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逍潇从李云骁叮嘱的话语里才回过神来,她确实不必枯等,她们是对儿假夫妻,私下的礼仪都可省去。她便让忍冬和半夏去厨房取饭菜,她们主仆三人都饿了半日了。
忍冬和半夏方离去,逍潇正准备自个儿掀开盖头之时,忽然听见屋中有极微小的动静,她抬起的手赶紧又放下,不敢乱动了。
在外人眼里,她和李云骁可是正经成亲的夫妻,那新郎没掀盖头,她便不能擅自行动破坏规矩。
然而那声音又没了。
“半夏?忍冬?”她唤了两句,却是无人应声。
许是自己听错了,逍潇准备再次自行揭开盖头,却在此时她又听到那轻微的响动,仔细一听是轻轻落下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至近,一步一步,继而从盖头下方的视野里看到一双站定的栗靴。
逍潇以为是李云骁,还想着她前来怎么还悄没儿声的。
那人探出几根手指捏在盖头上,掀起。
逍潇瞬时抬眸想言语,四目相对时,她忘了要说什么。
他背对着红烛,修长提拔的身躯投下的影子将她完全笼罩,她却分明看清他眸中闪动的光晕,和如玉柱一般的鼻骨上浮动着一层浅光,依然那样俊美温雅。
只是……他瘦了好多。
“宋……”
“我算来迟了吗?”宋温如声音浅淡,透着几许虚弱。
眼目水汽升腾,将他的面容与身影扭曲地不似真实,她赶忙抬袖将眼泪擦掉,又深深地望着他,听着他的声音,才敢相信真的是他。
“没迟。”逍潇抿唇一笑,回应宋温如的话,竟是惯性使然,要起身给他倒茶。
见她红衣盛装下的巧笑嫣然,美艳不可方物,又听着她应下他的话语,宋温如唇角也漾起一抹笑,总算没白费他的日夜兼程,赶上这最后一刻。
他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茶盏,真的需要一盏热茶来驱散着疲累的风霜。
“厅内宴席还未结束,你快去吧。”逍潇又道。
不想,宋温如却是眉间一皱,他握着茶盏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逍潇,“你在说什么?”说完他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逍潇这才发现他一只手中始终握着一方帕子,想咳嗽时就掩在唇边,且他面色透着不正常的青白,唇也失了血色。“你还没好?”
“咳……你方才说什么?”宋温如压制不住咳嗽,只能一面咳嗽一面道,“你方才……让我参加宴席……你……什么意思?你又可否明白我的意思。”他终于克制住咳嗽,抬眸看她。
逍潇沉默不语。
“那好,我此时把话说清楚了。我赶在这个时候来,就是要带你走。”他站起身指着半开的窗户,“我刚是从此处进的,现在咱俩就从此处出去,离开之后,你放心,我会给李云骁和大长公主一个交代。你亦可放心你母亲那儿,你母亲已同意将你许……”
“我的意思是,”逍潇开口打断了宋温如,“我与李云骁已成亲,宴席开始还没多久,你赶去参加,一切都来得及,所以,没有迟。”
她说得又轻又缓,却句句如刀子一样扎在他的胸口,眸中的喜悦被痛苦的神色替代,也不知是方才咳得太辛苦还是因为站在此处已拼劲全力,他踉跄得退了两步。
“你还想嫁给李云骁?”
逍潇的双手交缠在身前,紧紧地握着。
其实……她什么都明白。
明白这一世的宋温如喜欢她,还是那种喜欢得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及的地步。
明白,他想娶她。
静安郡主曾说过,他是宋温如,她能招架得住吗?
她似乎确实招架不住了,不是因为宋温如在世人眼里多难得多有才能,而是在一次次的相处与相护中,他待她的那份情深义重。即便从来到这一世开始,她便告诉自己不能动心,否则后面就是又走一段万劫不复的老路。
管不住自己的心,可,总能管住自己的行为吧。
在他凝望的眼神下,她决绝地点头。
宋温如握着手帕的拳头立刻攥紧了,屋中沉默了一息。
忽然,他一步上前,拉进两人的距离,他垂眸看她,眼神紧紧地绞着她,“李云骁到底为你做过什么,我又为你做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逍潇,李云骁绝非良配,我才是。”
逍潇不敢看宋温如,垂着眼睫道:“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甚至……”连命都不要了,她顿了一顿,咬着嘴唇,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没有异样,“但你,但你不能挟恩图报。”说完她将脸别在一边。
“挟恩图报?你说我是挟恩图报!”宋温如似从胸腔里发出冷笑,不知是笑逍潇对他的误解,还是对自己的嘲讽。“对,你倒说得很对。我非圣人,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所图,我喜欢你,就是想娶你王逍潇做我妻子。而你,别忘了,你说过等我回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宋温如再不复往昔的自持与温雅,他情绪略微激动,他拉上她的手都在颤抖,“现在你跟我去厅内,告诉所有人,你要嫁的人是我,不是李云骁。”
不由分说,便是扯着逍潇往屋门外走。
逍潇也觉得宋温如有些失控,她拼劲全力从他掌间抽会自己的手,向后退了几步,才道:“宋温如你是疯了吗?你这样做不想后果了吗?你以后怎么面对你的家人亲人友人?你的官路,也想断了吗?我若真跟你一起出去做了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我以后又该如何自处?”
宋温如又冷笑一声,“早疯了。”但他非常清楚,他此时是在狠狠地克制自己。
逍潇看着他比往日略显单薄的背影,又艰难地道:“你当时毕竟是救我而伤,你愿意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就算你当时说要娶我,我都会一口答应。不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承诺。”这次再怎么克制,她依然带了些许哭腔出来。
宋温如身形一顿,猛然回头,“为什么?”他的眼中充满困惑,“我不明白,明明分别之时,你不是这样,我能感受得到你对我的不舍。再之前,你我相处我也能感受到你的依赖;再再之前,我还能感受你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