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欺瞒

《重生后换了太子爷》全本免费阅读

云眠初识宋瑾,源于一场意外。

当年云眠前往城外山庄途中不幸遭遇山匪,幸得一位路过的郎君相助方才无恙。而这郎君为护她,落得遍体鳞伤。

侥幸脱险后,云眠不顾户奴阻拦,执意带着奄奄一息的小郎君回了云府。

小郎君来自西北灵州宋家,在当地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家族,此番进京是为科考。

那郎君在云府养了大半年方渐渐伤愈,只是,从此脸上便留下道可怖的伤疤。云眠怕他想不开,日日开解,时时相伴,还寻遍整个西京城的能工巧匠,为他打造了一面精美的银质面具,恰好能遮住左半边眼睛下方的伤疤。

因着重伤,小郎君错过了当年的科考,却也因祸得福,得了当朝相爷幺女的垂青。

堂堂相爷千金瞧上个籍籍无名的乡野小郎,这件事在当时的西京城闹得满城风雨。有头脸的勋贵们对云眠的自甘堕落很是鄙夷,连带着云府在背地里也没少受人指摘。

更有阴阳怪气的人说,宋小郎君搭上相府千金真是天大的造化,凭着一张俊俏的脸一朝咸鱼翻身,从此便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年少的云眠很是愤懑,时常与人争得面红耳赤,她的瑾郎才不是那般贪慕权贵之人。她更不甘他受此恶意揣度诟病。

不信?瞧,他面上那道可怖的伤疤可是为着她啊!稍偏移半寸便会毁了他的一只眼睛。若没有他,哪里还有什么尊贵的云家小娘子?

她常轻抚着那伤疤,问他可还疼?瑾郎则会满眼柔情地望她:“为你,便是粉身碎骨又如何?”

阳光隐了踪迹,风乍起,吹动那人的发丝,那张脸,那么陌生,又似乎本该那般。

云眠打了个哆嗦,顿觉脊背生寒。

她将宋瑾视为最后的希冀,却不曾想,她竟从未认识那个相伴了数载光阴的人。

他立于门前的台阶之上,通身的清贵孤傲,似乎,他生来便该是这般高高在上的人,更不会有人将他同从前那个谦恭温驯的无名书生联系在一起。

云眠从来都知道宋瑾是不同的,却不知,他的不同,远不止她所想的那样。

她忍不住抬步上前,双眼盯着那人的脸,一眨不眨。

宋瑾不经意扫过人群,目光似与云眠相撞,却在她未来得及反应时又平淡地移开,仿佛她同这围观的众人没什么两样,不值得他片刻的停留。

有人终于注意到她突兀的举动,甚至有好心的人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摆,云眠却恍然未闻,直直地穿过人群,朝那人站着的方向走去。

窃窃人语时不时传来。

“那是……云家的小娘子吧?”

“物是人非啊!如今,云家倒台,这小娘子尊贵不再,反倒那位却……”

行了几步,一把冷硬的刀柄横在云眠面前。

“殿下在此!尔焉敢擅闯!”

如此大的动静,宋瑾似乎终于看到了她,视线轻飘飘地朝她看过来。

那是一双熟悉的眼,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无比陌生,冷淡的,疏离的。他从不曾这般看她,就像冬日山林间的迷雾终于散去,露出千沟万壑的本来面目。

宋瑾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看着侍卫手中的刀横在她面前,既没有出声阻止,也没有唤她。

一切的不解都在此刻有了答案。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以为,他不来见他,只是因为他忙,因为他重伤。她为他找了无数个不得已的苦衷。却从未想过会是这般结果。

人群中似有人小声提醒:“参见贵人是要行礼的……”

又有人嘀嘀咕咕附和:“云家贵女,哪里懂这些,从前向来只有旁人向她行礼的份儿!”

云眠浑身都在轻微的发抖,她攥紧了掌心,咬牙逼退眼中的泪意,再次迎上宋瑾陌生的注视。然后,敛起裙裾,恭恭敬敬跪下,双手平举齐眉,躬身下拜:“臣女云氏,拜见殿下!”

