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生公司的各部门员工都较为好找,两三个部门而已,采取忠诚老员工加沿海招来的学生为主,一步步摸着过河。
较为棘手的是商业特别调查科和民团特别情报部以及还没影子的参谋部这三个部门,让孙长庆挂头,又有自己参与,商业特别调查科算是能基本搭建起来。
民团情报部和参谋部就只能慢慢等了。
几个连队指导员倒是好找,一连由民团老人陶谦任连长,十八岁的朱子健任代理指导员。二连十八岁的陈军任代理连长,一个云南陆军讲武堂毕业的军校生李俊明任指导员。三连则由民团老人褚世文任连长,十七岁的赵子云任代理指导员。
各方面都缺人,张蜀生也没敢把自己最亲信的学生都放到关键位置上,只有军事天赋很高的陈军担任代理连长,至于赵子云和朱子健则不是特别合适一把手,当下临时指导员倒是正好。接受了一年突击式的较为正规的教育,又有自己贯彻地一些军队辅导思想,他们暂时是能胜任的。
不过想到将要派遣学生去海外留学,张蜀生又有一些犹豫,这些学生亲信实在是非常难得,尤其是这三个年纪较大,品行和头脑都很出色的弟子,把他们留在身边好还是送到海外留学长长见识好,实在是有些为难。
想来想去,也只有到时候让他们自己选择。幸好搞了整整一年的免费教育,在高薪聘请的教员和自己的格外监督下,除了小青山小学校因为年龄层太小外,小青山初级技术学校和小青山中学校两所学校里,分年龄段突击式教学让不少学生开始冒头。其中好几个学生德智方面都不错。这主要得益于部分学生入学前就有学习基础,进了学校受到突击式因材施教后,自主性地学习兴趣非常高,效率也非常好,成长的度也就很快。
除了一边理性地扩大服装厂的生产,一边紧盯水泥、化工和其他厂的初步试生产外,张蜀生准备进城一趟,解决一下外派学生留学的问题。自己能教给他们知识,也能强制灌输一些思想,但走出去见见世面,学一些东西是非常必要的。
以后学成归来,自己培养的针对性人才和这些留学生们一起,将会起到取长补短的作用。
预定进城的日子没到,何老板却派人送信来了,请张蜀生进城去一趟。
进城的一路上很顺利,龟缩在云雾山的那一群土匪仿佛消失了一般,忽然间藏匿了起来,而关押在小铁矿的那十几个苦力,张蜀生也没有特别难为他们,只是没工钱拿,外加有人持枪严密监管,其他吃饭休息都是照常。那些人也倒老实,十几个人在铁头三的带领下,居然一直默默地做着和工人一样的活。
大早出,九点刚过,张蜀生就带着几个便衣民团士兵到了县城,今日的何府明显有事,进进出出的下人比前些日子都多了些。
也不知道是谁想见自己,张蜀生也没多想。
见到何方炯的时候,他也不得不感慨时过境迁。
一年前的何方炯,生意濒临破产边缘,甚至差点逼得要变卖家中那几千亩良田,只是后来被张蜀生拦下了。这个方圆几百里都罕见的善心好地主,留着手中的几千亩田地,以后可是大有作用的。
“何老板,几个月不见,你这生意可是越做越好了。”张蜀生打趣道,几个士兵则识相地站到了门口,个个腰间鼓鼓的。
“哪里比得上蜀生你的生意大,快请进,快请进。”
两人落座后,何方炯亲自给张蜀生端了茶,感慨道:“蜀生啊,你可是我的福星啊,没有你,我何方炯这个时候早不知道落魄成什么样了。这生意也全靠了你,如今也算是做大了。”
“何老板过奖了,如今整个云南,谁不知道何老板的布,谁不用何老板的火柴和肥皂。”张蜀生可没说假话,何方炯在自己的支持下,生意确实做大了。虽然对于自己来说,只是简单的三种生意,比起自己即将上马的牛仔布,打火机项目和香皂项目,何老板注定了只能走下层路线。
自己之所以帮何老板,主要还是因为需要当初的起步资金,以及服装厂所需的廉价新布。
“那又哪里比得上蜀生你。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那一个个初具规模的厂矿,可比我这小打小闹强多了。只是蜀生你一直不听劝,如果和我一起投资日常生活用品,别说云南,恐怕整个西南地区都是你张家的货。”何方炯自从结识这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后,为人精明的他就知道,这个青年日后肯定不简单。果不其然,一年前的他还孑然一人,只能依靠卖生产工艺给自己赚钱,如今的他,却已经是民团团长了,别的不说,光看门口那几个彪悍的军人就可见一斑。
“行了行了,我们也别互相吹捧,说说谁想见我吧。我天天待在大山沟里的小青山,也不知道会被谁惦记。”张蜀生不露声色地说道。
