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水对岸。
共驻扎有四万撤离楚军、六万湘神关增援楚军。
若是再加上上游和下游的郡道士兵。
单单一条湘水防线。
楚军的数量就要超过十六万人。
一旦萧舒决定对楚军湘水防线动手。
湘神关守军就能在一个时辰内增援全线。
哪怕是上游和下游防线。
湘神关守军也能在最多三个时辰内赶到。
思来想去。
萧舒都没有想到任何方法减少己方的损失。
眼看着雨水渐渐增多。
湘水的水位一涨再涨,萧舒明白,时间已经不等他了。
细雨飘摇的午后。
天空被浅灰色的云朵层层覆盖。
太阳依旧高悬天际,可是在无数云朵的遮盖下。
太阳也失去了原本的辉煌耀眼。
细雨迷蒙如雾,湘水流淌的声音彻夜未绝。
大周的行营之中。
一道道身穿着制式铠甲的周军士卒排列成整齐的方阵。
萧舒一身玄黑轻甲,没戴头盔,由着雨水顺着脸庞滑落。
下方是整整一万加载了魏武卒模板的大周陷阵营士卒。
队伍很长,所有人都在看着台上的萧舒。
高台上,年轻的藩王神色有些疲惫。
“兄弟们,对不住,本王没能想出破解湘水防线的计策。”
好像聊天一样。
萧舒的声音在每一个大周士卒的耳边响起。
“春汛将至,进攻楚国的机会转瞬即逝,本王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更好的办法。”
“如今破开湘水防线的唯一办法。”
“就是用命去填!用你们的命,用本王的命!去填那道深不见底的湘水防线!”
短短几句话。
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仿佛一张地狱般的图卷在所有士卒面前徐徐展开。
那是血海滔滔,是枯骨盈山!
数不清的人会把生命丢在湘水防线。
他们带着鲜活的生命赶到此处战场,最后长眠于此。
高台下。
长孙湘雨、李寒衣等女子都在这里。
霓凰郡主和吕玲绮面沉如水。
她们对战场最为熟悉,深知萧舒说得并不是假话。
吕玲绮倚在柱子上,眼睛盯着地面。
“我问过他了,他说他要乘坐第一批渡船前往对岸。”
长孙湘雨冷笑一声,双手环抱胸口。
“渡江作战,本就需要牺牲。”
“他是觉得他神武无敌,非要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些普通卒子的命是吧!”
“他知道自己是整条战线的最高统帅?”
“如果他死了,整条防线都有可能崩溃,这里的几十万周军一个都逃不掉!”
李寒衣轻轻抚摸着手中名剑铁马冰河的剑锋。
她在想强行带走萧舒的可能性。
将臣和萤勾在打闹,主要是将臣在打阿姐人格,萤勾人格负责闹心。
黄蓉蹲在地上,对着地上的水坑研究自己刚刚梳成的妇人髻。
“无所谓啊,萧大哥做什么我都支持。”
“如果萧大哥出事,我就躲起来练上几十年武功,然后灭了楚国的皇室。”
霓凰郡主一言不发,明显也是有点闹心。
吕玲绮依旧靠着柱子,雪白的纤细腰肢呈现绝美的弧线。
“他说了。”
“危险不是他躲在后面的理由。”
“这里的每一个周军,都是大周子民的宝贝儿子。”
“他作为皇子锦衣玉食二十载。”
“每一口吃喝,每一件蟒袍,都是这些最底层大周子民的血汗。”
“吃喝用度取自百姓,现在还要带着他们的儿子走上战场。”
“如果这种时候他缩在后面,那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怎么配当一个人。”
霓凰郡主轻啐一声。
“就是想逞英雄。”
“既然怜悯战场上的士卒,就应该带着他们获得更大的胜利。”
“而不是为了一些牺牲,不顾整只军队有可能遭遇的危险。”
“他就没想过如果他出事,会死更多的人吗?”
吕玲绮耸了耸肩,眼神颇为无奈。
“他说他当然想过。”
“可是既然他还活着,就要尽可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天大地大,良心最大。”
“万一他死了,那也没事,因为死后的事情不归他管。”
“什么慈不掌兵?那是因为说这话的人不是冲在第一线的小卒子啊。”
吕玲绮双手一撑身后柱子。
“要我说呢,他这种行为有点蠢。”
“但如果我是个小兵,我会很喜欢这种蠢蠢的主将。”
高台之上,年轻的藩王忽然看到一只举起的手。
“何事?”
举手的人,是一个十五六七模样的年轻士兵。
因为加载了模板的缘故,他的体型十分壮实。
“王爷,您要跟着我们一起冲吗?”
萧舒摇摇头,“是你们跟着我冲,我会冲在第一个。”
那小卒咧着嘴大笑。
“没必要咧王爷,您这样,我们会忍不住把命都卖给您咧。”
人群中顿时哄笑起来。
有人大喊。
“是啊王爷,没必要,我们不怕死的!”
“对,不就是一条命嘛,死了进族谱可厉害可厉害。”
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大多数士卒都笑了。
明知道这将是一场无归的旅途。
可他们眼中看不见任何畏惧。
他们不懂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
他们只知道。
噫,这个大帅,人还怪好嘞。
跟着他,死了也不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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