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脸洗衣服
第21章热脸洗衣服
“你洗你自己的就行了?, 不用管我的。”孟姣说的有气无力。
谢长铭此时也发现了盆子里的衣服,和?他?想象得?有点不一样。
被水一泡,洁白的小衣从本该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套里飘了?出来,在水面?上露出一个角。
谢长铭的视线下意识移开?, 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手里的盆子此时仿佛地雷一般, 重若千钧。
孟姣轻巧地从他?手里拿过自己的衣服,正色道:“你洗你自己的衣服就行了?, 我的我自己来。”她?回头一看,却没看见谢长铭的衣服, 连个盆都没有。
她?很快就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你的衣服呢?”
谢长铭声音看似十分正常, 仿佛没受到刚才那个小插曲的影响, 回答道:“家里就这一个盆。等洗完你的,再去洗我的。”
“就一个盆?”孟姣失声发问道。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昨晚洗澡,今早洗脸,现在洗衣服,全?用的这个盆?她?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谢长铭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农村老家, 一家人用一个盆都是常事?。进了?部队, 那更是一个盆走遍天下,别说洗澡洗脸、洗衣服,就是煮饭也不在话下。
孟姣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和?眉心, 好悬没当场气晕过去。
她?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刚才在供销社, 她?就……不对,孟姣眉头一拧, 问道:“你刚才在供销社怎么不告诉我,要是早知道,我就多买两个回来了?。”
谢长铭当然?不会傻得?这时候跳出来说,他?觉得?一个够用了?,听?完孟姣的话,他?立马甩了?甩手上的水,道:“除了?盆,还有什么要买的么,我现在就去买,应该还来得?及。”
他?说着,已经拿过边上的外套穿在了?身上,行动力非常迅速。
孟姣原本冒出来的无名火,也熄了?不少?,她?指挥道:“你先把盆买回来再说,反正明天供销社又不是不开?了?。”
谢长铭一走,孟姣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着这盆衣服叹气。
在家她?都不洗衣服的,结果出来了?还要自己动手。
是克服羞耻,让谢长铭代劳,还是撸起袖子,自己干了?算了?,孟姣的犹豫,在手碰到冰凉的井水时到达了?巅峰。
二月份的井水,不说冰凉刺骨,手放进去,她?很快感觉这双手快不属于自己了?。
勉强洗完小衣服。
孟姣一双手已经冻得?通红,和?之前那副白皙柔嫩的模样相比,简直触目惊心。
谢长铭回来得?很快,手里提着着叠着一摞白底红花的大盆,走得?健步如飞。
见孟姣的手浸在水里,白玉似的一截手,漫上一层鲜艳的血色,他?眉头一紧,道:“你放着,我来洗。”
说着他?强行把孟姣的手,从水里捞了?出来。
碰到她?那双冷冰冰的手,谢长铭又道:“我去点炉子,你进去坐着烤烤。”
话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松开?她?的手,大掌包住她?的两只手,用力捂了?捂,等暖和?起来,才松开?人,去厨房拿炉子去了?。
孟姣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融融的暖意让指节都舒坦不少?,余光瞥到那盆和?谢长铭走之前看不出什么变化的衣服,孟姣不由得?多了?几分坦然?。
这可是他?自己要求要洗的。
孟姣踩着院子里的积雪往屋里走,铁炉子已经点燃了?。
煤球在白天升起黑烟。
谢长铭熟练地把通风口对着院子,找了?个舒适角落,让孟姣坐下。
大概是为了?方便搬炉子,那身军绿色的大衣被挂在了?门后,谢长铭只穿了?件白色衬衫,袖子高?高?撸到手肘,露出手臂上线条明显的肌肉。结实的腹肌,从遮光不佳的布料中,晕开?肉色,仿佛前世杂志上,引诱人健身的肌肉模特。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等他?放好凳子,示意孟姣坐过去时,她?才好像终于回过神?似的,收回了?视线。
孟姣不发一语地坐了?过去,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看不出喜怒。
谢长铭心头一跳,他?早上还义正言辞地呵斥方海含,结果这会,不仅自己让她?洗了?自己的衣服,还因为盆子的事?情不高?兴……
危机感骤升,自己总不能让一个书?呆子比下去。
某人完全?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蔑视这个“情敌”嘛。
“刚去供销社,看见桃酥还剩下最后一块,我就买回来了?,你先吃着垫垫肚子,等会洗完衣服,就带你去吃晚饭。”谢长铭的殷勤表现得?很自然?,仿佛只是顺手想起一般,从大衣外套里,摸出来一盒桃酥。
铁皮盒子上,印着花花绿绿的图案。
孟姣白他?一眼,并?不怎么领情:“才刚吃了?午饭,我又不是猪,吃了?这顿想下顿。”何况,中午那顿饭,属实也算不上好吃,最多只算果腹。
话这么说,她?还是从他?手里把桃酥盒子接了?过来。
冰凉的铁皮,只在他?手里待了?一会,再接到她?手里时,居然?也带上了?一点温热。
她?愣了?下,这男人火气是不是也太重了?。
又想起这盒子一直放在他?外套里,被捂热也是正常的。
谢长铭见她?接了?,松了?口气:“现在不饿就等饿了?吃。”完全?没有被孟姣嫌弃的自觉,也不因为她?对自己花心思买来的东西毫不在意,心情不好。
他?只得?出一个结论,看来娇娇不喜欢桃酥。
之后得?换一个买了?。
首都气候比家里恶劣,地上的积雪,一个晚上都没有化,此时头顶上,还不时飘落一两粒雪花。
谢长铭就穿了?一件衬衫,下摆扎在长裤里,浑不在意地踩着积雪往外走。
本来就透亮的衬衫,被雪花打湿,勾勒出一道劲瘦的腰身。
孟姣眸光微闪,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大大方方地盯着外面?看。看不出是在看雪,还是在看人。
当看到盆子里只有几件外套后,谢长铭面?色自然?了?些,就是心情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
反正是自己老婆,洗几件衣服又怎么了?。
只是,他?原本都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连该用几分力道都反复琢磨好几遍,一下子没了?发挥空间?,不免有些失落。
吃完谢长铭从食堂带回来的饭,孟姣满足地摸了?摸小肚子,居然?觉得?这一顿比中午的国营食堂好吃多了?。
谢长铭早就吃完了?,见她?也吃好了?,自觉把碗筷收了?起来,向?厨房走去。
很快,洗碗的水声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当时相亲宴上他?承诺过的事?情,倒也真?的没有食言。仿佛本来就该是他?的活,完全?没有因此向?孟姣邀功。
孟姣下意识跟了?过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谢长铭在厨房里动作。大概是看这个人顺眼,连洗碗这种事?,也觉得?他?干起来分外利落。
十分赏心悦目。
注意到她?站在门口,谢长铭忙道:“这里不用你,你坐着就好。”
孟姣笑嘻嘻道:“我来监督你洗得?干不干净。”
谢长铭也失笑,那张俊朗的面?孔带着笑意道:“接受上级监督,保证完成任务。”
孟姣反倒不自在起来,瞪他?一眼,自己出去了?。
谢长铭洗着碗,莫名其妙也笑了?起来。
仿佛那一眼,给了?他?莫大的动力,白色瓷碗被擦得?锃亮反光。
孟姣走回堂屋,顺手拿起桌布,把桌子擦了?擦,又拉开?头顶的电灯,坐在饭桌上开?始看书?。
刚拿起书?,还没看两分钟,半掩着的门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接着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欸,人在家呢吗,我隔壁院里的,魏海虹,王石他?老婆!”
孟姣放下书?,打开?门,一张热情饱满的面?孔,带着洋溢的笑容,以中年妇女不容拒绝的姿态,十分自来熟探了?进来。
“早听?我们家老王说了?,隔壁有人这俩天搬进来,我就眼瞅着什么时候过来呢,就一错眼功夫,愣是没看找到你们两口子啥时候住进来的。”
魏海虹自说自话,手里还捧着一把绿油油的小菜,拉过孟姣就往她?手里塞,小声道:“自家种的,不值钱,你们拿回去下面?吃。”
孟姣被她?这一通连环拳都打蒙了?,甚至都顾不上反驳那句“两口子”,尴尬道:“您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魏海虹浑不在意地甩了?甩手,又道:“你男人还没回来吧,你一个人在家多不好耍,有空没空上我们家坐坐。”
这大妹子长得?是真?心好看,小脸白净的,跟个瓷娃娃似的。看着就让人欢喜。
孟姣只能勉强微笑,对这种自来熟的人,完全?没有办法。
看情况,她?也不能澄清自己和?谢长铭还不是夫妻,否则,这解释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他?在家呢,我们刚吃完饭。”她?很不情愿地客套了?一句,“姐姐你要不进来坐会吧。”
魏海虹也听?到厨房的动静了?,她?快步走了?进来,眼睛往里一撩,心里诧异道,没见过大男人在家洗碗的。
她?家里那死鬼,她?扫屋子时能主?动抬个腿,不用她?来回三催四请,都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几个碗而已,谢长铭动作很快,甩干水走了?出来。
见到魏海虹也不吃惊,面?色如常地打招呼道:“大姐,谢谢你的菜了?。不过,娇娇不做饭,这段时间?我也忙,给我们可惜了?,你还是带回去给王大哥加餐吧。”
孟姣连忙把手里那一把烫手小青菜丢了?出去,她?刚还在想怎么处理这些菜呢。
幸好他?开?口了?。
“不做饭?那你们吃啥?”魏海虹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谢长铭笑笑,道:“国家还少?了?我们俩一口饭吃吗。”
魏海虹一脸不可思议,眼神?一转,看向?一边神?色自然?平常的孟姣。一个震惊的想法在她?脑子里升起。
饭不用做,碗不让洗。
这哪里是讨老婆,简直是娶了?个祖宗。
她?心里酸酸的,看着孟姣这张吹弹可破的脸,笑意也淡了?几分,道:“看来是我多事?了?。”
孟姣心里莫名,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语气怪怪的。谢长铭了?然?地开?始送客:“哪里,嫂子太客气了?,明天我和?孟姣上门做客打扰,你们可千万别嫌弃。我不在家的时候,还要辛苦你们多帮衬点,她?年纪轻,事?情不周到的地方,得?劳烦你们操心。”
另一边,回到宿舍的方海含犹豫再三,还是捏着钱,往电话亭走去。
申请结果【3合1】
第22章申请结果
魏海虹回到自己家, 面色比出门时?,微妙地?差了?几个度。
“咋了?,好端端拿出去的?东西,怎么又给拿回来了?”这么好的?菜, 不能?嫌弃吧。
说话的?女人, 脑后绑着两根油亮的辫子, 诧异问道?。
出去的时候还笑眯眯的?,回来这副脸色, 新邻居不好相与?
魏海虹顿了?顿,有些不是?滋味地?道?:“人家?挺客气的?, 家?里不开火, 怕糟践东西, 就让我拿回来了?。对了?,英子你哥呢,还没回来?”
王英有些莫名,她哥什么时?候回来她怎么知道?。
魏海虹这话,才问出口,门口就走?进来一条人影, 咋咋呼呼开口道?:“饭好了?没, 饿死老子了?。海虹, 你先打碗汤来!”
王石一进家?门,带着一身尘土,毫不犹豫地?往沙发上一趟, 浑身就一张嘴在动。
往常,魏海虹心疼他在外面累, 家?里的?活本来就该女人干,她勤快点也是?应该的?。但从孟姣家?里出来, 人自己坐得好好的?,一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忙活。
她再看王石这副样子,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自己倒碗水能?累死你啊!”魏海虹骂骂咧咧地?把?碗递过去,“咱家?这沙发布刚洗过,你又躺一身泥上去!”
“你今天吃枪药了?,让你倒碗水话这么多。”王石不以为意?。
“我吃枪药了??我看你才是?吃枪药了?,一回来就大呼小叫,使唤这个那个,我耳朵没聋也让你给喊聋了?!”
王家?这边的?鸡飞狗跳压下不提。
另一边。
谢长铭把?装满水的?盆子放下,又转身去关门,把?呼啸的?寒风拦在了?门外。
孟姣试了?试水温,喟叹一声,把?脚放了?进去。
想起刚才魏海虹过来时?,他那副过于和颜悦色的?样子,和白天跟方海含对峙的?神情?重合。
她打趣道?:“真难得,还能?看见你对人脸色这么好。”
孟姣踩在洗脚盆里,水温滚烫,让她浑身都暖洋洋的?。
谢长铭在她面前?蹲下,帮她按压脚底的?穴道?。
脚冷是?因为体寒,但人好端端的?,也没必要吃药,他多帮她捂捂,就当去寒气了?。
圆润的?脚趾蜷在一起,贝壳一般,煞是?可爱。
谢长铭按着按着,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不期然?听见她的?声音响起,仿佛火上浇油,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凝神道?:“都是?邻居,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有什么事,也能?有个人说话。”
心神分散,手不自觉重了?几分,孟姣吃痛,抬脚就往他怀里踹。
“疼!”
泪花瞬间冒了?上来,孟姣痛呼,泄愤般在他肩膀胸腹乱踩,道?:“你会不会按啊,这是?人身上的?肉,不是?砧板上的?!”
被热水泡得浑身发软,孟姣这几下,除了?在谢长铭身上蹭了?一身的?水外,泄愤意?义?不大。
谢长铭仗着下盘稳,任她踩着,好一会才握住心口上的?一对脚,道?:“再泡会,等会水冷了?。”
他还穿着那身衬衫,被孟姣这么一同胡闹,胸前?湿了?大半。
白色的?衬衫紧紧贴着胸口的?肌肉,脚下几乎感?觉不到那层薄薄的?布料。
不太妙。
孟姣下意?识在心底说道?。还挺有弹性的?。
她轻咳两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收回自己的?脚。
本来是?玩笑,泄愤,气氛却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有点想再蹭两下,手感?好好,不行,这也太痴汉了?。
孟姣捡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节操,没事人一般道?:
“都冷了?,我不泡了?。”
她抱着脚,缩进沙发里,示意?他快点把?水拿走?。
谢长铭那张原本正气十足的?脸,下巴上挂着几滴要落不落的?水珠,湿着睫毛看向她时?,莫名多了?几分邪异。
孟姣没来由心头一紧,往沙发里又缩了?缩,就见他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水珠,又拿起搭在一边的?毛巾,包住她的?脚仔细擦了?擦,道?:“水擦干,等会脚冷了?。”
他神情?认真,动作仔细,好像不是?在给一个女人擦脚,而是?在做一件万分重要的?事。
半分钟就能?做完的?事情?,孟姣等了?他三分钟。
直到他端着盆子出去,孟姣才终于放松身子,张开嘴巴呼吸。
她摸了?摸自己心口,跳跃声比平时?更快。
临到上床时?,谢长铭的?动作可疑地?迟疑了?会。
孟姣越过他,自然?地?把?两床被子都摊开,坦荡道?:“你傻站着做什么。”
冬天里的?人形暖手宝,就是?救命药,她是?绝对不会让他溜走?的?。
谢长铭的?犹豫,可耻地?又倒向了?另一边。
战场上什么困难都趟过去了?,还怕这小小的?一张床么。
同时?,他在心底再次警告自己,结婚证还没下来,不该做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电灯拉上。
被子举过头顶,安静的?房间里,除了?呼吸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孟姣故技重施,越过被子的?厚厚屏障,刚刚碰到被子,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握住了?。
被抓包了?。
孟姣:……尴尬。
她想装着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把?脚缩回去,身上突然?一重。
“你把?自己的?被子给我干嘛。”孟姣犹豫好一会,躲在被子里闷闷道?。
她又抽了?抽自己的?脚,没抽动。
手里握住的?脚心,明显又凉了?下来,谢长铭叹了?口气,直到重新捂热了?才放开。他用自己的?被子裹住孟姣,再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怀里,道?:“明天我去买一个热水袋,再给你买双毛绒袜子。”
孟姣哼唧两声,没说话,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一点一点的?。
知道?她困了?,谢长铭唇角微弯,下巴搁在她头顶,轻声笑道?:“睡吧。”
孟姣: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人形暖手炉竟是?我自己?
电话这头。
孟爱民神色沉重。
方海含电话里说的?东西,实?在有点危言耸听了?。
他不敢说有多了?解谢长铭,娇娇他还是?清楚的?,他这个女儿,从小没受过什么委屈。有气当场就发,绝对不会忍气吞声。
就这个眼睛里放不下沙子的?性子,说她会突然?性情?大变,为了?谢长铭跑去首都,甚至还说什么非他不嫁?
他不信。
他可还记得,当初他一提起相亲的?事情?,这丫头差点把?房子都给掀了?。
后面倒是?乖觉,仿佛挺满意?这场婚事的?,但他去退婚的?时?候,她可一句话都没有。
孟爱民顿时?放下心来。
方海含这个小同志,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
一时?间,孟爱民对他的?评价也降低了?些。
方海含挂断电话,心情?仍然?没有轻快下来。
电话里,孟爱民初时?震惊,后面就满不在意?起来,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
不行,他不能?放任事情?就这么严重下去。
冷静下来,孟姣那副深陷情?网的?样子,明显是?被哄骗了?。
她才多大,怎么斗得过一个三十多的?老鳏夫。
找孟爱民没用,那就找孟家?能?说的?上话的?人。
冯雪,还是?孟静娴?
一回生?,二回熟。
一张床上躺了?两回,谢长铭至少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拉下孟姣乱动的?手了?。
“今天还去图书馆么。”吃完早饭,谢长铭问道?。
孟姣摇头,“在家?也能?看书,自己一个人还清静点。”
再遇到张莹莹那群人,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谢长铭也想起方海含这号人物来,十分赞成孟姣的?决定,但他面上不显,道?了?句出门了?,就拿起衣服走?了?出去。
院门口,正好碰见一脑门官司的?王石。
谢长铭客气地?打招呼道?:“王参谋长。”
王石扭过脸来,见是?谢长铭也不吃惊,“哟,谢团长,刚我老婆还说起你呢,这可真就巧了?。”
谢长铭对他们两口子的?私房话不感?兴趣,嗯了?一声,算是?表示自己听到了?。
“啧,”王石语气酸溜溜的?,“我说谢老弟,你看起来块头挺大一人,怎么在家?里这么怂包。我老婆去你家?一趟,我可遭了?不老少的?罪,挨了?不少数落。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在家?洗什么碗?”
看得出昨天晚上魏海虹跟他闹得别扭不小,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谢长铭看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洗两个碗又不费事。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洗碗?”
“那你娶老婆来干什么?”王石脖子一梗出言反驳。
“我娶的?是?老婆,又不是?老妈子。”怪不得被你老婆数落,思想觉悟明显不行啊。
王石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娶了?个祖宗,就差给人端水洗脚了?。”
昨晚才端了?洗脚水的?谢长铭:……道?不同,不足与谋。
看着谢长铭不搭理自己,仗着腿长走?得飞快,落在后面的?王石看着他的?背影,琢磨道?,这小子还真是?油盐不进。
不行,之后得让魏海虹少跟他们家?走?动了?,都被带坏了?。
“谢团长,政委那边让你过去。”谢长铭刚走?进操练场,勤务员就小跑着过来叫住了?他。
“行,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政委找他,是?为什么事情??
他脑子里转了?一圈,从调令,到任务,过了?一圈,走?到政委办公室时?,都还不确定。
推门进去,他先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才向坐在办公桌里的?军装男人问道?:“李政委,您找我?”
