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夸我呢

陈平低头看着刘盈, 第一次脑海里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对。

他自幼聪明伶俐,志向高远, 常喟叹怀才不遇。

陈平与同乡要远大前程的年轻人一同投奔魏王,魏王见他高大俊朗, 给了他不错的待遇。

但魏王又鄙夷他庶人的出身, 不相信他有才华,不肯听他劝谏。

章邯率领大军来袭, 陈平在屡次献策不被采纳之后,料定魏王必败,挂印扮作流民, 匆匆逃离战乱之地。

他从魏王处得知项梁渡过乌江, 声势浩大。魏王试图请项梁来救。

陈平不认为项梁能救魏王, 但项梁或许是一个比魏王更好的投奔人选。

抛弃了所获得的所有财物, 脱掉了身上绫罗, 重新披上粗麻陋衣,陈平怀抱着未灭的梦想,挂剑南下投奔项梁。

途中会不会死于乱民兵乱,在项梁处的待遇会不会比在魏王处还差,陈平不知道,也没空多想。

没有根基, 空有才华的庶民黔首就是这样, 没有高贵的祖宗和老师可以借势, 只能依靠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陈平曾经梦过, 会不会有一位英主慧眼识珠, 见到自己就像是见到了梦里那位一见钟情的女子, 执着自己的手说非自己不可, 让自己辅佐他成就霸业。

梦只是梦,陈平自嘲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

“别哑巴呀,快选。”刘盈穿着草鞋的脚啪嗒啪嗒砸地,十分不耐烦,“你是主动跟我走,还是要我绑你走?”

陈平艰难地结束回忆,开口道:“小公子可是开玩笑?”

刘盈冷哼:“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我是不是开玩笑?”

我看得出啊!我看得出你不是开玩笑,所以才无语啊!陈平在心里捧脸呐喊。

他梦中的一见钟情有了,但是强抢民女。

他梦中慧眼识珠的英主来了,但只是垂髫孩童。

我梦里都没有这么荒唐!

陈平看向站在刘盈身旁的刘肥。

刘盈和刘肥的面容有几分相似,陈平猜测两人可能有血缘关系。

就算没有,你身为家中小主人的亲卫,在你家小主人乱来的时候,你劝一劝啊!

刘肥不仅没打算劝,还做好了绑人的准备。

自家盈儿的本事,谁不知道?盈儿既然能叫出这人的名字,这人就必定入自家麾下。

什么?没问人家愿不愿意?

盈儿不是说了吗?不愿意就绑走。

陈平察言观色的能力堪比读心术,他立刻读出刘肥助纣为虐的思想,一边深呼吸一边收回视线。

刘盈放下抱着的手臂,对陈平伸出手:“别看了,你逃不掉。你就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从魏王处而来?你不想知道我阿父是谁吗?”

陈平立刻听出刘盈话中的含义:“你……令尊知道我?和小君子提到过我?”

刘盈点头:“对。阿父说,如果见到你,就把你绑回来当谋士。”

陈平:“……”

刘肥冥思苦想父亲有没有说过。虽然阿父确实说的出来这样厚颜无耻的话。

陈平这才认真打量刘盈,又看向也把注意力投向这里的青年将领们。

当刘肥去邀请陈平这个陌生人的时候,韩信就制止住友人们的胡闹,将视线投向这方。

陈平细思了一会儿,问道:“小君子的父亲可是沛公?”

刘盈笑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陈平道:“众多起兵将领在占有一地后,都会沉溺于酒色享受。沛公虽不是不好财色之人,却显得十分克制,麾下又有治世能人,治下黔首已经能够安心生产。他的麾下,是最有可能出现有‘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志向的人。”

韩信本已经提脚走来,闻言脚指头抠地,差点没忍住转身逃离此地。

他看向刘盈的视线颇有些幽怨。

刘盈问道:“你对阿父的评价似乎不错,那你为何投奔项梁,而不投奔阿父?”

陈平脸皮狠狠抽动了一下。

怎么这位小公子连自己要投奔项梁的事也知道?难道这也是沛公的情报能力?不可能啊!这件事他只是闷在心底,连最贴身的仆人都没有提过!

他离开魏王时,魏王赏赐的所有财物和奴仆都被他留了下来,他在魏王处又没有知心的朋友,所以无人知道他悄然离去。

“我问你,你就回答。”刘盈深深叹了口气,“陈平啊,如果你不是大才,我才懒得和你废话这么多。我耐心一向不好。”

陈平没有回答刘盈的话,他反过来问刘盈:“小君子,你将我绑走,还会相信我会诚心为你献策吗?”

刘盈掏了掏耳朵:“无所谓啊。”

陈平没料到刘盈会如此回答:“什么?”

