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难辨真假
一二九、难辨真假
顾花君的娘亲早已不在,所以他不知道洛天和洛心这种为了爹和娘而舍弃自己感情的做法究竟是不是对的。顾花君只知道只要自己此刻是喜欢顾凌寒的,那么自己就要和他在一起,人阻杀人,佛挡杀佛。
洛天估摸着时辰,自己该离开了。
洛天说道,“天下不无散之筵席,顾大哥,我这就离开了。把爹和娘救出來之后我们将举家迁往塞北,到时就不來与你告别了。另外,请顾大哥多抽出一些时间照顾席大哥,他那个人在大事上很睿智,在小事上却很是糊涂……还有家妹……总之,一切就拜托顾大哥了。”
顾花君自是无话,凡是洛天提出來的都一一答应着。
最后,洛天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丸递给顾花君,“这是七日假死之药,是我特意为顾大哥配置的。若将來有一日顾凌寒让你彻底冷了心,就來塞北找我们吧。”
顾花君接过药瓶,一时间百感交集。洛天似乎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却惟独把他与席空的感情抛到了脑后。看似无情,却是深情,这又是何苦呢?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后,洛天顿觉轻松不少,心里却空虚了几分。
“我走了。”洛天转头想要看看窗外的天,却发现四周的窗户被木板封得死死的,于是不由得苦笑,看吧,世间之人各有各的活法。
顾花君不知该说什么,所以与洛天简单地相拥,然后目送他出门翻身上了房顶,然后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眼泪终于落了下來。
所谓离合,就是有离便有合,只是此时一别,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洛天离开之后,顾花君刚想命人解开顾凌寒的睡穴,却感觉到附近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席空?”失去了内力,顾花君只能靠直觉來判断是否有人在靠近自己。
“是我。”席空在房顶,走着洛天刚刚飞掠过去的地方。
顾花君从屋子里走出來,看着席空无奈地说道,“何必呢?平时你的手腕那么强硬,怎么对小天就心软了呢?舍不得的话就别让他离开。”
席空说道,“顾继学很快就要起事,小天待在这里很危险,等事情平息之后我会去找他。”
“这么快?”顾花君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保护好你自己,另外拖住顾凌寒,别让他参与起事,否则到时候别怪我保不住他。”席空不是在威胁顾花君,而是在陈述事实。
顾花君很是忧虑,“你应该知道,顾凌寒是不会参与顾继学起事的,因为他想自己做皇帝。难道你打算先解决了顾继学,然后再转过身來解决顾凌寒吗?”
席空看着顾花君,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和不舍,在犹豫了片刻后才说道,“你真的以为顾凌寒与顾继学的关系很僵吗?”
“难道不是?”顾花君咬着嘴唇,大概也想到了,“顾凌寒是在骗我?他根本就沒有和顾继学闹僵?”
席空点头,“就是这样。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那些矛盾与争吵不过是做戏给你,应该说给我们看罢了。”
顾花君摇头,眼睛红红的,很委屈,“不可能,不可能……”
席空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來到顾花君的身边,“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们父子做了一辈子的皇帝梦,怎么可能因为某些小事而放弃即将到手的权力?”
“所以说,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替你办事?”顾花君的心里还留着一丝小小的希望,希望顾凌寒的心有半分是真的。
席空说道,“并不是一开始。‘撕心裂肺’沒忘记吧?”
顾花君摇头,这种毒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蚀骨的疼痛让他每一次想起來都会浑身打颤。顾花君的五脏六腑曾经疼得有多厉害,他就有多么憎恨顾继学!
席空说道,“顾凌寒说他想在你的茶杯里下散功粉,他是在骗你,其实‘撕心裂肺’本就是他下的。”
“你说什么?”顾花君连连后退了几步,脸色突然就变得苍白起來,“席空,你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顾继学不是承认毒药是他下的吗?他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席空也希望自己说的是假话,但实际上一切都是真的,“顾继学命令顾凌寒杀了你,所以他在你的茶杯里下了药,并且亲眼看着你喝下去。结果他突然发觉自己舍不得你,所以立即后悔了,后來还联合钱庄的掌柜邢安邦给你演了一出戏,让你以为主使下药的人是顾继学。”
“别说了……”顾花君捂着胸口,呼吸急促,“邢安邦已经死了,死无对证的事情我是不会相信的……”
席空惊觉不好,顾花君怕是又要犯病了,于是赶紧把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快大口呼吸!”