汹涌的泪意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终于失控,一滴滴砸在眼前的青石路面上。

人群中有轻微的骚动,无数双眼睛看着,看着那个昔日高高在上的女娘,如今低下头颅,匍匐在逼仄小巷的尘埃里,朝着那个昔日人人都可嘲弄唾弃的小吏,行君臣大礼。

良久,久到周遭议论声止,久到连风吹过枯枝的声响都清晰可闻,久到她的膝盖被苍凉的青石板冻透了,他的声音才轻飘飘地落下:“随孤进来吧!”说罢,毫无留恋地转身进了身后的黑漆小门。

院子里的仆从安静而有序地穿梭,他们正在将这座小院的东西搬运到门外的马车上。也是,堂堂一国皇子,哪里还需要蜗居在这般寒酸的小屋里。

进了正堂,宋瑾已端坐在长案后,正执笔写着什么。他没看她一眼,她便只能在一旁静悄悄地等。

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她不住抬眼望他,满心悲凉,或许,一直以来,这才是宋瑾最真实的样子。

许久许久,直到墨色沉沉,宋瑾似乎才记起屋子里还有云眠这个人。

他终于抬起眼看她。

恰有婢女捧着一盏茶进来,婢女悄声经过云眠身侧,竟停下了。

显然,这茶并不是给云眠喝的。她抬眼看看云眠,又看看上座的宋瑾,暗示意味很明显。

云眠咬唇,明白了什么。手指微微打颤,她接过茶盏,缓步朝宋瑾靠近。她没做过伺候人的活,茶汤温度很高,灼得她指尖发疼。她忍着痛,将茶递到宋瑾面前,微低着头:“殿下请用茶。”

宋瑾眼中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的快意,接过茶汤,并不喝,只随意地置在案上。

“等得可急了?”他终于开口同她讲话。

云眠仍垂着眼,没料到他如此问,顿了顿,轻轻摇头。

宋瑾却继续道:“初来云家时,孤也就……十五六岁吧!为得云相另眼相待,孤时常这般,等在书房外,一等便是一个时辰……也如你这般,每每递上一盏热茶……整整两个月。”

云眠惊愕抬头,他眼中的,是难以克制的恨。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云眠记得,一开始父亲的确怀疑这来路不明的少年的居心,于是在颇多细微处多加察看。可过了些时日,父亲亲口说此少年心性纯善,可堪大用。之后数年,父亲对他便如亲子般,仕途上多加提携,生活上也颇多照拂。

却不想,落在宋瑾眼中,他却只记得一开始的慢待,甚至视其为耻辱。

可云眠心里还存留着一点微弱的希冀,除了他,她实在不知道还可以依靠谁。

苍白的唇被她咬出丝丝血迹,她在他身侧缓缓跪下:“殿下,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阿耶阿娘和阿兄!”言罢,重重叩首。

“情分?”宋瑾豁然起身,周身寒气暴涨,片刻后又尽数散去。

他到云眠身前,居高临下地看她,指尖毫不怜惜地挑起她的下巴,让那双雾蒙蒙的眼睛望向自己。云家女生的极美,明眸皓齿、纤秾合度,便是如今这般狼狈模样,也别有一番娇怜。

“眠眠。”他念了一声,“求人,自该有求人的态度。”

那天,乌云罩顶,憋了一整天的雨在傍晚时分倾盆而下。

云眠跪在廊外阶前,纤瘦、枯败,如风雨中飘零的落叶。秋日的风卷着枯叶吹打着小院,吹进人的骨头缝里,将人从里到外都冻透了。

单薄的裙衫早已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吸干她身体里那点可怜的温度。膝下的石板是冷的,风是冷的,雨是冷的。

四面八方的寒意将她紧紧撅住,却也抵不过人心的冷。

她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他要将她踩进脚下的泥土里,狠狠碾碎,以报他这许多年的卑微和屈辱。她以为的温情相扶,与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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