李常胜伸手示意?他坐下,道?:“你的?结婚申请,我已经看到了?,本来昨天就应该批给你的?。不过,有同志向组织反映了?一件,和你结婚对象有关的?情?况,需要你本人核实?一下。”
第23章海外关系
“你知道?你那个未婚妻有海外关系吗?”李常胜面色严肃,看向谢长铭的?眼神充满审视。
“海外关系?这怎么可能?!”谢长铭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他的?疑惑震惊,没有丝毫掺假。
李常胜仔细打量观察,没有发现不妥。
谢长铭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辩白道?:“政委,你肯定是?误会了?。我爱人是?孟爱民的?女儿,孟爱民你也知道?,人家?是?三代贫农,祖祖辈辈就没人出过那个山沟,,她哪里会有什么海外关系?”
李常胜招手让他冷静,缓缓道?:“孟爱民家?里是?三代贫农不假,但那个孟姣又不是?他亲生?女儿。这一点你清楚吗。”或许是?孟家?人在这件事没对谢长铭说实?话,李常胜这样想到。
三十郎当岁,好不容易有了?个老婆,还遇上这事,李常胜在法理之外,难免对他生?出了?人道?主?义?的?同情?。
但是?,一码归一码,组织纯洁不容污染。
谢长铭没有震惊太久,脑内高速运转起来。
孟姣的?真实?身世,别说他,恐怕她自己都不清楚。
她被孟爱民收养十几年,如果不是?孟家?认回来了?亲生?女儿,谁会知道?她居然?不是?孟家?的?孩子。更别说还这么清楚,她身上有海外关系。
究竟是?谁,不仅知道?这层关系,还能?精准拿这件事做文章。
是?针对孟姣,还是?针对他?
孟爱民?不,他不可能?有这么蠢,这事对他也有影响。孟静娴,方海含,孟爱花……一个个人名从他脑子里闪过。
心里长叹一口气,谢长铭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丝毫隐瞒,把?相亲认识到决定结婚,从头到尾汇报完整,才又道?,“孟姣被孟家?收养了?十几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政委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可靠消息?”
只要咬死了?这事是?捕风捉影,就还有转圜余地?。
李常胜面不改色,心里却也冒出了?难,消息倒是?真的?,递上来说的?有鼻子有眼,一查就能?查到,但毕竟来得太急太快,他心下震怒,生?怕队伍里出了?蛀虫,连忙把?人叫来了?。
查的?人手倒是?下去了?,结果却还没出来。
今天这一出,也是?想先探探谢长铭的?口风,看看这位老资格,到底有没有被腐化。
结果么,他对谢长铭的?表现还是?满意?的?。
但部队里,向来是?只能?错杀,不可放过,不管有没有,既然?有人举报了?,这事情?到底影响不好。只是?,话又来了?,谢长铭三十好几了?,才说上这么一个老婆。
他心里可不就犯难起来了?。
至于孟爱民……他摇了?摇头,这也是?个拎不清,做不了?家?里的?主?的?。
“消息真假自然?会有人去查,照道?理说,这匿名举报我是?不该告诉你的?,不过,你心里大概也已经有数了?。”他沉吟两声,还是?劝道?:“天下的?好女儿多的?是?,家?庭情?况这么复杂的?可不多,何况,人老子娘都不看好的?婚事,以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家?里可是?一摊扯不清的?烂账,谢长铭摊上这家?人,还不如打光棍呢。
“你简直是?胡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孟爱民的?声音在客厅震天响,连桌子上的?碗都快跳起来。
自从孟静娴被接回来,他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冲她。
这一贯是?孟姣的?专属。
孟静娴却没被吓住,她知道?自己做得着急了?,但要是?孟姣真的?跟人在首都领了?证,那才是?后悔都来不及。
孟姣的?身世,这时?候或许只有孟爱民知道?,连冯雪都不甚了?了?。
但在她前?世,可不算是?什么新闻。
孟姣并不是?什么父母双亡的?孤儿。
相反,她出生?在殷实?的?旧家?庭里,只可惜战火时?期,殷实?身家?可不是?什么保命符。犹豫再三,一家?人还是?决定出国避难。
逃亡路上,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不注意?就能?丢了?命。意?外加迫不得已,孟姣辗转中阴差阳错,被冯雪收养。
但她的?亲生?父母可从来没有忘记这个小女儿。
改开之后,国家?放开了?,海外关系也不再是?什么洪水猛兽。孟姣的?亲生?父母,又找了?回来,给予不少照拂。当时?还是?令人津津乐道?的?一件美?事。
孟静娴回过神,原本忐忑的?心又定了?下来,只有方海含才是?最适合孟姣的?人。
部队对海外关系讳莫如深,但普通人哪里会接触到这些。
也就这几年了?,再过上十几年,能?有海外关系可是?一件人人羡慕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孟静娴也站了?起来,针锋相对道?:“如果不是?您放任那个谢长铭这样做,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方海含电话里都说了?,他们马上就要在首都领证的?事情?,为什么您不去把?娇娇带回来?”
“你还怪起我来了??!”孟爱民狠狠地?拍向桌子,气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你以为这是?能?够随随便便开玩笑的?事情?吗,现在你,你妈妈,你两个哥哥,还有我,都得接受审查,你以为你只是?打个电话,写个信的?事情??!”
“我真是?搞不明白了?,孟姣嫁给谁,和谁结婚,你这么操心做什么?那个方海含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到底?”
孟爱民简直气极,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一旁的?冯雪默默垂泪,从接到通知起,就一副愁容,连话都懒得再说了?。
她倒不是?忧心别的?,孟姣现在一个人孤身在首都,还遇到这种举报,她以后该怎么办。这年头,成分比性命重要。
孟静娴梗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查就查,我不怕。”
“您该问的?是?谢长铭,问他到底给娇娇灌了?什么迷魂药,用了?什么手段,哄骗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跟他一起区首都!”
见她一副死不悔改,执迷不悟的?模样,孟爱民气得想一巴掌扇过去,又气急道?:“娇娇的?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她要是?背上了?五类份子的?帽子,你就满意?了??到时?候别说嫁人,她这辈子就都毁了?!”
孟静娴满脑子十几年后,根本没想起这回事。
前?世没被认回去,她的?成分一直是?贫农,从来都是?被帮扶的?群众,什么五类分子,那都是?地?主?和富农的?事,她哪里会认为自己会跟这种事情?扯上关系?
此时?被孟爱民点醒,她才反应过来,喃喃道?:“不会的?,娇娇才多大,就算她亲生?父母是?……,但她现在姓孟,和她没有关系的?。”
孟静娴这边还在自己说服自己。
冯雪冷冷地?开口了?,她第一次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向孟静娴,道?:“你要是?觉得没有关系,怎么会知道?用这个去举报她。”
她疲惫道?:“当初弄丢你,是?我的?错,我知道?你怨我,怪我,这段时?间,你把?娇娇当亲妹妹一般,我以为你是?真心接受她,原谅了?我。没想到,是?我,是?我想得太好了?。”
她这是?直接把?孟静娴这么做的?原因,当成是?因为嫉妒孟姣,怨恨她这个母亲。
“不,不是?这样的?!”孟静娴有些慌了?,但强忍着泪水,冷静道?:“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去跟他们说,说我记错了?,说错了?!”
“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举报信是?这么好写的?吗。”孟爱民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
孟姣忍着耳朵里轰鸣声,靠着墙壁蹲下。
好一会,突然?诈尸的?系统,才仿佛冷静下来一般,又没了?动静。
只有孟姣差点被吓了?个半死,手里的?笔,几乎划破书页。
“你大爷的?,到底怎么了??女主?又作妖了?,还是?这个世界终于坚持不住要崩溃了??别在我脑子里发癫!”孟姣好容易才缓过神,骂骂咧咧地?对系统道?。
隐隐约约凄凄惨惨的?抽噎声,在耳边响起,搭配系统的?设置的?卖萌童声,简直让人一阵恶寒。
【宿主?,我,我对不起你哇呜呜!】一开口,系统的?声音就尖锐得让人耳膜生?疼。
孟姣的?心都猛地?提了?起来,再一想,大不了?就世界毁灭呗,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于是?她耐着性子问道?:“到底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先说?”
好一会后,系统才终于期期艾艾道?:【我好像弄错原书小世界了?,宿主?你进来的?不是?原著,是?原著的?同人文……那个孟静娴,她是?重生?的?。】
听到这里,孟姣忍不住皱眉,怪不得她说孟静娴古古怪怪的?,不过她到底怎么回事,重生?之后居然?还能?对恶毒继妹这么好?
什么抹不掉的?圣母光环啊。
因为走?神,她也没注意?到,系统提起“孟静娴”这三个字时?,语气有几分微妙。仿佛夹杂着十分复杂的?情?绪。
紧接着,系统就又放出一个惊天消息:【在这本同人里,女主?不是?孟静娴。】
孟姣:“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玩意?么?女主?不是?她,那这段时?间我们在干什么,当小丑吗?”
系统苦哈哈道?:【我的?能?量不够,现在才解锁真正的?剧情?。但你放心,接下来的?剧情?我已经全部清楚了?,只要你跟着我好好完成剧情?点,把?炮灰女配的?戏份……】
孟姣听不下去了?,简直纯纯有病。
当一个女主?的?对照组还不够,还得当第二个,谁爱去谁去,她不伺候了?!
这念头一起,耳边系统的?声音也仿佛断了?线般,变得模糊起来。
系统急得转圈,看着黑掉的?剧情?欲哭无泪道?,完了?,全完了?。它心一横,积蓄所有的?能?量,往一处冲去。
另一头,孟姣刚要站起来,就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意?识彻底掉线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从门口冲进来的?,谢长铭那张焦急的?脸。
“娇娇!”
第24章同人女主?
头晕。闷痛,胸口发紧。
好像被人用重拳砸过太阳穴一般。
孟姣一睁开眼睛,一片刺目的?白光从头顶倾泻下来,眼睛不由自主?地?留下泪水。
什么情?况?
这是?哪里,难不成她回去了??
白花花的?世界逐渐从模糊中变得清晰,孟姣勉力睁大眼睛,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发黄的?白色被子,手一动才发现,床头还趴着一个人。
正困倦地?枕在床边,只有一个黑色的?后脑勺对着她。
她的?手被那人紧紧攥在手心里。
心头没来由一软,她迟疑半晌,到底没有立刻把?人叫起来。
往日里聒噪的?系统,也跟死了?一样,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系统消失了?,孟姣却没有想象中轻松,昏迷前?,她恍惚有感?受到系统孤注一掷地?做了?什么事情?,但她却完全不知道?它到底干了?什么,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人仿佛踩在棉花上,头重脚轻,浑身难受。
她怀疑自己之前?晕倒就是?系统的?锅。
她的?脑子里,此时?爆炸一般,挤满了?大量信息,多思绪一秒都想吐。
它不知道?做了?什么,才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全塞进了?她的?脑子里。原作和同人的?剧情?,混杂成一团,简直就像是?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球,完全理不清。
她一时?看到自己穿着学生?裙子,走?在学校里,一时?又看见自己和方海含牵着手,在马路上谈笑,她甚至看见了?自己和孟静娴满头白发,坐在摇椅里聊天??
只看了?这一会,她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脑子混沌起来,仿佛立刻又要晕过去。
孟姣立刻放空大脑,不让自己被奇怪的?记忆左右。目光无焦距地?凝视着半空,她按住胸口,大口喘息,好一会,从终于从这种诡异的?记忆中抽离出来。
当她终于缓过神之后,就发现肚子发出一阵咕咕的?响声,胃里空空荡荡,只有空气翻涌。
不是?,她到底躺了?有多久了?。
好饿。
好想吃大学食堂的?鲜肉包啊。
孟姣咽着口水流泪,面前?突然?出现了?金光闪闪的?卡池,四张卡片同时?翻开,冒着烟气的?白胖包子一溜排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卡片里跳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松开了?捂着胸口的?手,一黄岩,手上就多了?一个圆滚滚的?大包子。
而此时?四张卡片又翻了?回去,金光闪闪的?卡池重新变成灰色。
视野右上角的?小字,从“剩余抽卡次数1”,跳到了?“0”。
孟姣和包子面面相觑,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向系统借了?一个抽卡点数,还没来得及用!
所以,系统消失了?,最后一个抽卡点数,就换来了?一个包子?
晴天霹雳!
大概是?她的?哀怨太过露骨,太过悲凉,视野中央的?灰色卡池扭扭捏捏地?消失,转而变成了?两段剧情?文字。
上面那段,孟姣毫不陌生?,正是?系统之前?苦苦催她走?的?剧情?点,让孟静娴考上大学,打脸假千金女配。
而下面那段,则是?一段完全不同的?剧情?,在冯雪和孟静娴消除隔阂,母女和好。
两段文字下面,各有一个进度条。
前?者进度是?30%,后者却是?0%。
孟姣很快明白了?这玩意?的?意?思,上面那段剧情?是?原作,下面那段,难道?就是?系统说的?同人剧情??
还是?和之前?一样,走?完剧情?,就能?拿到抽卡点?
系统消失前?说过,同人文的?女主?不是?孟静娴,但是?这段剧情?,不还是?她么。
她胡乱猜测着,眉头越皱越紧,此时?,另一只被攥住动弹不得的?手突然?一轻,孟姣眼睛一转,正正好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她略显尴尬地?把?手里的?包子递出去,“你要吃么。”
谢长铭那张一向没什么大情?绪的?脸,此时?露出极其失态的?喜色,他看也没看那个包子,一把?把?孟姣搂紧了?怀里,声音沙哑道?:“娇娇,你终于醒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此时?跟受了?极大委屈的?大狗狗一样,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双眼湿润。
孟姣心头一跳,连系统剧情?的?事情?都不管了?,惊慌问道?:“我到底睡多久了??不会把?高考睡过去了?吧?”那她这段时?间不是?白复习了?,女主?的?大学也没着落了???
谢长铭抬头之前?,丢脸地?抹了?把?眼睛,闷闷道?:“你已经晕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医院能?做的?检查,能?上的?治疗手段,几乎全用了?,但是?孟姣偏偏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呼吸心跳还在,几乎要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甚至有医生?猜测,是?不是?成了?植物人,但到底没敢下论断。
毕竟这人眼看着是?没有任何外伤。
也查不出病因。
谢长铭后怕开口道?:“你要是?再不醒,我就……”他到底也没说,要是?孟姣不醒,他就要干嘛。
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孟姣睁开眼到现在,他握住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孟姣顿了?顿,道?:“我觉得我应该就是?有点低血糖,问题不大。”
她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手里头还有个包子呢。
一想到这包子是?花了?她一个抽卡点换来的?,她就分外心疼。
她迟疑了?下,把?包子分成两半,一半递给谢长铭,见他接了?,但一脸疑惑,她立马道?:“我一睁开眼,这包子就在手里,也不知道?谁塞给我的?。”
孟姣说完就把?包子往嘴里塞,谢长铭想拦都没能?拦住。
甜香松软的?面皮在嘴里一抿就化了?,咸香肉汁在嘴里迸开,就是?这个味道?!
孟姣才吃了?两口,眼泪就花花地?往下掉,一边哭,一边大口往嘴里咽,看着真不知道?她是?好吃得哭,还是?被难吃得哭了?。
“你也次,真的?吼吼次,呜呜。”孟姣见谢长铭不动,伸手推他。
这可是?一个抽卡点换的?,换过来说,他这里就是?半个抽卡点!
谢长铭不明所以,被她强行抓着手里的?包子往嘴里塞,还没咬上两口。紧闭着的?门突然?被推开,几声踉跄的?脚步匆匆赶了?过来。
孟姣嘴里还含着包子,就看见冯雪一身风尘,原本充满愁绪的?脸,在看到孟姣鼓起的?脸颊,圆睁的?眼睛时?,喜色顿时?涌上眉梢,“娇娇,你终于醒了?,身上还有什么地?方难受吗,头疼不疼,这是?吃的?什么,我去给你端碗汤过来!”
她一开口,语气充溢着满满的?母爱,即使慌乱,眼神也始终慈爱地?看着孟姣。
孟姣眼睛一酸,涩涩道?:“妈你怎么来了?,我就是?读书的?时?候没注意?,起得太猛,其实?没什么事情?的?,你不要被医生?吓到了?。”
手被孟姣牵住,冯雪握着她软软的?手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她把?孟姣揽进怀里,警告地?看了?一眼谢长铭才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看看,还有你和谢首长的?事,”她停顿了?下,声音强硬起来,“太胡闹了?。你们的?结婚申请,你爸爸和我不答应,就批不下来。”。
孟姣诧异抬头,她先是?看向谢长铭,眼神询问道?,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谢长铭沉默。
她又不满地?扭过头,向冯雪撒娇道?:“为什么不同意?啊,我不会耽误考大学的?,我发誓,妈妈你就同意?嘛。”
见冯雪沉着脸,她又故技重施道?:“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我就想嫁给他,你们不同意?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冯雪罕见地?没有顺着女儿的?话,反而板着脸道?:“这件事没有你说话的?份。”她又看向谢长铭,冷静道?:“这俩天,娇娇给你添麻烦了?。我这个女儿,你也看到了?,将来惹的?麻烦,恐怕不会比今天小。谢首长,你公务要紧,既然?我在这里,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谢长铭不是?听不懂话的?人。
他从床边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帽子戴上,却没有立刻就走?,敛去笑意?的?脸,分外严肃:“冯同志放心,我谢长铭从来不是?怕麻烦畏难的?鼠辈。”
“娇娇的?事情?,我既然?能?管这三天,就绝对不会只管这三天。”
孟姣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麻烦。”
她只晕了?三天,不是?睡过去三年吧。
冯雪关门送客,语气平静:“你还不够麻烦,招呼都不打一声,自己一个人跑到首都来,电话也不给家?里打一个。”她背对着孟姣,抬手抹泪。
谢长铭欲言又止,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孟姣,冲她投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便推门离开了?。
这次的?事情?不解决,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在孟爱民虽然?儿女的?事情?拎不清,工作上确实?没有出过错。
就算来查,也没查出什么东西来。问题出在孟静娴身上。
谢长铭垂手出门,眼中出现一抹狠辣。
听到冯雪的?埋怨,孟姣不免有些心虚,这件事确实?是?她鲁莽了?。
她翻身下床,从身后抱住冯雪,道?:“对不起嘛,妈妈,我错了?,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了?!”
看见冯雪脸上的?眼泪,她心里一惊,更觉得愧疚,拖长声音撒娇道?:“妈——”
冯雪转过身来,收起面上的?难过,道?:“娇娇,你听好,之后不管谁来问,你都要咬死了?,你就是?妈妈的?女儿,你姓孟!听到没有?”
被她难得严肃的?神情?唬住,孟姣有些愣怔,她的?眼睛望着冯雪,诧异又震惊地?瞪大。
却不是?为冯雪这番没头没脑的?话。
而是?——
孟姣看看冯雪那张久经岁月打磨,犹不失当年风韵的?脸,又看看虚空中变换的?剧情?字符。
嘴巴也逐渐睁大。
同人女主?,竟是?我妈?
炮灰女配
第25章还是炮灰女配?
