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带人在王宫搜查到天色泛白,没有发现任何嫌疑,垂头丧气地去找苏勒昆都复命。
苏勒昆都不相信这个搜查结果,正如他不相信楚昭会大半夜的看月亮。
可是搜不到人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下令宫内宫外严格把守,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相比一个没有确凿证据的怀疑,他更关注的是前线的战事。
在听闻大晏军队又闯过一道关隘之后,他又去到楚昭房间,强行割下楚昭一缕头发,连同楚昭原先的衣服一起让人送去前线。
同时带了一句话给萧驰——再敢向前一步,他不敢保证下一次送来的是手指还是人头。
萧驰收到头发和衣服,不得不暂停了进攻。
他不确定头发是不是楚昭的,但那身衣服经王宝藏辨认后,可以确定就是楚昭穿过的。
苏勒昆都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拿这招来威胁萧驰,是因为他对自己国家的军队有信心,认为他们主场作战,占尽天时地利,怎么着也不会输。
可他低估了萧驰的能力,低估了一个男人急于见到自己心上人的决心,低估了隔着两百年时光的思念所产生的威力。
眼看着战事并没有按照他的预想发展,他才不得不拿出楚昭这个筹码来逼迫萧驰停战。
萧驰为了楚昭的安危,不敢再贸然开战,只得在刚刚打下的一座城池驻扎下来再想办法。
而西戎王宫加强了防守之后,徐回也不再方便进入,楚昭便和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现在的她,只能期待着徐回能尽快完成她交代的任务。
她不愿意一直待在房里,向苏勒昆都争取到了每餐过后在宫殿前后散步一小会儿的权利。
虽然每次都有十几句侍卫跟在前后左右,她也乐此不疲。
隔天夜里,楚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听房顶有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扒拉瓦片。
她坐起来,没敢点灯,借着月光抬头去看。
扒拉声响了片刻,房顶忽地露出一个洞,从那洞里看出去,可以看到夜幕上镶嵌的星星。
紧接着,一只鸟从那洞里钻了进来,扑棱着翅膀向她飞来。
“我的天,萧元帅……”楚昭低呼,忙向它伸出手。
萧元帅俯冲而下,落在她手臂上。
“元帅,我就知道你能行。”楚昭惊喜地揉着他的小脑袋说,“我每天出去溜达几遍,就是希望你能找到我住的地方,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萧元帅拿嘴蹭了蹭楚昭的脸,算作回答。
楚昭又给它顺了顺毛,问它:“你是不是因为没办法接近我,才想着从房顶进来,你是怎么把瓦片弄开的?”
萧元帅从她身上飞下来,落在书案上,用嘴叼起一本书,轻轻的放在旁边。
“哦,原来你是用嘴把瓦片叼走的,你可真是太牛掰了。”楚昭对他竖起大拇指。
萧元帅听不懂牛掰是什么意思,却知道大拇指表示赞赏,很是得意地扇了扇翅膀,又翘起一只脚,告诉楚昭他脚上绑的有信。
楚昭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憋得很是辛苦。
信是萧驰写的,告诉楚昭自己为了她的安全,暂时停止了进攻,问楚昭这边是什么情况。
时间紧急,他又怕信件被人截获,没敢写太多,只在信的结尾让楚昭千万沉住气,一切以安全为重,等他来想办法。
楚昭给他回了信,让他暂时不要再发动战事,只需派一部分兵士们悄悄潜伏在几个进入王城的要道,一旦发现有运粮进城的队伍,第一时间把粮食烧毁。
萧元帅依依不舍地和楚昭分别,又从那个洞里钻了出去,还细心地把瓦片叼回了原处。
楚昭不得佩服它异于常鸟的智慧,自言自语道:“若非你是只鸟,我都要爱上你了。”
萧元帅把信带回给萧驰,萧驰虽然不知道楚昭意欲何为,却也无条件听从她的吩咐行事。
苏勒昆都得知萧驰停止了进攻,知道自己的计谋奏效,便想着要不要切下楚昭一根手指,逼迫萧驰大军退出西戎。
然而,没等他付诸行动,这天夜里,城中多个地方突然同时失火,冲天的火光将整座王城映得亮如白昼。
人们从沉睡中惊醒,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得魂飞魄散。
经过一夜手忙脚乱的抢救,各处的大火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陆续被扑灭。
危险解除后,所有人才震惊地发现,起火的地方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粮仓,包括国库的粮仓都没能幸免。
也就是说,一夜之间,全城人九成的口粮都没有了,剩下的一成,就是每家每户剩余的那些。
粮食是人们生存最基本的需求,每天都离不了,如今全城的粮几乎都断绝了,怎不叫人心慌?
一时间,官员们纷纷进宫面圣,请求西戎王下旨让附近城池送粮过来解燃眉之急,城中商人富户也开始想办法从外地的粮仓调粮。
然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从外地送来的粮食,不等抵达王城,就在半路被人打劫烧毁了。
上位者们陷入更大的恐慌,为免被饿死,开始暗地里吩咐自己的手下到百姓家里抢粮。
起初是一个人这么干,慢慢的,两个人,三个人,一群人,更多人开始加入这场弱肉强食的掠夺行动。
手无寸铁的百姓面对突然冲入家中的强盗,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家里仅有的粮食被抢走。
有些不甘屈服的反抗者,会被打成重伤甚至死亡。
这样的哗变引起了全城百姓的愤慨,他们纷纷联合起来,向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富户发起了反击。
王城瞬间成了混乱惨烈的修罗场。
事情发生得如此迅速又如此蹊跷,苏勒昆都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气急败坏地冲去了楚昭的房间。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他前所未有的愤怒,掐着楚昭的脖子将她摁倒在床上,“本王说过让你不要耍花招,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却一再将本王的话当作耳旁风,你是不是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杀你?”
“你要杀就该早点动手的,可惜你瞻前顾后,错过了最佳时机。”楚昭被他掐得满脸通红,语气却很淡定。
苏勒昆都见她一点都没有打算否认的意思,反倒出言讽刺,更加怒火中烧:“该死的女人,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楚昭说,“我人在王宫,却一夜之间烧了你们所有的粮食,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苏勒昆都当然好奇,他恨得要死,也好奇得要死,因为他确实想不通这女人是怎么做到的。
“你说。”他松开了楚昭的脖子,一把将她拉起来,随即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别再想耍什么花招,本王随时都可以砍下你的脑袋。”
楚昭被刀架着,却丝毫不见慌乱,反倒面带微笑与他坦然对视:“我说了,你已经错过了杀我的最佳时机,现在,能救你们的,只有我,我,大晏摄政王楚昭,就是你们西戎的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