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换了太子爷》全本免费阅读
云眠没有挣扎呼救,任由那人将她扛在肩上,快速穿行在街巷的屋宇间,如履平地。
她被颠得晕晕乎乎,在交错的光影间,隐约看到那人衣带下皂靴上绣着的精美纹路,看着意外眼熟。
黑衣人七拐八绕,绕城兜了一大圈,最后拐入最为繁华的平康街,也是三教九流最为混杂之地。来到一座邻水的小楼前,直接从窗子纵身一跃,便带着云眠跳了进去。
一阵属于女子的温香瞬间扑扑鼻而来。
云眠这才发现,他们进的是一间女子的闺房。
听到动静,端坐在铜镜前梳妆的女子迅速起身,目光对上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竟无半分惊讶,原本面上的柔媚神态瞬息变幻,换上一种近乎于冰冷的刚毅之色。
女子在扛着云眠的黑衣人面前,径直屈膝跪拜下去:“主子。”
主子?
那黑衣人已经朝女子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自己则径直走到床边,将肩上的“重物”甩了下去。
云眠不及多想便跌进松软的被褥里,抬头,这才看清男人的眼睛。看到他皂靴上的纹路时的熟悉感此刻变得更加强烈。
男人似也没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将身上的佩刀解下放在桌上,又很随意地扯下覆在面上的黑巾,露出一张意外俊逸的脸。
“燕怀峥!”云眠几乎出于本能地脱口唤出眼前人的名字——当今圣人最宠爱的三皇子的名字。
燕怀峥似乎一刻也忍受不了身上这身丑陋的夜行装扮,正皱着眉解着手臂上的绑带,闻言瞥了她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许久未见,你还是这般无礼。”
圣人最宠爱的儿子和当红相爷最宠爱的女儿自然是相识的。
云中鹤极其宠爱女儿,有时进宫也要带着她。父亲去议事时,云眠则和年纪相仿的皇子公主玩。年少的太子温和宽厚,公主也颇好相处,只有老三燕怀峥性子不讨喜,像个刺头,不止一次地欺负云眠。两人甫一见面便是针尖对麦芒。
等慢慢大些,两人龃龉愈深,近乎到了相见两相厌的地步。
老天似乎为了证明云眠对燕怀峥的厌恶是对的,随着年岁的增长,燕怀峥顽劣的性子没有半分收敛,反而向着某个极端一发不可收拾。
仗着圣人的宠爱,加之有着一副好皮囊,燕怀峥沉迷声乐之色,极近奢逸享乐,身边更是美色如云,到了及冠之年,早已花名在外。
可圣人似乎并不介意他的荒诞无度,只一味偏袒纵容。待到云眠及笄之年,更有意将云眠指婚给他。
也是因为对这桩婚事的不满,云眠才会孤身离家,才会遇到宋瑾。
许久未见,云眠又仔细打量一番眼前的男子,还是那副惹人厌的样子。只是她却不知,燕怀峥何时有的这般飞檐走壁的本事,竟能在宋瑾的重重护卫下将她劫出。
云眠又瞥一眼他身旁的那个女子,身处烟花之地,初见之时,也确实是难得的妩媚之姿,却在眨眼间换了另一幅神态,唤燕怀峥“主子”。
云眠轻笑一声,笑着笑着,有泪怔然滑落。
这世界果真荒诞的很,似乎除了她,人人都有一张不为人知的面具,宋瑾是,如今看来,燕怀峥亦是。
“三殿下当着女子的面宽衣解带,也未见得多懂礼数。”云眠几乎出于本能的反驳出声。
燕怀峥身上的黑衣已尽数褪下,现在身上的是件名贵的月华斓衫。他懒散地在距她不远处坐下,毫不在意:“知道回嘴,想来也没有过的很差。”
云眠一噎,没好气地问:“三殿下将我掳来所谓何事?”
“放心,自不是为了逼你成亲,”说这种话,燕怀峥简直信手拈来,脸不红气不喘,又上下打量她一番“况且,你长成这样,也实在入不得本王的眼。”
“你……”云眠又羞又恼,可思及家人,心又猛地焦灼起来,“若无事,还请殿下送我回去。”
“回去?”燕怀峥眼睛睁大,“回去做我那便宜弟弟的外宅妇?”