刘盈笑道:“你可以逃,反正最后还是会回来。我只是觉得好玩。”

将来天下逐鹿战场上登台的诸侯再多,奔着天下去的只有楚汉。项籍任人唯亲,除了宗族和妻族,他唯一看得上的只有猛将。

如自家阿兄和陈平这样的人,因为长得好看,本身也确实有才华。项籍不是没眼光,他会把人才放在自己身边,会给予其钱财,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陈平惜命,项籍不会重用他,他又能看到楚的末路,最终除了投奔自家阿父,没有其他路可走。

就算陈平看不到楚国的末路,最终也只能背楚投汉。

看看史书中陈平是怎么被逼投汉的。

殷王司马卬在刘邦东征的时候投汉,项籍封陈平为信武君攻打殷王。陈平凯旋,项籍封陈平为都尉。

之后刘邦东征,攻占殷地。于是项籍要把曾经平定殷地的将士都杀了,陈平只好逃跑。

是的,你没看错。项籍不是要杀没打赢刘邦,从殷地逃回来的人,而是要杀掉陈平等战胜殷王司马印,把殷地夺回来的有功将士。

项籍可能有一万个迁怒的理由,比如陈平你既然打下殷地,为何在殷地留下的人打不赢刘邦,你渎职你无能你给我去死之类。

但在陈平看来,项籍妥妥的脑部有恙。就算项籍后来气消了,不会杀他,他也会逃。

“你很有远见,知道亡秦必楚,连陈胜起兵也是打着项燕的旗号。项梁是项燕的儿子,项家很快就能凭借先祖的声势成为如今最强的一股势力。你是想替天下分肉的人,选择主公,自然要选择能夺得天下的雄主。”

刘盈其实知道陈平无论对自家阿父评价再高,也不会放弃投奔项梁。

他只是随随便便玩一玩而已。

陈平既然看他了,那么根据“你瞅啥嘞定律”,就要承担瞅他的代价。

“先陪我玩几日,等阿父来了,让阿父送你金钱,送你去项梁处。”刘盈抓住陈平的衣袖,陈平不和他握手,他就主动出击,“现在你既然见到我,知道我们来自何方,我不能让你离开。对吧,阿兄。”

韩信打量陈平。

陈平出身卑微,却每次投奔诸侯都能成为近臣,相貌自然十分出众。

陈平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帅到县里豪富倒贴女儿。

他能四处奔走寻人投靠,也是丈人家给的钱财。

这一点,阿父都不能比。

吕公看中阿父,除了阿父长得帅,最重要的是阿父敢在他的宴会上空手而来,而所有人习以为常。阿父坐给礼钱给得最多的那一桌,还能与其他宾客亲近地开玩笑。

陈平家中却不是豪强,自己连吏也考不上。他丈人把女儿嫁给他,除了女儿嫁了五次人便死了五个丈夫,实在是找不到合适人选之外,就是因为陈平长得极其俊美。

至于什么门口有许多贵人的车辙马迹,以陈平当时的家境,估计是后人和司马迁叙述先祖事迹的时候,给祖宗贴金罢了。

他们总不能说,我祖宗发家就是因为脸好看吧?

好看的人总是能让人多些重视。韩信虽对人的长相没有重视到刘邦那程度,被陈平的长相惊了一下后,他眼中的怀疑神色也淡了许多。

长得如此俊美的人,应该是有点本事。

韩信抱拳:“正如盈儿所说,既然君已经猜到我们来自何处,便暂时不能让君离开了。请君与我等同行,等义父到来后,自会送君离开。”

陈平看向拽紧自己衣角的小孩,又看向抱拳作揖的韩信和手按在剑柄上的刘肥,苦笑道:“那便叨扰了。若有用得上的地方,请吩咐。”

他只是客套。

自己只是陌生人,这一行人不会信任自己,不可能向自己问策。

刘盈却不懂什么是客套。

他理所当然道:“好啊,那你一定要尽力。阿兄,你的身量和陈平差不多,把你的好衣服送陈平一套。我的近侍怎么能不穿得漂漂亮亮?”

韩信先皱眉:“你要让他当近侍?”

陈平知道自己长得帅,估计这孩童只是看脸,其他人一定会拒绝孩童的无理要求。

韩信松开眉头,算了,反正不可能是盈儿吃亏:“好。”

陈平在心里微微颔首。看吧,他就说……

“啊?!”陈平傻眼。

刘肥本想抱怨,但看了一眼陈平的脸,只能叹气:“来,我带你去换衣服。”

陈平忙拒绝:“我才刚与小君子见面,怎么能担任小君子的近侍?”