看?见孟姣这副样子, 冯雪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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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自己语气重了?些,有些慌乱地找补道:“也没什么大事,你爸爸单位的例行审查。毕竟你姐姐回来了?,多?少?得问两句, 户口的事情。”。
她有心想瞒着孟姣, 语气却出卖了?她?。
孟姣没有急着逼问冯雪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而?是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
虚空中那段剧情,随着她?注意力的集中, 正?在逐渐变换。
熟悉的剧情,换了?个主人公, 以冯雪的口吻延展出来。
孟姣一目十行, 勉强扫完梗概, 感谢这个弱智系统,没有一次性放几十万字上来。
以冯雪为主人公的同人,剧情走向没有发生大变化?。但作者的倾向却十分明显,大概是厌恶原书?把冯雪塑造成?一个分不?清好坏,一味打压亲女儿,却对恶毒养女爱护有佳的反面角色。
同人剧情里, 冯雪幡然醒悟, 在孟姣一次次作死下, 认清了?养女的真面目,不?再?替她?兜底,终于彻底放弃这个女儿, 和亲生女儿重归于好。
孟姣:……好样的。合着她?脑袋上这个恶毒女配的帽子摘不?下去了?是吧。
“重归于好”下面的剧情分明写着:
而?让冯雪彻底放弃养女的剧情,分明跳了?出来:孟姣知道自己不?是孟家亲生后?, 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意外得知他们原来是一家已经逃亡国?外的地主。
知道消息后?, 她?开始怨恨孟家人收养自己,让她?不?能跟亲生父母离开,甚至跟自己的跟班埋怨这件事。消息走漏后?,孟家人受到审查,怀疑他们有不?纯洁的海外关系。
关键时刻,孟姣反水污蔑,虽然孟家人因为行得端,经住了?审查,但终究受到了?影响,孟爱民一家的升迁都受到了?影响。
理所当然的,冯雪也终于认清了?这个养女的真面目,和她?断绝了?关系。
一目十行看?完,孟姣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觉得自己的思维多?少?有点超载。
看?得出来,大家对假千金都挺恨的,原书?里是孤独终老,但至少?还?有个向着自己的妈妈,嫁了?个勉强还?行的老公,同人里直接给人干得都众叛亲离了?。
看?文的时候,孟姣也对恶毒女配的结局也乐见其成?。
但是当她?成?了?书?里的恶毒女配时,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啊啊啊啊真让人头大。
看?着这些操蛋的剧情就糟心。
而?且现在是什么情况,原书?+同人,两段剧情,她?都得走是么?不?,孟姣心念一动,现在这个系统,好像只剩下提供剧情点,加抽卡的作用,之前那个讨人厌的系统声音,仿佛完全消失了?。
那现在岂不?是,这些剧情,她?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
孟姣心头微定,最坏的结果?大不?了?就是大家一起狗带。
至少?有这个系统在,她?还?能提前预知一部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孟姣非常好奇,她?如果?不?按照剧情走,会怎样,按照剧情走,又会怎样?
“审查?”
她?的重点重新落在剧情上,把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电石火光间,灵光一闪,居然和冯雪之前说的话接上了?线。
自己又不?是同人文里的那个孟姣,根本没有试图去找过自己的亲父母,怎么还?会有审查这回事?是剧情的不?可抗力,还?是有其他意外出现了??
孟姣关掉其他人看?不?见的半自动系统,思索起来。
至于冯雪的话,她?是半点不?信。
手握的两段剧本,可从来都没有出现孟静娴回家,孟家被审查这回事。
不?过,既然剧情都明确写了?,孟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牵连,孟姣的心也定了?不?少?。
叹了?口气,见冯雪还?在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孟姣的情绪又有些难过,算了?,既然她?不?想让自己知道,那自己装一下也不?是不?行。
“妈妈,你这次来首都住哪里啊。”孟姣叉开话题。
“首都还?缺招待所么,你这孩子。”冯雪的心也定了?下来。
“招待所?”孟姣皱眉,就算是首都的招待所,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床被子不?知道盖过多?少?人。
孟姣下意识道:“住什么招待所,你跟我一起住好了?,让谢长铭把客房收拾出来,他去睡客房。我好久都没跟妈妈睡一张床了?。”
冯雪强行表现出来的淡定面孔终于出现一丝裂纹,她?不?可置信地惊叫出声:“你和谢长铭睡了?同一张床?!”
孟姣:……我说,我们就只是盖着被子睡觉,您信么。
另一边,谢长铭从医院出来。
焦灼的心从看?到孟姣醒过来的那刻,就彻底平静了?下来。
孟姣昏睡不?醒的三天里,他做好了?无数个最坏的打算,要是她?就这么醒不?过来了?,他就照顾她?一辈子,就算没有结婚证又如何。
不?过,既然她?醒了?,那这张结婚证还?是得弄下来。
谢长铭大概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对结婚这件事,上心到这种程度。
问题的关键,现在还?在孟家这里,在最后?的审查结果?里,结果?未出,事情就没完。
抓到症结,谢长铭也不?再?耽搁时间,争分夺秒往外赶去。
当天晚上。
谢长铭风尘仆仆赶到了?孟家。
一般审查,最多?就是在家接受问话,向住在同一个大院的人询问一番,个人的单位再?配合作证,基本就结束了?。
虽然海外关系敏感,但也不?是什么十分罕见的事情。
毕竟,当年有点嗅觉,又自觉身家洗不?白的人都润去海外了?。
谁家又没有一两个这种亲戚。
但孟家几乎全家都暂时停职了?,之所以得到这种审查待遇,还?是因为他们家的军人背景。孟爱民且不?说,他自己就身居要职,再?加上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在部队里。
一旦遭受腐化?,后?果?且不?说,影响就极坏。
因为这种情况,这俩天,也没人敢上门打探消息,各人都紧闭门窗,生怕遭受牵连。
当听到门口响起敲门声时,孟爱民先是眉头一皱,这时候,除了?审查小组,还?有会上门。
但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晚了?,还?来上门折腾人。
孟爱民按熄手中的烟头,认命地去开门。
“怎么是你!”孟爱民惊讶无比。
沉沉的夜色里,谢长铭带着一身风雪,目光如炬地看?了?过来。
“除了?我,你还?以为是谁?”谢长铭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他站在客厅里,目光扫射一圈,问道:“孟静娴呢,她?人在哪里。”
孟爱民拿不?准他的意思,但眼见着来者不?善,他于是闭口不?答,只道:“你从首都赶过来的吧,这么晚了?,部队那边估计也不?开宿舍门了?,你就在建军房里讲究一晚好了?。”
他两个儿子,一个孟国?庆,一个孟建军,都在部队里,天南海北的几乎没时间回家,但家里的房间还?留着,
孟爱民的语气已经尽可能和善了?,但谢长铭丝毫不?领情。
他就像是存心来找事一般,语气从冷冽,转向积蓄压抑的怒火:“我问你,孟静娴人呢?她?惹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给她?兜着?你兜得住吗!让她?出来。她?是怎么打电话举报的,又是怎么跟审查小组交代的,你最好让她?一五一十都说明白。”
孟家收养孟姣,都是十几年前的老黄历了?,那时候革命都还?没结束,一个没了?父母的孤儿,谁知道她?的身世?
如果?不?是孟静娴闲着没事,发疯去举报,这件事就是烂在地里也没人知道。
就算审查小组下来查,恐怕都查不?出所以然来。
唯一的变数,就在孟静娴的口供上。
她?到底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只要咬死了?,孟静娴说的话是假的,甚至干脆让她?翻口供,这件晦气事岂不?是就能到此结案。
孟爱民一看?就明白他的想干什么,且不?说孟静娴说的确实是事实,就算不?是,举报已经递上去了?,假举报的后?果?,可不?会比孟姣的亲生父母逃去海外更轻松。
事已至此,孟姣已经洗不?干净了?,他不?能让另一个女儿也跟着绝了?仕途。孟静娴凭自己的努力进了?部队,绝不?能够因为这件事,背上处分,甚至被迫退下来。
“谢首长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倒是想问问,你有什么资格来过问这件事。”孟爱民索性撕破了?脸,也懒得再?客客气气的讲话,“这是我们孟家的家事,你要是没别?的话要说,我就不?送了?。”
他这是直接就要送客。
谢长铭却没这么好送,他冷声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你不?是第一天知道,既然娇娇的事情你今天不?愿意管,那之后?也就别?管了?。”
他往上看?了?一眼,孟静娴安静地站在楼梯口,也不?知道已经听了?有多?久了?。
孟爱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孟静娴目光含泪,默默地看?着这边,心中一紧,“静娴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上去。”
孟静娴没动,谢长铭却动了?,鹰目直勾勾地射向孟静娴,冷静中藏着嫌恶问道:“你既然下来了?,想必是愿意开口,有话要说咯。”他没给她?丝毫反应时间,当即道:“你现在就去跟审查小组的人说明白,告诉他们,孟姣的海外关系,都是你胡编乱造出来的,根本不?存在。”
孟静娴犹豫,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但我说的是真相,谢首长你不?信也没办法,我告诉审查小组的,没有一句假话。”她?已经不?能反口了?,一是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如果?她?现在否认,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是举报造假。
这个后?果?太严重了?,她?根本承担不?起。
二是,她?仔细想过,孟姣并?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多?大的影响,就算是五类分子,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多?少?人之后?都平反翻案了?。只要方海含愿意娶她?,不?,他一定会娶她?,孟姣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她?不?一样,部队是她?好不?容易才进去的,这个家也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
不?能因为这件事,让孟家蒙羞,让自己成?为孟家的罪人。
反正?,孟静娴眼神飘忽一瞬,反正?娇娇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了?,只是吃几年的苦头而?已,她?的未来还?是好的,自己这么做,或许还?能让她?早日和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
前世,不?就是这样的吗。
“你他妈的!”谢长铭一拳高高抡起,重重落下,把木制楼梯生生砸断一根木桩。
当兵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愤怒爆粗过了?,军人首先学的是讲纪律,再?之后?才是带兵打仗。要不?是不?能打女人,孟静娴绝不?会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孟静娴被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直视那双赤红的眼睛。
从前她?仗着孟姣姐姐的身份,站在道德高地高高俯视、指责对方,丝毫不?觉得他目光吓人,但此时,她?居然生出一股畏惧来。
畏惧之中,又有一丝不?合常理的庆幸。
仿佛有个人高高在上地俯视这一切,了?然道,我就说了?,谢长铭这种暴力文盲根本配不?上孟姣,拆散她?们是对的,你没有做错。
谢长铭怒极反笑,冰冷的目光,凌迟一般从孟静娴身上扫过,原本站得还?算笔直的孟静娴,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半步。
惊惧中,听见那人凉凉道:“放心,我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但要是孟姣因为这件事,出了?一点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孟爱民听得心惊,仿佛又回到战场上,炮火对垒的威胁之下,他强行挡在孟静娴面前,厉声喝道:“谢长铭,你想要干什么!你眼里还?有王法军纪吗?”
走之前,他只留下一句话:“你要是管不?好你的女儿,那就我来替你管。”
从孟家出来时,谢长铭的愤怒已经被冷静逐渐代替了?。
孟静娴这里是找不?到突破口了?。
她?铁了?心要对付孟姣,孟爱民绝对不?会一次性丢进去两个女儿。
迎着头顶的细雨,谢长铭神情冷凝,虽然进度搁浅,但也不?至于到束手无策的时候。
雨珠划过眼睑,顺着下颌砸进衣领,谢长铭在昏暗的夜色里,最后?看?了?一眼孟家的小楼。
照他的意思,除了?冯雪,有一个算一个,都应该背下这件事发生的代价。
但这是下策,他不?想看?到娇娇因为这件事难过。
最好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是陷害举报她?的姐姐,还?是打算放弃她?的父亲,她?都不?必知道。
离开孟家小楼,谢长铭脚步不?停。
事情最后?的关键还?在于,审查小组的定性。
“妈我都说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你怎么都不?信呢。”孟姣捂着脸,痛苦扶额。
“你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谢长铭他也不?懂吗?他这是犯罪!”冯雪气得胸脯起伏不?定,这件事,和孟姣亲生父母的事情,在她?心里激起的惊怒程度,一时间难以分个伯仲。
孟姣辩解道:“只是首都实在太……”,简直冻得人睡不?着,她?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话头一转道:“我和他都快扯证了?,夫妻俩躺同一张床不?是很?正?常,这叫什么犯罪。”
冯雪本来还?想继续强硬下去,瞥见孟姣坚定的眼神,她?心头一软,语气复杂又惆怅问道:“娇娇,你说实话,他有没有哄骗许诺你什么,男人的话,最是不?可相信,婚前和婚后?是两幅模样,你不?要轻信他三两句的甜言蜜语,领了?证,什么蜜语甜言就都不?作数了?!”
如果?孟姣亲生父母这一层关系落实,谢长铭或许就是她?能抓住的最好的结婚对象,但是,做母亲的,依旧不?愿意这么草率。
她?不?愿意看?见自己娇养长大的女儿,就这么掉进男人的陷阱,过上争执,吵闹,哭泣,一辈子不?幸福的人生。
要是谢长铭并?非良人,就算孟姣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她?就养她?到老又如何。
她?只想要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旁的什么都不?求。
孟姣犹豫,谢长铭说什么好听话了?么?
结婚后?不?让她?洗碗洗衣服算不?算?除了?这个,别?的好像也没有了?吧。
总觉得,这话要是说出去,显得自己有些不?聪明。
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看?重他短命,和他结婚还?能走剧情点吧。
于是孟姣豁出去道:“我就是觉得谢长铭这个人挺好的,我喜欢他,才想嫁给他。而?且他也喜欢我,想要娶我,这理由难道还?不?够么。”
冯雪被她?问得愣住了?。
都说娇娇任性,娇气,但养大她?这十几年里来,冯雪从来没见她?这么强烈地表达过喜欢。
娇娇从小就不?好养,倒也不?是因为她?非要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只是那些东西,她?吃不?下,小孩也不?会藏着自己的心思,就说不?想吃,不?想要。
饿极了?也只会偷偷哭,抹眼泪都不?敢大声。
是她?自己心疼孩子,咬咬牙,拼着一口气要把这个孩子养大。
但娇娇从来没问自己要过什么。
说是娇娇被自己惯坏了?,不?如说,是她?这个妈妈,被娇娇惯坏了?。
她?知道,那些说来多?珍贵多?不?得了?的东西,不?过是几块肉,几个蛋,娇娇哄着她?,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仿佛真的喜欢。
但她?就是知道,她?不?喜欢。只是为了?自己高兴而?已。
她?偏执了?一般,娇娇越是如此,她?越是偏疼,那些无处倾泻的母爱,全洒落出去,
外人看?娇娇,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家务从不?粘手,都摇头说她?把孩子惯坏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那点阴暗又见不?得光的心思。
她?多?希望,娇娇永远是她?的孩子,永远不?必长大,永远藏在自己的羽翼下,为此不?惜折断她?的翅膀。
直到此刻,仿佛大闸终于决堤,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和眼泪一同倾泻出来。
娇娇从来没问自己要过什么。
这是第一次。
“妈,”孟姣迟疑地看?着永远慈爱的母亲,心里大感诧异。
不?至于吧。
之前她?不?是也说过要和谢长铭结婚的事情么,那时候也没见她?反应这么大啊。
难道是被今天的事情刺激了??
啊啊啊可恶,我这张嘴!怎么这么快,就不?应该把和谢长铭住一起的事情说出来的!
冯雪此时却自己收拾好了?情绪,仿佛刚才的眼泪,都是孟姣的错觉,她?平静道:“结婚的事情,妈妈来想办法。旁的你都不?要操心了?。”
仿佛火山爆发前的宁静。
孟姣完全不?知道在刚才这短短几秒内,冯雪都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但她?还?是开口了?,试探道:“结婚申请是谢长铭向部队打的,妈你能想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让它快点审批下来不?成??说起来,他这个申请是不?是也等了?太久了?,怎么这时候还?没有出结果?。”
冯雪仿佛这时候才想起,孟姣还?不?知道她?亲生父母的事情,于是闭口不?再?谈这件事。只让她?马上收拾东西跟自己出院。
躺在招待所发霉的床上,孟姣神情微凝。
从出院到现在,谢长铭一直没露面,这可不?是他的风格。要知道,她?还?昏睡不?醒的时候,这人就巴巴地请假过来陪床了?。
什么事情绊住了?他,和冯雪担忧的是一件事?
孟姣扫过系统提供的剧情。
再?三对照之后?,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不?管是同人还?是原书?,都是一样的操蛋啊。
对她?这个女配,是不?是有点太不?友好了?些。
拦住冯雪想要拉灯的手,孟姣看?似没心没肺地道:“妈,我们好久没在一张床上睡觉了?,聊会天嘛。”
冯雪心头一软,焦躁的心情被她?这声甜甜的“妈”喊得轻松不?少?,“就你事情多?。”
到底没有拒绝女儿。
孟姣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装作随口想起般:“白天你说审查,是谁来查?会查什么,问什么啊。”
真要有审查,那也该来查查她?这个事件主角了?。
或许冯雪已经接受过一轮审查了?,自己之所以逃过一遭,大概是因为在医院晕了?三天。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过有剧情在手,她?未必是被动的那一方。
听到孟姣的话,冯雪放下来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她?不?欲女儿知道太多?,但又怕她?什么都不?知道,反倒口无遮拦。
学不会牺牲
第26章学不会牺牲
和孟姣猜测得差不多。
她从医院到招待所, 第二天,就有人上门了。
但和她想象中,五大三粗,一脸严肃的调查人员不同, 来?得是个笑容可亲的青年妇女, 一头利落及耳短发, 看人也带三分笑意,只?是一双眼珠不经意悄悄转动, 像是在默默打量,暗中计算着什么。
长得这样一张好人脸, 来?人说话也温温柔柔, 十分客气, 明?明?是来?审查孟姣的,她先敲了敲门,得了孟姣同意,才踱步走了进来?,笑着打招呼道?:“你就是孟姣吧,这长相, 果然俊俏。怪不得谢团长这么死心塌地。”
不像是审查人员, 倒像是亲戚来?串门。
只?是和蔼的笑声里, 藏着针一般,刺得人不舒服,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孟姣站了起来?,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一律喊:“同志, 你好。”
“叫我胡燕就好。毕竟,这革命队伍里, 也不是谁都能叫同志的。”胡燕脸上依旧带着笑,酒窝也像盛满了米酒一般,香甜醉人。杀气腾腾。
来?者不善。
孟姣也不算意外,只?是对自?己恶毒女配的身份定位,又重新上了个台阶。
“您请坐。”她干脆省去称呼,主动拉开了桌边的椅子。
冯雪早上出去买饭了,他们在这里都没有粮食关系,只?能用昂贵的全国通用粮票,去国营饭店买。
本来?孟姣还担心她国营饭店太远,现在她反倒庆幸起来?。
希望这位来?者不善的胡燕同志,能在冯雪买完饭之前结束战斗吧。
胡燕也没有同孟姣客气,慢条斯理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再拿出胸前口袋里的金属钢笔,闲适自?在地在孟姣对面?坐下了。
这叫心理战术,一般心理有鬼的人,见到这架势,自?己就把?自?己吓得什么都交代了。
但今天只?是来?走个形式而已,胡燕并不觉得,面?前这个少女能从?铮铮的铁证下出落出来?。
密密麻麻的本子上,几个人名被重点圈了出来?。
孟姣瞥见自?己的名字,明?晃晃地躺在纸页正中,被一圈又一圈的黑线,框了起来?。
“孟爱民收养你,是1940年,你今年19岁,家庭成?分跟了孟爱民,是中下贫农。”胡燕笑眯眯开口,话里有条不紊,“你对此同意么。”
孟姣嗯了一声:“不过我有记忆起,只?知?道?我妈妈叫冯雪,爸爸叫孟爱民,另还有两?个哥哥,别的什么,我不清楚。”
“你说的也不算错,毕竟孟首长收养你的时候,估计你也只?有几个月大。不是如此,或许你亲生父母也不至于丢下你,自?己跑国外去了,毕竟他们拿了这么多民脂民膏,还怕养不活一个小孩子么。”
胡燕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动,娓娓道?来?,视线却紧紧地盯着孟姣,似乎想要看到她羞愧低头的模样。
孟姣毫不回避她的眼神,坦荡地看了回去:“我只?有一对爹妈,一个姓孟,一个姓冯。你说的人,我不认识。我是吃烂红薯,黄心土豆长大的,没吃过什么民脂民膏。”
“那你就没想过吃吃看?如果滋味不好,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又怎么会养出这么多国家的蛀虫?”胡燕语气越发锋利起来?:“如果你的亲生父母,有朝一日后?悔了,想要来?找回你,送上金银钱财,央求你原谅,你会拒绝么?”
