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侧眸扫了元峻一眼,警告他:“但愿你小子说话算话。”
元峻道:“会尽我所能,护悦宁一生周全。”
秦陆语气郑重而坚硬,“若悦宁有个闪失,我第一个跟你拼命!”
秦悦宁趴在秦陆背上好久没吭声。
这个哥,平时说话硬里硬气,一开口就是各种嫌弃她,可是心里是爱她的。
硬男的爱,跟普通哥哥的爱不一样,他不直接表达,得拐着弯才能感受到。
秦悦宁心中凝聚起一种潮湿的情绪,低声说:“哥,我爱你。”
秦陆顿觉后背汗毛直竖。
林柠对他说这种话,他觉得还好。
但是打小就是假小子的妹妹,突然如此煽情,真让人受不了。
他忍不住肉麻说:“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以后长点心,少说话,多做事,谨言慎行。元家不比咱们顾家,不是能让你随心所欲的地方,别揣着一张硬嘴,看不惯谁就怼谁。嘴上一时过了瘾,还不知元峻私下要怎么给你擦屁股。”
他的话和鹿巍差不多。
但是从鹿巍口中说出来,秦悦宁一句都听不进去。
秦陆说的,秦悦宁却听进去了。
可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让人背,骨头软吧。
出了日月湾,元峻准备的婚车并不是劳斯莱斯、宾利、迈巴赫等豪车,而是红旗,十分低调的车型。
哪怕头车,也不过百万。
秦悦宁能理解,毕竟元家是仕途之家,不可太奢华。
司机下车,恭恭敬敬地打开后车门,秦陆把秦悦宁送进去。
元峻很快也上了车。
等伴娘伴郎上了后面的车,司机发动车子,朝元伯君准备的婚房驶去。
装嫁妆的车,也随后跟上他们。
装嫁妆的车是秦野准备的,要比婚车数量更多,阵仗更浩荡,更排场。
秦野按照京都嫁女最高规格准备的嫁妆。
顾家人无论男女结婚出嫁,除了请亲朋好友,还会请本地政要名流,可是元峻结婚,却只请了至亲好友,政要名流一个没请。
秦悦宁知道,元家人的身份,婚嫁必须要低调再低调,甚至要比普通官员更为低调。
防止有人趁机变相行贿。
秦悦宁非但不觉失落,反而松了口气,都是自家人,可以放开玩了。
车子驶到婚房,车门打开。
元峻下车,走到秦悦宁那侧,俯身要抱她出来。
秦悦宁腿一抬,敏捷地跳到了元峻身上。
元峻闷笑。
别人娶妻,新娘子柔柔弱弱,要抱要宠要温柔动作要慢,他娶的这个妻子,活像孙悟空变的玉兔精,顶着一张明艳大气的脸,身子也是前凸后翘的女儿身,魂却是悟空的魂。
他抱着秦悦宁大步走进婚房。
吉时到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元老、元伯君和元夫人坐在高堂位置。
元老和元伯君的夫人皆是满面笑容,元伯君却一脸严肃。
秦悦宁和元峻走到元老面前,先给元老敬茶。
秦悦宁端着茶杯,跪在软垫上,抬头对元老说:“爷爷,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元老哈哈一笑,连声说“好好好”,接过茶杯,将茶喝光。
他取出红包,递给秦悦宁。
秦悦宁道谢,又去敬元伯君和元夫人。
她喊了声“爸妈”,说:“您二位请喝茶。”
元伯君接过茶杯,抿一口,神色肃穆,对秦悦宁道:“悦宁,嫁进我们元家门,以后就是我们元家人了,凡事要按照元家的规矩来。我知道你很有性格,但是仕途不是讲个人性格的地方,以后要收敛锋芒,多向阿峻和阿赫学习。”
他伸手一指自己身畔的元夫人,“也要向你妈多学习。”
秦悦宁暗道,得!
下马威来了!
这是他们在仕途中惯常用的服从性测试。
这种话若私下说,好好说,秦悦宁会遵从。
可是结婚大喜的日子,一辈子或许就结这么一次,他搞这么一套,还是当着众多亲戚,给她立规矩。
秦悦宁压着情绪,问:“还有吗?”
元伯君道:“婚后抓紧要孩子,你身体素质好,可以多要几个。你太年轻,性格冲动好胜,工作从异能队调到文工团吧,好好磨一磨你的脾气。”
秦悦宁最讨厌人生被操控。
异能队是她从小到大的理想。
可是元伯君一道命令,就能毁了她的理想。
她强忍着问:“还有吗?”
元伯君见她今天如此好说话,十分难得,忍不住多说几句:“无论什么时候,为人都要谦逊,切记居功自傲。”
得嘞!
元家出事,顾家男女老少齐上阵,帮他们解决了内忧外患,换来的却是“居功自傲”四个字!
得亏是新社会。
如果放在封建王朝,岂不是会来一个功高盖主的罪名?
等待顾家的,恐怕只有满门抄斩的份!
秦悦宁面色变冷,压低声音道:“您再这么搞下去,信不信这婚我不结了?”
秦陆见状,迅速朝摄影师挥手,示意他们先把摄像机关了,不要录。
元伯君目露不悦,看向元峻,那眼神分明在质问,看,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对象!
结婚这种大日子,都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目无尊长!
元峻唇角扯起极浅的弧度,“对,这是我千挑万选的妻子,救元家于危难之际,立下汗马功劳。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种时刻立规矩,提要求。”
元伯君顿觉颜面无光。
他在亲戚中,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位置,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任谁都尊崇他,敬仰他。
可是秦悦宁顶撞他,元峻当着亲戚的面揭他软肋,如此不给他面子。
元伯君干咳一声,又要发话。
元夫人低声提醒他:“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让阿峻和悦宁开开心心的?有什么话不能私下说,非得赶在这当口说?你存心给人添堵是吧?”
元伯君心存隐怒,“明明是他们给我添堵。”
元老发话道:“伯君,孩子们给你敬茶,你就喝,喝完给个红包,说些祝福的话。从前那一套严父出孝子不流行了,现在小年轻的,都喜欢不扫兴的家长。我们这些人不只要坚持原则,也要与时俱进,工作上是,家庭里也是。”
元伯君扫他一眼,暗道,他和妻子结婚时,父亲就是这样给他们立规矩的。
元赫结婚,他也这样给元赫的妻子立过规矩。
等到元峻结婚,规矩又变了。
怎么都是他老人家占理。
元伯君面色不辨喜怒,把太太提前帮他准备的红包,递给秦悦宁,还想给她立立规矩,终是忍了下去。
忍一个小辈,对他来说,秦悦宁是第一个。
秦悦宁接过红包,谢字都懒得说,只对元夫人说了声谢谢。
她拎着沉甸甸的嫁衣下摆,站起来。
顾家亲戚是看着秦悦宁长大的,知道她的脾气,并不觉惊讶。
可是元家的支系亲戚都看得呆了!
因为元伯君几乎相当于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神。
他们平时见了元伯君都是唯唯诺诺,俯首帖耳,喘气都不敢太大声,生怕触怒了元伯君。
可是秦悦宁身为儿媳,却这么不给他面子,实在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