢笑，陈尧佐气的吹胡子瞪眼，可是有不能直接问他说的老货是谁？那不成不打自招，自己承认了？
欧阳婉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道：“这是陈尧佐。陈师是天下有名的大儒，你可不要冒犯了。”
欧阳婉也学坏了，看着是向石金刚解释，不过她的声音也不小，眼前几人也都听得清楚，夫妻二人一人一句，算是把陈尧佐给损的不轻。
陈尧佐的鼻子都气歪了，早知道刚才就直接质问那个混蛋了，却被这两个家伙白白的挤兑了一番。
石金刚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陈师，真是失敬了。按照陈师说的，没有治过经典的人都是没有资格和你来辩论的。
我想管仲，乐毅之辈都没有治过经典，你肯定是不愿意搭理他们的。对了还有诸葛孔明，韩愈直流，也是不能入你的法眼的。是不是？”
陈尧佐头上唰的冒出了汗水，管仲，乐毅可是配得上‘子’这个称呼的，就是再狂妄，他也不敢轻视这两位；还有诸葛孔明，韩愈那是配享在孔庙的先哲，他更不敢否定这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