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的喜宴散了,李云骁自知身份特殊,不敢喝醉致使失态而让人揭穿她是女子,便一早将自己的酒水换成白水,还拉着宋温磊给她挡了好多酒。
是以,回到新房的时候,她眼神清明,步态稳健,她见着逍潇道:“逍潇姐,你今日可真漂亮呀。对了,”她拍了下额头,“本来在席间,宋温磊的长随就已告知他,说宋大人回来了,我原想着偷偷回来告诉你,但实在被那帮兄弟缠得紧,脱不开身。”
“嗯。”逍潇应了一声。
见她如此淡薄反应,李云骁疑惑了,这段时日逍潇姐天天向自己打探宋温如的下落,现在知道对方境况,怎么反而那般冷淡,她盯着她的双眼,询问:“逍潇姐,你没事吧。”
“没事啊。”逍潇笑了笑。
“那怎么看你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的样子。”
“哪有,”她又笑着,“刚才剪红烛的烛芯,不小心熏着眼睛了。”
“哦。”李云骁没再言语,她虽为女子,但成天介里与男子打交道,心思向来不算细腻,她逍潇姐说没事就没事,她也放心了。
两人盥洗过后钻入锦被中,侍女吹了蜡烛皆退了出去。黑暗中,两个人倒同时叹息了一声。
李云骁最先开口:“逍潇姐,我假作男儿在边关时,又想为国效力多砍几个敌首,又怕建功立业挣到功勋后,婚事不由自己,都不好打光棍儿糊弄过去。”
逍潇想着李云骁这一路来必定十分艰辛,她道:“这个时代对女子真是苛求,就算出色的男子多,但女子亦有更出色的,为何要把女子束缚着。”
李云骁应和道:“对呀,你看大长公主,别看她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斗了两个皇帝,但是她并不只是贪权,启用的官员为百姓干了不少事实。还比如你之前说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得从一而终,什么玩意儿。”
越想越不甘心,要不是女子不能从军上战场,她必须假作男子,就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儿。就算逍潇姐再说什么是互帮互助,她也不晓得怎么就能帮助对方,分明是把对方拉下水,而自己上了岸。她内心一直愧疚和挣扎。
逍潇“扑哧”笑了出来,“我那言论就是哄走石乘业的,男女双方要是都能从一而终,那才是最好。”
“不知道,不了解。反正我这辈子不打算恢复女儿身,我没看上过哪个男人,也不可能有哪个男人看上我。倒是你,若哪日回头要和宋大人好了,咱俩得琢磨一下怎么应付。”李云骁无比认真地说。
“你瞎说什么,关他什么事。”
“逍潇姐,我不瞎,早看得出宋大人心悦你。我也不聋,他为了你挨家人的打、夜闯皇城、和平都公主撕破脸皮早都传得不成样子了。”李云骁道。
“你说什么?宋温如挨家人的打?”黑暗中,逍潇讶异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啊,这绝对不是传言。我是听我几个军中的兄弟说的,他们啊,原都也是高门世族中的纨绔,因不成器才被父辈们扔到军营中去历练的,他们小时候可没少被父辈们拿着和宋大人比。现在宋大人挨打,好像他们就出了自己小时候的恶气一样,你说幼稚不幼稚?”想一想,李云骁都快笑出来了。
逍潇没应答,宋温如不单为她做了这么多,还要承受更多的后果,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我也看得出,你也喜欢……”
“快睡吧。”逍潇赶紧打断李云骁的话,“你平时睡得早,现在不困吗?”
“困,困的。”李云骁说完,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扭头睡着了。
李府虽不用侍奉公婆,但明日要去宫里谢恩,也得早起,逍潇亦疲累不堪,她又低低叹了一声气候,也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逍潇同李云骁去往宫中,分别叩谢了皇帝和大长公主,逍潇有心同大长公主多说几句话,但见她脸色不复以往那般有神采,便也不敢打扰。
两人从宫中出来在皇城走的时候,逍潇有些担忧,“大长公主为何最近精神如此不好,是不是朝中有什么事?”
李云骁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吗?陆离公子失踪了有些时日了。”
逍潇对陆离印象不好,原自那次在大长公主寿宴上,他在校场上用箭指着她,吓得她惊慌失措,抱着头乱跑,虽说可能是无意之举,但那样很有可能伤到她。
可是再一细想,宋温如后来赶过来,与陆离言语的时候,眼神都往她这边瞟,是自己看错了?还是陆离对自己并非无意,而是故意的?
“朝中现在也隐隐有些说辞,你在狩猎那日失踪,阵仗闹得其实挺大的,现在又有一个人失踪,而且还是大长公主的面首,失踪还寻不到人,不叫人奇怪吗?说是还是与鬼市有关呢。”
一提鬼市,逍潇那些不堪的回忆涌入心头,她拧着眉头,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李云骁自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她们出了皇城,恰好遇见李戈也在皇城门口,他怀中报了一堆文书,将二人亲昵的举止一丝不错地看在眼中。
“李戈。”逍潇上前打招呼。“你怎么在此处?”
李戈淡淡地道:“二爷此次回京复职了,但二爷这次伤得很重,恐怕要落下病根,我是来官署替二爷告假,再拿些办公文书,二爷现在只能在家里处理公务。”
逍潇感受的到李戈对她的淡然,她眼睛瞥向马车,听他话的意思,马车里也不可能有人。“等宋温……宋大人好些了,我去看看他,一并要谢他……”
“不用,”李戈继续阴阳怪气地道,“二爷说两不向欠,所以你也不用谢了。那我先走了,还得给二爷送文书。”李戈心里是真有怨气啊,实则昨晚那二人洞房花烛夜,二爷枯坐咳嗽了一整晚。
逍潇让出一条路,让李戈架着马车走了,李戈回首看了一眼马车,二爷其实就在马车内,他一定还是很痛苦的,刚才李将军和王逍潇举止那般亲昵,他肯定都看到了吧。不过二爷就是二爷,打小都自持克己,忍耐力惊人,即便如此痛苦他也未曾露面。
李云骁上马,逍潇刚要入马车,一道挽留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将军,将军夫人请留步。”
二人同时循着声望去,却见是烨王从一辆马车中钻了出来,向她们这边走。
李云骁和逍潇二人向烨王作礼,心里都想着,她们和烨王不熟,不知烨王寻她们有何事。
烨王先与她们抬袖道喜,随后又面露踌躇之色。
李云骁道:“烨王殿下可是找臣有事?”猜度对方不说,可能是碍于逍潇姐在场,她给她递了个眼色。
逍潇会意,打算转身离开,烨王却一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一并笑了一笑,“本王是想邀二位到府上一叙。”
李云骁和逍潇对视一眼,没有私交,又不单只找李云骁一人,不知烨王此番举动到底是何用意,便也没有贸然作答。
李云骁只能推脱道:“臣要回府准备明日回门下江南事宜。烨王若找臣有要事商议,不妨在此处说,或是等臣回京,再与殿下一叙。”
烨王有些为难,“就是怕你们下江南不知归期,本王这边是等不及了。”
李云骁道:“殿下到底有什么事,如此着急。”
那烨王见两人对他防备如此深,说来说去都不愿同他去府上,只能一咬牙道:“这个,这个,不瞒你二位了,本王有房妾室,”他看向逍潇,“是将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