刘肥催促:“盈儿已经决定,谁都别想让他改。我们要出发了,别耽误时间。”

刘盈松开陈平的袖子,刘肥不客气地抓住陈平的手腕,把陈平往马车上拖。

陈平离开后,韩信用眼神示意刘盈。

他和刘盈走到角落处,其他旁观的二代们用身体挡住了几人身影,给两人制造出一个谈话的私人空间。

韩信道:“我未从义父口中听到过陈平的名字。”

如果是今天之前,韩信会猜测是不是刘邦私下和刘盈提的。但现在,他觉得可能是刘盈编的。

刘盈点头,胡扯道:“张苍用自己的人脉,收集了各个诸侯身边得用之人的信息。萧伯父感慨过陈平有才,但不被魏王重用。阿父确实什么都没说。他不认为陈平会来投奔自己,而且他有萧伯父。”

刘盈胡扯得合情合理,韩信相信了。

韩信道:“义父不看重他,但盈儿很看重他吗?”

刘盈乖巧微笑,给自己找借口:“魏王并非阿父,他是看不起黔首的贵胄,本人也没有太多识人的眼光。陈平出身寒微,却被魏王任命为九卿之一的太仆,总不可能是因为陈平长得太俊美吧?”

太仆掌管君王出行的车马。魏王可能因为陈平长相俊美而把陈平置于身边,但同样职责的官吏还有很多,他给陈平的官职“太仆”却是九卿之一。

虽然魏王不采纳陈平任何献策,但对陈平还是相当不错。

不止魏王,项籍也给了陈平高官厚禄,汉高祖也刚见到陈平就对其重用。

区别只在汉高祖是唯一听从陈平献策,把陈平当心腹谋士来用的人。

但其他人不重视陈平的本事,却仍旧给陈平高官厚禄,可见陈平的能力。

他讨君王欢心的本事一定很强,强到有刚直之名的周勃、灌婴都要进谗言说陈平盗嫂子。

刘盈认为,自己身边就缺一个如陈平那样,讨自己欢心的人。

陈平的才干什么的无所谓,那是打天下的阿父关心的事。但自己身边的人都太嘴笨,不能称颂自己的道德和贤才,就像是烤肉时没有撒盐,实在是没滋没味。

韩信听懂了刘盈的话:“他出身寒微,还能得魏王重用,必定很有本事。那盈儿又为何承诺放他离开,不该杀了他吗?”

刘盈心情古怪,有点想笑。

如果阿兄在这里杀了陈平,是不是报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仇?

“不投奔阿父就喊打喊杀,多不好?”刘盈道,“留下一份人情,将来他若在项梁麾下得势,也能帮衬阿父。”

韩信把刘盈抱起来,摸了摸刘盈的脑袋。

刘盈疑惑:“阿兄,你干什么?”

韩信笑道:“你刚刚的语气神态很像义父。”

刘盈横眉:“屁!是阿父学我!”

“好,是义父学你。”韩信抱着刘盈走向马车,“休息够久了,赶紧离开。”

中途被人认出身份,虽然有刘盈引导,但韩信还是十分警觉。

他此行看似招摇,但没有竖起旗帜,谁也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那便是秘密行军。

身份暴露,他的行动就会受阻。

陈平稀里糊涂地换了衣服,坐进刘盈的马车。

刘盈爱惜灰兔,虽然带了驴车,但驴车被捆到了马车上,不让灰兔拉车。

马就这么点,除了将领一人一骑,只能勉强够拉车和驮运粮草,还都是老马。韩信却空了一辆马车给刘盈驮驴车。

陈平被迫入队后,很快就摸清了这支只有几百人的队伍的构成。

韩信没有隐瞒,任由陈平观察。

陈平经过观察,得出结论。他之前的猜测没错,刘盈才是这个队伍的核心。

当刘盈夸赞韩信的时候,众人都将注意力投向韩信,陈平却一直在观察刘盈。

刘盈只是垂髫孩童,却能和一群将领有说有笑。那些将领并不把刘盈当普通孩童看待。

乱世行军,又不是护送家眷,怎么会带上一个孩童?这件事本身就很古怪,所以这个孩童一定有特别之处。

陈平现在已经知道这群人是想偷袭荥阳。

陈平能猜出他们可能还有其他兵源,不可能就几百人攻打荥阳。但攻打荥阳这么严肃的事,这群人却带上一位孩童。这位叫刘盈的孩子,真是超出他的理解。

他一向很会察言观色,窥探人心。唯独刘盈,他怎么也看不透。

其余人当行动涉及刘盈时,他也难以看透。

这支队伍,真是奇怪。

陈平得出结论。

“你观察够了吗?”刘盈问道。

陈平温柔地为刘盈穿衣:“盈儿何出此言?我没有观察。”

刘盈道:“我是问你,观察出我是千古明君,万世难出的雄主了吗?”

陈平脸上的温柔神色僵硬。

刘盈焦急道:“你都观察这么久了,还没想好怎么夸我吗?不应该啊。”

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这个陈平,这么一点都没有史书中陈平的本事?

