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世子为我发疯后》全本免费阅读
曹肆月就是曹肆月。
既然她说了不想被叫小月儿,难道他连祁还会贴着叫不成?
这念头一出现,少年感到自己所身处的环境骤然迸发出一股浓烈恶意——
没错,虽然少年已经发觉自己被某种梦境或者幻觉扔进了死人堆,但这种恶意俨然还可以继续加深。
荒漠之上的狂风开始加剧。
以一种极粗暴的方式把各种各样的尸块,像之前那只断手般直接往少年的面上身上一通乱砸,又用一种极微妙的角度将沙砾卷着往他的眼、耳、鼻中涌。
连祁:“咳咳……该……”
少年被风沙呛到,很想骂一句该死。
很不幸,顷刻间他的喉咙亦被直接灌满,并且这些恼人的沙砾还不满足于仅仅遮蔽他的五感,更争先抢后地向要往他的脑子里挤,连带着许多细碎的声音——
“小月儿,握紧我的手,剑要这么使。”
“小月儿,再抓不住马鞍,我可就得一直抱着你了。”
“小月儿……”
大抵梦境对少年方才的抱怨实在太不满,灌进脑海中最多的声音就是“小月儿”、“小月儿”与“小月儿”。
内容还颇有些不堪入耳。
少年很难想象自己的声音究竟如何能讲出这么多肉麻的话语。
是最近跟曹肆月那小丫头相处得太多,时不时被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搅一下,把自己的脑子也搅成一团浆糊了?
莫非还有前阵子,她看那本破烂《择婿宝典》的功劳?
其上确有许多不堪入目之词,但他一个堂堂男儿何以活学活用到自己身上?
......少年实不太能接受自己再接着想下去。
其实他在滚滚黄沙中,把自己连人带脸的,就地埋了也不失为上策。
反正不过是一场怪梦。
但倏尔,他再听到:
“连祁,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连祁,你一定要回来。”
不像他自己的声音挤在脑海中吵嚷个不停,少女的呼喊是一下下叩在、撞在连祁心里的。
他绝不会对她食言。
哪怕被风沙遮蔽住的视线根本看不见出路,哪怕在无数死人堆里掩埋的自己也不过只剩一具残躯——
他得回去见她。
支离破碎的战甲下连祁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唯一胸口的那面护心镜,护着里面放的那枚少女亲手绣的同心结,护住了连祁最后的命脉。
连祁的心脏还在跳,身体也挣扎着移动起来。
右手手筋被挑断,他就用左手将五指死死扣入了地面。
双腿站不起来,那.....
爬,就算是爬,他也一定会回去见她。
可惜——
这份支撑着连祁爬出生天的执念,极不凑巧地撑不起少年一双凤眸上挑的斜度,眼尾还已完全垂成个下落的三角形。
少年面上不光剑眉皱成八字,嘴也撇得厉害。
他甚至没忍住气愤,从鼻腔里直接“哼”出一声,而后倒是把被风沙呛着在想咳嗽的感觉,按死回喉咙里。
但这种忍耐,绝非是少年喜欢通过自虐或者经受痛苦,来表明自己拥有某种超人的意志、信念,又或情感。
少年单纯地,不喜欢丢脸。
更不用说狼狈不堪地在地上爬……
于是愈发狂躁的风沙,铺天盖地想把他压倒的尸块与恶意,都再阻止不了少年站起身。
于是什么腿伤手伤皆成虚妄,少年非常清楚他受得军棍挨在背上。
虽然也不适合骑马,但不过一个梦,少年岂会做不了自己的主?
少年“咻”地吹响马哨,喊了声:“好运!”
踏雪乌骓的马蹄破开尸山血海的幻影,雪白白的,一点泥污都没沾,就停在他身前。
而后少年翻身上马,右手长剑一扫——
风散云清。
日光照出剑的银芒,光洁的剑面上印出一个小弯钩。
少年挑着嘴角,轻蔑地“嘁”了一声。
连祁:“我想见谁就见谁,才不需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接着双腿一夹马肚,扬长而去——
偏这时脑海里同样响起“呵”地一声轻笑:“不服气?
那便祝你......不,祝我真能见到我的小月儿,守好她。”
这个轻佻的声音,每个字都充满着让少年反驳的欲望,但他最后脱口而出的是:“谁说我想见曹肆月了?”
......至少,等他把伤养好。
他可不想又见着那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得他帮忙擦。
“世子帮肆月把眼泪都擦干净了。”少年耳边这次闪过的,他切切实实听曹肆月说过的话。
......
......
与此同时,长平侯府的世子房中
郎中吴铭正在取扎于连祁耳后翳风穴的银针时,蓦地注意到——
吴铭:“顾太医令,你快看看,这小军......
连小侯爷的耳垂突然就变得通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太医令顾方上前一看,又掐了掐连祁的脉搏:“没有大碍,可能是屋内炭火给得太足,经脉通畅后,连小侯爷觉得热了吧。”
顾方看着那将将二十出头的后生“呼”地舒了口气,又仔仔细细地继续取针,一点没有马虎。
他再瞟向窗外已隐隐燃起的曦光,与那些一直躲在外面不敢进屋,生怕担责其余医师们的身影。
医者合该实心治病,却反倒他们这些位置坐得越高的人越容易失了本心。
顾方在心中感叹,不禁出声问道:“老朽瞧你这后生胆大心细,是个可造之才,不知师承何处,可有兴趣同老朽也学上一学?”
只是问完,顾方才想起长平侯府今儿是才往太医院里塞了个人,若他再要,怕会多有微词。
至于那位被塞进太医院的刘郎中......
......
未央宫,常宁殿
曹肆月恢复意识时,先听着周围的侍女们全在“刘郎中、刘郎中”的叫,差点恍惚间以为往前数天的记忆皆是自己大病昏头。
她不过是像以往一般病昏了,就躺在长平侯府自个儿的梨木床上,等着刘郎中来看诊呢。
可她身旁侍女的喊声太热闹了,不像只有一个知夏——
“刘郎中,殿下睁眼了,快过来看看。”
“刘郎中,能给殿下喂水么?”
“刘郎中,殿下她……”
再加上每人一口一个“殿下”的,终于是彻底将曹肆月喊醒。
曹肆月注意到屋中没有点灯,是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不过可能她床前围了太多人,光线并不刺眼,无需拿手去挡。
当然就算曹肆月想这么做,她也做不到。
曹肆月浑身软绵绵得,没一点力气,尤其是左手腕附近不知是不是前日里被麻绳磨出的伤口裂开还是怎么一回事,疼得厉害,但位置好像又有些偏差。
不过,曹肆月没想着先关心自个儿。
反在刘郎中看诊时将侍女们全都支开,她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