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高官的气场令宁清寻身子抖了一下。
她努力冷静下来，克制着颤抖的声线，“爹，你不知道吗？宁挽然她是自己不小心落水的，还是我看见了，让人下去救她的呢！”
“宁清寻，抬起头来！”
宛如炸雷一样可怕的声音，让宁清寻下意识地照做了。
她抬头，明亮烛光下，少女微微含泪的眼睛，清晰的映入了几人眼帘。
太尉一怔。
这个向来嚣张跋扈的女儿，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神情。
不是心虚。
也不单单是害怕。
那双眼睛像是柔弱无害的小兽一般，含着清澈的泪水，她的目光惊恐又无助，唇瓣被死死咬住，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着。
她似乎没有想到会被人看到自己这副神情，连忙垂眸，掩住眼里的泪光，高声道：“不是我，爹爹，你不信我？”
太尉皱眉：“说实话！”
齐氏出声打断，她温温柔柔道：“老爷，清寻虽然性子急，做事也有些莽撞，但她不是那种会伤害自家姐姐的人。”
说着，她似乎有些难过，一双美眸定定的看着太尉：“老爷，你不相信我们的女儿吗？”语气轻的像是天上的云。
宁萧礼也上前，替宁清寻说话：“爹爹，我相信姐姐。”
说着，他冲宁清寻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单看他这维护的样子，谁也不会想到，他对宁清寻怀有杀心。
太尉看着两人，正要说什么，房门突然被打开，被丫鬟扶着的宁挽然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望向她。
宁挽然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她虚弱的靠在丫鬟身上，眼睛半闭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然后一睡不醒。
“挽然，你怎么出来了？简直胡闹！”太尉立刻上前：“快把大小姐扶进去！”
宁清寻也被女主这凄惨的样子吓到了。
这会她的心跳甚至比刚才还快。
千万不要出事啊！
身子这么弱，还往外面凑，现在风这么凉，再得个风寒的话……
啊！
宁清寻简直不敢想。
女主死了，她也得死翘翘啊。
宁清寻比太尉还着急，暗暗祈祷着：
求求，一定要让宁挽然平安无事啊！
低头掩饰表情的宁清寻没有看到，被两个丫鬟往里屋扶的宁挽然，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有惊疑。
太尉、齐氏、宁萧礼、宁清寻跟在丫鬟后面进了屋。
丫鬟们把宁挽然扶上床。
“好好躺着，身子这么虚弱，还凑什么热闹？”太尉凝眉：“有什么想说的，让人传个话不就行了？”
宁挽然轻轻点头：“父亲，我确实是自己不小心落水，你不要误会妹妹了。”
宁清寻一怔。
女主怎么会这么说？
齐氏也有些诧异，不过她没表现出来。
“行，你都这样说了，看来真是我误会清寻了。”太尉转头看向宁清寻。
宁清寻抿唇，知道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果然，下一秒，太尉的声音徒然沉下：“那，宁清寻，你解释一下，昨天你到你姐姐的院子里干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宁挽然的病怎么样了！”宁清寻说。
太尉眸中含冰：“扮成丫鬟来看？”
“我……我，”宁清寻结结巴巴的，好似被吓到了：“我没想干什么，那天她落水被救上来后，我见她脸上的妆容都没花，便想知道她用的是什么胭脂……”
她越说声音越小，气哼哼的，又很心虚：“我不喜欢她，不想去问她！被丫鬟们知道了又很丢脸，我便想自己来看看……哪知道她一直待在屋子里，一刻都不出来！”
“……”太尉。
姐姐落水后，她不去关心人家的身体，反而关心起姐姐用的是什么胭脂。
……就很离谱。
但代入宁清寻，又诡异的……有那么一点合理？
太尉并没有那么了解自己的女儿，他单知道她任性、无法无边，不知道她的心也是黑的。
在太尉心里，这个女儿虽然娇蛮任性，但那也只是小女儿脾气罢了。
某方面来说，还有点直率。
她不喜欢宁挽然，当他的面也不会喊“大姐姐”。
所以，她能说出这种话来，也不稀奇。
太尉半晌没说出话来。
但看他的表情，是信了。
宁清寻心下微松，她偷偷去看女主，却见女主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宁挽然黑发白肤，眼瞳黑黝黝的，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像女鬼一样，还挺吓人的。
宁清寻确实有被吓到，尤其是，女主现在心里肯定还在盘算着要怎么杀她。
但比起这些，她的担忧更大。
因为女主看起来真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死了！
宁清寻对上女主的眸子，悄悄挑衅的扬眉，嘲讽意味十足，希望能激起女主的斗志。
千万不要死啊！
眼看宁清寻身上的疑点就要洗清了，房门突然被轻轻敲了一下。
丫鬟把床帘放下，遮住了床上的宁挽然。
太尉让人进来。
“老爷，”管家打扮的男人弯腰行礼，“查清楚了。大小姐喝的药被调换了一包，那包药里面多加了一味药‘白杏’，白杏本身没有毒，但它和另一种药相中和后，会产生很大的毒性……这种混合用药，一般是用来治疗一些以毒攻毒的症状的。”
“另外……”男子侧身看了宁清寻一眼，“属下查到，二小姐昨日曾甩开丫鬟，一个人去到一个叫‘益康堂’的药铺买过药，据药铺掌柜透露，二小姐买过两包药，其中一包就是……”
男子话没说完，在场的人却都懂了。
太尉的脸色顿时冷到了极点，锐利的双眸中，透露出森然怒意。
宁清寻站在那，一屋子的人都看向她。
她攥紧掌心，呼吸极轻，有些恍惚的想，还好多买了一包有毒的药作掩护，不然被人发现她避开丫鬟，就只为了买包正常的药，人设不就崩了？
极度的安静中，暖黄色的烛火轻轻摇曳，白衣少年隐秘的勾唇笑了一下，他看向宁挽然床边的丫鬟。
那丫鬟接收到眼神，猛然跪了下去，哭着道：“老爷，那日，其实是二小姐把我家小姐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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