孟姣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嘴角微微抿起,道?:“我姓孟,只?有一对父母。何况,且不说丢弃我的人愿不愿意回来?找我,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我,恐怕不会发生您口中说的情况。”
胡燕微愣,卡壳了,她刚要道?,怎么会有父母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就听孟姣继续道?:“我也很奇怪,你们怎么确定,我就是你们口中那位地主的女儿的。”
“那个年头,没有爹妈的孤儿,应该不少见吧。是我爸告诉你们,他从?地主院子里,把?我抱出来?的?”从?始至终,不管胡燕说什么,孟姣的回答只?有一个,她只?知?道?冯雪这一对父母。
别的,她统统不认。
她本来?就很冤枉,要不是手握两?段剧情,听到胡燕说起什么海外关系,恐怕她能当场惊掉大牙。
什么玩意,她活了十八年都不知?道?的身世,突然外人全都知?道?了?
原书的剧情里,压根没有提到孟姣的海外父母,她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是谁。
而同人剧情里,对女配的亲生父母可是大书特书,从?这家人怎么当地主时多么奢侈,有多少雇农和田地,带着财产离开时又有多么可恶。
但女配知?道?自?己曾经?与这么大笔财富失之交臂时,又是多么难受,不甘,以致于她丝毫不顾及地宣扬了出去,却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
女配又是如何知?道?的这段故事呢。
只?是孟爱民茶余饭后?随口一提,抱回女配的那几天,正是那家子人出逃的日期。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实则,孟爱民也只?是略有怀疑,逃难人家怎么会有这么玉雪可爱的孩子出生,但他到底只?是毫无?根据的疑心,也没有多想。只?想抱着孩子,安抚失去女儿的冯雪。
昨晚孟姣反复翻开这段剧情,几乎快要背下来?每一个字。
不管是谁多事掀开了当年的幕布,孟姣赌他拿不出证据来?。
没有监控录像,没有DNA检测,就连证人都没有的年代,想要凭空找到一个十八年前的孤儿,简直天方?夜谭。
胡燕眉头一皱,旋即看向孟姣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同情:“这话倒不是你爸爸说的,但也差不离了,是你姐姐孟静娴,她亲自?打电话来?告诉了我们,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什么时候丢下的你,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的消息,想必也是从?孟首长那里知?道?的,难不成?,你要说她伙同孟首长举报造假?”
胡燕语气有几分微妙,亲生女儿一回来?,就举报养了十几年的养女,这动作,她也真是有点看不明?白了。
这五类分子的帽子一旦带上去,可就摘不下来?了。
更何况,孟姣的情况要更严重些,她是窜逃到国外的地主后?代!
别说军婚,严重点,可以给她再安上一个间谍帽子。
谢长铭可不是什么小兵卒,他那个位置,和一个有海外关系的年轻女高?中生结婚……
胡燕的眉心紧了紧,看向孟姣的眼神也藏不住和气,露出一团尖锐来?。
这不是简单犯错,是潜在犯罪。
一个轻轻巧巧的美人计,就能拉下去一个经?营多年的首长,这还不够让人心惊胆战的吗。
听到胡燕提起孟静娴,孟姣瞳孔收紧,露出一副迷茫和不可置信的神情。
孟静娴?
怎么会是她!
虽然自?己的定位是恶毒女配,但是,她这不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嘛。
孟姣百思不得其解,孟静娴到底是为什么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来?举报自?己。
电石火光间,狗比系统消失前,碎碎念过的那句话猛然出现耳边,孟静娴是重生的!
三天她痛昏过去之后?,昨天才醒过来?,只?顾着应付冯雪,居然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鬼知?道?孟静娴到底是从?哪本剧情里重生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不论是原书还是同人,后?期女配的所作所为,在女主眼中恐怕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所以,她这是提前给自?己扫清障碍?那也不对吧,这件事捅出来?,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啊!
而且,孟静娴之前可一点都没有看不惯自?己的迹象,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自?己太蠢没看出来??
孟姣脑子晕乎乎的,属实是一口老血堵塞郁结,上不去,吐不出来?。
事情杂乱到这种程度,简直到了她完全没想过的地步,一时间,孟姣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前途一片灰暗,面?色极其难看。
胡燕原本还想继续逼问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迟疑片刻,按孟姣的说法,她确实挺无?辜的,毕竟也还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小姑娘,被丢下的时候,连话都还不会说。
但是这有什么办法,事情定性,她头上的帽子,就得换一顶戴了。
不管她有多无?辜,都无?法否认。
胡燕收起多余的同情,谢团长一片光明?的前途,不能让这么个女人给毁了。
她大方?给了孟姣两?分钟的反应时间,这才用笔帽敲敲桌面?,清楚道?:“确认了亲生父母,你身上的成?分,就要从?贫农,拨乱反正成?地主,这一点,你清楚了么,同意么。”
眼看着,胡燕就要在本子上再记上最后?一笔,孟姣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问道?:“刚才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我姐姐,亲自?在电话里告诉你们的,是么。”
“当然!这还有假?”胡燕被她的眼睛盯得有些不安。
孟姣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这么详细,这么真实,恐怕就是她想赖账都不行,但偏偏,说这话的人不对。
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孟爱民,但孟爱民都未必清楚的这些东西。
一个从?小在偏远农村长大,距离孟姣被抱回来?的地方?隔着不知?道?多远,不久前才被认回来?的孟静娴,又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她敢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
她敢么。
孟姣叹了口气。
想到孟静娴这个人,心情十分复杂。
她并不讨厌女主,虽然对她感官复杂,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圣母女主,居然会做出主动举报这种事。
孟姣看向胡燕,语气有些沉闷:“这些细节,你们有向我爸爸证实过一遍了么。他也是这么说?”
见胡燕迟疑,孟姣继续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只?听她一个人的证词,就要把?我划成?地主,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你们调查组的人,都是这么工作办事的么。”
胡燕怎么可能被她一个小姑娘唬住,她冷笑一声,唇角微微下撇道?:“你放心,你养父那边,自?然也有人去调查,漏不了他。因为你,孟家全家都得接受审查,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
“行,我只?有一个要求,或者说一个问题,我亲生父母叫什么名字,在什么时候,哪里丢弃的我,请你们再仔细问问孟首长。”
胡燕奇怪地看她一眼,道?:“当然,我们都会问个清楚的。”她不认为这件事还有什么讨论的必要,如果不是孟首长交代给孟静娴,那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得这么仔细。
在她看来?,孟姣这不过就是垂死挣扎罢了。
胡燕来?得匆忙,走得也很干脆,并没有要继续耽搁下去打算。
沉默坐在桌边,孟姣在静得让人心惊的小房间里闭目不语。
一旦口供对不上,无?疑就是把?孟静娴架在火堆上烤。
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中,她对自?己道?,或许,恶毒女配这个角色也没有分配错,她生来?学不会做圣母。她只?想好好活着,哪怕撕破命运,明?天就世界毁灭。
她也绝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送走胡燕之后?,孟姣和冯雪又在招待所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谢长铭别说人出现,就连个影子,她都没看到过。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被举报吓得不敢来?了吧。
孟姣一开始还能盯着复习资料,强迫自?己做几道?题,到后?面?,她写两?个字就忍不住往门口看一眼。看一眼,心情就坏一点。
行吧,谁稀罕啊。
反正这事结束,不是她被孟静娴坑得直接回老家种田,就是女主被她送进去。
到时候直接世界毁灭,剧情崩坏,还考什么大学,结什么婚,统统见鬼去吧。
他以为自?己很稀罕他么。
哼。
嘎吱——
木门发出咿呀的声响。
孟姣猛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门缝,所有紧张期待在看到方?海含那张脸时,彻底落空。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眼睛盯着书里,好一会勉强问了一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方?海含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从?光亮的门外,一脚踏进昏暗的小屋里。站在不甚明?亮的书桌前,他顾不得斟酌语气,直接道?:“娇娇,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孟姣终于抬头,扫了一眼面?前人涨红的脸,心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要干嘛?
没有辜负孟姣的预料,方?海含果然道?:“我仔细想过了,我也打电话告诉了我家里人,他们都不介意你的身份,不管你是孟首长的女儿,还是,还是地主小姐,我都愿意娶你。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承诺,也都不会变,我绝对不会像那个谢长铭一样逃跑。”
这几天他来?回在孟姣住的这个招待所,来?回徘徊好几次了,可一次都没有撞见过谢长铭。
他一时暗暗庆幸,这个煞星看来?已经?放弃了。
一时又为孟姣不值,把?真心错付给这么一个背信弃义?的男人。
耳边不断循环响起孟静娴电话里说的“全天下只?有你最适合她”,“现在只?有你能够拯救她了”。
鬼使神差的,一直犹豫不决的步子 ,坚定了下来?。
他想好了千万种说辞,预想了无?数种孟姣的反应,但没有一种,是现在的情况。
她像是无?奈又好笑,脸上的婴儿肥都仿佛因为这几天的事,都消瘦了几分,显露出一份让人心惊动魄的美丽。
“我真的很奇怪,你们这种把?自?己当作救世主的英雄主义?性格,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孟姣有一下没一下的旋着手里的笔盖,清脆的啪嗒声在她手里开合。
“或许你可能还觉得自?己很伟大,很善良,终于牺牲了自?己,成?功拯救了一个失足少女,换回了一个可怜的灵魂。这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啊。”孟姣说着拍了拍手,不算热烈的掌声在狭窄的房间里响起,紧接着,她话锋一转:
“可是,你们好像偏偏忘了一件事。”
明?知?道?她是在刻薄地挖陷阱,方?海含还是一无?所觉地走了进去:“什么事?”
“你们忘了问问,那个可怜的迷途羔羊,愿不愿意接受你的拯救啊。”孟姣俏皮地眨眨眼睛,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一番玩笑。
“娇娇,你不要任性。”方?海含眉头皱起,“家庭成?分不是开玩笑,谢长铭绝对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前途和你在一起的,这俩天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我不一样,我不从?军,以后?也不会从?政,我已经?决定好了,毕业后?留校工作,到时候我们一起在首都安顿下来?,绝对不会委屈你。”
他继续往外丢砝码:“我们家里离得近,逢年过节也不必分开。”像是怕孟姣不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他又道?:“谢长铭虽然在首都听调,但我打听过,他老家在几百里外的山沟里,甚至没有火车。”
这一手抬高?自?己,贬低别人,做得十分刻意又明?显,反倒显出一股子天真愚蠢的莽劲来?。
让孟姣原本准备好的话,到了嘴边都生生忘了干净,被他这一通分析弄得哭笑不得。
说起来?也真奇怪,按照她原本的审美,方?海含这种类型,或许还真是她会选的人。
但是……
她也说不清楚这句“但是”应该接什么东西,但偏偏就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冥冥之中告诉她,不是他。
没等到她的回答,方?海含有些慌张。听到她方?才那句不愿意被拯救,他的心情并没有表面?这么冷静,匆忙下,他口不择言道?:“这并不是我一厢情愿的做法,不仅我家里人愿意接纳你,你姐姐也……”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轻松点的语气道?:
“静娴也是这么想的,昨天她还在电话里,让我多关心你。发生这种事情,最难过的一定是你。”
听到孟静娴的名字,孟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举报她之后?,女主还专门打电话,告诉方?海含多关心自?己?
自?己都做好了同女主撕破脸的准备了,她这是在做什么。
电话……
刹那间,困扰孟姣多日的问题忽然解开,为什么圣母女主突然会举报自?己的身世。
举报的后?果,会让孟家所有人都要接受审查,她自?己也绝无?可能逃掉。
这么做,对她丝毫没有好处。
要弄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就要知?道?,她想通过这件事,达成?什么目的,
自?己背上地主帽子,和谢长铭的结婚告吹?
然后?——
孟姣目光定定地看向方?海含,一时间气得发笑。
离家之前,孟静娴就想让自?己跟方?海含在一起,她为此都避了出去,没想到,居然……居然是为了这件事。
她此刻真想仰天长嚎,破口大骂,圣母女主真是要不得!
难道?孟静娴重生回来?就是为了盯着她的吗?
这人对恶毒女配的关注度,和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是不是也太离谱了!
另一头。
冯雪忍着热泪拦住胡燕,再次强调道?:“孟姣就是我的女儿,她是我亲手从?襁褓里拉扯到这么大的,你们要是不让她姓孟,那就跟着我姓冯!”
胡燕也是头大,她严肃道?:“冯雪同志,这件事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得组织认定。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成?分斗争不能马虎,更不能混淆,要是照你这么说,那岂不是那些大资本家,大汉奸,大走狗,也可以把?自?己的子女送出去,摇身一变还成?了贫农子弟了?”
“这还不乱了套了!你也是党员,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
冯雪却不肯就这么放弃,她才走近半步,胡燕拧眉道?:“冯雪同志!这几天我看在你是个母亲的份上,已经?够宽容你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寒风里,冯雪依旧站得笔直,但却有种摇摇欲坠的趋势。
她抹了抹眼睛,痛恨自?己的没用,身子微微摇晃,下一秒,肩膀被人从?身后?撑住了。
“这么冷的天,您站在门外做什么。”谢长铭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冯雪一惊,只?看见谢长铭一脸胡子拉碴,眼下一片乌青,仿佛几天没睡过觉了一般。
但那双眼睛里,却迸射出凌厉的光彩,让人不敢直视。
“谢团长,您休假回来?了。”胡燕的语气一下子温柔了不少,隐隐带着一丝讨好。
谢长铭嗯了一声,转头对冯雪道?:“娇娇的事情,审查人员已经?查明?了,您就不要再操心了。”
冯雪几乎站立不住,她失声道?:“什么?查明?了,不,我还有话要对他们说!”
谢长铭微微一笑,安抚道?:“您还是回家好好跟娇娇说吧,毕竟这一次,她可算是白白遭了一次无?妄之灾。”
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胡燕有些不安问道?:“谢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都铁板钉钉的事情,难道?还有变动?”
谢长铭淡淡道?:“审查还没结束,胡燕同志就得了结论,这就是你们的调查态度?”
胡燕讷讷:“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长铭:“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至于孟姣的事,你大可以等孟家的调查小组来?了,向他们证实。”
连夜坐火车赶回来?,生生比调查小组快了半天到首都,谢长铭现在只?想立刻见到孟姣。
回家
第27章回家
去招待所的路上, 冯雪难免心事重重,有心多问几句细节,但看见谢长铭那副狼狈的模样,话到?嘴边, 又收了回去。
算了, 不急于这一时。
只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娇娇的事情真的被解决了。
冯雪心里对谢长铭的不满,和挑剔, 不知不觉中削减了许多。不管其他,至少, 就这一件事上, 能看出谢长铭的态度。
虽然和冯雪一路同行, 但谢长铭半点没?有关心这位准丈母娘在?想些什么。
满心满眼,全被想和孟姣早点见面的想法淹没?。
然而,他的这份迫不及待和兴奋,在?匆匆转进招待所小楼,和那扇光可鉴人的铁门?面面相觑时,骤然降至冰点。
铁门?上, 赫然映照出一张粗糙狼狈的脸来, 星星点点的泥点子, 更是印在?整个衣服下摆,膝盖往下的裤腿,一双军靴糟践得?看不出原来模样。
仔细想来, 这三天里,为了在?审查小组之前找到?消息, 他几乎没?怎么合眼,匆匆解决肚子就急忙赶去下一个地方。
别?说洗脸刮胡子, 他的衣服都三天没?换过了。
比这更困窘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三天没?换衣服而已?,但谢长铭没?来由地焦躁起来,临到?了地方,又迟疑起来。
心情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相亲宴上,带着一身臭汗,和她初见时,看不见的窘迫占据上风。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不要掉头回去,先换身衣服再过来。
但冯雪可没?有注意?到?他的犹豫和迟疑,见他脚步变慢,立即催促道?:“娇娇估计也等的心焦了,我们早点把这消息告诉她。”
于是谢长铭只得?硬着头皮加快了速度,面上倒是丝毫看不出勉强。
只是,走?到?楼下时,谢长铭还是停下步子,问了句,“我去打?水洗个脸,您要不先上去?”
冯雪像是第一次认识谢长铭一般,被他问得?愣住了。
她也不做声,心道?,再刚硬的男人,见心上人,居然也免不了犹豫紧张。
就见这人快步走?到?院门?口的水井边上,拉了半桶水上来,用冬天的井水,结结实实地洗了把脸。
要不是条件实在?有限,他还想刮个胡子。
见冯雪站在?屋檐下没?走?,仿佛在?等他,谢长铭呼出一口气,也不觉得?尴尬,主动道?:“进去吧。”
来得?仓促,冯雪自然也不可能找到?什么好的招待所,就一间靠里的小屋子,唯一一扇窗户,被报纸糊得?十分结实,微弱的光线,成了屋子里不多的光源。
谢长铭穷苦出身,又一度在?枪炮下挣命,自然住过比这更简陋无数倍的地方,然而,越往里走?,他的眉头就越是发紧。
几乎没?有门?口上锁,就一个插销,他一拳就能砸开。
潮湿的霉菌,顺着墙角往上爬。
即使站在?屋内,温度丝毫也没?有提高,和院子里一样的冷。
这地方估计也不能够烧煤取暖,太密集了,容易出事故。
想到?孟姣一到?晚上就冰凉的脚心,谢长铭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看起来,走?之前应该把暖水袋和袜子买好的。
装作不经意?用余光看了眼身边的冯雪,谢长铭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管怎样,他今天都要带孟姣回去住。
青年男女说话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像是争吵,但很快又安静了下去。
冯雪神色一变,就要去拉门?,有人动作比她更快,用力一推,吱呀木门?就应声而开。
脆弱的插销,直接被这一下推变了形。
屋内的情形一览无余,孟姣的身影被一个男人挡住了,狭窄的墙面和书桌缝隙之间,两个人靠得?极近。
心脏一紧,冯雪出声惊叫道?:“你是谁,放开我女儿?!”
与此同时,是谢长铭的动作,大概是顾及到?孟姣以及身后的冯雪,他没?有上来就揍人,三步并作两步跨了上去,抓住人的肩膀一拧,再毫不留情地往他膝盖踢去——
那男人不得?不跪了下去,脸被自己的胳膊压在?地面上,扭曲成狰狞模样。
谢长铭警惕看去,在?看到?方海含那张脸时,厌恶一时达到?了最高峰:“又是你。”
“放开我!”方海含被制住时,吓了一跳,但看见来人是谢长铭,胆子又大了起来,居然还敢开口叫板。
谢长铭厌恶地扭过头,懒得?此时跟他算账,只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孟姣,关心道?:“娇娇,你没?事吧?”
