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泽祁,亓怀瑾。”
男人语气冷淡地回答道,一袭黑袍融入黑暗。
“哦,没听过。”
百里执方被季云璟扶着站起来,被捆久了四肢有些发麻,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亓怀瑾面前,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
“许是久居深闺,见识太少所致。”
亓怀瑾不在意地开口道。
百里执方哪会听不出男人话里的意思,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亓怀瑾:“我想起来了,听闻九溧湖下有只鬼,最喜喝酒吃魂魄,区区水鬼,我也有必要知晓吗?”
“百里执方——”
季云璟赶紧叫停,人家什么身份,他们俩又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这么说话,她瞪了少年一眼,警告意味不言而喻,百里执方耸耸肩,只是笑了笑。
亓怀瑾闻言,浅然道:“不打紧,事实如此,本君从不避讳自己出身。不过有一点需要澄清,那就是本君不是水鬼吃魂魄,而是掌管,掌管万鬼摆渡,阴阳轮回,生生死死,生生世世。”
百里执方被绑在这里,本就是心情极差,见了眼前的场景,也知道自己被困住是怎么回事了,嗤笑道:“一个邪灵水鬼也配?我看你们应该好好修修这鬼地方,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进来,是穷得完全没有香火钱吗?也是,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上香。”
“百里执方,有完没完。”
季云璟呵斥道。
废物百里,好不好的招惹神仙做什么。
“真是不好意思,神君大人,我这就带他离开。”说着,季云璟拽住百里执方的胳膊就要走。
“估摸要不了几个时辰就会是白天,上面的鬼魂也会安静些,我正好准备去上面处理些私事,二位不如再次稍作休息,之后本君同你们一起上去,如何?”
亓怀瑾突然提议道。
“哼,无事献殷勤,我们才——”
百里执方扬了扬脖子,抱着手侧过身,对着空气高处喊着。
亓怀瑾道:“此处是画中界,而壁画被你毁坏,谁都出不去,你要是有本事修复,大可自便。”
这话一出,季云璟自知理亏,本是想拒绝,但事实也确实如此,神灵府邸不是那么容易闯的,万一又招惹上什么就不好了,加上这亓怀瑾看上去并无恶意,或许只是作为神灵喜欢普度众生,应该是个好神仙。
季云璟抱歉地说道:“真是麻烦神君了。”
亓怀瑾微微垂眸:“不打紧。”
闻言,百里执方暗暗拽了下季云璟的手臂,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少女:“你倒是答应的快,也不问问我的意见,我还没同意呢。”
“本就是我们不占理,你倒还傲气上了?”
季云璟挑挑眉毛,反问道。
百里执方被问得一噎,他刚才突然有一种感觉,就像祝言允的话本上描述的那样,说不明白又道不清楚,怪难受的。这女人就像变了心的男人,糟糠之妻说扔就扔。
啊呸呸呸,他百里执方怎么会是糟糠之妻?
百里执方连忙把自己这种莫名的想法晃出自己的脑袋。
“才不是,这人分明......好吧,姑且听你的。”
反正有他在,管它何方神灵,他百里执方通通不放在眼里。
他倒要看看。
这只水鬼能翻起什么风浪。
亓怀瑾将二人带到一处神府居所。
画中有千万变化,这里与外面的阁楼并无差别,以黑色为主调,像极了这里主人的性格,绘着山清水秀的屏风,是此处唯一的鲜明。
阁楼立于湖上,湖中泛起朦胧的白雾,近淡远浓,宛如仙境。顺着蜿蜒迂回的走廊,就像一点点揭开画中美妙女子面纱一样。点点红光透过窗户渗透出来,怪诞的美感浸透着每一个角落。
不知到底是何处挂着一盏风铃,随风碰撞。
一下一下,又一下。
木檀桌子上摆着滴了一半蜡被灰尘覆盖的蜡烛,看上去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可床铺和地上却干净至极,像是才打扫过一样。不过这对于神灵只是挥挥手的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二人可在此处歇息。”
还不等季云璟回答,男人的身影就消失在她面前。
百里执方向来最不喜处处显着高贵的神仙,他抱着手啧啧作叹,看着少女说道:“好了,人都走远了,还看啊。”
季云璟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她现在困得要命,却怎么也睡不着,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待着。
她走过去摸了摸床,一下就被冷的缩回了手。
床简直冰冷得可怕,被子也像冰块一样,壁画世界就算外表与现实世界无异,但本质依旧冰冷。
这神府,当真是神府。
除了神灵,别的生物都住不了。
见状,百里执方拍拍自己的肩膀说道:“你若是困了便靠着我,喏,肩膀给你。”
季云璟被他的话逗得想笑,摇摇头,来到桌边坐下说道:“不用。”
蜡烛的烛光不断摇曳,于少女的黑色的眸子中清晰可见。
几缕垂下来的发丝被她别到耳后,纤细的右手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桌面上,柔和的光,将她白净的脸衬托地也带上几分暖意与温柔。
方才注意力都在亓怀瑾那,百里执方这会才观察到少女的脸色苍白的不正常,此地阴冷,季云璟又是肉体凡胎,怎会受得了,他不由得心下一阵懊恼。
百里执方想找张驱寒取暖的符纸,从衣袖中一把拿出来,却发现符纸全部湿透了,上面的笔墨已经污得辨不出原来的样子,根本用不了。
“算了吧。”
季云璟看见他的动作,缩着身子趴在桌上开口道。
百里执方郁闷地将符纸扔到地上,思量片刻,他深深叹了口气,像是终于鼓起勇气一样,对季云璟说道。
“把你的手给我吧。”
适当的肢体接触有助于感情的升温,通过手来施法取暖,隐蔽又有效。
百里执方如是想。
季云璟:“............”
难道这就能暖和了吗?
我不信。
季云璟一脸怀疑地看着百里执方,但想是这样想,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就像有时候明明觉得他这人不可靠,但还是会忍不住相信他。
百里执方温热的手握住少女的手,低下头帮她哈气取暖。
酥酥麻麻的感觉传到季云璟的身上,她第一次有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很奇怪,但不会讨厌。
“这里的伤口......是和那条黑蛇打斗的时候留下的吗?”
百里执方目光轻柔地落在少女右手的伤口处,弄得季云璟感觉痒痒的,仿佛有羽毛拂过。
她的手被划了一道小口子,伤口处渗出的血已经干透,但此刻不知何时牵扯到了伤口,细微的血又显露出来。
“没事的,就是拿那把剑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不疼的。”
少女似乎被他灼灼的目光烫到了,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百里执方牢牢抓住,根本挣脱不了。
“受伤了就要说出来,没有必要忍着。”
百里执方的语气带了几分认真,表情也严肃起来,好像真的是真情流露,情真意切。
季云璟不留痕迹地将手腕转了一下,露出还有着印子的手腕,无所谓地说道:“过几天它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