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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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看话本,昔年有一位古帝王曾于女神庙题诗,亵渎神灵:但得妖娆能举动,娶回长乐侍君王。

曾经他不理解那位古帝王为何不敬女神,自寻死路,现在他懂了。女神悲天悯人的目光中染上人世情/欲,是何等惊心动魄,令人魂牵梦萦。

世间男儿多贪婪之辈,一生渴求不外乎功名利禄、如花美眷,为功为名为利为禄为美色,读书、算计、杀人、拼命、欺压、狠毒。

他也不例外。

林建军轻声呢喃,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风听:“诸天神佛,请恕我渎神之念。”

日落月升,月落日升。

上完早上第一节课的赵应安踏出教室,下一节课的老师迟迟没有出现。

“赵先生。”林建军叫住往藏书楼走的赵应安。

赵应安回头:“将军有事?”

林建军问:“裴先生起迟了?”

赵应安答:“她病了,这两日的课都由我来上。”

“病了?”昨天还好好的,一晚上就病了,林建军忙追问,“怎么病的?”

“大概是吓病的。”赵应安不想和他多说,“将军,恕我失陪。”

吓病的?那么胆大的人,他醉酒带她骑马,她都没被吓病,居然会被吓出病。

就因为昨天的对话?

“三哥,时辰到了。”嵇浪慢慢把人搀上竹辇,“老瞎子在院里候着了。”

林建军背靠竹辇,有一搭没一搭捶打无知觉的膝盖,拧眉道:“先不回院,去西宅。”

竹辇在杏花雨院前停下,林建军双腿稍稍恢复,迈着僵直的步子朝里走。

林望舒轻轻关上房门,转身看见跟个僵尸一样的林建军,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林建军做出愧疚模样:“听说裴娘子吓病了,我想是因为那天的事,来看看她。”

“她昨天出了一身汗,又去花园坐着吹半天风,哪是因为那天的事?”林望舒无奈摇头,“她才吃药睡下,你等会儿来吧。”

“来都来了,现在看一眼等会儿就不来了。”林建军拍了拍腿,面不改色说,“才跪三天,回去后打算好好睡一觉,累得慌。”

林望舒没多想:“我马上要去铺子,你看了就赶紧回去休息。活血化瘀的药我让人放你屋子了,记得用。”

“好,二姐慢走。”

林望舒风风火火离开,林建军单手推开房门,一个侍女坐在寝室门边的月牙凳上纳鞋底。

侍女起身问候:“小郎君。”

林建军背着手立在中堂,并不往前,随意问道:“裴先生如何了?”

侍女低头回答:“才吃小娘子的药没多久,眼下正睡着。”

“什么病?”

“风热。”

“知道了,”林建军踏出房间前叮嘱,“好生照顾裴先生。”

“是。”

吃过药的裴静文睡得沉,没要一次水喝,侍女得以专心手上活计,傍晚时分就纳好一只鞋底。

屋子里黑漆漆的,侍女伸了个懒腰点燃油灯,床上人还在沉睡。

“青黛姐姐,周娘子让我给裴先生送吃食。”清亮女声自门外传来。

顾忌着裴静文生病,周素清没送油腻荤腥,食盒里只有一碗掺了鸡丝的粳米粥。

感觉有人推她,裴静文勉强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身前端着碗的侍女。她记得她是林望舒院子里的人,叫青黛。

小侍女支撑着裴静文,青黛一勺一勺喂她吃完鸡丝粥,又端来温在炉子上的药:“先生吃了药再睡吧。”

裴静文有气无力地应一声,一口闷完林望舒开的药。

药是医疗机甲手环经过一系列工序合成的风热感冒药,本来该是药片形状,林望舒觉得药片太过突兀,便磨成药粉冲开水吃。

药性一样,就是苦了点。

好不容易咽下去,裴静文苦着脸说:“谢谢你们。”

“这都是我们分内之事,裴先生不必客气。”小侍女喂她一颗蜜饯,轻轻把裴静文放回床铺。

青黛上前替她掖好被角,说道:“我就在外间守着,先生有事唤我便是。”

