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世子为我发疯后》全本免费阅读
大公子?替她祈福?
林阙的话让曹肆月几分懵懂,她大概推断出口中之人是齐国公高相长子高慎。
可同林阙订亲的三公子高惟曹肆月都未曾谋面,与这位大公子更素不相识。
但林阙说完,身旁随侍还就应了退出房去。
曹肆月想问:“林姐姐你方才说得什么大公子与我……”
林阙却是一把捂住她的嘴。
林阙眼睛一边盯着门口,一边大声朝小桃吩咐:“你出去找个僧人,说林太史家的林姑娘要见主持,请他来一趟为友人解梦。”
曹肆月点点头,小桃推开门出去请人,林阙瞧着齐国公府派来的侍女温书真走了,才长出一口气,赶紧又把门关上压低声量开口。
林阙:“月妹妹可千万别提齐国公府那杆子人了。
姐姐是马上又要被关去诵经抄书,但留几句话给你。
前日子姐姐在那择婿宝典上写的昏话你可全忘了吧,别急着找什么贵婿,知根知底最为重要,不然落得姐姐这般话都不敢再随意说一句。”
曹肆月:“林姐姐,是齐国公府待你不好么?”
林阙叹气:“哎,也不说不好,只是门不当户不对,立得规矩都快压死我了。
月妹妹你出身侯府倒不见得有我这般憋屈。
诶,不过如此想来,倒说连小侯爷指不定最适合妹妹呢,青梅竹马从小脾气秉性都清楚,况且就住长平侯府连家都不必搬了。”
连小侯爷……
曹肆月不知道话头如何七转八转,竟落到连祁头上。
抑或她本可想办法将这话题一代而过,偏自个儿的心不由人,一听便呆愣呆愣地话也忘了回,任心直口快的林阙说了下去。
林阙:“哎呀,可偏偏也坏在这儿。
大家把你当成侯府中人,都说长平侯待你亲厚亲如父女,这与连小侯爷的兄妹之名未免难以分辩……”
然后林阙说得下去,曹肆月却难再听下去了。
曹肆月:“林姐姐,妹妹那侍女小桃年纪轻,这半天没回来,我还是亲自去找找吧。”
她随意找个由头,便朝外面走。
一走出禅房,一关上门,那步子就越来越快,渐渐变成了跑。
逃也似的跑。
也不知朝哪里跑的,一味循着脚下能走的路往前。
直到天空中,不知从何时又开始飘起雪花。
雪花被北风卷着糊进眼睛里,眼前再看不清一点,曹肆月才终于停了下来。
乍一停。
平素从未怎么跑动过的身子喘息得厉害,一喘更多冷风灌入肺里,一连串猛烈的咳嗽几乎是无法抑制的。
咳得四肢无力,曹肆月“啪”地跌坐于地。
可四下无人——
既不会有人替她找郎中,强硬地拉起她,更不会去替她扣上被风吹掉的斗篷帽子。
反倒最后咳着咳着,身子许就适应了渐渐又不大咳了。
只是身子越冻越僵,手木木的,连抬起来擦掉眼上的霜都做难,还亏一阵风吹掉。
曹肆月这才看见她跌坐的廊道正对着的院里一座巨钟,一个沙弥。
看来并非四下无人,只是无人管她。
没人管她也好。
刹那间曹肆月脑海中竟真闪过剃度去庙里做姑子的念头,听闻大慈恩寺是有尼姑庵的,不知是否就在这十三院中没开放的后五院里。
但这个念头掐灭得很快。
那唯一的沙弥在巨钟旁边衬托得格外小,他顶着光光的脑袋,手冻得红红肿肿。
而曹肆月戴着羔羊毛织的手套,裹着兔绒方领,披得是银鼠皮做的斗篷,头上簪花底座也是金镶玉。
论衣食住行,曹肆月实则并不比连芸差。
长平侯在的时候偏心她些,秦夫人便紧着连芸疼,不过是长平侯在府上的时候少些。
看着小沙弥光着头光着手,在院中几乎是做着无用功一般,擦拭着不断被雪花侵染的巨钟——
她简直觉着应该为心里所有的弯弯绕绕感到羞愧。
哪有人会觉得在长平侯府里做小姐不好?
管她名头正不正当。
靖安伯一家为了攀上侯府都能把她当亲闺女疼,在好友林阙眼里在所有外人眼里都当长平侯府就是曹肆月的家。
甚至连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连芸,还会因她父亲对自己的偏爱,时不时说几句嫉妒的讽刺。
只不过偶尔长平侯连磐不在时受些冷眼。
被发卖几个丫鬟,关关黑屋子。
毕竟她于侯府的主母就是这样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寄居在家中眼中钉肉中刺。
可为什么呢?
曹肆月忽然意识到一件极可怕的事。
为什么侯爷会偏爱她,秦夫人却仿佛恨她入骨般?
她刚刚凭何突然发了疯似地要逃,是那一句家?还是兄妹之名莫可辨也?
或许曹肆月不是没想过或许长平侯府真是她的家,而她与连祁之间比任何天堑都要更宽的并非身份之差,兄妹之名——
而乃确有其实。
边疆那么多遗孤,为何长平侯偏偏带她入侯府?
父母是战死沙场的将领,缘何她身子柔弱骑马使剑一点不通?
甚至自曹肆月有记忆起——
曹肆月抬起头,她好似发狂般在寺庙里跑,怎么却也只是在廊道中,头顶有盖四周有墙。
她不记得什么边城的风沙,反倒记得她生活的地方一直都是这样头顶有盖四周有墙,她小时候一直戴着爹娘唯一留给她的玉佩,可她从不记得对谁喊过爹娘?
在曹肆月的记忆中分明一开始就只有伯父。
后来是伯母,芸姐姐,却是不喊连祁哥哥……
是寄人篱下让她曹肆月步步小心事事隐忍,还是懦弱逃避自己是个实有非分之想的私生女?
曹肆月呆愣在原地,为她的顿悟,为她的龌龊。
脑海中响起“不,你不是”的声音。
她也只立时间伸出左手去捂住耳朵,只可惜捂耳能暂时帮她躲掉梦境,对教她这个办法的声音却是无能为力。
脑海里的女声:“你得站起来,去阻止这一切。”
阻止什么?
脑海里的女声:“阻止悲剧的发生,那些梦境都是悲剧不是么?”
可如果她自己都是一个不识父兄,有悖伦常的悲剧,她又该如何阻止别的?
脑海里的女声:“我说了你不是……
肆月,就当为了你自己,你当然应该站起来推翻自己的悲剧。”
海中的声音委实对曹肆月耐心得过分。
可倘若曹肆月当真是个会为自己站起来的人,她怎会在这无人识得她的偌大寺庙中才将许多日……许多年来压抑的种种情绪宣泄而出。
更不会孤零零地跌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