孟姣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快步走?到?书桌前,拎起搪瓷杯,掀开盖子,转身把半杯水全泼在?了方海含脸上,一气呵成。
“你现在?冷静点了吗。”她放下杯子,喘着气瞪着方海含道?。
知道?方海含是孟静娴叫来的,孟姣就无语到?了极致。
女主这洗脑功底,当个通讯兵真?的太屈才了,她应该去宣传部,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毕竟还真?的有这种蠢货,二?话不说,什么都信。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干脆拒绝了方海含之后,他居然还不肯走?。
孟姣看着被谢长铭制住的方海含,又气又后怕,要不是谢长铭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她真?不敢想,自己会遭遇什么下场。
精虫上脑的男人,都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想到?这里,孟姣又气自己,居然连方海含这种弱鸡大学生都打?不过。
“娇娇,我没?想做什么,我对你都是真?心的!”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嘴巴已?经被一只手?捂住,同时身子一轻,头重脚轻地被提溜了起来,下一秒,视线一转,砰的一声闷响,已?然被毫不留情地丢到?了门?外。
把人扔出去,谢长铭也没?有停下,随即也走?了出去。
走?到?屋外,顺手?带上了这间小屋的门?。
当屋子里只剩下孟姣和冯雪两个人时,孟姣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她看向冯雪,疑惑道?:“妈,你怎么跟谢长铭一起过来了。”
冯雪这俩天借口说出去走?走?散心,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是去找人了,孟姣也拿她没?办法,总不能让人跟着她一起在?招待所关着。
没?事也要闷出事情来了。
冯雪看着女儿?脸上关心的神色,默然片刻,提起笑道?:“是好事,我路上正好遇到?谢团长,就和他一起过来了。”孟姣身世被解决的事情,她还不敢确认,就留给?谢长铭去说吧。
她停顿片刻,又忙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方家小儿?子来找你做什么。方才在?屋子里,你们吵起来了?你没?事吧。”
孟姣摇摇头,道?:“他是被孟静娴打?电话叫过来的。”
听到?这个名字,冯雪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小心地看向孟姣,心里犹豫,但到?底还是闭上了嘴巴。
若是旁的小事,冯雪或许还能替孟静娴辩解几句,但这件事,无异于把孟姣架在?火上烤,连整个孟家都得?受到?影响。
她现在?也是搞不明白,孟静娴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孟静娴把方海含叫过来又是做什么,难不成她害了娇娇之后,还想着方海含和娇娇在?一起的事情?
孟姣心情也不是很好,但她面上不露声色,又解释道?:“说了一堆有的没?得?,被孟静娴忽悠得?好像非我不娶一样。”
她拉着冯雪在?床边坐下,“反正我没?同意?。”
听完,冯雪也是一头雾水。
此时,虚掩着的门?复又被推开,谢长铭带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
刮风脸都生疼的天气,他又脱下了那件外套,搭在?臂弯里,不怕冷似的,露出整条小臂,手?臂肌肉线条绷得?极紧。
毫不掩饰浑身的荷尔蒙气息。
孟姣倚着床坐着,喉咙没?来由有些发干。
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把水全泼了出去,真?浪费。
见她看向自己,谢长铭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疑心刚才脸洗得?太匆忙,没?能洗干净。
“方海含人呢?没?把人打?死吧。”孟姣下意?识道?。
谢长铭拉开小桌前椅子,一板一眼地道?:“我告诉他,他要是再不走?,我下午就去他学校找他们院长谈话。”
孟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说呢,方海含怎么这么容易就肯走?了。
她一笑,谢长铭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冰山融化一角,整个人的气质都莫名柔和了不少。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一时间,谁都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
倒是冯雪坐不住了,她打?断屋内的不太对劲的空气,催谢长铭道?:“谢团长,你就没?有别?的话还要说的?”
收到?信号,谢长铭也收回视线,只简单道?:“娇娇的身世,审查小组,都仔细确认过了,举报内容不符,和娇娇没?有关系。”
事实是,审查小组转了一圈,都没?能找到?证据,证明孟姣就是当年那家逃走?地主的孩子。
倒是谢长铭找到?了当年为地主干活的长工,证实了当时那家地主没?有小孩子出生。
再加上,孟静娴和孟爱民的口供,居然有不小的出入。
审查一时陷入僵局。
谢长铭直接把所有证据和结果,直接向政委单线汇报,死皮白赖让他来结案。
一个小战士有私心的举报,就能随便给?好人扣帽子么,谢长铭直接在?电话里,毫不客气地道?:“政委,孟姣十八年的人情关系,你们都查了个底掉了,事情的结果难道?还不够明朗?”
“组织的纪律性你也知道?。谢长铭,你要想清楚,即使她现在?经得?起查,但万一呢?谁经得?起这个万一?”纪委的声音透过电话线,变得?有些失真?,“如果你要坚持,今后,你的工作调动,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谢长铭苦笑一声,道?:“老?首长,人这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前两个十年,给?了国家,我心甘情愿,剩下的几个十年,就让我留一份私心,留一份糊涂吧。”
李常胜沉默良久,道?:“我离退休都还有大几十年,你小子可别?想中途当逃兵!”
谢长铭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他这几天做的事情,全盖了过去。
孟姣抬眼,忽然道?:“你这几天不见人影,就是为了这件事?”
谢长铭迟疑,出了汗的后背微微发凉,他默不作声穿上外套,面上冷静道?:“是为了我们结婚的事情。”
啊。
孟姣仿佛突然被点醒,哦,也对,要是她脑袋上真?定了个地主帽子,再加上一个海外关系,这婚确实难结了。
见孟姣问了一句就不问了,冯雪有些着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草率。
“审查的人到?底怎么说的,举报,举报又是怎么处理?”
谢长铭于是回答道?:“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自然举报也就不成立了。”他刻意?避开了举报人的处理,也是给?冯雪留一个面子。
他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害的他们差点连这婚都结不成,他怎么可能还去帮孟静娴?不落进下石,就已?经是看在?孟姣的面上了。
“我和娇娇的结婚申请应该马上就会下来了,妈,您也别?住招待所了,回去之前,就跟我们住吧。”谢长铭面不改色地改了口,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道?:“趁现在?还早,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晚上住得?也方便。”
孟姣被他这通操作弄得?震惊不已?。
脸皮能这么厚,也是没?谁了。
冯雪也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偏偏谢长铭刚还替娇娇,替他们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她也不好就此翻脸。
要不是谢长铭跟了下去,就算没?有查到?证据,恐怕也不会这么快就出结果。
更有可能的是,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拖下去。
见没?人反对自己的说辞,谢长铭暗暗松了一口气,直接上手?道?:“除了桌子上的书,还有什么要带的么,一次带回去,免得?等会两头跑。”
孟姣也是受够潮湿的招待所了,她也不去看冯雪的脸色,上前道?:“除了书,其他也没?什么了。”
两人动作极快,说话的功夫,已?经把东西都打?包装好了,冯雪愣怔片刻,好容易才反应过来,忙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打?的结婚申请?”
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孟姣觑着她的神色,小声道?:“挺早了吧,之前还在?家里的时候,不是都跟您说过了。”
冯雪瞪她一眼,没?好气道?:“那会是什么时候,你爸爸后来不是……”她说到?一半,硬生生把后半句“去退亲了”咽了回去,好一会才继续道?:“总之,这件事也太仓促了。”
她看向谢长铭,责怪道?:“婚姻大事,这么大的事,哪里有男女方父母都不知情的?”
谢长铭点头称是,丝毫没?有顶嘴的意?思,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爹妈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讨了两回老?婆。
甚至他不少战友,孩子都有了,老?家人都没?见过新娘子。
可见,结婚一事,也不是非得?父母知道?,过问。
但谢长铭有个好处,对人对事有分歧意?见,只要不触及核心利益,他绝不会在?口舌上争个你死我活。
旁人见他不应,要么以为自己说服了他,大喜而去,要么觉得?无趣,自己就离开了。
倒让他乐得?落个清净。
回到?军属院。
谢长铭拎着东西走?在?前面,健步如飞,脸上的喜色,怎么都压不下去。
孟姣和冯雪稍稍落后半步,也不跟他争谁先进屋。
来了三天,冯雪还是第一次过来这地方,眼睛暗暗打?量四周环境。
如果没?有意?外,以后孟姣就会在?这里住上大半辈子。
想到?这里,冯雪心中又生出一股子惆怅来。
她依旧还没?接受,孟姣就要嫁人了的现实。
首都的军属大院,和他们老?家不同,不是一栋栋修好的水泥小楼,而是方方正正的四合院。
院子中央一口水井,三座屋子整整齐齐地互相对着,谢长铭带她们去的,正是大门?口正对着那间房子。
进得?里来,冯雪才发现和外面的拥挤逼仄不同,里面倒十分井然有序,看着十分宽敞。
一间不算大的屋子,倒隔出来好几间房间,一间主卧,两间客卧,一间书房,还有一间厨房。
井然有序,不算太乱。
冯雪的心放下来一半,见谢长铭进去放东西,她拉过孟姣,问道?:“邻居都住着什么人呢?好相处么。”
她一来就把孟姣问住了,除了第二?天上门?来问过的魏海虹,周围还住着什么人,她还真?不清楚。
孟姣撒娇道?:“我是来复习高考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我怎么知道?附近都住着什么人。”
冯雪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一个院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能不认识?你都住了这么多天了,就没?个说的上话的人?”
孟姣的脸有些痛,心道?,谢长铭不是人吗,怎么就叫没?人能说话了。
她觉得?自己忙着复习都来不及了,哪里来的美国时间,跟这些家庭妇女打?交道?。
“等会我去买点东西,带你上门?认认人。”冯雪叹了口气,“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要是真?和谢团长在?一起,还能少了跟这些人打?交道?的机会?退一万步讲,就是你们夫妻俩互相闹了点矛盾,也有人出来说话帮腔,不然你还能指望家里的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有些后悔,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孟姣和谢长铭的事。
离家这么远,坐火车都要一天,家里又没?个什么亲戚在?这边,娇娇以后要是被欺负了,都没?人能够撑腰。
一时间,她又忍不住想起方海含来了,就住在?一个院子里,不是方便得?多?
但紧接着,方海含早前那张被谢长铭按倒在?地的狰狞面孔,就又出现在?了她眼前。
算了,人不行,其他条件再好,也是枉然。
冯雪心里暗暗盘算,建军和国庆要是能调到?首都来,倒是可以照顾一下他们妹妹。
孟姣倒不知道?她心里百转千回的心思,头大道?:“妈,你就别?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也真?是服了,现在?连冯雪都张口闭口“小夫妻”,谢长铭的洗脑工作,做得?未免也太好了。
“你看你身上哪里有点大人的样子?”冯雪愁容满面,道?:“娇娇,以后你这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两个人过日子,就是要和和气气的,我和你爸爸……”她刚起了个头,又转移话题道?:“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
孟姣憋笑,心道?,她在?家可没?少见孟爱民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冯雪也可从?来没?有逆来顺受。
烦心事暂且告一段落,孟姣一身轻松地在?桌子前坐下,又掏出那本翻得?书页都打?卷的笔记,开始看起来。
这几天没?复习,知识就像海绵里的水,又偷偷地溜走?了。
孟姣一时间危机感骤升。
要是考不上大学,不,绝对没?有这个可能,她才不想看到?孟爱民那副,“我就说了她不行”的嘴脸。
不蒸馒头争口气。
就在?孟姣分秒必争时,谢长铭也终于放好东西走?了出来,看见孟姣在?饭桌上看书,他走?过去,在?孟姣旁边坐了下来。
明晃晃的目光从?左边传来,孟姣叹了口气,抬头道?:“你不是要收拾……”房间么?
她的话说到?一半止住,眼珠滚动,上下打?量谢长铭一番,道?:“你没?事换衣服做什么。不嫌冷啊。”
谢长铭终于换下了那身军装,罕见地穿了一身黑呢大衣,里面就一件单薄的衬衫。
他本来就长得?高,肩膀也宽,带点垫肩的外套穿在?身上,走?过来时,真?有点双开门?冰箱那感觉。
谢长铭喉头发紧,清清嗓子道?:“我等会把炉子拿进来,你烤着就不冷了。”
“我说的是你,……算了,当我没?说。”孟姣皱着脸,试图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书上,却总也忍不住往旁边看。
平时谢长铭总穿着一身军装,面色一冷,站那就跟尊煞神一样。
孟姣虽说不怵他,但也极少这么打?量过这人。
今天他突然换上这么一身衣服,孟姣一时眼睛都有看得?些迷糊了,话说,为什么有的人,不仅腰细腿长,还能做到?身上该有的肉一块也不少的呢?
短短半分钟,在?孟姣第三次扭头看过来时,谢长铭图穷匕见道?:“客房已?经收拾好了,床上的东西都是新的,不会委屈咱妈。主屋几天没?睡过人了,就还是我们将就着先睡吧。”
孟姣微微睁大眼睛,道?:“你什么时候收拾的?”
谢长铭:“前几天。”
自从?知道?冯雪要来,他就立刻把客卧里的床买了,再让人照之前置办的样子,把客卧也收拾了出来。
他的本意?是,不管孟姣能不能出院,冯雪都能有地方睡,也方便她照看孟姣。
但现在?,谢长铭显然在?做另一个盘算。
孟姣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有些无语:“你安排得?还挺好。”
谢长铭点头:“你身体还没?好全,我不放心。”要是他不管,孟姣这两手?两脚,睡前冰凉,睡醒还是冰凉一片。
孟姣:……
谁能想到?,不久前还处心积虑要对方跟自己一起睡的人,这才短短几天,就从?自己,换成了谢长铭?
拜访邻居
第28章邻居
冯雪的邻居拜访计划暂时告终。
因为她发现厨房里别说吃的, 一粒米都?没有。
晚饭还是谢长铭去食堂打的饭。供销社这时候就算没关门,能拿来送人的东西,估计也早就卖光了。
这么空着手去见人,冯雪也实在做不?到。
对此事唯一感到高兴的, 只有孟姣。
谢长铭听冯雪说完, 连声称是, 说自己确实没有考虑不?周,大手一挥, 表示明天就去供销社把东西买回?来。
吃完饭,谢长铭极有眼色地开始收拾东西, 冯雪想要插手都?没找到机会。
一旁顺手拿起?桌布把桌子擦了擦的孟姣摇摇头, 道?:“妈, 你是来做客的,就坐着休息嘛。谁家客人上门还干这干那?的。”
她擦桌子也擦得很敷衍,三两下就把桌布叠好搭在了一边。
冯雪原本习惯了她这副模样,见?状,依旧生出两分不?安来,“男人嘴上是一套, 心里又?是一套, 虽然他?嘴上不?让你干, 但还是希望你能帮忙分担点的,就算你不?想做,面上也得装三分。至少他?心里舒服。”
“结了婚就是两个人的事, 在一起?生活,就得互相经营。”一旦想到孟姣要离开她的羽翼独自生活, 冯雪就发现,从前确实把她惯得有些太骄纵了些。
真?到了这时候, 她又?担心孟姣会因为自己这脾气受委屈。
孟姣带上痛苦面具,不?管妈妈在哪里,果?然还是妈妈,
她哄着冯雪道?:“我?知道?啦,我?也有帮忙的,没有什么都?不?做。”她至少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好么。
面上笑眯眯的,孟姣心里不?以为然道?,都?是他?答应好的事情,当然得他?做喽。婚前说的好好的事,没有结婚了就反悔的道?理。
况且,这不?是还没有结么。
晚上,谢长铭极其自然地护着孟姣进了主卧,两床被?子铺开,冯雪原本想好的和女儿一起?睡的说辞都?没用上。
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沉着脸放弃。
唯一还挣扎着做的,就是几轮明示又?暗示,让他?们不?要做出格的事。
谢长铭淡定?接下指示。
至于孟姣,她困得快挣不?开眼睛了,哪里还能接收到这么隐晦的信息。
身边一沉,是谢长铭也躺了下来,孟姣原本晕晕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
淡淡的皂香从身边传来,孟姣鼻子一皱,很不?见?外地滚了过去,拎着他?的领子道?:“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洗澡了?”
天气太冷,澡堂又?没开门,孟姣都?是只将就着热水擦了擦,她还特意闻了闻自己,确实没有闻到汗味,才惆怅地上了床。
谢长铭把被?子拉过来,把人盖好,才道?:“刚刚去院子里冲了冲。”
孟姣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皱眉道?:“这么冷的天,你疯了,万一冻出毛病怎么办。”
谢长铭失笑,他?伸长手臂,把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抱下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来,用被?子把人裹好,道?:“我?身体好,没事。”
这可不?一定?。
孟姣心里念叨,莫名生出一丝不?满来,就算她注定?要当寡妇,但也是剧情结束之后,他?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那?她怎么办,剧情怎么办?
这么一番话,在心里反反复复重复好几遍,给?自己找好了借口,孟姣才道?:“人又?不?是机器,永远不?会生病,就算是机器,那?也会生锈失灵呢。亏你还是团长,怎么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
她的脸从重重包围的被?子里探出来,挺翘的鼻梁小猫似的对着他?,被?捂出来的暖意上了脸,透出一点粉润,殷红嘴唇开合,一抹湿润的颜色,明晃晃地吸引人的视线。
谢长铭喉结上下动了动,面上勉强糊弄过去,依旧一派正经,一股邪火却?从下腹烧了上来,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移开视线,冷静冷静。但眼睛却?贪婪地,一寸一寸,沿着那?张开合的红唇描摹。
半晌后,他?才喑哑着声音道?:“知道?了,不?会有下次。”他?目光仿佛穿透了严实的被?子,看到了被?笼罩在黑暗里的风光。
迎着这样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孟姣一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她下意识抱紧了被?子,又?觉得很没面子,装模做样地教训道?:“我?就说了嘛,你肯定?会感冒的,看,这不?就出事了。你自己听你的声音都?哑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她立即把被?子高举过头顶,整个人鸵鸟似的藏进去,好似这样就能躲开那?道?灼热的目光。
闷闷的少女声音从被?子里继续传来:“你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想被?你传染。”
柔软的被?子,鼓起?一个高高的弧度,不?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谢长铭失笑,目光逐渐柔和,虽然没有把人圈进怀里,但心口仍然充溢着一种?饱胀的满足感,不?必再三确认,身旁躺着的,是他?可爱的小妻子。
孟姣翻来覆去,不?时用手肘膝盖把被?子撑起?来,来回?给?自己滚烫的脸颊降温,因为呼吸太急促,被?窝里的空气也越发稀薄起?来。
她偷偷去掀被?角,早被?压得严严实实,一道?缝都?没给?她留。
这时候,她又?怨怪起?谢长铭来,被?子压这么紧做什么。
她试图悄悄伸出一只手,把空气放进来,才伸到一半,就被?一只守株待兔的大掌抓了个正着。
慢悠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不?要掀被?子,不?然等会着凉的就轮到你了。”他?的声音依旧低哑,但并不?妨碍孟姣听到他?语气里的憋笑。
她泄愤地反抓住那?只手,低头,狠狠咬下去一大口。
当牙齿抵住紧实的皮肉,毫不?客气地当磨牙棒研磨两下之后,孟姣才勉强解气,也才清醒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草!