“说起这人,你和他倒是有过一次交情,只是素未谋面罢了。他呀,唉……”何方炯脸色有些暗淡,兴许是不想多说,叫来了管家,吩咐道:“去后院请都督吧。”
都督?张蜀生心里微微一惊,难道是蔡锷?还是唐继饶?应该是蔡锷,但他怎么来了这里。原本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士官三杰,他算是英年早逝了,心里倒是想见见。
说来奇怪,他心里并没有觉得多么激动,或许自己的目标定的比这些人都高,即便对这些所谓的名人耳熟能详,那有什么用?也许自己的到来,对于这个时代来讲,注定就会有不计其数的名人被自己干翻,然后不计其数的名人因为自己命运斗转。
“督军请!”
门开后,两个卫兵护送着一个军官走了进来后就退回门口,和张蜀生带来的士兵对立而站。
“蜀生,这就是你常念叨的蔡锷蔡督军。督军,这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张蜀生。”何方炯替两人介绍了一下,如今的蔡锷虽然染病在身,但却依然任着四川督军一职。
“小青山民团团长张蜀生,见过蔡督军。”神情肃穆,并没有通常意义上的激动,也许是单纯的敬佩,张蜀生行了一个军礼。只是这个军礼让蔡锷看得有些愣神,明显和民**礼有些不同,但感觉却很不错。
“不用客气,方炯兄经常向我提起你!”
回了礼,蔡锷与张蜀生对立而坐,都在打量着对方。
张蜀生心里明镜一样,此时的蔡锷已经病容初现,印象中他似乎有场什么大病,如果是这次,那岂不是病的不轻!
蔡锷也在打量着对面这个民团团长,两人确实早已经打过交道,去年自己北伐时,还是何方炯联络这个年轻人向自己紧急资助了一万套被服。而这次自己从四川归来,恰好路过了小青山,令人惊奇万分的是,一个山区居然能展的有模有样,各种工厂就不说了,光是那一个个路人的脸上都有着外面绝难见到的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而当时远远地看到一队出操的士兵,更是让他震撼不已,别的不说,光凭那喊口号军令的气势,队伍军装,还有背上崭新的毛瑟步枪,都让蔡锷难以置信那只是一只民团。
“张团长仗义捐赠之恩,蔡某可是不敢或忘。”蔡锷倒是说的实情,当时正值寒冬,出征在即,但却连御寒的衣服都不足,张蜀生那一万件新式被服救了急。“而且,那一批军用被服的质量非常高,用过的士兵都说不错,连蔡某也亲自试过。”
“蔡督军过奖了!督军一力讨袁,灭的是国贼,职下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如今袁贼一去,蔡督军可谓真正的民族英雄!”张蜀生倒没有客套,基本算是老实话,民国各路牛鬼蛇神里面,蔡锷倒是其中难得的真军人,大英雄。
“呵呵,民族英雄不敢称,没比他死得早,我就很高兴了。”蔡锷自嘲地笑道,仿佛轻描淡写地说着生死这些惨淡的事情。
“督军,此去日本只要一切顺利,你的病不过区区肺部不适,一定会没事的。”何方炯安慰道。
“为国操劳,督军要多加注意身体才是。”张蜀生也劝慰道。
“张团长,我这次从川返滇,原本平淡无奇的一路,却被你所在的小青山好好地震惊了一次。有个问题,我想问问你。”其实小青山并不是川滇要道,蔡锷返滇不过是为了节省时间,才直接从会沧县——会泽县这条路返滇。
“督军只管直言,职下定当知无不言。”
蔡锷不动声色,问道:“你觉得我们民国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张蜀生摇摇头,说道:“不瞒督军,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八个字,足以说明所有问题。”
“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好一个八字问题。”蔡锷笑了笑,病容也去了些,说道:“内忧与民不聊生,这倒是实情,只是这外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于蔡锷的追问,张蜀生心里一点也不急,不错,如今的民国确实没有遭受到什么大规模外族侵略,但后面的历史,就算蔡锷是人中之龙,也难以想到的,“督军,内忧不去,民不聊生,将会直接导致国力衰弱到极限。那么,一个幅员辽阔,资源丰富的国家,会不会被别人惦记?甚至是直接伸手来拿?”