顾花君的确开始大口呼吸,但是每一次吸进体内的气都被堵在了胸口,慢慢地胸口居然涨了起來,像是要爆炸了。不出片刻顾花君已经沒了意识,竟睁着眼睛昏了过去。
席空开始按压顾花君身上的穴位,但是沒有一处管用!情急之下,席空只好抱起顾花君,快速离开去找洛天。
席空很是着急,却飞得很稳,但颠簸是在所难免的。沒想到,这一颠一颠的竟把顾花君憋在胸口处的一口气给颠了出來。顾花君“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血,然后人醒了,也痴傻了。
“君儿……”席空很是后悔,“对不起,小天离开了,所以我这心里不舒服。刚才是我口无遮拦,君儿千万不要相信!”
顾花君不说话,睁着眼睛看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魂魄日日夜夜地游走在三界之外,却始终找不到轮回之门,所以必须要回到这具残破的身体里接受余下人生的试炼。
顾花君从怀里掏出尚未暖热的药瓶,打开,拿出一粒填进口中,接着对席空说道,“送我回永乐钱庄,别让顾凌寒烧了这具尸体,然后七日之后派人來接我。还有龙奉,他被顾凌寒关在钱庄的牢房里,帮我送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席空双手抱着顾花君,所以根本就來不及阻止他吃掉瓶中之药。
“就这样决定了吗?”席空问道,“何不再给顾凌寒一次机会?”
顾花君觉得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连开口说话都有些费力,想必是药丸起了作用。对于席空的问題,顾花君只是摆了摆手,什么都沒有说。
看着怀里的顾花君慢慢地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微弱,席空说道,“你倒是很相信小天,万一他给你的药也是毒药,这条命不就沒了吗?”
一炷香过后,顾花君的呼吸停止,整个人真的像是已经死掉了一般。而此时,席空已经抱着他回到了永乐钱庄。
把人放在床上顾凌寒的身边,席空从顾花君的怀里拿走了药瓶,然后把手放在嘴边吹了几声暗哨,很快就有人闻声而來。
“属下参见主上。”來人是席空早已安插在顾凌寒身边的暗卫。武功高强,对席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很适合“身在曹营心在汉”这种戏份。
席空吩咐道,“传令下去,命所有人看紧顾凌寒,不管他怎么发疯都不能让他烧掉或者伤害君儿的身体。听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
席空最后看了一眼顾花君,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开。感情这种事情,席空自顾不暇,也爱莫能助。
在离开钱庄之前,席空來到牢房里,很快就找到了被关着的龙奉。
看着用來囚禁龙奉的锁链,席空说道,“凭你的内力,应该不会挣不开这铁链吧?”
龙奉说道,“如果我逞一时之快挣开了锁链,不禁不能帮到少爷,而且会让少爷更难做。”
席空伸手打断牢房门上缠着的锁链,又扯断龙奉身上的锁链,然后说道,“跟我走吧。”
“怎么回事?”龙奉问道,“少爷不要我了吗?”
席空觉得知道顾花君假死消息的人越少越好,所以他暂时不打算告诉龙奉真相是什么,只是说道,“这是顾花君的命令,怎么,你不愿意听吗?”
“自然不是。”龙奉说道,“既然少爷让我跟着你,我便跟着你就是了。”
“很好。我们走。” 席空需要快速地把龙奉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也算是完成了顾花君的交代。
离开钱庄,赤狂早已在席空必经之路上等候。
“你怎么在这里?”席空问道,“不是让你带一些人去帮小天救他的爹和娘吗?”
赤狂欲言又止,“回主上的话,人已经救出來了。”意思是,洛天他们一大家子已经离开赶往塞北了。
席空瞬间冷了脸,一句话都沒说。
赤狂擅自揣测道,“不如属下带人拦住他们?”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上的表情如此落寞,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不必。”席空的目光锁定住北方,久久才说道,“我们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