她在干什么!
不?,不?对,就算她一时脑子短路了吧,谢长铭怎么也不?躲的?
她呸地一声吐掉嘴里的东西,无声尖叫。
他?洗手了么?应该洗过了吧!
不?是,他?怎么还不?把自己的手拿出去?
另一边。
谢长铭的惊诧并不?比犯蠢中的孟姣好到哪里去。
掌心被?一片温热潮湿包裹,紧贴着的手背的,是柔软的嘴唇,他?僵硬着不?敢动作,仿佛一转手,就能碰到湿软的舌头。
好在,心猿意马没能持续太久,尖锐的疼痛,从虎口处传来,把他?飘忽的神智,哐当拽回?了地面。
这疼痛也没能持续太久。
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庆幸。
半晌,谢长铭醒过神来,尴尬地向床边挪了挪。
另一头孟姣也许久没有动静传来,被?面没有任何起?伏,安静地仿佛屋子里这么一个人。
只有手心里的濡湿,安静,又?张狂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什么都?没做的谢长铭,做贼心虚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灯光下,亮晶晶的虎口和手背,各自印着两枚小小的牙印。
没有破皮,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有胀胀的热气,从红肿的齿痕处传来。
鬼使神差的,谢长铭低头含住了那?枚牙印。
舌苔用力?,仿佛吮出了一丝甜意。
一直冷静不?下来的孟姣,躺成一具安详的尸体,却?又?没能忍住,撬起?被?子,从缝隙里小心观察谢长铭。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上了那?件白色的老头衫背心,紧实的肌肉大大方方的暴露在空气中。
朦胧模糊的光线下,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但就是能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连下颌线,都?变得锋利起?来。
他?好像在观察那?只不?久前刚刚惨遭她毒手的手掌,看了好一会。
孟姣都?怀疑起?来,难道?是她这一口咬得太深了?听说被?人咬了也是有毒的。就在她想着,要不?要起?来道?歉,带他?去医院打一针破伤风的时候。
一直维持一个姿势的谢长铭突然动了,那?张被?光晕模糊的脸,变得清晰起?来。
太清晰了,以至于她能看到那?节殷红舌尖,是如何仔细舔过每一道?红肿牙印……
就好像,他?正在生吞掉什么美味至极的东西一样。
不?妙错觉升起?,他?正在享用的,是她。
嗤啦一声轻响,房间突然一片黑暗。
拉下电灯线的孟姣,安详地躺在被?子里,一向冰凉的手脚,都?隐约发起?烫来。
人的口水能消毒,对,就是这个原因。
孟姣努力?清空大脑,方才那?副画面,却?好像印在了视网膜上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契而不?舍的碎碎念道?,众所周知,在没有相应药物的情况下,被?蚊虫叮咬,最有效的办法,抹点口水上去,这非常有用,非常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脑子终于勉强冷静下来,然而这份得之不?易的安宁,却?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孟姣突然抓狂地想起?,他?的手上,好像还有她没擦干的口水……
胸腔里的心脏不?安分到快要跳出来,孟姣咬紧后槽牙,脚趾无力?地蜷缩在一起?,整个人都?处于巨大的迷茫和怀疑中。
黑暗中,她模糊感觉到身上一重,一声惊呼压在嗓子里就要叫出来,身边却?一轻,紧接着,不?轻不?重的脚步朝门外走去。咿呀的木门开合声,孟姣惊疑不?定?地抱着自己身上的两床被?子,更加迷茫了。
第二天。
孟姣和谢长铭默契地都?没有提昨晚发生的事情。
谢长铭端着一张正直坚毅的脸,孟姣也乐得装作不?知道?,某人大半夜狼狈跑出去冲凉水澡,后半夜才回?来的事情。
饭桌上,冯雪仔细观察两人的神态动作,尤其注意孟姣领口,藏在衣服下的脖颈。就算心里接受了谢长铭这个女婿,但冯雪依旧没有放下心来,孟姣还要高考,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出事?
好在,谢长铭似乎遵守了承诺。
冯雪昨晚也没有睡熟,是以,谢长铭半夜出门的动作,她也看在了眼底。
对男人来说,到手的肉都?能忍住不?吃,已经超过了世上绝大多数的好男人。
她那?颗悬着的心,微微下落了些。
吃完饭,冯雪宣布道?:“既然娇娇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我?也不?多待了,我?下午就去买回?去的火车票。”
“妈,”孟姣一惊,下意识道?:“这才几天,怎么就要回?去了。”她撅着嘴,不?大高兴。
冯雪还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无奈道?:“你想家了,就跟我?一起?回?去,老在首都?待着多麻烦谢首长。”
“哪里麻烦了,你说,我?在这,你嫌麻烦了么?”孟姣把话头丢给?谢长铭,内心却?不?由惴惴。
现在回?去,不?是去看孟爱民的脸色,就是去看孟静娴的脸色,她是什么很剑的人吗。
再说,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女主呢。
就是再装起?笑脸来,别说她不?自在,自己都?觉得别扭。
想到这里,孟姣思绪一顿,女主?
她偷偷打量冯雪。
心里升起?复杂的情绪。
她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一位女主呢。
想到接下来的两个任务,她就一阵脑壳疼。
这边,谢长铭自然地接话道?:“娇娇住在这里,本来就是应该的事情,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一说。”
冯雪觑着他?的神色,突然道?:“娇娇年纪轻,不?懂事,谢首长你多担待。”她话头一转,又?道?:“不?过,毕竟谢首长到底也不?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了,平时还是多注意身体,冬天井水冷,尽量还是烧开了用。”
一时间,饭桌上陷入沉默。
孟姣尴尬扣桌子。
谢长铭居然还能面色如常地回?答道?:“是这个道?理,昨天娇娇也说过我?了。也是昨天坐了一天火车,这才随便洗了洗,之后我?一定?注意。”
孟姣默默在心底给?他?鼓掌。
不?愧是能当上团长的男人,这口才,这混淆是非的诡辩能力?,牛掰。
冯雪很给?面子地也没有戳穿。
早饭后。
谢长铭回?部队去销假,他?才调过来,就连着请了几天假,孟姣光是想想,都?替他?觉得难搞。
但毕竟不?是她的事情,这个想法才起?来,就从脑子里滑了出去。
冯雪坚持在走之前,买点东西和孟姣上门拜访一下院子里的邻居。
孟姣拗不?过她,只得挎着一张小猫批脸出门。
路上,犹豫再三,孟姣还是忍不?住问道?:“妈,你回?去之后,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是说不?出口,停顿再三,才勉强完整说出一句话:“帮我?问问孟静娴,她到底在想什么呗。”
听到这个名字,冯雪脚步一滞,又?迅速反应了过来,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反问道?:“娇娇,你不?怪她?”
孟姣很想说一句怎么可能?
她都?要膈应死了好吗。
但想想抽卡点,想想同人剧情,再想想自己稀里糊涂吃下去的,连味道?都?没怎么记住的包子,她扯出笑脸,违心道?:“她毕竟是我?的姐姐,我?心里知道?,她是不?会想要害我?的。”
想是一回?事,害了没,另说。
“况且,这次的事情,我?相信她应该也已经得到教训了。”孟姣脸上笑嘻嘻,心里反复推算复盘。
既然自己的事情解决了,那?孟静娴就是举报造假,她要背的处分,可绝不?会小。
她的档案里,势必也会留下这一笔记录。
这个代?价,不?算小,如果?她以后有从政的想法,那?更是直接断了一条臂膀。
背了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干这么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孟姣真?搞不?懂,孟静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她还不?得不?去试图弄懂一下。
如果?孟静娴的脑子真?的救不?回?来了,她也得及时调整策略,不?能一味给?她输血,自己还落不?到好。
走剧情拿抽卡点是一回?事,但是,这个世界可不?会像书里一样,所有情节都?按部就班地演给?你看。
就像这次孟静娴搞出来的风波,就是书里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情节。
如果?她事先不?知道?剧情,又?或许谢长铭没有及时赶过去周旋,她可能真?就被?迫背上一脑门的污水,洗都?洗不?干净了。
孟姣其实应该和孟静娴当面好好聊聊,但她任性地不?想现在就跟孟静娴见?面。
主要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冯雪叹了口气,道?:“她也是一时糊涂。”说完这句,她也不?想再提这件事,只道?:“我?回?去一定?好好跟她说说,做事情不?能这么任性。”
冯雪一说完这句话,孟姣心头升起?一股微妙的情绪来。
“任性”这两个字,一向是用来她的,居然还能用来形容孟静娴。
供销社里人的态度,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孟姣有种?自己不?是来给?他?们送钱的冤大头顾客,而是来伸手要钱的穷亲戚。
“不?买别看,别耽误要买的人。”
“就这些东西,别乱碰,打坏一件,你赔得起?么。”
这就是她彻底戒了购物欲的原因,货架上已经空了不?少,剩下的,都?是要么贵价,要么不?实用的东西。
和后世琳琅满目的商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不?,别说商超了。就连她小学门口的小卖部都?比不?上。
冯雪倒一点不?意外售货员的态度,只遗憾道?:“应该先来买完东西,再回?去吃早饭的。这会子,好东西都?卖光了。”
孟姣却?不?以为然,早点来,那?排队都?得先排一两个小时。
她扫了眼货架,眼尖看见?最上层的桃酥,不?知道?是不?是位置放得太高,居然没被?买走,当然也有可能是售货员故意给?自己留的,她心里突然一动。
“妈,我?突然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东西,咱们别买了。”孟姣拉着冯雪走出人堆,道?:“刚来的时候,谢长铭买了一盒桃酥放家里呢,我?都?没开,这不?正好送人。”
冯雪刚要斥她胡闹,就见?她又?道?:“送太重的礼,怕人家不?收呢。”她凑过去跟冯雪咬耳朵,“这供销社什么都?没有,难不?成还买几块肥皂送过去啊。”
冯雪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看了看供销社剩下的东西,只有一些不?紧俏的大件,另剩下一些需要工业券才能买的东西,只剩下几大瓶麦乳精。本来手里的全国粮票还剩点,打算买点零嘴的想法也只得搁置。
她盘算一下,居然觉得孟姣的想法也不?是不?行。
几乎没有多加思考,孟姣毫不?迟疑地选择先去魏海虹家。
谁叫一个院子里的人,她就认识这么一个。
听到孟姣的话,冯雪更是恨铁不?成钢,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这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简直糊涂得不?像话!
孟姣虚心接受批评,见?缝插针解释:“我?在家看书嘛,而且,没来几天,就去医院躺着了,这有什么办法。”
冯雪也不?说话了,孟姣在医院里躺了三天这件事,可没把她担心坏。
只要人好好的,别的她也不?求什么了。
门口传来扣门声,魏海虹捻棉线的手一顿,指挥王英道?:“妹子你去看看,找谁的。”
王英拍拍身上的线,不?大情愿地起?身,提高声音喊道?:“谁啊,来了!”
她对面围着炉子搓线的女人抬眼,一双粗黑的眉毛,高高挑起?,“听声音,不?像认识的,你亲戚?”
魏海虹摇头。
她心里琢磨两下,也疑惑起?来,开玩笑道?:“总不?能是对面那?妮子跑过来了吧,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首都?的风是生冷的,刮得人脸生疼,孟姣只站了一会,就觉得脚趾冻得发痛。
刚一路走着还不?觉得,一停下来就浑身冷。
门很快开了,弹出一个裹着厚棉衣的女人,两条黑亮的辫子搭在胸前,畏风眯着的眼睛,在看到孟姣的瞬间,喜剧性地瞪圆了。
王英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有什么事么?”乖乖,怪道?嫂子说新来那?家人,快把老婆宠上天了,人这确实长得好看,怨不?得男人走不?动路。
说来也怪,孟姣搬进来院子这么多天,这还是王英第一回?见?到她,偏生一见?面,就知道?她是谁。
呆愣了三秒,王英一拍脑门,忙道?:“瞧我?这猪脑子,外面风大,快进来!”
孟姣准备好的自我?介绍中途折戟,只得先跟着人进去。倒是冯雪还记得正事,边往里走,边道?:“我?们娇娇都?来住了好几天了,还没上门拜访过你们这些邻居,我?知道?就说了她一顿。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邻里间,哪里有不?走动的?妹子,你说是不?是。对了,我?是孟姣妈妈,我?看你跟她差不?多大,叫我?冯阿姨就行。”
几步路的功夫,冯雪就套出来王英的名字,是谁的家属,年纪多大,有没有工作……一系列问题。
孟姣:……自来熟竟是我?妈。
这,怪不?得她也是女主。
领证
第29章领证
别说王英惊讶, 看到孟姣跟在后头进来时,魏海虹更惊讶,她手里的棉线都?掉了下去,嘴巴夸张撑圆, 惊奇道:“我滴个乖乖, 还真让俺给说中了!”
情绪起伏下, 她甚至冒出了乡音。
“孟姣妹子你怎么过来了?”她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拍拍身上的棉絮, 看稀客一样看着孟姣,眼神又落在?冯雪身上, 道:“这位大妹子是?”
孟姣硬着头皮道:“这是我?妈。”
魏海虹诧异道:“你妈?哎哟, 我?还以为是孟同志你的本家姐姐呢。”看着冯雪那张虽然有?些许岁月痕迹, 但猜不出具体岁数的脸,魏海虹啧啧道:“您也保养得太好?了,我?这一时间,还真差点不出口?这声阿姨。”
冯雪被她说得有?几分尴尬,但还是硬撑着道:“没事,冯同志, 冯姐, 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
孟姣看她们这番相处, 心里忍不住腹诽道,说不定你俩差不多大?呢。冯雪今年也才?不过四十而已。
但她理智地没有?把话说出口?。
屋子里不大?,和谢长铭那间屋子的布局差不多。
只是堂屋放了两张原木桌子, 边上还摆着一张盖着白布的沙发,人进来落脚的地就小了些, 只能围着桌边坐下。
方才?魏海虹正是围着桌子,捻着手上的棉线, 她对面,还坐着一位短发妇女,上身蓝布袄子,只是偏瘦,撑不大?起来。高高的颧骨上方,一双精明的眼睛,不时在?孟姣身上扫过。
魏海虹对冯雪拿过来的桃酥,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连着推拒好?几次,才?一副拗不过的模样,高高兴兴地收了下来。
冯雪及时道:“本来就是邻里邻居的,早就应该过来拜访你们的,我?们娇娇年纪轻,不懂事,还请多担待些。看住着的大?妹子人都?这么好?,我?这颗心也该放下去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魏海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忙道:“这不就巧了,这院子里就住了三户人家,今天?可算是在?我?这都?见上面了!”她一拍手,奇道:“这不就是老天?送上门的缘分?”
她伸手一指,介绍道:“这是林参谋长的老婆,许晓晴,你们管她叫晓晴就行。”
许晓晴不轻不重?瞪她一眼,好?朋友之间,互相玩闹般倒显得亲昵,自己?站了起来,笑着道:“我?年纪和海虹差不多大?,娇娇,我?这样叫你没事吧?”她问了这一声,也不等她回答继续道:“娇娇你就跟着叫我?一声晓晴姐就行。”
“这么标志的小媳妇,谢首长这运气倒也真够好?的。”紧接着,她像是开玩笑一样,调笑了一句。
只可惜,孟姣脸上并没有?出现她预想中羞涩的神情。
孟姣微微点了点头,像是格外赞成她的话一般,道:“我?也觉得。”
话头被接住了,许晓晴脸上倒出现一抹诧异,不过只片刻,就消融在?和气的笑容中,仿佛东道主一般,热情地交代冯雪孟姣两人坐下。
“说起来,娇娇妹子年纪这么轻,和谢首长是怎么认识的?”自以为也算是熟络起来,魏海虹不自觉地开始八卦起孟姣的事情来,不过她看向的,却是冯雪。
实?在?是,孟姣这副模样一看就不像是愿意聊这些的人。
小媳妇到底脸皮薄,她自认又不是许晓晴这种促狭人,倒不想去臊她的脸皮。
冯雪估摸她们在?孟姣搬过来这几天?,已经猜测揣摩过好?几轮了,事情从自己?嘴里出来,总比从这群女人口?中传出来的好?,她微微一笑道:“还能怎么认识,相亲认识的呗。她爸爸和谢首长,当?时就在?同一个部队办事呢。”
“哦,”魏海虹拉成声音,颇有?些没能听到更劲爆一点消息的遗憾,“这样啊。”
铱驊
相亲认识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当?初这俩人快半夜才?搬进来,住进来几天?也是早出晚归,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的,再加上男的那副要把女的宠上天?去的做派,可不像是正经人家小夫妻。
说是逃家私奔的,怕也有?人信呢。
魏海虹脑子这么一想,又戛然而止,罪过罪过。
她承认自己?是有?些酸,但这样揣度人,又有?些过分了。
于是她当?即又扯开笑脸,转移话题道:“还是您有?远见,孩子一到年龄,就知道给人相看了。不像我?家里那个混账弟弟,考上大?学又怎么样,还不是打光棍,他妈妈急着嘴皮子都?上火。就求着他在?学校里找个好?的,带回去,给家里两个长辈长长眼。”
“这年头,大?学生又怎么样?就算国家愿意管你一口?饭,但家底还是得自己?挣啊。”
藏不住的炫耀,从看似抱怨的话里溢出来。
带了一点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能考上大?学,在?这年头,那都?不只是祖坟冒青烟的程度了,简直是祖宗十八代,都?跟着沾点光。要知道,大?学生出来,国家可是包分配工作的!
哪里想她们这些苦哈哈,眼巴巴盯着那几个从人家牙缝里露出来的岗位。
孟姣困倦地点点头,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结束,有?这功夫,她不如回去多刷几道题。
然而冯雪却很?感兴趣地追问道:“你弟弟上的是哪一所?大?学?”
“首都?大?学!”仿佛就等着她追问这一句,魏海虹的语气兴奋到发颤。
“那还真巧了,”冯雪笑得眼睛弯弯,道:“我?们娇娇也要考首都?大?学,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做个同学呢。”
“哈?”疑问出声的却不是魏海虹,而是一旁帮忙捻着棉线的许晓晴,她动?不动?往魏海虹家里跑,还不是她有?个大?学生弟弟。
她家里还有?几个没嫁人的姑娘呢,厂里上着班,一个月工资也不低,偏又看不上低级军官,但那高级军官早就有?老婆了,还轮的上她们?
这大?学生可不就是个香饽饽。
听到孟姣也要考首都?大?学,她第一反应是吹牛呢吧,这可不是什么申请就能上的工农兵大?学,是首都?大?学!那一场考试,能刷下来几千几万人,就孟姣这副妖妖饶饶的样子,她能考上?
