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地区,荣家别墅。
“好,文华酒店,下午三点。”
“哦,对了,明天介绍一位小友给你认识。”
挂断电话,荣仁一看向赵文牧:
“阿牧,明天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见见李超人?”
“好啊,久闻超人先生大名,难得有机会一见,自然是却之不恭。”
赵文牧笑着答道。
这种级别的大佬,前世里他也就能混个握手,根本没有机会接近,更不用说有什么私交。
这一世沾荣大佬的光,可以近距离接触一下也不错。
“阿牧,你对纽璧坚怎么看?”
跟李超人打完一通电话,荣仁一肉眼可见地高兴了很多,荣振邦也是难掩激动,三人聊天的话题也就愈发随意起来。
“纽璧坚此人徒有小智,而无大谋。”
赵文牧摇头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
荣仁一其实也挺看不上纽璧坚,那是因为他的资历、声誉摆在那里,与他相比,纽璧坚确实段位低了点。
米粒之光,乃敢与日月争辉。
虽有些夸大,却也十分贴切。
但是纽璧坚身为怡和洋行董事局主席,可以说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成功者中的成功者了。
一个内地年轻人评价他“徒有小智,而无大谋”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纽璧坚领导下的怡和洋行对中国政府存太多的戒心,对过渡持悲观态度,奉行“赚钱在香江,发展在海外”的政策。”
“香江是中国的香江,他错误估计了内地政府维护香江繁荣稳定的决心。”
“这种首鼠两端的做派,只会让怡和洋行看似繁盛的一切,都不过是无根浮萍,经不起风吹雨打。”
“说纽璧坚有小智已经是抬举他了。”
赵文牧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他这话十分不客气,实际上这个年代,想纽璧坚一样,对中国政府抱有成见的人不在少数。
香江的大多数英商恐怕想法都与他一致。
“不错,纽璧坚应该去内地看一看。”
荣仁一点头道。
“振邦,下次你陪我一起去内地。”
荣振邦闻言认真应下,这次跟赵文牧的谈话让他触动很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内地看看。
在他印象里,内地闭塞、贫穷、落后,但是赵文牧给了他太多惊喜和意外。
香江,终究只是弹丸之地。
内地,才是那无边无际的大海。
只有海里,才能容得下鲲鹏。
“盎格鲁撒克逊人穿上了西装,然而骨子里的傲慢和偏见不会改变,即便纽璧坚去了内地,他仍然不会有所变化的。”
赵文牧摇摇头说道。
“哈哈哈哈!”
荣仁一亦是摇头大笑。
赵文牧这句话,他非常认可。
荣仁一跟盎萨人打了一辈子交道,盎萨人文明、有礼的表面之下,是满满的虚伪、贪婪与傲慢。
“阿牧,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减船登陆吗?”
船王荣仁一在八十年代的减船登陆,其胆识、气魄令人钦佩不已,其远见、敏锐让人瞠目结舌。
赵文牧是凭借重生者的上帝视角来预测未来。
而船王父子的减船登陆,则完全是出自于准确的逻辑推理。
在1977年,荣仁一踏入航运这一行刚好20年,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全球第一大船王,其名下拥有超过200艘船,总吨位达到了1300多万吨。
而在去年,也就是1980年,这个数据又涨到了2100万吨。
这是什么概念呢?
此时的超级大国,我们的老大哥,苏联的全国船队总吨位不过如此。
一人匹敌唯二的超级大国。
恐怖如斯!
然而,就在船运事业达到顶峰之际,荣仁一却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减船登陆。
也就是逐渐把业务重心转移到陆地上来。
这会儿才1981年中,即便是很多香江大佬,也没有发现荣仁一正在减船登陆。
但刚刚荣仁一没有解释自己正在减船登陆,而是直接问赵文牧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显然,在他心里认为赵文牧是知道这一事实的。
“荣叔,您的船运事业得益于石油,正是它的需求极度膨胀才让世界船运业务空前繁荣,而您依靠杠杆经营,充分获取到了最大利益。”
“既然如此,我想荣家做出减船登陆这个决定,最大的理由还是石油。”
“而且船运是一个周期性极强的行业,您预测全行业的大萧条应该就在不久后吧。”
赵文牧娓娓道来。
原本躲起来交头接耳的荣振怡和赵静也在荣振邦惊呼“和记黄埔”的时候围坐了过来。
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听着。
“三哥,你咋知道爹地当初是靠着杠杆经营起家的?”
荣振怡好奇地问道。
赵文牧表示好想翻个白眼。
看书知道的呗,还能咋知道?
“呃,认识荣叔以后,我专门关注过荣叔的创业历程,这次来香江也认真打听了一下。”
“荣叔筚路蓝缕的创业之路,对我来说既是景行行止的仰望目标,也是学习的典范。”
赵文牧编造了个理由,并顺嘴拍了个彩虹屁。
“哈哈,你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古代的奸臣。”
荣振怡嘻嘻笑着说道。
荣振邦伸手拍了一下她脑袋。
荣振怡吐吐舌头,缩头往后退了两步。
这些话虽然有拍马屁的成分在,却也是赵文牧的真心话,荣大佬的创业之路是值得学习借鉴的。
荣仁一听完也只是呵呵一笑。
“那时候大多数航运公司都热衷于买船然后短租赚大钱,因为这样的利润率非常高。”
荣仁一来到香江并且初步立足的时候,正是全球航运业开始疯狂发展的时候,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选择发展航运事业。
当时基本可以说是有船就可以赚钱,而且赚钱跟印钞票差不多了。
跟2021、2022年的船运业差不多。
海狗一年都能赚上千亿,之前二十年赚的钱加起来可能没有这其中一年的零头多。
船运业的周期性就是这么强烈。
赚钱的时候,一年顶十年,其他年份赚赚亏亏,到头来可能基本不赚钱。
“我当时东拼西凑了77万美元,买下了一条货船,然后长租给了一个rb公司。这个决定对于当时的航运业来说,绝对是革命性的。”
荣仁一点上一根雪茄,又把窗户打开。
大佬看来是准备长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