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魁冠桑

树下棺材水中翁,眼睛一看命如风。

这话爷爷之前说过,当时我还很小,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爷爷不肯讲,后来还是我长大之后,有一次他喝多了说给我的。

但当时我不知道,他就是千门之人,所听着只当是个传说故事。

棺材在树下,树为地之灵,生之机。

属于萌发之少阳,千年以上的老树,才为老阳。

但无论是老树,还是小树,它们的树根,埋在地脉之下,理论上可以无限延伸,所以树根属阴。

并且树根还要负责为树木,吸取地下的养分和资源。

在古人的阴阳观中,地面以下的都是阴。

所以经年累月,树根虽然灵气非凡,但同时也阴骘不已。

包括桃木,都是一样。

所以棺材一旦出现在树下,肯定就会夺木之阴气,时间长了,不但里面尸体不腐。

甚至还有成精作怪的可能。

水中的瓮,只得就是过去,用以镇压江河水脉的一种手段。

发明这个手段的,也是外八门之人。

大体就是用生辰适当的活人,装在大瓮之中,然后封口。

直接投入需要镇压的河段就行。

处于不同的目的和情况,瓮的材质也各有差别。

铜铁金银,石木泥陶,都可以。

因为瓮中人被投入水中时,还是活着的,必然会滋发出浓厚的怨气。

而这怨气,再通过瓮本身散发,就成了镇压的好物件。

只是这手段,着实残忍。

不管是树根下的棺材,还是水中的瓮。

都是大凶之物。

遇到了就要倒霉,再亲眼看看,都会消磨福源。

更别提去触碰,据爷爷当时说的,这些年来,除了盗门和神调门,有办法对付这些东西。

其他几门的徒众、弟子,凡是触及过的,基本上都死于非命。

所以外八门中,才会流传出那样一套话。

道袍老人听我说过,略带着几分惊讶。

“没想到他竟然把这都和你说了。”

“小子,这是你的运气。”

他这话里有话的样子,我实在看不懂。

付春则有些着急。

“陆爷,这么说,此地就是大凶之地的源头。”

“咱们怎么破?”

道袍老人微微摇头,他的脸色十分阴骘。

“不瞒你们说,其实这东西我也是头一次见到。”

“千门三秘术里,好像也没有对付的手段。”

“付春,不然你看看可有什么办法?”

他是地墩子出身,成天也是和尸体棺材打交道的。

无奈,这一次他也摇头了。

“不成,这样的东西,我从来都没碰过。”

“度墩子也有自己的禁忌。”

当时,我们陷入了僵局。

道袍老人这一次没有强人所难,叹了口气之后,他将目光转到那个小树苗上。

“一般而言,想要弄清楚这下面的东西,就先得把树掘断。”

“张钧你来帮我。”

道袍老人说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一抖袖口,双手攥着长刀就开始挖掘起来。

别看张钧之前表现不怎么样,但是脏活累活他倒是不怕。

可是他才一动手,就被道袍老人喝住。

“别忘树干上使劲,你看,这棵树上的小虫子,全都绕着树冠在飞。”

“现在把它砍倒,也许阴邪之气,冲天而起,这些小虫立刻就会变成要人命的东西。”

“是吗!”

张钧抹了一把汗,心有余悸。

“就和我一样,用刀往土上抡,把周围的土地全都刨开。”

“找到树苗的主根再说。”

“好嘞!”

张钧点点头,两个人你一刀我一刀的,把小树苗周围的地面,没一会就给掀开了。

可是土地翻开之后的场景,把我看呆了。

这棵小树苗,看着还没有一个人高,可是它的根系,竟然大网一样散在地下,又细又密,也不知道覆盖多广。

可是每一条根系,都细的像丝线一样,根本看不出主次。

“您看,这是咋回事?”

张钧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珠,直挠头。

“全都一边粗啊。”

道袍老人点点头,不过我看他脸上隐隐微笑,好像是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

“您就给我们说说吧。”

道袍老人嗯了一声,不过他没直接开口,而是俯视着地面上,大网一样的根系搜索起来。

大概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他有了发现。

“就是它!”

眼睛一瞪,道袍老人用刀尖,在密密麻麻的根系中,挑出一根暗红色的来。

“这就是它的主根。”

“真没想到,蓬莱岛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珍品!”付春瞧见那条根系的时候,直接惊呼出来。

赶情这小树苗,竟然是“魁冠桑”的幼苗。

《木兮咏》中记载,魁冠全身是宝,枝叶根系,树干树皮,都是入药的好东西,并且专治灵伤。

在做噩梦之后,有些人会感觉极度虚弱,甚至是昏沉迷荡。

这种情况就被称之为“灵伤”,用魁冠熬水,饮下就可痊愈。

用处当然不止这一个,只是那样的使用场景,比较常见。

“好像在明末之后,就再没有关于魁冠的记载。”

“这要是能带回去,该多好!”

付春惋惜的叹了口气。

他们的对话,把张钧听的眼睛都在冒火。

这哪里是魁冠啊,简直就是活的摇钱树。

“怎么就带不出去呢!”

张钧手舞足蹈的讲:“我之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讲的就是关于花木移植的事儿。”

“理论上,只要能找到主根,这棵树,就能带走!”

“得了吧。”

他这见钱眼开的性格,道袍老人和付春都习惯了。

付春撇着嘴:“救你书本上的东西,我们能不知道?”

“主根好找,可是魁冠桑和那些小飞虫是相伴而生,彼此不能分开。”

“再说了,你往这瞧。”

付春指了指小树苗地下,隐约露出来的一个红色木角。

“瞧见了吗,魁冠抱棺,就现在,咱们能不能走出这方圆几百米,都是回事。”

“你还打算把这个树带走?”

“真是疯了。”

被他说了一顿,张钧很不高兴,也很紧张。

毕竟要是真的和付春说的一样,那岂不是要完犊子了?

说实话,我也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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