见众人的目光都?向自己?看过来,许晓晴尴尬收起惊讶神情,捂着嘴笑道:“嗐,我?听说能考上大?学的人,那都?是天?生的脑子聪明,和我?们这些普通人就不一样,魏家小哥不常来,今天?我?们这倒居然多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她言笑晏晏,哪里看得出心里的百转千回。
冯雪被这么一捧,心里倒有?些心虚起来,就孟姣之前的那成绩,说脑子跟普通人有?多不一样,那还真不见得。现在?跟方家小儿子也闹翻了,她还真有?些发愁,不知道孟姣到底能不能考上。
她咬着牙,就要开口?问问魏海虹,能不能让她弟弟帮忙给孟姣补补课。
一道清脆的嗓音从身边传来,十分大?言不惭地接受了这夸奖:“那倒确实?不假,我?从小就觉得自己?脑子聪明,天?生就是读书?的料,说不定就是比别人多了两个关窍呢。”
冯雪干吧着一张脸,背着人在?她胳膊上拧了拧,死丫头,尽会吹牛,到时候要是考不上,看她怎么办。
因为冯雪下午还要赶火车,推辞了魏海虹的再三在?家里吃饭的要求,母女俩安静地来,又安静地走了。
魏海虹和许晓晴面面相觑,半晌,对视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把悄咪咪捡桌子上桃酥吃的王英吓了一跳,差点把盒子摔地上,见没人注意她,才?又偷偷缩回手,小口?小口?吃起来。
魏海虹抠门,平时可不舍得买这东西。
笑够了,许晓晴才?抹着眼睛道:“真笑死我?了,那口?气,那语气,好?像首都?大?学就是她们家开的一样!”
魏海虹也道:“小姑娘家爱面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我?瞧她妈都?快臊得坐不住了,悄悄在?后头拧她呢。”
她摇摇头,又皱眉道:“都?嫁人了,还考什么大?学?这不是瞎胡闹嘛,谢首长居然也真能忍得下来。”
许晓晴附和道:“是真够不像话的,听你之前说的,家里的活,也是她家男人一把手圈干了?”
“那还有?假,我?看得真真的。”魏海虹语气又古怪起来,“别说洗衣服,就连碗都?不让洗。”
“哎呀,这哪里是娶老婆,简直是娶了个祖宗!”许晓晴的语气也跟着一起变化,逐渐同仇敌忾起来。
魏海虹也捻了一块桃酥,小小咬了一口?放下,神秘莫测道:“她要是没考上还好?,说不定也就死了这条心,安分老实?起来。要是考上了,人大?学可是要住宿的,谢首长这才?刚结婚,就要受活寡?”
她还藏了后半句话没讲,娶了老婆还守活寡,哪个男人忍得住不偷腥?
那点酸气,很?快就又变成了讲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把冯雪送上火车,孟姣怅然地往回走。
回到家里,明明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的房子,看着突然就空旷起来。
闷闷不乐的打开书?,孟姣强迫自己?提起精神,握着笔开始背诵一早画好?的重?点。
然而,一直分外安生的系统,没等她背几分钟书?,就迫不及待般跳到了视野中央,她往哪动?,那小字也跟着往哪里动?。
金灿灿的颜色,格外醒目。
孟姣攥着笔,手指用力到发白。
好?一会后,才?不情不愿地集中视线,抬眼看去,依旧是两段剧情。
上面那段原书?剧情,孟静娴考上大?学打脸女配的进度,已经从30%掉到了15%。
下面那段同人剧情,也不遑多让,鲜艳的0%嚣张地躺在?视野中央。
而此时,两段剧情下面,除了此刻空荡荡的卡池,突然还多了一个骷髅头图案,也有?一个小小的进度条,鲜红的50%,霸占了整个右下角。
一看就不对劲的东西。
孟姣犹豫半晌,才?点了点去,没有?任何介绍,只有?一排金灿灿的大?字悬于其上。
世界崩毁进度50%。
除此之外,没了。
孟姣定定地看了这段话好?一会,大?概是之前口?嗨过好?几次世界毁灭的话,此刻居然不怎么惊讶。
她甚至饶有?兴味地想,恶毒女配拯救世界,听起来还挺恶趣味的。
但这活不应该是由真善美的圣母主角去干么。
怎么,是主角不配?
目光右移,停驻在?原书?剧情的15%上,她叹了口?气,惨遭背刺的明明是自己?好?么,怎么孟静娴难道还会因为这个,就不去考大?学了?
话说,女主的成分这么根正苗红,恐怕就是背了处分,应该也不影响考上大?学的,吧?
她翻开本子最后一页,小心撕了下来,定格写道:“致静娴姐姐,”
拯救世界的重?担,她自觉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扛不太起来。
李常胜看着大?有?赖在?自己?办公室不走的谢长铭,无奈道:“你急什么?不是说你那个对象还要考大?学么,你就是拿到结婚证明,那不是依旧看得见吃不着。”
谢长铭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只道:“这有?,和没有?,到底是两回事。您都?说好?了,不会又这时候反悔吧?那我?可就真住在?您办公室不走了!”
“去你的!”李常胜没好?气道:“家里有?老婆不去睡,跑来睡我?这硬邦邦的办公室?是你脑子坏了还是我?耳朵坏了?”
“我?脑子没坏,您耳朵更没坏。这申请您要是不批给我?,那还是我?老婆么?我?这要是空手回去,那成什么样子了?”谢长铭摊手,语气多少有?几分欠揍。
李常胜被他烦得不行,从抽屉里把一早盖好?章的申请信递出去,道:“拿去吧,以后没事少来我?跟前晃,我?看得眼睛疼。”
谢长铭接过那张薄薄的纸,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他认真给李常胜敬了个军礼,目光坚毅,“谢谢老首长!”
早年李常胜和谢长铭在?一个战壕里挨过子弹,也算有?过深厚的战友情谊,这声老首长,仿佛又把人带回到那个枪林弹雨的时代。
李常胜也站了起来,回了他一个军礼。
好?一会后,他摆摆手道:“行了,滚吧。”
谢长铭快走出去时,他又道:“之后你可好?好?跟人家过日子,别对不起这俩天?下的功夫。”
他大?概是想起谢长铭前面两个老婆了,多说了一句。
谢长铭嘴角扬起,道:“政委你这话说的,我?肯定得好?好?对我?们家娇娇啊。”
李常胜被他肉麻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眼不见心不烦地把门带上了。
“遇到什么好?事了?看你走路都?带风。”孟姣看了一下午书?,困得眼角不住往下流生理泪水。
她伸了个懒腰,把书?放下,就见谢长铭满面春风地在?她面前坐下了。
啪嗒一声,饭盒从他手里,不轻不重?地转移到桌面上。
他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还卖关子地道:“你猜猜看?”
孟姣不假思索道:“结婚申请下来了?”
谢长铭这才?把揣了一路的申请递给她。
一张被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在?孟姣面前摊开。
孟姣低头仔细翻看的同时,谢长铭略有?些遗憾地道:“你怎么不多猜几个。”
对面的少女翻了个白眼,不无无语地道:“除了这个,还能猜什么。”
就这么一张薄薄的纸,前后耽误了多少时间,经历了多少事情,孟姣拿着它,仿佛都?感受到一股不属于纸张本身的重?量,沉甸甸的,分外压手。
看着最后落款处,谢长铭龙飞凤舞的名字,以及最后的红批,孟姣依旧很?难生出自己?就要结婚了的实?感。
她把申请重?新折好?,递还回去,道:“你自己?收着吧,别弄丢了。”
“那不能够,把我?自己?丢了,都?绝不会把它丢了。”谢长铭珍重?地把申请重?新揣回兜里。
两人对坐着,呆立片刻。
仿佛在?那张纸出现后,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一般。
还是谢长铭及时清醒过来,道:“吃饭吧,一会冷了就不好?了。”
说着,他就去开饭盒。
两个白胖馒头,一桶稀饭,外加一小碟咸菜,算是食堂标配。
孟姣食不知味地啃馒头,就听见谢长铭语气刻意平淡地道:“正好?明天?我?们去把证领了吧。”
一个没拿稳,馒头掉在?了桌子上,谢长铭眼疾手快地捡起来,放在?她手边的碗里。
孟姣哦了一声,脑子里转了半天?,也没想到说不的理由,于是干脆点了点头,道:“我?反正没事,你请得了假就行。”
谢长铭提着的心放了下去,嘴角却死活压不下去,他郑重?地点点头,道:“我?今天?就请好?假了。”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好?像也没问。
孟姣自顾自把剩下的馒头干完,不肯搭理他了。
饭后照例是谢长铭收拾碗筷,孟姣飞快跑屋子里,翻找自己?带过来的衣服。
可恶,当?时走的太急,就拿了几件衣服换洗,厚衣服都?是谢长铭现买好?的。
一想到明天?要去拍结婚证,她就懊悔不已,挑挑拣拣,痛苦发现自己?一件能穿出去的衣服都?没有?。
拍不了婚纱照就算了,结婚照也不能这么敷衍吧。
啊啊啊啊啊可恶。
孟姣无声尖叫完,突然在?箱子底下看见一条白裙子,这还是她当?时跟谢长铭相亲时穿的,当?时那个天?气就已经很?冷了,也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把这件衣服塞了进来。
孟姣犹豫半晌,忍着冻脱下外套,拿起裙子在?身上比了比。
冬天?穿得厚,她偷懒没穿勒肉的内衣,脱下外套这么一量,饱满的曲线,十分吸睛。
门口?传来敲门声,“娇娇,我?能进来吗?”
孟姣吓得连忙丢掉裙子,把外套裹好?,尖声道:“我?换衣服,别进来!”
她捂着没来由发热的脸,心脏狂跳。
谢长铭没问她这时候换什么衣服,体贴道:“今天?澡堂开了,我?在?外面等你,你换好?我?们一起出门。”
经他提醒,孟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也已经几天?没洗澡了。
原本没注意到的,淡淡的汗味从身上传来。
孟姣不敢深想自己?昨天?就这么睡了一晚上。
她慌忙站起来,把箱子盖上,一脚往床下踢去。
正好?刚才?拿出来的衣服也不用再放回去了。
她胡乱团在?一起,薄外套包着内衣裤,拿在?手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一会后,她才?勉强打开门,朝外面看去。
谢长铭手里拿着两个盆,分别放了半块肥皂。
他仍旧穿着白天?那身衣服,只盆子里,又放了一件白色老头衫和短裤。
见状,孟姣自然地接过另一个盆子,把自己?手里的衣服也放进去。
谢长铭道:“还有?东西要拿么。”
孟姣摇头,他就把她的盆子拿过来,重?到自己?的上面,道:“外面冷,我?拿着吧。”
说着,他另一只空着的手,自然地帮她把刚才?胡乱穿上,乱挤在?脖子里的衣领拉出来,
温热的大?掌绕过脖颈,仿佛被他的气息包围。
孟姣呆愣在?原地,直到他收回手,才?想起呼吸,白玉脖颈上,飞上一道不明显的红霞。
谢长铭眼神一暗,手下却没有?刻意慢下来,他举止正常,没有?一丝不经意触碰,只有?衣服的摩擦声。
沙沙响起,骤然停止。
“好?了,走吧。”谢长铭自然地收回视线,垂回身侧的手,却不自然地摩梭了两下。
孟姣找回了自己?的呼吸,怒斥自己?心思不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人往外走。
寒冬腊月的,澡堂的人稀稀拉拉。
几乎没有?人。
这么冷的天?气,在?家擦擦就已经很?不得了了,上澡堂洗澡,那是一家人一个月一次的大?事。
不是谁都?像谢长铭火气这么旺,大?冬天?还动?不动?来个冷水澡的。
男女澡堂隔得不远,谢长铭把盆子递过去,道:“我?洗的比你快,等会你出来别乱走,我?就站在?这里等你。”
他语气认真,孟姣只觉得啰嗦,她摆摆手,“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会走丢不成。”
一语成谶。
孟姣要是知道自己?会这么倒霉,应该不会这么说。
澡堂人不多,但毕竟还是有?人的,孟姣找了好?久,刻意挑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拧开水龙头,等热气蒸融起来,才?开始脱身上的小衣服。
让她觉得非常不适的是,这里的澡堂,居然没有?帘子!
赤条条的女人,散步似的走动?,甩着头发上的水。
大?概是她选的位置实?在?好?,很?快,这里就又来了两个女人。
听声音应该是母女。
孟姣一时实?在?犹豫要不要捂住胸口?,但大?家都?袒露得十分坦荡,她疑心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反倒引人注目。
于是她心一横,没捂。
只手上加快了搓洗的速度。
接着,那对母女就在?她不远处拧开水龙头,也开始搓洗起来。
孟姣发誓,她绝对没有?任何偷看的意思,她只是下意识警惕地望了一眼对面,刚刚好?,就跟那个估计还没到她腿高的小女孩对视上了。
她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嘴巴逐渐张开成圆圆的O形,高昂的童音清脆响起:“那个姐姐的胸好?软好?大?啊。”
女孩的妈妈不在?意地道:“你说什么呢。”
然后也一起看了过来。
孟姣:……
我?当?时距离当?场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
比小拇指。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洗过这么快的澡,拎着盆子闷头冲出澡堂的瞬间,她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发现自己?走错路了。
女澡堂一共两个出口?。
她从正门直接穿过了整个澡堂,从后面穿了出来。
现在?掉头回去,是必然不可能的。
她感觉自己?甚至能听到有?人互相低声问,刚才?是在?说谁啊?
孟姣:她不要脸的吗?
于是孟姣做了一个大?聪明的决定,她准备从后门绕一圈,绕回正门。
然后,她发现自己?走着走着,找不回去了。
再一次走过相似的路口?。
孟姣陷入真切的迷茫中。
像是曾经无数次做过的噩梦,在?此时此刻降临,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到的目的地,以及不断阻碍你前进的困难和路障。
她强装镇定,心下慌乱得不行。
手里的盆子和冷空气接触,温度急速下降,拎着盆子的手被冻得麻木。
早知道就直接穿过澡堂回去了,非要逞强的下场,就是现实?教你做人。
被热水泡软的脚,在?寒风中冻得发疼,她思考半晌,决定原路返还。
谢长铭这时候,应该还在?正门口?傻乎乎等她吧。
心知不可能突然看到他,心里还是莫名生出一种没有?理由的希冀来。
来澡堂的时候,天?还亮着,这时候,天?空已经升起了不甚明亮的星子。
孟姣忘记自己?走了有?多远,只觉得脸颊被风吹得一阵阵发疼,心里一阵惴惴。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动?,紧接着肩头被一只大?手握住!
孟姣惊呼出声,手里的盆子就要摔过去,此时一道微喘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是我?。”
抬眼,一张熟悉的眉眼出现在?视野中央,那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仿佛在?仔细检查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
见她没事,谢长铭长出一口?气,接过她手里的盆子,道:“还好?你没走远,澡堂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看你还没出来,就问了问最后出来的一对母女。”
他又是庆幸地道:“还好?她们见过你,说你往后面的门去了。”
倒也不是没走远,是走出好?远之后,察觉不对,又走回来了。
孟姣不敢开腔。
他的呼吸还没平息,孟姣被他圈在?怀里,仿佛能听到他每一次喘息的节奏,感受到他每一次心跳的频率。
她微微抬眼,起伏的喉结,被衣领遮住锁骨,都?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澡堂里还有?人,他要从前门过来,肯定也绕了一圈,才?喘成这个样子。
孟姣的愧疚也绵密起来,她低头道:“对不起,我?应该从前门出去的,我?以为我?能找得回来。”
谢长铭反倒跟她道歉道:“你本来就没怎么来过这边,是我?没有?跟你说仔细,天?这么黑,还走了这么远,害怕吗,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孟姣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迷迷糊糊想,她都?做好?了,会听到“我?说过让你不要乱跑,你为什么不听话”,这种责问。
但他全然没有?提,只问她,害怕吗。
这么远的夜路,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走了。
孟姣用冰凉的手指,点了点他脖颈上往下滑的汗珠,半开玩笑道:“你今天?的澡好?像白洗了。”
谢长铭哑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没被吓到。
他都?快被她吓死了。
天?知道,在?终于找到人的那瞬间,他的心情起伏有?多大?。
但表面,谢长铭淡定道:“只出了一点汗而已,回去再擦擦就好?。”
“哦。”孟姣点点头,也没说让他回去再洗洗的事情。
谢长铭见她情绪还好?,正准备道,那我?回去吧。
原本侧对着他的少女突然转了过来,双手拉住他的外套,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一般,柔软的唇蹭过他的下巴,一触即分。
紧接着,毛茸茸的脑袋鸵鸟般埋进了他的胸口?,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来,“谢谢你。”
谢长铭嗓子发哑,好?一会才?道:“什么?”
“谢谢你过来找我?,我?还以为,我?会被丢掉。”孟姣的声音黏在?一起,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楚。
谢长铭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好?像一直空落落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一般。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不会有?下次了。我?们回家。”
孟姣想点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开口?道:“走了走了。”说着,她抬起脑袋,从他怀里离开。
谢长铭失落一瞬,脚步跟上去,垂在?身侧的右手紧了紧,就见走出半步的孟姣又回了头,冲他伸出手:“你怎么走这么慢。”
孟姣的手没有?伸出太久,很?快,一只大?手从后面握住了她的,十指紧扣。
小麦色的大?掌,和白皙指节重?叠在?一起。
分外亲昵。
谢长铭喉结滚动?,艰难移开视线。
而另一边,孟姣心里却在?为另一件事懊悔。
奇耻大?辱,生平第一次想要亲一个人,居然没有?亲到。
都?看见她踮脚了,这人都?不能弯一弯腰么,跟个木头一样,气死她了。
孟姣泄愤地狠狠捏了捏手掌。
谢长铭却误会了,以为她嫌他走得太慢,立刻道:“马上就到家了。”
要不是外面风太大?,他真想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
孟姣松下力道,眼睛飘忽,不咸不淡道:“我?又没有?催你的意思。”
到底路不算太远,很?快,两人就披着一身星月打开了家门。
一到家,谢长铭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立刻去把炉子点起来,放到屋里来。
“你坐着别动?,也别脱外套,刚走了一路,又吹了冷风,这会别怕热,不然该着凉了。”他吩咐得很?仔细,比她妈还唠叨。
孟姣看着他忙前忙后,道:“你也坐下来嘛,我?有?话跟你说。”
她拍了拍身边的小椅子,示意他坐过来。
谢长铭好?奇她要讲什么,于是放下拨弄煤球的手,听话地坐了过去,一双大?长腿,委屈地蜷缩在?小椅子上,生生比坐在?沙发上的孟姣矮上一截。
他也没什么意见,仰头道:“怎么了?”
“你再过来点。”孟姣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很?满意此刻两人的位置。
谢长铭察觉到她不怀好?意,但纵容地靠了过去,他笑着看向她,问道:“这样可以么。”
微张的唇瓣被含住。
她捧着他的脸,吻了下来。
结婚
第30章结婚
没什么味道。
非要说, 因为两个人都刚洗完澡,孟姣感觉到一点清浅的皂香气。
睫毛挨得很近,眨眼时几乎能刮蹭到对方。
但没人眨眼。
孟姣率先拉开距离,直视目光灼灼的男人, 语气怪怪道:“你怎么不闭眼?”
谢长铭依旧仰着头, 狭长的眼睛茫然眨了两下, 虚心求教道:“我应该闭眼吗。”
隔得太近。
说话的吐息交融在一起,几乎快喷在对方脸上。
孟姣强装着没事人的模样, 以?一副经验十分老道的语气道:“当然,这个时候都要闭眼的。”
她的手依旧捧着他的脸, 很不安分地这里捏捏, 那里戳戳, 摸到耳垂,恶意地揉捏起来。
谢长铭忍不住抿了抿唇,能看见他暴露在视野中央的喉结,不自在地上下滚动。
很快,孟姣感觉手里的软肉不正常地发起烫来,她碰了碰他通红的耳尖, 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升上心头。
她低下头, 促狭地对着他的耳尖问道:“你不会是第一次和人接吻吧。”
紧接着, 她就又自己推翻这个结论?:“不,不可能。你都结过两次婚了。我?爸妈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两三个了。”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来的问题, 这个结论?反倒惹怒了她,连带着, 对那只红得滴血的耳朵也看不顺眼起来,牙齿泄愤似的磨了磨, 印下四个小小的浅坑。
谢长铭还得伸手扶住她的腰,免得她重心不稳,从沙发上摔下来。
耳膜充斥黏糊糊的声音,谢长铭忍耐着,耐心解释道:“我?没见过她们。”
从结婚,到成为鳏夫,自始自终,他连那两个女人的面都没有见过。
没有丈夫的婚姻,经年累月的守活寡,或许,这才是两个女人先后离开的真相。
孟姣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她怀疑地瞪着他,不相信地道:“少骗我?了,没见过面,怎么结的婚?”