“你是说?”蔡锷明显被点醒了什么,继续问道。
张蜀生:“听闻督军是当年日本士官三杰之一,请问督军,当年的日俄战争,日本人和俄国人争抢的是什么?如今的朝鲜又是什么样?”
“日俄战争不过是为了争夺辽东半岛。至于朝鲜,当年在日本,听闻海对面的整个半岛都是猪狗不如的生活。”蔡锷似乎明白了什么,摇摇头说道。
“督军说的很对。”张蜀生笑了下,说道:“我们越来越弱,列强越来越强,等来的不会是施舍和旁观,只会是侵略。有些猪狗之辈,自家一旦缺吃少穿的,他们唯一想到的,就是到邻居家去拿现成的。”
“……”蔡锷沉思良久,想到了当年在日本的一些见闻,这才揉了揉有些疼的额头,说道:“这次倒是正好回日本去看看。也许,事情真的会如你说的一样。”
张蜀生也没多说,这些事情自己知晓,却没必要让蔡锷来担心,眼前是治病最重要,虽然他知道蔡锷此去日本很可能是有去无回。
“督军,我们不说那些以后的事情了,还是说说督军的病吧。”张蜀生随手拿起桌上茶喝了两口,说道:“何老板知道,我家中很是有一些祖传秘方,恰好其中有一味药对肺病有奇效。虽然不敢以此阻拦督军前去日本,但却想略尽绵力。”
“呃?这倒是,蜀生是门门通啊。”何方炯有些意外,自己什么时候知道张蜀生家有祖传配方了?不过此时也不好多说,只好点头。
“嗯,中医也算博大精深,我这病都是早年落下的,老病肺了,时常咳得慌。张团长如果有秘方,我蔡某人倒也愿意试试。”他其实对前去日本治病并不抱多大信心。
“职下也不敢说包治百病,只要督军稍候一天,等职下送来后,督军大可以随身带去日本。到时候倘若有必要,不妨试试。”
“也好!那就有劳张团长了。”蔡锷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不会拒绝别人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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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张蜀生带来一包药给了蔡锷,蔡锷也没多说,当天就出赶往上海。
送走了蔡锷,张蜀生摇摇头,自己已经尽力了,蔡锷如果最后才吃自己用梦想机合成的肺结核特效药,那他肯定一死难逃。
蔡锷的事情一完,张蜀生就想去办几个学生留学的事情了,谁知道何方炯却叫住了他。
“蜀生别急,这次让你来,是想请你一起吃个饭。”何方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吃饭?我说何老板,你这可是太客气了。”张蜀生见他忐忑不安的样子,心想难道还有人想见自己?不过看他脸色也不像坏事,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
于是,当天张蜀生就留在了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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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某处公馆
“督军,真的不通知一下唐督军吗?”一个副官向站在盆景前的蔡锷问道。
“咳咳咳……咳咳……不用了,你去取一杯热水来。”蔡锷只觉得腹部一阵难受,呼吸一阵不畅,剧烈地咳嗽起来,那种彷佛就要死去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摊开捂着嘴的手,一片殷红。
毫不在乎地淡淡一笑,他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药,居然是张蜀生给的那颗特效药,四周无人,这个名震天下的蔡督军居然自语道:“原本还想举荐一番,看来是不用了。只是这药,反正也是沉疴将死之躯,信他一次又何妨!”
就这样,为人刚正不阿的蔡锷因为和张蜀生一见投缘,根本就没想等到去了日本才试药,对于这样一个优秀和另类的让人敬佩的青年,最后才试一试,是对对方的不信任。
“督军注意身体。”副官担心地把水递给蔡锷!
“嗯!”
在副官的目瞪口呆中,督军居然将一颗奇怪地西药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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