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在前面走,江月因为偷跑出来心虚,隔着几步的距离跟着。
好在直到回家林叙换好衣服洗好澡出来,都没有骂她。
江月拍着小胸脯,指着还剩下四分之三的香:“点上点上!”
林叙点燃。
江月立刻满足的凑过去。
林叙把旁边放着的几根散香拿走。
“不是说一起点给我吗!”江月慌忙伸手去拦,但两只手都从香上穿过,扑了个空,身子险些没撑住倒下去。
“没收晚饭。”
“凭什么!”
林叙不理她,把香收进柜子里。
“我是因为担心你,想要去保护你!我毕竟是妖,你第一次和妖怪接触,我放心不下你。”
林叙关上柜子。
“我这不是没事平安的跟着你回来了嘛,你还在气什么嘛!”
江月冲到他面前拦着他:“你不能因为我不听你的话生气。”
林叙绕开她,打开冰箱。
江月气冲冲的跟在他后面,“理我!”
他仍旧沉默不语。
江月眼巴巴的望着香火,在原地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跟着林叙进了厨房。
不论解释还是狡辩,都得有来有回才能辩解得起来。
这样字字都沉进水里没有回应,江月纵有千万万个字想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只能干站着,看林叙煮完晚饭。
再看着他无视她走出厨房,将碗筷都摆放好,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吃饭。
江月快步跟过去。
香已经燃到了底部。
她看了一眼茶几,再看了一眼餐桌,咬着牙坐在了林叙的旁边。
明动的眸子盯着那香,再匆匆瞥一眼林叙,一直到香燃完,最后一点火星子消失,终于忍不住嘴角向下一瘪:“你干嘛这样!”
带着委屈的哭腔。
林叙抓着筷子的手都重重一顿。
但没有抬头。
“你就自己吃饭,不给我吃!你怎么欺负人!”说到后面,已是带了颤音。
可怜兮兮的。
“……”
“不给我吃饭!”
“……我给了。”
听见他应声,江月更委屈了,在暖色的灯光下,那双本就星亮的眸底因为晶莹的泪花越发潋滟,“你没有!茶几上的只是零食,我也要在餐桌上吃饭!”
“……”
“我就算做错事,也罪不至此,你干嘛欺负人!”
“……”
“我好饿啊呜呜呜……”
“……”
林叙抬头。
她一点没装,纤长的睫毛都被泪水浸的湿漉漉的,鼻头泛着粉。小嘴因为想哭向下撇着,但又因为他看过来,强忍着不哭,小脸紧绷着。
原本一直忍在眼眶里的眼泪因为他这一眼,止不住的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林叙无奈的起身,到柜子里去拿香。
江月急急地补充:“饭要比零食多一些的!”
“……”
林叙拿一根的手改成了三根。
把香拖放在江月的面前,帮她三根都同时点燃。
江月脸上还挂着泪花呢,但就笑了。
眼角微红,还带着点委屈。但嘴巴抿着偷笑时又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窃笑声,肩膀也因为这笑微微上耸,期盼的目光盯着袅袅上升的烟雾。
这小模样用可爱来形容不够贴切。
林叙脑海中闪过一个词——娇憨。
是她。
“我原谅你了。”她收回目光,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林叙:“你也原谅我一下,好不好?”
林叙眼神微动。
江月像抓住了光,小身子往前凑他更近些:“是我不好,我下一次不这样了。”
软声软气。
又因为刚刚哭完,带着一点黏黏糊糊的小鼻音。
林叙看向她:“不哪样了?”
江月看着他,眼神心虚的乱飞,想了想:“下次听你的话。”
知道她根本不懂,只是在乱猜。
可这软黏黏的小嗓音和乖乖讨巧的小表情让人心软一片。
“江月。”林叙叹气:“耍赖和撒娇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但可以让你理我。”
语气还挺理直气壮。
“……”
“林叙,对你来说时间过去了两年,足以冲淡你对我的所有感情,习惯没有我的日子,可我不一样。”
江月抿了抿唇。
又道:“我只觉得经历了一个很长又很冷的夜,只记得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会理我,一切就在昨天。”
“我睡前你还是那个对我事事有回应的少年,睡醒你的生活便和我的大脱节,在我不熟悉的城市,没进过的大学,陌生的居住环境。连长相性格都微有变化,甚至已经习惯了生命里没有我……”
“林叙,你不要总是装作看不见我,不理我。你不喜欢、不开心,就告诉我,别这样不理我。”
这些话像一个带刺的钟,在林叙的心口重重敲了一把。
想来她刚到的那三天,他佯装看不见她时,她虽然每天依旧明媚灿烂像个小太阳,好像有无限的活力和快乐,总也不嫌烦的一句又一句的在他身边说着没有回应的话。
但心底还是慌乱害怕的吧。
“对不起。”
江月惊讶的眨眨眼睛,摇头:“没关系,那你答应我吗?”
“好。”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生我什么气?”
“我在气你对自己的生死不认真。”
“啊?”
“它第一次出现就要猎杀你,脱险后你似乎根本没有把这次攻击当一回事。第二次出现时将你当人质,并且情绪不稳定随时可能会攻击你,而……”
“等一下。”江月纠正:“第二次是攻击我们两个。”
“……”
“你继续说。”
“它对你来说一直是很危险的存在,我们都不了解它,也无法控制住它。我不是不想带你一起,是我担心绘本里没有他要的记忆,会像那晚一样攻击我们。”
“你担心我会死吗?”
“是。”林叙坦然。
“是道德层面上的不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死的担心,还是只是不希望我再次从你的世界里离开的担心?”
“没有区别。”
江月摇头:“有区别,是哪种?”
“都有。”
“那就是第二种。”
“为什么不是第一种?”
“因为我希望你是第二种。”江月想了想:“你不准我去,是怕保护不好我,怕再次失去我,对吧?”
林叙默认。
“那你觉得我一定要跟着你,是为什么?”
“好奇。”
她向来好奇心重,小时候路边有蚂蚁聚成一堆,她都想要凑过去拿根木棍把蚂蚁们全部都拨开,看看它们在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咳,是有一点点。但更多的不是这个。”
江月也认真的回看他:
“是因为他虽然绑了我两次,但我都没有受伤,反倒是你被它伤到了。”
“林叙,也许我也很担心你被它伤害呢?”
“也许在你看来我很弱,但是对它而言你也没有应对经验,我很害怕它情绪过激攻击你,害怕你因此受到伤害,也想要保护好你。它伤你之后我一直都很懊悔……”
林叙:“哦,想保护我是假的,想再重来一次重振雄风是才是真的。”
“不是!”
“你就是这样的人。吵完架气到凌晨睡不着来找我哭,非要拉着我再去跟人场景重现吵一架。”
江月的脸噌的红了:“我没有!”
“最后进不了人家小区,只能站在小区门口给她打电话。打了四五次终于接通了,那次是不是吵赢了?”
“……”
江月发出怒音,磨着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