谢长铭无奈道:“农村都是盲婚哑嫁,媒人分别上两家介绍,长辈商量好?,一桩婚事就成了。”
说起来,他还是好?几个月之后,才在家书里,知道自己娶了个老婆的事情。
前方战事吃紧,他也不可能就这么光身?回家参加婚礼,于?是就一直搁置了下去。
再?然后,丧妻,再?娶,也都是几封堆积的家书里,三言两语草草通知的。
当后一个妻子再?次失踪后,他当即回信,让家里人不要在操心他的婚事,此事就此作罢。不久后,谢长铭鳏夫的名头,就从此传开了。
孟姣犹疑,松开手,往沙发里缩了缩,评价道:“那你运气还挺差的。”
谢长铭下意识要跟着她抽离的手过去,好?悬控制住了身?体,仍旧窝在小板凳里,闻言,笑道:“倒也不见得,能遇见你,就说明我?的运气还不算差。”
孟姣伸脚踹他:“你还挺得意的。”
经过一晚上的奔波,和寒风洗礼,她的脚又变得冷冰冰起来,谢长铭单手握住,另一只手把沙发旁的那只脚掌也拎了起来,一同放在自己怀里捂着。
男人的体温偏高,胸膛紧实的肌肉仿佛为她量身?定制一般,踩着十分舒服。
她坏心眼地用?脚趾捏他,他也只纵然地笑笑,偶尔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闷哼。
等她的脚掌都捂热了,谢长铭才好?似漫不经心地道:“那你呢,也是第一次和人接吻吗。”
话一问出?口?,谢长铭就惊觉自己冲动了。
但她的动作太熟练,掌控的力道如此美?好?,让他飘飘然中升起一股不确定的不安来。
这么美?好?的一朵百合,是为他开放的吗。
会一直属于?他吗?
他罕见地不自信起来,又补救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对你以?前的事没有任何意见。”
他大概没做过这种事,连叠甲也叠得很不熟练。
害怕她会因为一句话讨厌自己,反复给一句话打补丁。
一向风风火火,不服就干的谢长铭,此时表现出?一种十分可爱的笨拙来。
他的话没能说到最?后,喉咙里还剩下几个字,香甜的气息又靠拢过来,两片唇贴近,他听见她近在咫尺的声音,满不在乎地道:“你说这个?你当然不是第一个,我?亲过可多人了,我?妈妈,我?外婆,还有我?老家那条大黄狗,至于?你,得排在大黄后面。你有什么意见?”
大黄就是那条狗。
谢长铭不能后退,当然也不敢推开她,他别扭地张开嘴:“我?……”
时机就是那么刚刚好?。
窗外仿佛闪过一道惊雷。
又或者他刚刚吞下了一道,否则,此刻他的脑子里,怎么会轰鸣一片,耳朵边也只剩下白噪音般的轰鸣声。
不属于?这里的来客,很不客气地进来搜刮了一同,胡乱缠绕着他,两人的气息,一同紊乱,急促,交缠在一起。
一片混乱中,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得意洋洋地看过来,道:“不过,这个,你是第一次。”
谢长铭的脸色很古怪,说难看好?像不是,爽快好?像也不是,介于?一种为难和压抑之中,他看着她的目光,仿佛都带着火星子。
但他到底什么也没做,只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凭目光,就这么把她拆吃入腹。
不,不可以?。
他们还没有领证,就算领证了,在孟姣高考前,他也绝不能动她。
如果出?事,不,不能出?事,没有万一。
他不能毁掉她。
深吸一口?气,谢长铭收回目光,道:“明天还有正事要办,先回去休息吧。”
没人注意到,他坐着的椅子,片刻前还好?端端的扶手,此时诡异地弯曲了一个角。
孟姣打量的目光从上到下划过,像是在打量评估。
他好?像,真的不行欸。
从方才到现在,某人淡定冷静得,好?像她刚才只是纯情地牵了牵他的手。
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拒绝。
说不出?是挫败还是庆幸。
孟姣也长呼一口?气,其实,也挺好?的,一个不会反抗人形暖手炉,又好?用?又好?摸,夫复何求。
把孟姣送回房间,谢长铭借口?出?去擦擦汗,又走了出?去。
“你记得别用?冷水啊。”孟姣想?起什么,跟在后头提醒道。
“嗯,我?用?炉子烧半壶水用?,外面冷,你别出?来。”谢长铭面不改色地回她,健步如飞,好?像外套下遮住的尴尬,根本?不存在。
不过,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刻意容忍,换来的是接下来几天孟姣得寸进尺的试探后,估计会后悔不迭。
王石惬意地干了碗稀饭,对妻子又恢复正常这件事,表示了大幅度地赞扬,具体表现为,“海虹你这饭做得越来越好?吃了,再?给我?盛一碗来。”
魏海虹白他一眼,到底接过了碗,碎碎念道:“家里粮食不多了,你看你哪天休息,去供销社买点回来。”
王石也叹气,道:“今年收成不好?,食堂里的菜色都少了,你一顿饭少放点米,我?们也多吃两顿。”
“收成不好??”魏海虹惊讶,紧接着又叹气道:“看天吃饭就是遭罪,也不知道我?们老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紧接着她又道:“行了,那你就少吃点,我?还能凭空给你变出?粮食不成。”
说着,她还是给王石打完了剩下的半碗稀饭。
吃完饭,魏海虹也没急着去收拾碗筷,她坐了下来,语气上扬,道:“你猜猜,今天谁来我?们家了?”
王石懒得猜:“还能有谁,那个许晓晴我?看就快住我?们家了,天天比我?还来得勤快。”
魏海虹瞪他:“你也知道,又不是没家没室的,你天天动不动睡宿舍算怎么回事?”说着她又把话题转回来,“要是她还用?得着你猜?你再?仔细想?想?。”
王石糊涂起来,随口?道:“那还有谁,你这破锣嗓子,出?了那个许晓晴,谁能天天受得了过来听你叨叨。”
魏海虹好?声好?气跟他讲话,反倒被他激起怒火来,她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拧得王石哎连声哎呦:“我?破锣嗓子?没有我?这口?破锣嗓子,你早饿死了!”
一旁早吃完饭消食的王英看不下去了,给哥哥解围道:“是对面谢团长的老婆,和她妈妈过来了,说是来拜访邻居呢。”想?起那盒桃酥的味道,王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惜,那桃酥她只吃了一块,就被魏海虹以?吃多了积食的借口?,全收起来了。
她这肚子空得都快咯咯叫了,还怎么积食?
王石拉开妻子,诧异道:“他老婆还在呢?”
魏海虹白了他一眼:“说得什么话,那是人谢团长老婆,不在这里在哪?”
不过她也想?起来了,前几天,对面这家人好?像确实是没一个人在家。
她当时还疑惑来着,今天孟姣上门,居然也忘记问了。
现在看来,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不然,就王石这两个耳朵跟摆设的一样的男人,怎么会知道人家的家事。
王石犹豫下,也觉得这不算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道:“我?这不是也才知道,谢长铭他的结婚申请在政委那里被压下来了,说是他老婆成分有问题,得再?好?好?查查。”
这是他前两天听来的消息。
谢长铭是今天才拿到申请结果,他不知道也不奇怪。
“哈?真的?”魏海虹碗也不洗了,屁股牢牢地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王石,催促他道:“怎么个情况,你倒是说明白啊。今天她妈妈过来,可完全没提这茬,听她讲,他们也是军属呢,人还有个首长爸爸。”
“这爸爸都是首长了,家庭成分还能有什么问题?”魏海虹的好?奇心一时间被拉到了最?大,很不得掰开王石的嘴,让他一五一十,把事情来龙去脉倒出?来。
王石却?不肯往下讲了,既然没走,那就是,要么谢长铭铁了心要结这个婚,要么就是他想?到了办法,解决他老婆的成分问题。
虽然王石就完全想?不到,这还能怎么解决。
但事情到底是人家的事,他们外人闲着没事,嚼舌根惹人烦做什么。
尤其他这个老婆,天天这家走,那家串的,话从她的嘴里出?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行了,洗你的碗去,没事打听这么多做什么。”他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嘴巴闭得死紧。
魏海虹愤愤地收碗,乒乓声脆响连天。
王石偏偏还火上浇油道:“这事不许往外乱说,要是听到一点,回来老子揍死你。”
魏海虹把碗一摔,骂道:“你也就只会在老娘面前逞威风,有本?事你去把外面那些?人嘴巴全给缝上!不,得先缝你自己的,是老娘逼着你开口?的吗?我?看你是马尿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王英摇着头躲进自己的房间,这三天两头吵吵的,听着就让人糟心。
她以?后结婚可不能找她哥这样的。
最?好?也得是谢首长那样。
门外的吵闹愈演愈烈,很快从口?角,升级到了动手环节。
“好?啊你王石,你是舒心日子过多了,活腻味了!谁稀得伺候你,自己去洗那两个狗碗去吧,谁天生该给你家当牛做马!”哐当一声巨响,门重重砸上,魏海虹东西都没拿,淋着雨就出?门去了。
外面瞬间变得死寂一般沉默。
王英悄悄推开门,探出?头来,略过地上那一片狼藉,看向脸上多了几道指甲印的哥哥,惊道:“哥,嫂子去哪了?”
王石余怒未消,冲道:“谁管她去哪,爱去哪去哪!”
王英连忙跨过地上的一摊东西,推开门一看,被冷风冷雨淋了一脸,黑漆漆的院子里,哪里还有魏海虹的身?影?
她焦急催道:“外面下着雨呢!哥你怎么还坐着,这么大的雨,嫂子万一要是出?什么事情怎么办!”
她快步走回来,推搡王石道:“你快出?去把人找回来啊!”
王石一把拉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卧室里走去,门重重阖上,里面传来高昂的声音:“我?看她就是欠教训,她不是长了腿能跑吗?不吃点苦头,还以?为自己能上天了。出?去看看,这一圈男人,哪个能像我?对老婆这么好?,工资一到手全交给她,天天在家闲着,就洗几件衣服,煮几顿饭,连个娃娃都不用?她带,这还委屈她了?”
王英心里腹诽,我?看那个谢长铭就强出?你好?几倍。
雨实在太大,王英几度想?出?门,又犹豫害怕起来。
嫂子认识路,再?不济,她也能去许晓晴家讲究一晚上,明天她把王石拉过去,认个错,服个软,也就没事了。
都是一家人,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呢?
魏海虹却?没有去许晓晴家,她一气之下,淋着雨就往外走,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走出?了好?远,干脆硬着头皮,一鼓作气冲到了几条街道之外的舅舅家。
天知道,大半夜她披头散发,浑身?湿透敲开舅舅家门的时候,把这家人吓得有多够呛。
第二天,被一个电话从学校里叫回来的魏长征,看着眼睛都哭肿了的姐姐,怒气值直线上升:“简直欺人太甚!不是个东西,是畜生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雨,他就看着你一个人走回来?”
魏海虹抽泣着,拉着弟弟的手,哭得泣不成声:“姐姐命苦啊。”
魏长征按住她的手,斩钉截铁道:“我?这就去找他算账,那个王石,还真以?为我?们魏家没人了不成?!”
魏海虹期期艾艾地拉住弟弟,一边真想?让弟弟把王石好?好?打一顿,一边心里又犹豫起来。
好?半天之后才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姐姐跟你好?好?说说话。”
魏长征这才勉强压下火气,但心里的决心不减,不好?好?教训一下王石,他这口?气就消不下去。
神清气爽睡了一整晚的孟姣,倒不清楚隔了一个院子的王家出?了什么事。
她伸了个懒腰,脸蹭了蹭枕头,迷糊中仰头道:“早上好?啊。”
谢长铭把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下去,挪开胸前头发乱翘的脑袋,板着声音道:“起床吧。”
孟姣干脆就势把脑袋放在他的手心里,撒娇耍赖道:“不想?起,好?冷。我?的手好?冻。”她抓着被子的手,在冷空气中呆了一会,就变得冰凉凉的。
“你看,真的好?冷。”她把冻得冰凉的手,又塞进他衣服里,摸到一片紧实的肌肉。
谢长铭无奈,他直接把人捞起来,一件一件给人把衣服加上,“早点出?门,不然等会又得排长队了。”
“哪里会有这么多人今天结婚啊。”孟姣不以?为意,但还是乖乖伸手。
她的不以?为意,和谢长铭的慎重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不是她提醒,他差点连鞋子都穿反了。
不是,这人都不觉得哪里不对的么。
和孟姣说的一样,选在今天结婚的人,不说少得可怜,简直就是门可罗雀。
既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
和结婚这么重要的日子相比,今天简直平平无奇。
但谢长铭的重视,却?丝毫没有因此减少,更没有要改变日子的意思?。
夜长梦多,越快越好?。
孟姣的身?份并不像他说的那么无辜,这是颗定时炸弹,但他也要在爆炸之前,揣进怀里。
半个小时后。
新?晋的小夫妻从威严的水泥小院出?来,面面相觑。
这就结束了?
孟姣掂了掂手里的结婚证。
两个挨在一起的脑袋,露出?傻乎乎的笑,十六颗大白牙正正地对着镜头。
孟姣和谢长铭两个名字,印在同一张纸上,被一方红章戳在了一起。
这就结婚了?
孟姣捂了捂没来由发烫的脸,总觉得很没有实感。
谢长铭没比她好?到那里去,紧紧的盯着她手里的结婚证,生怕下一秒就不见了。
“还有其他事要办么?不然我?们这就回家。”孟姣试探道。
谢长铭拿过她随手用?来扇风的结婚证,珍重放进兜里,摇摇头道:“既然出?来了,吃顿饭再?回去吧。”
他握住她的手,笑道:“也算是庆祝一下。我?们新?婚。”他后面四个字说得很轻,但又十分清楚。
孟姣想?了想?国营饭店的菜,心里叹气,没来由又开始回想?那半个包子的味道。
整整一个抽卡点,她抽点啥不好?,抽个包子出?来。
早知道她就该要一个无限量供应的小厨房,早上包子馒头,豆浆豆花豆腐脑,油条麻球小蛋糕,中午酸菜鱼黄焖鸡,土豆牛腩,火锅羊肉串,晚上炸鸡可乐,烧烤铁板鱿鱼……
不争气的眼泪从嘴巴里流出?来,孟姣吸了吸鼻子,就要勉为其难答应去国营饭店。
突然,老实许久的系统,突然又蹦到了视野中央,左下角的卡池放大,无数翻涌着金光的卡片从池子里升起,最?后只留下四张。
摆满了无数热气腾腾的食物,仿佛从她脑子里抠出?来的小厨房,金光闪闪的摆在正中央。
“怎么了?”看着突然停了下来,神情严肃的孟姣,谢长铭低头问道。
孟姣的视线在两个15%,0%的进度条上来回移动,最?终落到小厨房旁边,鲜亮的红字上:可抽卡点数:0。
世界毁灭崩坏,都没能有多大触动的心,在此刻,急速地跳跃起来。
孟姣反握住谢长铭的手,迎风流泪道:“我?觉得我?们结婚这种大事,不回家说一声,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谢长铭不明所以?,“那我?现在去部队打电话?”
他这时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看到孟姣眼角默默下来的两行清泪时,才彻底慌了:“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哪里难受?”他捧住她的脸,指腹小心抹干净泪痕,呼吸都屏住了。
孟姣摇摇头,道:“我?没事。”
就是,好?想?吃烧烤炸串,火锅可乐。
她揽住谢长铭的腰,脑袋埋进他的胸口?,呜咽道:“我?就是觉得国营饭店的饭好?难吃啊,结婚庆祝还要浪费钱吃这个,我?的心好?难受。”
谢长铭哭笑不得,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时候除了国营饭店,还真找不到其他吃饭的地。
食堂这个点也不开啊。
好?在孟姣只哭了这一会,在他胸前衣服上蹭干净眼泪,仰头道:“我?去学做饭,以?后做好?多好?吃的,再?也不去受国营饭馆的苦了,好?不好?。”
谢长铭哪里有不应的,他连忙安慰道:“我?们部队食堂,也有几个厨子,是从前大饭馆退下来的,我?有空去跟着学一学,到时候回家做给你吃。别哭了,嗯?”
孟姣心里道,食堂的饭再?好?吃,能有她的炸鸡可乐好?吃么。
该想?个什么办法,快点把剧情点拿到手呢?
冯雪回到孟家已经是上火车后的第二天下午了。
她走这几天,整个孟家,不说愁云惨淡,也能说一句凄清死寂。
审查结束当天,孟爱民就回部队去了,一直到今天都没回来。
至于?孟静娴,她虚假举报的性?质,十分恶劣,记了档案,还得作深刻检讨。
但她死不认错,坚持自己的说法,也不肯作检讨,目前居家反省。
冯雪一踏进家门,就忍不住叹气。
好?端端一个家,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在见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孟静娴时,心里这份怨怼,又不免上升不少。
她再?也维持不住表面那副慈爱的模样,出?声道:“事情都是你一手捅出?来的,现在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孟静娴转过头去,用?后背对着她,好?半天才道:“我?没有说谎。也没有恶意虚假举报,事实就是事实,不是谢长铭随便找个人来,说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你还想?着害你妹妹?!”冯雪几乎是怒不可遏,她快步上前,扯过孟静娴的手道:“娇娇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回来之后,她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重活,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就是现在——”
她的手高高扬起,摔过去一本?厚厚的题册:“她还想?着你这个姐姐,费心费力的给你准备这些?东西,生怕你考不上大学。”
“娇娇让我?来问问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今天也想?问问你,你是不是铁了心了,容不下娇娇!”
孟静娴的目光在看到那本?题册时,瑟缩了下,痛苦神色即将爬满脸颊的瞬间,又被她掩饰了下去。
“我?没有想?要害娇娇,相反我?是在帮她。放任她跟一个三十多岁,年纪都快能当她爸爸的男人,去结婚的你们,才是在害她!”孟静娴说着说着,语气逐渐坚定起来,仿佛从这话里汲取到了继续的力量,她目光坚定,毫不迟疑,“我?没有做错。”
啪!
一声重重的脆响。
孟静娴的脸偏移到一旁。
冯雪颤抖着自己的手,含着眼泪道:“你疯了,真是疯了,你为什么会是我?的女儿!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被厚重心膜包裹着的心脏,激烈跳动着,好?像就快要跳出?胸腔。
孟静娴的精神仿佛也从厚厚的保护膜中,跳出?来一瞬。
重生起,自顾自编织的美?梦,在此刻破碎。
锋利的碎片,割得她鲜血淋漓。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就不应该回来。
没有她,孟家根本?不会遇到这些?事,孟姣也会好?好?跟方海含在一起。
她呼出?一口?长气,好?像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好?,那你就不要认我?这个女儿,我?自己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