小侍女拉着青黛走出寝室,压低声音说道:“听说青黛姐姐今天不回东宅,乌黛姐姐她们特意准备好酒水茶点,就等着青黛姐姐一起抽花签。”

“真的假的?”青黛眼睛一亮,很快黯淡下去,“我还要守裴先生,怕是不能去。”

小侍女开解道:“我上次感染风热,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有十个时辰都睡着。裴先生才吃了药,睡得踏实,两三个时辰恐怕用不到青黛姐姐。”

白天裴静文就一直沉沉睡觉,青黛一想是这么个理,便道:“我不久玩,至多两个时辰就回来。”

“好好好,咱们快走!”等青黛落好院门上的锁,小侍女一蹦一跳地和她离开。

待两人转过长廊,树荫下的林建军缓缓踱步至紧闭的院门前。院门无法支撑他的重量,他身手矫健地攀上院墙。

男人来到雕花木门前,月亮被云层挡住,照不清男人脸上神情。他迟疑片刻,门“嘎吱”打开,又“嘎吱”合上。

林建军背着手,近乡情怯般停在半开的寝室门前,不敢进又不想退。

纠结片刻,他搬来被挪开的月牙凳,坐到侍女白天坐的位置,借着油灯微光,依稀看清床榻上的女郎。

她枯燥长发散满软枕,眉心微皱,似乎睡得不太踏实,病弱冲淡她素日坚韧,为她增添几许往日没有的娇柔。

就像阿嫂怎么也养不活的花儿朵儿,受不住风吹雨打。

夜里寂静,林建军好似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有力,像齐擂的战鼓激起血液翻涌。

床上人突然浅浅嘤咛,除了两边发音类似的“妈妈”,他听不懂其他,想来是共和国语言。

迷迷糊糊说了一阵家乡话,她忽地改口说起大魏京畿官话:“不能说不能说,说错了要被打……妈妈啊……难受,我难受……”

林建军猛地起身坐到床沿,隔着锦被轻轻拍打她肩膀,压低嗓子问:“哪里难受?”

“告诉我哪里难受,”他温声哄道,“乖,告诉我。”

“痛……”她好像听到爸爸的声音,爸爸居然会说魏朝话,“爸爸,我痛。”

“哪里痛?”

“骨头痛,腰痛,头也痛。爸爸,医疗舱,要医疗舱,”裴静文委屈地哼唧,“妈妈,医疗舱……”

林建军不知医疗舱是何物,无奈轻叹。

“救我,妈妈救我!”她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哀怨地求救,“要回家,我要回家,接我回家……妈妈……”

第一次见她如此娇气,林建军心慢半拍,一口气堵塞胸口,终是化成数声叹息,胸膛起起伏伏。

连人带被捞起来抱在怀中,林建军下巴抵着她头顶,双目微合。

哄小孩睡觉一样拍打轻薄锦被,一下又一下,哄得怀中人踏实入睡,成就感大过他生擒犁羌王外祖父。

全身裹在锦被里小半时辰,裴静文睡出一身汗,迷糊着向上挥手挣脱锦被束缚,不想碰到弹性人脸,登时吓清醒。

她睁开眼睛对上一张熟悉脸庞,沙哑叫声伴随心底的恐惧冲出喉咙:“青黛!青黛!”

林建军紧紧抱着她,沐浴后的皂香也随之钻进她鼻息。他安抚道:“别怕,别怕……要不要喝水?”

裴静文尝试挣扎,奈何虚弱没力气,挣扎一会儿便放弃。

“你怎么在这儿?”眼泪不受控制地唰唰流,她语气里满是惧意。

“你哭什么?”林建军把她放回床上,温柔地为她擦去眼角泪水,“想不想喝水?”

说完不等她回答,踏出寝室为她倒水。裴静文赶紧掀开被子,顾不上穿鞋就往耳房跑。

别说她现在生病没力气,就是她没生病都跑不过林建军。

来不及放稳茶杯,瓷片噼里啪啦碎一地,林建军打横抱起惊慌失措的女郎,将人重新放回床上。

见她没穿鞋,他不轻不重呵斥:“本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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