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在外面招呼王大夫,祁幼安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道歉,便对宋母道:“伯母,时候不早了,我先送王大夫回去吧?”
王大夫早就想走了,抬手捶了捶老腿,慢悠悠起身,“宋大夫没事就好,老夫便不打扰了。”
“劳烦您跑这一趟了。”
宋母便也没有多挽留,两人一起送王大夫出门。
门外停着马车,六子正无所事事,祁幼安便让他赶马车送王大夫回去了。
来时王大夫一把老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回去坐着马车倒是悠哉悠哉的,也不急了,路上还有闲情逸致同六子闲聊。
祁幼安这边就不美好了,趁着没别人,弱弱开口:“伯母我错了,我不该对宋姐姐发火,以后再也不会了,还请伯母原谅……”
她话还没说完,宋母从惊诧中回过神,连忙阻拦道:“幼安,你别这么说,伯母知道这事肯定不怪你。”
宋母顿了顿,“虽然伯母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后来伯母想了想,总觉得跟你救的那女子脱不了关系。我记得那天她早上就来了,她是不是又在你面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祁幼安闷闷点头,梅清栎的存在就是给她添堵,她一点儿都不想看见梅清栎。
“你宋姐姐就是性子太好了,对谁都和气,有机会了伯母说说她,怎么能任由那姑娘说幼安你的不是呢?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的……”
宋母絮絮叨叨,祁幼安听着,心里暖意融融,世上还是好人多,迄今为止,她也就只遇见了梅清栎一个忘恩负义没心没肺的混蛋玩意儿。
夜已很深了,祁幼安道过歉之后,便要同宁芳一起回去。
六子送王大夫还没有回来,宁芳索性便带着一群人走回去,去的是城南那座宅子。
路上,她将祁幼安离场后发生的事说了,“五殿下说自己遇刺后身边没什么人可以用,希望你母亲允许你做她的护卫,在她回京前这段时间里保护她,不过你母亲拒绝了。”
“婚事在即,娘也希望你多跟兰儿培养感情,你们就是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没什么感情基础,不然哪会儿为了一点点小事闹成这样?”
“五殿下不是什么好人,”祁幼安凑她娘亲耳边轻声道:“我跟宋姐姐生气,就是因为她,她开始对我的婚事下手了。”
“嗯?”
宁芳脚步一顿,“幼安,你说什么?五殿下不挺好的吗?虽是皇女也不摆什么架子,说话和和气气带着笑,可比你母亲强太多了,当初我真是瞎了眼,觉得她是面冷心热。”
祁幼安有些傻眼,“……娘亲,我们认识的是一个人吗?”
见她这般,宁芳迟疑了些,“会不会是误会?娘瞧着五殿下挺好的,你母亲后来举荐祁昊宇做她护卫,她直接给拒绝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知道他品行不端,瞧不上。”
“才不是误会,我媳妇儿都告诉我了,她以我媳妇儿的性命相逼陪她演戏,假装亲
我媳妇儿被我撞见了,还说是易感期控制不住,气得我把她打了一顿,也对我媳妇儿发了一通火。”
听她说完,宁芳沉默了,半晌才道:“幼安,以后做事不可再如此莽撞了。”
“娘亲……”祁幼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欺负我媳妇儿难道还要我忍气吞声?”
“娘不是这个意思,”宁芳眉间藏着几分忧色,“她毕竟是皇女,以后防着就是了,正面冲突万一追究起来就麻烦了。虽说有你母亲在,但面儿上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祁幼安知道她娘亲说的在理,“我控制不住……”
“忍,先安安稳稳成亲了再说,别出岔子……”
第二天,天蒙蒙亮祁幼安就去找宋泽兰了。
医馆的门还紧闭着,祁幼安绕到后门,敲了敲门,很快门便打开了。
宋母手里的扫把还未放下,“幼安,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已经不早了。”
祁幼安笑了笑,便要从宋母手里抢过扫帚,宋母忙后退了一步,笑容更深了,“使不得使不得,幼安,伯母自己来就好,哪能让你做这种事?你去找你宋姐姐吧,赵大姐在做饭,待会儿饭好了叫你们。”
“伯母,宋姐姐好些了吗?”
“好了,烧退了就好了,不过伯母想让她多休息几日,这几日医馆便不开门了,等你们成亲之后再开门吧。”
修缮医馆,还有购进的药材,都是宁芳出的银子,宋泽兰手里那两千两银子没怎么动,手里宽裕的很。
因此宋母一点儿也不担心。
祁幼安也觉得不错,这样还能避免见到梅清栎防止她使坏,一举二得,只是宋姐姐会同意吗?
