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见到你。”阮卿卿最后对聂泽之这么说。
她坦诚这一点，她看见聂泽之总是无法心平气和，过去纷乱的一切，扭曲变幻映入她的视野，她已经不敢回忆。
像是san值过低的调查员，已经无力窥见不可名状的深渊之主。
而她一看着聂泽之，舟舟、江云歌、她自身的愚蠢和自作多情，一切一切都像触手一般张牙舞爪攀遍她的身躯。
她试过适应，毕竟这是她过去做过的事。但一旦她开始发呆、回忆尔或是触景生情，就像是无意中抓住黏滑扭动的触手。
滑溜溜的触感会沿着手心呲溜钻到五脏六腑，让五脏六腑都战栗，神经麻木，思绪坠入失去光亮的深渊。
……之前她跌入内省沉思的时，思绪的尽头有舟舟，现在什么也没有，只有黑暗。
这种情况下，撑着自己多接触，减少自己的敏感度，毫无意义，是不断撕去伤疤，留下痛觉和重新裂开的伤口。
隔断治疗有一定道理的。
给自己找事情做，忙起来了就没空伤悲怀秋，这句话大概同样会有道理。
离确认参加决赛的时间只剩两三天，时间挺赶的。
阮卿卿打开官网，去查参加决赛要的材料。
一样一样比对，最后她惊奇地打开出行app。
感谢方便快捷的现代社会，感谢简化办事流程的思维，她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只需要去首美拿一个盖章证明，就可以拎着行李前去。
阮卿卿决定离开后，行动十分迅速。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她叫车回民宿，在车上微信联系辅导员明天见，然后订了明天早上出发中午到宁安的高铁票。
时间安排比较紧迫，没有多余的时间，她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整理自己的行李。顺带和民宿的阿姨老板说了一声。
阿姨也在整理行李，她要去乡下。听了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一直没有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自由职业者。”
阿姨又是一阵沉默，以阮卿卿现在的年龄，如果已经没有在读书，她的学历水平值得打个问号。
她的儿子喜欢这个姑娘，但如果是相亲的话，这种学历水平的姑娘都不会上她儿子的相亲名单——她儿子好歹也是正经双一流大学优秀毕业生，一毕业就有稳定工作，完全不愁对象的那种类型。
……所以。
按照她这种世俗的目光，这个孩子学历不高，脾性有些娇，身体柔弱不适合生育，不适合成为她的儿媳妇。
阿姨心里盘算着，等到阮卿卿离开后，回头儿子问起来了，她再说这个女孩子退房了。
儿子喜欢她？那也没有房东拦着客人退房的道理。
阿姨用她朴素的思想思量着劝阻阮卿卿离开的利弊，然后端起笑容帮阮卿卿麻利地打理行装。
阿姨不会知道，阮卿卿即将出国，去往她只有一个依稀概念的国家，获得一个她完全没有接触可能的奖项，得到她无法想象的荣誉和声望。
阿姨只是想着，从房东的角度来看，这个姑娘倒也不坏，海棠帮她打理的很好，住的这一两个月，也没有给她带来麻烦。
仅此而已。
退房的过程很顺利，顺利到丝滑的程度，德芙巧克力也不过如此。
第二天坐上高铁，前往宁安，阮卿卿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不是代号璀璨这款她想诅咒上线扑街的游戏，不是房东她已经退房再无纠葛的人，也不是微博营业宣传她已经设置了半年后的定时，更不是聂泽之——她已经又把他拉黑了。
想了一阵，没想明白。阮卿卿索性不想，眯眼休息。
等穿过隧道，她的手机震动颤抖，她点开一看，嚯，原来她忘记了这个。
岑橙：【啊啊啊啊啊啊你在璀璨的稿子过了吗？】
岑橙：【牙白牙白那个项目组美术组在撕逼，绝了简直，空降领导大战山头，山头赞同的空降都要改，空降赞同的山头都要改，你的稿子能过吗？】
阮卿卿领悟了，难怪她的稿子还能被那么折腾。
阮卿卿：【我的稿子不是人民币==】
岑橙：【虎摸虎摸，现在也没办法，原先以为璀璨这个游戏吧，一测美术被骂狠了现在急着要好美术呢，没想到还能撕成这样，二测看样子可能是出不了了，连累你了QAQ】
阮卿卿：【没事没事……】
阮卿卿就想解释她要出国，岑橙的下一行话就已经发出来了。
岑橙：【还有个游戏代号furry，你来不？除了主策什么都没有~约稿可以约到手软的那种！】
岑橙打字速度太快，比阮卿卿回复的速度快了十倍有余。
鉴于现在是上班时间，阮卿卿合理怀疑她在摸鱼。
阮卿卿：【我要出国啦。】
岑橙：【啊？咋啦？？】
阮卿卿：【不约不约哈。】
岑橙：【……】
岑橙：【你现在来得及吗？！】
岑橙：【干什么突然就这么急？天了噜，是什么让鲫鱼变成了奋斗鱼！】
她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急？
阮卿卿不太想回这条消息，不想解释，嫌累，也确实没有分说的心情，至少是对她。
于是阮卿卿直接发个皮卡丘蹦迪表情包发过去，一个字都没发。
阮卿卿想，自己一直挺冷心冷肺，岑橙是个热心人，而她并没有和岑橙坦诚的打算。
她不否认，一切都是她的错。
高铁驶入漆黑的隧道，发出隆隆的声音。声音有些催眠。阮卿卿看微信页面消息已经发出去，就关手机塞包里，人靠着包裹迷迷糊糊睡过去。
“我以为你会往VR这一块攻坚，没想到是实业。”
“VR的技术发展还不够，就算发展水平够，到民用发展情况普遍下来，时间也不会短。手机从出现到发展成为智能手机并且人手一个用了多久？也有几十年。还是实业靠谱，东西都是自己的。”
“也是十分感谢您为我们这边县上的资金填补缺口！来，这个是我们农科所搞技术的小陆，如果有问题的话问他比较合适，他也经常和我抱怨资金上的不足，对您可是翘首以盼呢！——小陆，别看通知了，那些通知今天都和你没关系，快过来！”
陆朝成收起给阮卿卿发消息的手机，乖乖地“欸”了一声，小步跑着过去，对着纳税大户华幽公司的老总露出世故的笑。
陆朝成就要打招呼，看着老总身边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一下子有些卡壳……老总的儿子？秘书？感觉都不像？
还是华幽老总笑呵呵道：“我之前和聂总有合作，他听说我要来投资第一产业，十分好奇，也跟着来看看。”
陆朝成点点头，没多想，只当聂泽之是来蹭饭的，点点头，就接着和华幽老总介绍五源县特色旅游种植的卖点。
兜里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起特殊设置的震动，陆朝成也并没有多想。阮卿卿不喜欢高频率的聊天互动，他元宵节后一直很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