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滚动,暴雨倾盆而下,随后转化为淅淅沥沥的小雨。
正值午后,姜霁初撩了撩头发,睡意盎然地从卧室出来。
连暮正安静地坐在钢琴前。
“醒了?”他回头道。
姜霁初还没有从睡梦中彻底缓过来,闷闷地应了一声。
“你在弹什么?”
“我没弹。”
“哦对,”姜霁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在睡觉,确实没有听到任何响动,“那你坐在这干什么呢?”
连暮语气淡淡的,“看看。”
他转头问道,“你弹过吗?”
“没有。”姜霁初摇头,玩笑道,“还没来得及做隔音,我怕我一上手吓走邻居。”
“坐这,我教你。”连暮示意道。
姜霁初紧张地坐下,手指刚触碰到琴键,便打了退堂鼓,“算了,我不弹了,我真不擅长这些。”
“别动。”
连暮给她调整为正确的指型,简单道,“就玩玩,别想那么多。”
见她紧张,连暮揶揄道,“那你买它的意义是什么?当个大摆件?”
姜霁初绞着手指,说不出个所以然,她也没法说出真实答案。
半晌,“我……还是算了吧。”她还是闪躲。
见姜霁初半天放松不下来,连暮也不强迫她。
他的手指飞跃起来。
即使只是在装修简洁的客厅里,连暮也弹出了在礼堂表演的气势,家居服也穿出了燕尾服的矜贵。
他不言语,只用音符表达。
他坐在钢琴前,清冷优雅,像小王子般矜贵。
姜霁初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屏住呼吸,偶尔她望向连暮的侧脸,咫尺之间,她好像穿越了时间,眼前的侧颜和十六岁那年重叠起来。
他在这里,好像留住了时间。
在跃动的琴声里,她回想起了很多个瞬间,第一次在台下见到他,艺术团的各大演出,气势恢宏的四手联弹。
还有意外错过的钢琴伴舞……
连暮的思绪好像和她撞在了一起。
琴键停下,他抬眼,“还会跳那支舞吗?”
姜霁初羞赧。
她轻声说,“你继续弹吧。”
音符不断交织,姜霁初听到了极致熟悉的旋律。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回望他。
连暮眉眼间全是笃定,好像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随着音符迭起,姜霁初猜出了名字——
“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连暮轻笑。
手指起伏,在熟谙的音符中,姜霁初思绪万千,她本就是敏感的性子,鼻头一酸,险些滚出热泪。
一曲终了,姜霁初偏过头。
“怎么?不想听了?”他调笑她。
“没有啊,”姜霁初说,“你再瞎说我替你弹了。”
第二首是经典的《水边的阿狄丽娜》,回想那个时代,它成为了无数人的手机铃声。
像是少年时代在慢慢返回。
两人相视一笑。
姜霁初想着,他还记得吗?
记得年少时的他们吗?
《flower dance》响起时,曲调轻快,克制许久的情绪快要到溢出的边缘。
广播站的《flower dance》,是我们曾经共同的青春。
而现在,是你亲手弹给我的。
姜霁初在旋律中沉醉。
等到临近尾声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这些歌单,好熟悉啊,”甚至顺序都是她习惯的那样,“怎么会这么巧?”
连暮敲下最后一个音,整个人很是松弛,随意道,“就是有这么巧呗。”
姜霁初不信,却又说不出个缘由。
“偷的。”连暮漫不经心道,“从你U盘里。”
姜霁初惊呼,“你怎么会拿到我的U盘?”
连暮的指腹缓缓划过琴面,像是在慢慢回忆,“艺术节那会,你的U盘插在电脑上,我过去一看,上面还贴着名字。”
“我还拿回去听了几天。”
“可是,可是U盘一直在我书包里啊?”
“你一直都没发现?”连暮也挺震惊的,眼神复杂,“换回去的时候还加了张票,你不是还去看了吗?”
“啊……是你放的票?”
沉寂了八年的问题总算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