“伯母,你跟宋姐姐说好了吗?”
“自然说好了,不然这会儿她就起床了。”
宋母笑着指了指那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悄悄道:“你宋姐姐这次病了之后,特别听伯母的话,我一说她就答应了,二话都没有。”
她昨夜辗转半宿,绞尽脑汁想的说辞愣是一句都没用上。
祁幼安能看得出来宋母很高兴,便也拿出哄她娘亲那一套哄宋母,给宋母竖起了大拇指,“伯母你真厉害,我很早就想跟宋姐姐商量了,但一直不敢。”
宋泽兰向来把医馆看得重要,她上次不过在医馆动了个手,她媳妇儿就说出了那种话……
宋母谦虚的摆摆手,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毕竟她向来没什么主见,夫在从夫,夫死从女,从京城到这边境,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事还依靠着她这个眼睛失明的女儿。
昨日出了一身汗,宋泽兰受不住,身子好些了就起来烧水洗漱,眼下收拾好重新躺下也没多久,就听到了祁幼安的声音。
她昨日睡多了,倒也不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来不及起床穿衣了。
她下意识把脑袋缩进了薄被里,只留一枕散发着馨香的如瀑青丝。
碍于宋
母在,祁幼安规规矩矩在外面敲了敲门,“宋姐姐,你醒了吗?我能进去吗?”
宋泽兰攥着里衣胸襟,耳尖不自觉的泛红,上一世伯母看出她喜欢安安,不仅信了她的话救她出狱,还准许她嫁给了安安。
拜过天地,拜过高堂,也抱着旧物对拜过,此刻她应该算是安安的妻子吧?
昨夜这般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安安也见过,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她微咬唇瓣,纠结了一小会儿,忍着羞意道:“可以。”
门吱呀一声,祁幼安推门进来,随手又把门关上了。
她满含关切来到床前,“媳妇儿,你好些了吗?”
昨夜宋泽兰脑子还有些晕乎,这会儿却很清醒,听着她口中的媳妇儿感触不可谓不深,上一世至死也没有人唤她一声媳妇儿,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眼角忽而有些湿润,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去,“嗯,好些了。”
她掀起被子坐起来,慢慢抬手拉开了轻薄帷帐,“安安,你随意坐,我……我待会儿便起身。”
祁幼安瞧着她脸色还是不大好,“媳妇儿,要不你还是别起了,身子乏的话继续躺着,待会儿饭好了我帮你端过来。”
先骗……稳住她媳妇儿,然后再投喂……
只是想想,祁幼安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她来的早,宋泽兰并无准备,今日要穿的衣物还在柜子里没拿出来,她的话确实让宋泽兰有些意动。
但宋泽兰根本没有在床上用饭的习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祁幼安上前扶着她的肩,让她慢慢躺下,“听话,媳妇儿,养好身子我们早些成亲,我也就安心了。”
宋泽兰倒是顺从了,只是白皙如玉的脸颊渐渐泛上薄红。
她本就比安安大两岁,上一世又比安安多活了三年,被这般轻声哄着,她着实有些羞赧,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安安,我比你大……”
“大又怎么了?”祁幼安笑出了声,眼睛直勾勾凝望着她白里透着粉嫩的肌肤,“我在哄媳妇儿,又不是在哄孩子,谁规定哄媳妇儿还要分个大该不该哄呢?”
“……”
害羞如宋泽兰,脸上热意不减反增,对上厚脸皮的她终究是败下阵来。
她一声不吭,默默拉起被子,整个人躲了进去。
房间里,祁幼安的笑声便不加掩饰了,透着愉悦,肆无忌惮。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弯下腰,将被子拉开,“媳妇儿,这样会憋坏的,我不欺负你就是了。”
宋泽兰力气不及她,被拉开了被子,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眼睫轻颤着别过了头,“安安,你的话还有可信度吗?”
若是上一世,她信,小将军宁愿跟赵小乌她们勾肩搭背到处跑,也不愿站的离她近些,避她跟避蛇蝎似的。
也只有她借口采药,亦或者有事需要帮忙,才能光明正大将她拦下来,也只有她处心积虑的亲近,也才能得来些许来之不易的欢喜甜蜜。
但这一世的小将军,分明比她还要大胆,动不动就要亲她,说的话能有什么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