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科想了一路,等到了祁家大宅,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祁斐然。
祁斐然的脸色一下就暗沉了下来。
陆科低着头。
这暴风雨,比他预料的要更加猛烈一些。
祁斐然当即就站起了身,往外走,“手边工作放一放,喊小白回来,去一趟青远。”
陆科:“是。”
祁家的聚会还要持续三天,一直到初六。
他现在临时要走,就将剩下的摊子都留给了祁易凯。
祁易凯说:“大哥你放心吧,我能办好的。”
这事儿传到了姜曼青的耳朵里。
过年这几天,因为儿子的缘故,她也是容光焕发红光满面,可现在陡然一听说自己的儿子竟然要走,嚯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行!他是祁家的当家家主,现在他走了,要让谁来担当?祁易凯吗?”
刘婶说:“我听的确是二少爷。”
“做梦!”姜曼青咬着牙关,“这恐怕就真的是遂了祁易凯的愿了!这是多好的机会,能在祁家各族面前露面!”
姜曼青立即就朝外走,“大少爷现在人在哪儿?”
“已经去了停车场了。”
“马上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姜曼青派出去管家,让管家先跑着去。
管家跑的满头大汗,终于是在祁家大门前,拦下了祁斐然。管家气喘吁吁:“大少爷,夫、夫人说让您先别走,她有话说。”
后车窗缓缓地降下来,祁斐然偏头朝着外面望了一眼。
他已经看见了后视镜中那快步走来的贵妇人身影。
祁斐然手肘搁在车窗上,微眯了眯眼睛,“麻烦管家转告我母亲,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剩下两天,麻烦她了。”
说完,他直接升起车窗,吩咐陆科开车。
姜曼青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祁斐然的车开走了。
管家将祁斐然的话转达了姜曼青。
姜曼青脸色铁青。
“重要的事情?什么是重要的事情?难道还有比公司更重要的事情么?”
刘婶没说话,就连管家都在一旁噤若寒蝉。
现在大少爷最重要的事……是大少奶奶吧。
就连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姜曼青心里自然也清楚。
…………
裴音坐了两个半小时的车,到了青远。
因为还是在过年期间,就算是小县城,也有很多在路边卖各种饮料烟酒果篮的。
裴音记得程隽的老家,还要再坐一个电动三轮车,估计还要半个小时。
那边卖东西的就很少了。
她就在路边超市买了两箱牛奶,一壶花生油,让人帮忙给抬上了一辆三轮车。
这三轮车当地俗称蹦蹦车,顾名思义,就是会蹦。
道路不平坦,裴音在上面坐着,颠的手机都没法看,索性就转头看着两边的枯木。
树枝上的树叶都落光了,只剩下黑色的枝杈,人影过,掠起几只寒鸦。
“姑娘,到了。”
司机停在了村口,帮裴音把东西给拎了下来。
“你说哪一户啊?我帮你拎进去。”
“谢谢大哥了,”裴音给司机扫码多扫了十块钱的跑腿费,“就前面第三家。”
可是,却不料,她站在第三家,却左右是敲不开门。
司机在后面问:“这是没人吧?”
裴音觉得不会啊。
昨天晚上她问程隽,程隽还说的确是在老家过年,她的记忆没有偏差的话,这就是程隽奶奶的家。
裴音把东西放下,就去问邻居。
邻居说:“你说老程家的啊,病了,住院了,在青远县医院呢,估计是快不行了。”
裴音脑子轰的一声。
“什么?”
邻居看裴音长得挺漂亮的,就说:“就过年前两天,在起床的时候忽然就晕倒了,就没起来了,人老了都这样,正常的,能抢救的过来就能再捱几年。”
裴音道了谢,转身的时候都有点讷讷的。
邻居关上门,跟一旁的老伴儿说:“你发现没,刚才那姑娘长得有点像老海家那姑娘,程隽不是跟老海家的闺女是一对儿么?”
“说什么话,老海家的闺女都走了多少年了,程隽也不是绑在海家他闺女身上了。”
“那也是,但是你还老海……哎,”到底话也没说完,“真是造孽啊。”
裴音回到程奶奶家的院门外,直接绕到后面,翻墙跳了过来,开了门,把东西拎了进来。
又锁上门,从院墙翻了出去。
她连夜就又去了县医院。
大过年的,县医院人少,住院的人更少。
裴音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去询问,就看见了站在陆恬走廊上抽烟的程隽。
程隽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大衣,头发长了,插着口袋低着头,半靠在墙面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裴音朝着他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程隽低垂着的目光落在一双咖色的小羊皮靴尖上,蓦地抬起头来,手中抽烟的动作一下顿住,眼神中闪过一抹未来得及掩藏的惊诧。
“裴音?”
裴音笑了笑,“隽哥,我说了过年陪你来看奶奶的。”
程隽手中动作一下停了下来,指间还夹着烟蒂,烟蒂上明灭的火星几乎烧到了手指。
裴音将他的烟蒂携了过来,直接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我们去看奶奶吧。”
程隽转身,看着女人已经率先朝着电梯走了过去。
普通的县城二甲医院,就算是电梯都是陈旧的。
她点了电梯的开关,转头等程隽。
程隽这才缓缓地走了过来,和裴音并立在电梯前。
两人都没有开口。
一直到病房门口。
这里的病房多是大病房,一间病房里面有十张床铺。
因为是过年期间,这大病房里,也只有三张病床上还躺着人。
见程隽进来,一张病床上的阿姨转过头来看,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裴音。
“小程啊,是女朋友?”
程隽脚步微顿。
他没有说话。
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裴音也看见了靠近墙边的一张病床上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