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领导心念父亲，一时间无法拿定主意。
本来领导无法拿定主意的时候，下属就该主动上前背锅的。
可人命关天的事情，徐领导身边最忠心的下属也不敢来背这个锅。
徐领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还是望向汪全林老先生道：“那就麻烦汪老拟个方子吧。”
汪全林一点头，身后的徒弟立刻送上纸笔。
汪全林稍一沉吟，便开始下方，方子写完了，向四周几位中医同行扬了扬纸道：“诸位，一声辩证一下方子吧。”
“汪老的方子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就不看了。”
“我也不看了，汪老一生行医，医术早已炉火纯青，我等哪敢上前辩证。”
四周的人连连推脱，哪怕敢上前辩证，一旦看了方子，不管同不同意，最终都要一起承担责任的。
这是领导私人请医上门，不是在医院里，制度保护这东西是不存在的。
汪老轻叹了口气，心中升起几丝绝望的情绪来。
就连这些医道高手都缺乏担当与勇气，指望他们教出来的徒弟，能有多大的担当呢。
最终，中医还是要沦为太平医，沦为西医的附属。
就像那个眼镜男说的那样，术后恢复，温养身体才是中医该干的活，给西医打下手的。
“那就这样吧。”
汪老叹了口气，递上方子就要煎药。
徐领导看了看方子，向汪老问道：“不知道这副药吃下去，多久能见效？我父亲什么时候能恢复？”
汪老皱眉道：“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徐同志得了又是风疾。
这副药先探一探，随后我再改方，至于多久能见效，这个不好说，谁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把握立杆见影。”
徐领导又犹豫起来，转头望向凌海第一刀罗湖。
罗湖耸肩摊手，该说的他都说了。
卫子航看着眉头直皱。
分明是这个徐领导才是风疾入脑的那个，不相信中医，请中医来干什么，想用西医，又怕承担风险，再这么拖下去，他这个来打酱油的都要跟着遭受余波了。
但是，其它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肯动，谁也不敢多说话。
卫子航的身子一崩刚要动，元朗赶紧拉住他。
只见他嘴唇微开却不动弹，用极为细小的声音道：“老弟别动，徐领导的期望值太高，一个不好，是要出大事的，在这个时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这不仅仅是元朗的想法，也是在场所有医生的想法。
中西医双方，分明就是坐视徐领导来选择，生死都由他了。
唯有汪全林老先生往前冲了一把，结果还受到了徐领导的置疑。
最亲近最权势的家属都质疑了，就连汪老都不好再多说了。
怪不得古代天皇贵胄也难免短命呢，个个都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碰到难症便推三阻四，然后死了别怪我，能延年益寿才有鬼了。
卫子航一把甩开元朗冷冷地道：“无论是风疾入脑还是脑溢血，我都能治，而且立刻就能见效。”
卫子航上前一步，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你是谁家徒弟？医书看完了吗就敢在此大言不惭，给我退后。”一名老中医厉声喝道。
罗湖也微微地摇头道：“虽说我不是学中医的，但是我也知道，无论是中西医，最看重的还是经验，你这么年轻，经验积累不足，难免有初生之犊不畏虎的想法，可是你得知道，不畏虎的初生犊，可都送了虎口的。”
眼镜男不屑地笑道：“小子，我理解你想扬名立万的想法，但是，踩着徐领导上位，可就有点不要脸了。”
就连徐领导，看到一脸年轻的卫子航，都是一脸的不悦与不耐烦，淡淡地道：“你是跟谁来的？”
所有人立刻摇头，表示不认识他。
就连元朗，都低头看着脚尖没敢动弹。
韩清雪微微一曲身道：“徐领导，是我请来的，我亲自体验过卫先生的神奇医术。”
眼镜男呵呵一笑道：“这位姑娘这么年轻，一点小病也当成大病来治了吧，可能是受骗了，回头还是赶紧到中心医院做个体检吧，放心，我亲自……啊！”
眼镜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边的人狠狠地踩了一脚，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下韩清雪的身份。
这可是肖航的情妇，哪怕肖航洗白上岸了，可暗地里不知多少道上的势力，敢调戏他的女人，回头弄死你都没人知道。
眼镜男吓得面无人色，比被徐领导瞪一眼还要不堪。
徐领导更加不悦了，他认为眼镜男说得很有道理，这个小年轻，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洛雨楠身患绝症，就是卫子航给治过来的，这是现成的案例。
她刚要出面立挺卫子航的时候，却不料，卫子航冷冷地一甩袖子道：“人家能治的，你非要百分百把握，结果人家还撂挑了。
我说有百分百把握，结果你还不让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底想闹哪样，让我们在这里围观一名重病老人逝去吧。
对不起，我没这个爱好，老子还不侍候了呢，有一身本事，到哪还不混碗饭吃。”
卫子航说着转身就要走。
洛雨楠吓得脸都白了，这不是卫爷，这是卫祖宗，也不看看场合人物就翻脸，活腻歪了吗。
卫子航甩手就走，洛雨楠长叹了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韩清雪可坐蜡了，恬静如她，此刻也如坐镇毡，没料到卫子航的脾气居然这么硬。
身后一众人有摇头叹息的，如眼镜男这样的年轻人，难免会有些兴灾乐祸。
居然敢给徐领导甩脸子，回头人家使个眼色都能把你收拾得欲仙欲死。
该，让你再跳腾。
卫子航哪里管别人的想法，自顾自地往外走，洛雨楠垂头丧气地跟在后头，脑子里想的都是回头怎么抢救。
当卫子航走到门口的时候，徐领导突然高声道：“慢！”
卫子航的手都按到门把手上了，微一侧头道：“怎么？不让治病还不让走了？”
“你真有百分百的把握？”
“有啊，你什么意思？”
“那你试试吧。”徐领导一脸纠结，狠狠地一跺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