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妄伸手按照血渍的形状、方向比了比,道:“这是血手印的痕迹,死……有人在这里受了伤,她想要爬起来,所以一把抓住床沿——像这样——伤者手上的血沾到了床沿上。后来有人把外侧的血渍擦掉了,却漏了内侧的血。”李舒妄不是痕检专业的,但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现场,一些基本的血迹辨认、现场判定还是没有问题的,这三枚血印虽然面积不大、但血印形状、走向还是比较清晰的,她有信心自己不会错。
赵捕头皱着眉伸手去比了比,道:“你说的没错,这中间缺了一块很可能是有只手指没沾到血。小二,我且问你,你这船具体是谁在哪日租出去的?那人可有什么明显的体貌特征。”
那小二忙道:“有的有的,但凡租船均需登记的。”但登记的是不是真名,那他们店里可管不了了。
“待会儿你把那登记册拿来让我瞧瞧,另外你可还记得来租船的人长什么样子?”
“这……时间太久了,小人真不记得了!”小二一脸苦笑。
赵捕头冷着一张脸说:“小子,我瞧你识相,我不与你说虚的,方才你也瞧见那船上的血迹了,这船上很可能牵扯到了人命案。”赵捕头见那小二张口结舌,似乎是想辩解的模样,直接挥了挥手,“我知道你想说此事与你无关,且你还将证据保留至今,这确实你的好处。可要我说,你到底也存了些侥幸心思,真要是问你个失察之责,那你也得老实担待不是?如今你记得什么便告诉我们——不管多少——好赖有个将功补过的说法。”
小二苦笑,难得良心不安行个善事,却被人丢了句将功补过,早知如此这船早该刷洗干净、装饰一新才是!然而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一介商户还能跟官府对着干不成?一番苦思冥想之下,倒还真叫他记起来些什么:“对了,他下巴!下巴那里有个豁口!”若不是因这人行为实在奇怪,小二多留个心眼怕是真记不得这么点事。
“行了有你这句话,再把册子拿来,便是无功也不能说有过了。”
小二只能说一句:“谢差人大哥。”
小二与赵捕头这厢打着官腔,李舒妄却不管这么些,只专心在船上找线索——还真叫她从角落里翻出一只耳坠子来!回头把这东西拿到碎春园,请人一认,便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绿芜的了。
本来这家画舫已经查到了线索,另一家变成了可有可无,但李舒妄的意思是,来都来了,还是要去看看才行。
赵捕头也是个负责尽心的,自然同意。只是二人都没想到这另一家居然拿如此无用——他们刚把最后一艘船卖给春明画舫——准备关张倒闭了!至于一月之前是否有人来租过船……抱歉他们画舫已经足足三月没有生意了!不然也不会闹得关张倒闭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给我们省了一桩事情。”赵捕头感慨,“赌这个字真实半点沾不得啊!”
别看只是挂了个名的画舫,但既然能买得起船,家底自然不薄。便是那画舫省生意实在做不下去了,只要有船,自然就有一口饭吃。偏偏因有个好赌的儿子,败光了家业不说,连家里的船都保不住……
赵捕头一想到那皱皱巴巴的掌柜一脸可怜相就肝疼,他儿子要是敢沾赌字,他非锤死他不可!
“文礼是个老实孩子,家里认真教,哪里会碰这东西?”李舒妄说了一句,又道,“赵叔,咱们赶紧回衙门吧,我想尽快搞清楚这只耳坠子到底是不是绿芜的。如果船上出事的真的是绿芜,那得赶紧想办法把尸体找出来!”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绿芜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早一天找到尸体就多一分找到凶手的可能。
李舒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过着当日老胡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心想绿芜好歹之前也在碎春园红过,如今也不算是完全过气,身边怎么着也该有一两个丫鬟伺候着?如果那老鸨子半点消息不肯透露,能不能试着绿芜的丫鬟问问?
已经有人在问了——
你道楚昭今日为何没去画舫?
他正在审问红绡的贴身丫鬟,小翠,然而他问小翠却不是为了红绡的事情,而是为了绿芜。
原来楚昭连夜把碎春园所有人的供词和名单都过了一遍,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红绡的贴身丫鬟原是绿芜的贴身丫鬟,而红绡自己的贴身丫鬟,却突然间消失了——碎春园里里外外居然找不到一个知道这小丫鬟去哪里的人——也包括了任老鸨。
楚昭直觉这个消失的丫鬟或许是个关键,但眼下案子千头万绪,他当然不能抛开其他线索只光撒网找人,索性,有一个丫鬟不见了,但这不还有另一个在?
楚昭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小翠。
小翠虽然脸上涂脂抹粉,但其实年级很小,不过是半大的孩子罢了。久经风雨的老鸨都叫楚昭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小翠就更是不敢动弹了。她忍了一时,没忍住,鼓起勇气道:“大人还、还有什么事情么?我知道的昨日可全都告诉官爷了!”
楚昭道:“莫怕,今日问你些昨日没问过的。”
结果小翠一听楚昭的话,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楚昭一瞧,便知差不多稳了,他三言两语压下去,就叫那小翠将绿芜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绿芜姐都不喜欢人伺候,平日里有什么也不乐意跟我们这些小丫鬟说,但她性子极好,从来不打我、骂我,还私下给我钱,让我好好攒着,攒够了钱,就把自己赎出去!大概是两个月前,有天她接了个客人,弄得满身都是伤,我都要吓死了,她却很开心,说自己找到了挣出去的法子,还说要把我也一起带出去。”小翠面上闪过一丝悲伤之色,“后来这位客人还点了绿芜姐几次、每次绿芜姐都是一身伤,可每次她都很开心。那公子又跟绿芜姐说总在园里无趣,两人便约着出去……玩,但每次出去绿芜姐都不带我。直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