他的话太过无礼,云眠本能地想驳他干你何事?可形式比人强,燕怀峥再如何不济,也是当朝皇子,圣人亲封的显王。
要出口的话在喉头滚了又滚,却如何也张不开嘴。
之前,她孤立无援,只能求助宋瑾,可如今燕怀峥就在眼前,也许……
半晌,云眠翻腾的气焰灭下去,低低答了句:“燕怀瑾答应我,会救云家。”
“他?呵——”燕怀峥冷笑一声,“都道宋瑾与云相乃是一体,如今,云家大厦倾覆,他宋瑾一朝翻身,成了当朝太子,云眠,别告诉我你蠢到猜不出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字字铿锵,将云眠一直不敢想的可能血淋淋地扒开摊在她面前。
她双唇颤抖:“不会的……”
“怎么不会?”燕怀峥不给她喘息的余地,闲闲笑道,“不信,我们便赌上一赌。”
云眠着一身小厮装扮,低着头,跟在大摇大摆的燕怀峥身后,踏入夜狱的大门。
夜狱是关押重刑犯的特殊牢狱,历代以来,多少谋反作乱的乱臣贼子乃至王亲贵族都关押在此。因而,这地方也不是等闲能进入的。
狱官见来人是圣人最宠爱的显王,二话没说便放了行,只是目光在显王身后的清瘦小厮身上转了几转,神色意味深长。
云眠满怀心事,并未留意到什么。
燕怀峥带云眠沿着深入地下的狭长阶梯一路往前走,走到最底层,燕怀峥突然转身,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放缓脚步,领着她进了一间空着的囚室。
囚室里空无一物,只有冷硬的墙壁和一条矮凳。
云眠不知他要做什么,想开口,却被燕怀峥以手势制止。他示意她坐过去。
云眠犹豫半晌,只能凑过去,挨着燕怀峥在矮凳上坐下,背靠着森冷的墙壁。
须臾,墙壁后似有动静传来。
云眠身子一僵,见燕怀峥没动,没敢开口,只是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又片刻,墙厚传来铁链击打铁门的声响,再然后,是一道熟悉的男声:“云相。”
云眠眼睛蓦地睁大——是宋瑾。
墙后那间牢房里,关着的是她的父亲。
宋瑾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并不过多废话,冰冷的语气对铁链锁住的昔日师长说:“我劝相爷还是招认了为好。”
云中鹤惨然冷笑:“子虚乌有之事,要老夫如何招认。”
“老师这般嘴硬,不知这身子骨能挺到何时?”
云中鹤压抑不住怒火,怒声赤道:“休再提师生之谊!我竟老眼昏花,没看出你这忘恩负义之徒的嘴脸!”
“忘恩负义?”宋瑾突然笑起来,良久才止住笑声,“老师过誉了,学生可没您说的那般无情,您的眠眠如今可是好端端地躺在学生的卧榻上呢!”
“你!”云中鹤心如刀绞,“你将眠眠如何了?!”
宋瑾:“她是我的人,这不是理所应当之事吗?您该感谢眠眠,因为她跪着求孤,孤才好心留老师到今日。”
云中鹤想亲手将眼前的人撕碎,可奈何手脚被缚住,只能徒劳地怒吼。
“老师,此等谋逆大最,未波及眠眠,已是圣人恩宽了。”说着,宋瑾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摊开放在云中鹤面前,“老师也别将自己说的这般坦荡,三十年前,您的所作所为,跟孤今日,又有何分别?说来,还是老师教得好。如今,老师和暮氏,只能活一个,老师该如何选?”
待看清那张纸上的字迹,云中鹤像是被兜头泼了盆冷水,忽地就安静下来。
良久,没有人再说话。
云眠听着墙后的对话,双目猩红,整个人止不住瑟瑟发抖。
他宋瑾就是这般对待她的父亲的,她的请求,竟成了父亲的催命符。
再开口时,云中鹤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宋瑾,我自认并未愧对你,你对我云家何来如此恨意?”
“从未愧对?哈哈哈哈……”宋瑾仰天大笑,“这六年来孤在你云家谨小慎微,做小伏低,连个下人都能给我脸色,你还敢说从未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