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呀,他们不知道虎子的本事,但我知道啊,这样,各退一步,这半年的工资,我给先垫上,30万,也不是小数目啦。”
胖子眼睛微微一凸,什么工作他妈一年给60万!
但他还是咬了咬牙,大咧咧道,“别介啊,这一下缩了一半了,这可干不了,干不了。”
赵虎心里哑然,他算是知道胖子非要上来干嘛来了。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道,“我确实着急需要一笔钱。”
说完他看着阿福的眼睛,如果最后实在不行,先给三十万他也能去。
“这么大一笔钱?用来做什么啊?”
赵虎默不作声。
阿福面露苦笑,端起茶杯嘬了一口,目光沉吟。
胖子也端起茶杯,却是牛饮,紧紧盯着阿福,和着口水往下咽。
良久,阿福咬了咬牙,似乎下定决心一般。
“60万…就60万吧!我还能不相信小虎子吗,你留个卡号给我,今天下午就能把钱打到你卡里。”
胖子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住,一脸欲哭无泪。
赵虎也一愣,他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
“但你可记得,年底多少得还我一部分啊。”
阿福一脸肉痛的表情,显然六十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赵虎点点头,想了想,抄了个萍萍的卡号给他。
“这个卡号,明天等我上车以后再转账吧。”
阿福接过纸条扫了一眼,就夹进钱包里。
“正好我也要去京城谈笔生意,明天咱们一块走,路上有个伴儿,票我给你一块买了。”
“咱坐动车,睡一觉晚上就到了。”
赵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本来想问问能不能晚两天,但他这么干脆,他也不好意思磨叽。
他端起茶杯一口饮下,站起身。
“那就这样福叔,这回多谢你了,我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几点的票你给我个信儿。”
他没有多问别的,比如那边的环境和要求之类的。
既然说好去了,问太多不过是徒增烦恼。
阿福好像心情很不错,他站起来送两人出门,给赵虎略显僵硬的肩膀捏了捏。
“行,明天车站见,放心,阿福叔还能坑你不成?给那些大老板当保镖,巴适得很,每个月也就出两三次任务,自由。”
“京城大地方,没事可以多出去转转,好多漂亮妞哩!”
把一时有些沉默的两人送下电梯,男人才面带微笑回到房间。
快步回到拉着窗帘的卧室,合上门。
摁下手上“熊猫迪”的手表计时摁键。
他双手下垂低着头。
计时大针走了几秒,骤然一颤!
面前白光一闪!
昏暗的房间内,凭空出现一幅两米多长的3D投影。
整个画面清晰无比,比市面上卖的最好的级米Z系列看上去要逼真的多。
一张质感十足的真皮旋转沙发背对着画面。
沙发上枕着一个银发浓密的后脑勺。
“少爷,成功了,赵虎他,明天要去京城了。”
阿福语速很快,一直压制的呼吸略微急促。
“哦?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下车?”
投影那头的声音十分年轻,语气带着一丝深沉。
“我打算买南站的票,那儿离咱们李家不远不近,更好办事…您意下如何?”
画中人沉吟不语。
“知道了,你把该安排的安排好,从北出站口出来,带他进“喆野家”后厨。”
“我让五叔带人过去,手脚利落干净点,火车站人多,别把事情闹大,别留尾巴。”
“呵呵,这次我一定要他饮恨京城。”
画中人语气平缓,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阿福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道,“那老太爷那儿…”
“老太爷当年说了,不许他们母子北上,他自寻死路,怨不得旁人,跟你没关系。”
阿福松了口气。
“我明白少爷,五爷肯出面,事情就好办了。”
“嗯。”
“这次你做的不错,事成以后,就留在京城做事吧。”
“滋”得一道电流声。
整个画面缩成一条线,瞬间消失在阿福面前。
把特制的手表计时归位,他重重松了一口气。
随即心头狂喜!
皮鞋踩出昏暗的墙角,来到窗边伸手拉开窗帘,看着楼下刚驶出小区的车子。
从头到尾,他也没问赵虎为什么突然又同意去京城。
因为从昨晚接到赵虎的电话起到现在,他就兴奋地没合过眼!
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他的脸上,原本敦实忠良的样貌,竟闪着一丝阴狠。
脸上笑意也不再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得意的笑容!
逐渐狰狞。
他目光闪烁,幽幽叹了口气。
“别怨我。”
“要怨就怨你自己,学了不该学的东西。”
“怨你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娘,当年非要生下你……”
…………
有些人在做一件错事前,总是会先归咎与别人,这样就能心安理得地去做坏事。
殊不知错了就是错了,错了还想问心无愧的人,比那些恶人还要可耻。
因为这种人连自己都骗。
………
离开故乡的前夜是沉重的。
吃过晚饭,赵萍萍主动出去丢垃圾。
赵秀坐在窗户边吹风,看着风景略微出神。赵虎坐在病床边,默默无言。
病房里的空气凝固住一般。
时间仿佛不值钱地跑。
“妈我……”
“回去收拾东西了。”
赵虎站起身,不太敢看赵秀。
一是怕对自己了如指掌的母亲看出什么。
二则是有些舍不得。
赵秀偏头看着儿子,轻易就从他的身上看出了某种掩饰拙劣的情绪。
这孩子打小一遇见不顺心的事情,一定是这么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他大概是认为,他本应该陪在即将动手术的自己身边吧。
“明天再回去收拾吧,不用着急。”
这个从未强求为难过别人的女人站起身,来到不说话的儿子身边,拍了拍他微驼的后背。
“阿虎,抬起头来。”
语气破天荒带着强势意味。
赵虎一怔,缓缓抬头。
赵秀一如既往的温暖笑容映入眼帘。
“既然要做,就全心全意地去做,不要有后顾之忧。妈对你有信心,你难道对妈没有信心?”
赵虎嘴唇嗫嚅,欲言又止。
他有些羞愧,这种时候竟还要母亲一个病人来开导他。
他的腰渐渐挺直起来。
“这样才对,不管什么时候,人都得有精神气儿,你看看你,老是一副老婆跟人跑了的样子可不行。”
赵虎咳了几声,忍俊不禁。
不由佩服起母亲的心态。
看见儿子的笑,赵秀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还记得你带着伤从市里回来的时候,妈跟你说的话吗?”
赵虎抿起嘴唇,点点头。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他的目光逐渐坚毅,声音铿锵。
宛如蛟龙抬头吞春雷!
她却摇摇头,伸出粗粝的手,轻轻揉开从昨天到现在,儿子额间化不开的苦大仇深。
笑道。
“多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