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宁宅,见到母亲吃了药一直睡着,宁淏一面有些担忧,一边强撑着坐在宁氏偏厅里面,因为宁氏常年吃药,这房间里沁满药香,不一会儿的功夫,宁淏便有些睁不开眼睛,赵红霞看到他这般劳累的样子,有心让他去休息,但知道宁淏必然不肯的,也只是拿着被子让他盖着。
午后赵红霞从宁宅坐车回到了厚德书院,因为宁氏的事情,最近赵红霞都过去帮忙,家里的事情就交给王兰芝了,距离王兰芝出嫁的日子也是不远了,见到赵红霞回来,父女两个都出门来了。
“今日怎地这么早回?”王明问妻子。
“娘,她怎么样了,还不肯吃药吗?”王兰芝想是对宁氏很不喜欢,竟然一声尊称都不愿意。
“兰芝,那是你师弟的娘亲,怎么如此无礼?”王明瞪眼睛。
王兰芝撇嘴“爹,您也看看,哪有那么做娘的,没起到什么好作用,倒是连累的儿子变成什么样子!”王兰芝与宁氏也见过几次,每次见面,都会对这个女人越发不喜欢起来。
赵红霞和王明何尝不知道,但不管那人为人如何,到底是宁淏的娘亲,只好呵斥着王兰芝回房“马上嫁人的姑娘了,还这么口无遮拦的,还不回房!”
王兰芝听到母亲的训斥之后,也撅撅嘴,然后回房,突然很是想念她的小伙伴华锦童鞋,同样的女子,华锦的生活要比她精彩多了。
“小四回来了!”等到王兰芝进门了,赵红晓才跟王明这样说。
“这么快?”王明可是知道华锦他们都走到哪里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看着一路怕是没怎么休息,回来憔悴的不得了。”赵红霞有些心疼的样子。
“哎,最近怕还是要辛苦你了,那孩子也是命苦,原本我想着他有心走出这片天空,出去看看,总好过一直被困在这里,哪想到会出这个事情。”王明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没想到一直疯疯癫癫,虽然病,却一直拖着的宁氏,竟然突然就病重了。
“你想的对,小四跟小六一起出去,这次回来虽然疲惫,但明显没有之前的沉郁,你之前说小六的豁达若是能让小四学到一点,对小四来说是最好的获得,你的苦心没有被辜负,只是可惜,宁氏这辈子,也只有执迷不悟。”赵红霞这样说道。
“堂堂京城贵女,却为了一时的言语,被小人迷惑,邱南冲那个小人,本就是靠着妻族发展的,还说是才女,竟然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到底害了自己一辈子,还带累了小四这么好的孩子!”王明说起一个名字,十分气愤。
“之前我看小四那么刻苦,也是想要争气吧,这次回来倒是从容了许多,他说,小六告诉他要追求自己的幸福,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因为小六,才看开了。”赵红霞十分感慨。
“那人本就不值得用心,小四之前曾经担忧自己会不会变成与那人相同的人,说自己虽然读了好多书,但却总无法兼济天下,后来因为小六孤身去到倭寇身边,他回来跟我谈过,也受到了感悟吧!”王明想起什么的说道“说实话,若是小六是男子,一定会出将入相,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虽说是女子,但她性格坚韧,理性成熟,有坚持而善纳谏,小四若是能与华锦一样,以后也定会有所成就,这一次他们一起去西南,我本来也想要小六能影响一下小四,若是真有作用,总是好的。”
“夫君,你说小四跟小六,是不是?”赵红霞想起宁淏即使在如此疲惫的时候,在提起华锦的时候,眼睛里也会浮现温柔的笑意,想起刚刚看着睡着的宁淏手中,摩挲着的那只瓷瓶,那个瓶子是华锦自己设计的,图案都是自己所画,那孩子,似乎对小六很有些心思啊!
“孩子的事情他们心中有数的,特别是小六那丫头,更是明白,你不用操心,这两个孩子虽然命苦,但若是真的在一起,倒也不错,两人一个性格活泼但是心思灵巧,另一个性子沉稳但心思细腻,是极相配的,互相还能补偿对方的缺点,而且,小四那孩子也许是咱们燕国少有的,可以放任小六这样性子的女子,放任她做自己的了吧!”也许是因为幼时的经验,宁淏就曾经说过,不希望找一个只能依赖一个男人生活的男人,若是娶妻,定要一个能够独立而坚强,即使一个人,也可以撑起家庭的女子。好巧不巧,华锦童鞋全部符合。
“可跟小四说过她母亲的情况了?”说完这事儿之后,又问了另一件事。
赵红霞摇头“我没有说,但他已经见过大夫了,想是都清楚了。”说完之后,忍不住叹息“好好的一个人,就算遇到挫折,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坚强起来,硬生生的熬成现在这个样子,她比我小了二十岁呢,看着却老的不像样了。”
“心有所念,一心执着,走不出,自然只能困顿!”王明也是叹息“幸好小四不再受到影响,走出这个圈子,他才能变得更加优秀和强大,这孩子动心忍性,是个好苗子,若小六是男子,他们两个人互相扶持,便是另开一番天地也未尝不能!”
“可惜,即使到现在,宁氏也想不开啊!”想起这段时间照顾宁氏的经历,赵红霞只想叹息,难以想象,有人可以为爱疯魔至此,折磨自己,也折磨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生生耗尽自己的一辈子。
“母亲,您醒了!吃药吧!”宁淏是被清脆的碎裂声吵醒的,把被子放在一边,他走到宁氏的房间,果然看到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安静的在收地上碎裂的碗。
宁氏看到宁淏之后,因为常年不见太阳而白的透明的,皮包骨头的手指指着他,大大的眼睛通红“淏儿,淏儿,你回来了,你去京城看到他了吗,他见到你之后说了什么,淏儿,我的淏儿,你长得可真像他!”
因为宁氏一直要过来碰他的脸,宁淏走近几步,让宁氏的手触摸到自己“母亲……”
刚刚要说什么,却没想到宁氏却突然疯了一般的伸出长长的指甲,宁淏虽然尽快躲避,但还是被这尖锐的指甲在脸上勾出红色的划痕。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