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材料进场完毕后，高洋已经累得要虚脱了。杜家几个小伙子也都蹲在一边大喘气。
慕厉虽然没干体力活，但也被太阳晒得够呛，安全帽里顺着额角流汗。高洋递给她一瓶水，连替她拧开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接过水后，慕厉费劲拧开，递还给高洋，又给几个小伙子拧开水送到手里。
“谢谢慕经理。”
“慕经理我自己来。”
慕厉在工地上吹得满脸满头的灰，汗珠一落带出好几条黑印，她没注意到，随手一抹鼻子，下半张脸被抹成半黑。
高洋不好意思当着其他人面说，悄悄跟慕厉暗示，慕厉不明白地看他两眼，被远处的杜茗吸引过去。
“……跟我说有什么用？东西运不进来，耽误开工时间，难道就我们公司要承担责任吗？”
“飓风？你当我是第一天上工地的吗？太平洋飓风能刮到你们东山去？别跟我扯这些！”
杜茗气冲冲挂了电话，一抬头看到慕厉关切地看着她，噗嗤一笑。她看看时间，招呼场地内的工人们，“都吃饭去吧，有洗澡凉棚，冲个澡好好吃饭！”
慕厉笑问，“怎么了？难道建材还有从国外运来的？”
“听那些人扯淡呢！”杜茗摘了安全帽，看着慕厉的花猫脸，“咱们俩洗澡去吧。——倒挺会找借口，太平洋飓风耽误物资运输，真亏他们想得出来。”
慕厉看着脸色通红的杜茗，拿着水瓶给她，“喝点水，别中暑了。”
两个姑娘进了女用澡堂，简陋的环境中，洗澡倒是很凉快。
慕厉被杜茗的身体吓一跳，她的左腿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像是做了什么手术留下的。
杜茗淡淡一笑，“吓着慕经理了？”
“是车祸吗？”慕厉与杜茗越接触，越觉得这个姑娘神秘。
利落的杜茗几分钟就冲洗完，“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一直没时间去做手术除疤。不过等东海花园项目做完，我也算是有时间了，可以去处理一下。”
慕厉看着这道伤疤，心中有些隐隐想要冲破的记忆，但不知为何，像是被一道屏障牢牢压住，怎么都想不起来。
眼前恍然出现一道狰狞的斑斓疤痕，像是种植在她记忆中一样，带着尖利的呼啸争鸣而来，直冲她的脑海。
“慕经理？你没事吧？”杜茗看慕厉脸色有些不好，刚刚还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色，居然瞬间白了。
杜茗有点担心，不会真的因为一条伤疤，就把她吓到吧？
慕厉缓过来，嘴有点干，喝了两口水，她甩甩头，安慰自己，都是出过车祸的人，可能同病相怜吧。
“对不起啊，我以前也出过车祸，看到你这么严重的伤疤，有点晃神。”
杜茗还没穿好衣服，扶着她坐下休息，抚摸着腿上的伤痕，“都过去了，慕经理身上倒没留什么疤痕，比我幸运。”
慕厉勉强一笑，头脑又陷入一阵混乱，医院走廊亮眼的白炽，耳边不知是谁在痛哭，交织而来的杂乱无章，让她难以集中精神。
“慕经理？慕厉！”杜茗不顾自己衣衫不整，瘦小的身躯把慕厉架起，出了澡堂，正看到高洋从另一边出来，“过来！慕经理可能中暑了！”
高洋连忙放下手里的毛巾，小伙子满脸通红，不敢动作。
慕厉狠咬两下嘴唇，直到尝出腥味才看清眼前，她已经被扶到工地办公室。杜茗拿着文件夹给她扇风，高洋紧张地打开窗子通风。
“没事……”慕厉坐起来，觉得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嗡鸣的头脑也逐渐清醒，“不好意思，可能有点低血糖。”
高洋立即说，“我去把饭拿来。”
原打算和工人们一起吃饭，高洋匆匆跟几个工地主管说明情况，管伙食的大叔翻了半天，找出一管不知什么时候的风油精。
工人们都是习惯施工环境的老手，几个大叔边吃边议论。
“小姑娘就不该来工地上，风吹日晒的哪受得了？”
“现在姑娘不比小伙差，人家年纪轻轻当经理，你这大岁数还扛沙袋。”
“我这是心疼小姑娘，搁我闺女我才不让她来吃这个苦！”
高洋感谢地接过风油精，端着饭盒回到办公室。
慕厉本就不是中暑，缓过来就没什么事了，吃了饭喝了水，在办公室里还美美地小憩了一觉。
等她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还残留点疲惫感，不算难受。疏松两下筋骨，就听杜茗笑问，“你好点了？”
“你怎么没去工地上？”慕厉一愣，“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杜茗笑笑，“下午天气热，都是等暑热下去才开工。不过慕经理的确耽误我的时间了，我本打算去再核对一下进场材料，可是高洋不让我去。”
“你这个助理人品倒不错，说工地上就我一个和你熟悉的女性，他替我去核检材料了。”
慕厉不好意思地一笑，“真对不起，过来是想给你帮忙的，反倒让你费心照顾我。”
杜茗合上文件夹，绕过桌子坐到她旁边，“咱们俩虽说性格差异很大，但我觉得还是挺投缘的。”
“别，杜小姐这么一说，我会忍不住打听八卦的。”慕厉觉得真是血亏，燕生提供的可是免费新型材料啊，如果真的能行，至少能剩下几个亿的材料成本。
“我有什么八卦可问？你说的是燕生？”
杜茗提到燕影帝，不屑地一撇嘴，“那种男人只能远观，连靠近都不行，我也就是当初年少无知，被他的光环迷惑了眼睛。”
“但是他真的很努力去接近你，换成我早就投降了。”慕厉原就没有多喜欢燕生，他做的事的确令人反感。
杜茗没相信她嘴上的话，“是啊，堂堂影帝大人追求我，我居然还不感恩戴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慕厉噗嗤笑道，“他的影迷要是知道偶像被这么嫌弃，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突然门外闯进一人，“不好了姐，高洋被扳手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