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闻居远的特赦,骆秋终于能出门了,第二日便带着可为去街上转悠。
她得寻机会打听清楚那位巡抚夫人经常去的地方,还有喜欢的物件,做到有备无患。
不过也不能过于张扬,免得又被闻居远发现,提前坏了她的大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连续在江夔城里东逛西晃了五六天,总算打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这江夔府大约比朔州府多辖了三个县,城中大致分为四个坊市,他们所住的霜红别苑则属于玄武坊,而最繁华的是青龙坊,至于另外两个白虎坊和朱雀坊一个是有司衙门及一应官眷聚居之地,另外一个则是类似于朔州的朝月坊都是些贫苦人家。
他们在的玄武坊不上不下,有穷有富,大体上就是很没存在感。
骆秋从北逛到南,从东逛到西,将巡抚、布政使司还有同知知州等等官眷的住宅都打听了一遍,知道大致位置,自然也去了最繁华的酒楼——门口,听了听墙角,把她所想知道的人都听了个遍。
其中巡抚夫人冯楚橙的事迹寥寥无几,这位巡抚夫人貌似除了吃斋念佛其余一概不理。倒是其女陆筎歆的才女之名听了不少。
还有最让她吃惊的当属那位曾假扮过的羡君公子徐怀久,他竟也在江夔。
她当时心里一咯噔,感觉亏心事做多了果然会撞见鬼,但愿那位徐公子千万不要知道被她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冒充过。
她在城中逛了几日,还不忘去了城外几个庄子,尤其还特意去看了庄子附近的山林。
若是还想做月洁纸,就必须先找到苎麻。
她开始还担心江夔邻水,那苎麻看起来似乎好像不太喜水,可能得换种材料。
没想到竟在其中一处田庄外面,就靠近水塘处的一片矮山,半山竟皆是苎麻,这下她总算放心,不用担心还要换别的木料了。
这几日早出晚归,同闻居远竟一次也没碰到。
她还没忘那日说到最后,闻居远对她咬牙切齿说得那个滚字,实在是莫名其妙。
她巴不得天天见不着他,可又想着心里的计划,不得不在入夜后安分守己地习字,一笔一划地描摹他的字迹,又隔三差五地去找赵岚,让他将闻居远写给她的文章大概讲解给她听,慢慢地也就懂了一些。
兴许是描的时间长了,她好像摸到了门道,描闻居远的字越来越顺手,虽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区别,可她的字似乎也有点儿样子了。
闻居远这几日自然也没闲着,上次在船上得了骆秋的启发,想到从梁敬轩这几年的账目入手好好查一番。
从朔州传回的消息有了些眉目,梁敬轩曾不过是一县知府,短短几年升至如今五品同知,偷偷购置了两所大宅院,并没有声张。府中后院本是女眷住所,据暗探回报竟在入夜后有身穿夜行服的男子进出,由那个胖胖的管家带着,手中还抬着箱子。那些人最后钻入后院假山,此后竟就消失不见了。
可没过几日梁府那个胖胖的管家白浮便偷偷摸摸地背着一口袋东西从府中后门去了赵氏商行在朔州府的当铺,等再从当铺回梁府时,便两手空空了。
自闻居远从朔州离开到抵达江夔这不过近一个月的时间,从梁府拿到当铺的东西已经有好几袋了。
而那暗卫趁机探查当铺库房,竟发现了不少价值连城的首饰头面,还有些玉石字画。
闻居远坐在藤椅上,望着镂空雕花铜灯,整个人陷入沉思。
以梁敬轩五品同知的俸禄,根本在几年内买不起两处大宅院,他的钱来路不明,必然有问题。
而他豢养私卫,在深夜抬着箱子隐匿在自家后院,又让府中管家偷偷将东西运出,且不论暗卫发现当铺中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及玉石字画是不是来自梁府,但这至少说明了一点,梁敬轩同赵氏商行官商勾结,他的钱财可能少不了赵氏商行的‘孝敬’。
这个梁敬轩…越查越觉得深不可测。
这时忽然窗户外闪过一道人影,他皱了下眉头,听到非昨将人拦下了。
几日不见,那日她欢欣地答应三月之期的笑脸却清晰依旧。
“公子…”非昨叩门,“骆…秋,她想见公子。”
直到那日公子才说骆五云根本就是她随口胡诌的假名字,非昨再见她就想直接叫她女骗子。
闻居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异常冷淡,“不见。”
骆秋就站在非昨身后,听得非常清楚。
非昨冲她得意一笑,那个请回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骆秋毫无防备地一把推到了旁边。
她贴着门大声道:“闻公子,你答应教我的事不做数了?”
里面半天没动静,非昨复又上前,长臂一伸,“听到了,公子他不会见你了!”这个骗子,骗了公子这么久,还有脸让公子教她读书习字,真是无耻之尤。
“我不走!”反正今天要是见不着闻居远,她还赖在这儿了!
三个月,她其实没有多长时间,要是想拿到更多闻居远的手稿,至少三日见他一次,哪怕被骂的狗血喷头,她也得来。
非昨气得想打人,但他没打过女人,只好撸起袖子准备把她扔回琅玕轩去。
刚做好准备,忽然门开了一道缝,从里面扔出一个包裹,一颗黑粪球似的东西从包裹中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