刘肥帮腔:“盈儿让你夸他,你就夸啊。盈儿有那么多可以夸赞的地方。”

韩信扭头就走。他不想掺和。

陈平也很想扭头就走,但他现在是刘盈的近侍,哪都去不了。

刘盈抬起头,双眼蕴含着小星星。

陈平绞尽脑汁,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谄媚地夸赞刘盈。

虽然即使是厚脸皮如陈平,也无法睁眼说瞎话,夸赞一个小孩是千古明君。但他可以从其他方面夸,什么胆识、武艺、学识等等,陈平把能夸奖孩童的话都想了一遍。

刘盈一边眯着眼睛享受陈平对自己夸夸,一边数着陈平贡献的经验值,别提心里多美了。

陈平不愧是汉初三杰第四杰,这人确实有本事,我必重用!

韩信攥紧笔杆,不知道给义父的信怎么写。

你好,义父,盈儿抢了一个准备投奔项梁的谋士,放在自己身边,天天让人夸自己。

“唉。”韩信放下笔,总觉得无论怎么写,义父都会跳着脚骂人。

等他见到义父,义父一定会提起棍子追着他和刘肥揍。

这就罢了,他可以逃。但义母……

韩信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义父不足为惧,但他带着刘盈偷跑,义母恐怕会雷霆震怒。

“算了,懒得想。”韩信拿出兵书,把脑袋里的烦恼全部腾空。

事已至此,烦恼无用,不如看书。

在陈平夸刘盈的话已经能张口就来,不需要思索的时候,韩信终于带着刘盈,见到了翘首以盼的彭越。

刘盈的注意力从陈平身上移开,光明正大地观察彭越。

他事先不知道阿父的奇兵是彭越,但知道是彭越后,他也从《史记》中寻到了蛛丝马迹。

刘邦起兵后攻占单父县,在砀郡之南;彭越藏身昌邑泽中,在砀郡之北。

刘邦和项梁同月起事,彭越身边的人也劝彭越起事。但彭越说两龙相争,自己不愿意触碰锋芒,在刘邦和项梁起兵一年后才起兵。

从这件事能看出彭越很有见识,能看清天下大势,但也能看出,彭越此人无大志大勇,只想为一方诸侯,没有陈胜、刘邦、项梁那样高远的志向。

历史中汉高祖起事后,本想一口气攻下砀郡,却被雍齿背刺丢了老家,只能回兵与雍齿死磕。

现在雍齿正在沛县哭带丢了刘盈,刘邦攻城略地时虽然因经验不足,偶有失手,但总体还是很顺利,基本将砀郡揽入怀中。

刘邦路过了彭越所在的昌邑附近,虽然没有攻打昌邑,昌邑附近的年轻人也积极跟随刘邦。

原本昌邑想要建功立业的年轻人会在一年后集体请彭越再次出山,彭越将在乱世中聚集千余人。刘邦入关中时,彭越还出兵帮助过刘邦。

彭越这次仍旧等候时机,刘邦却比原本历史中势头更强劲。

昌邑许多黔首青壮不愿意投奔六国后人身份的诸侯,是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受重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己老家也可以簇拥一位首领当诸侯。

刘邦明明是泗水郡人,但因为丈人家在砀郡,就厚颜无耻地自称砀郡人。他又斩杀砀郡郡守,几乎攻下砀郡全境,且还是个黔首,昌邑的青壮们就不再等待彭越了。

刘邦从昌邑人口中听闻了彭越,特意亲自去拜访彭越。

彭越没了自立为诸侯的机会,又见刘邦人还不错。反正他本来就不想当出头鸟,便也投了刘邦。

两人促膝长谈,又抵足而眠后,刘邦便视彭越这个刚结识的人为知己之一,让他在昌邑偷偷募兵练兵。

彭越不理解,为何自己要偷偷募兵练兵。

刘邦道:“章邯和项梁同强势,我夹在他们之间,若势力不足便会被吞并,若势头太强也会被攻打。君暂且隐藏,在我见项梁时,如果章邯来袭,君可为一支奇兵。我的安危,就系于君的身上。”

彭越见刘邦如此信任他,十分感动,承诺绝不辜负刘邦。

但他万万没想到,刘邦比自己想象中的还信任自己。

彭越的目光从韩信、刘肥、刘盈身上一一扫过。

韩信他认识。韩信虽年轻,但算是他直接上峰,他们多次书信交流。

刘肥他听过。刘肥也算是一员猛将,又因是刘邦的亲生儿子备受他的关注。

刘盈……

彭越不敢置信地看着刘盈。

刘盈歪着脑袋看着史书中被阿父阿母做成肉酱的彭越。

哇,这么高壮的人,怪不得做的肉酱能每个诸侯一坛子。

“你……你是沛公的……”彭越结结巴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沛公!你三个儿子都在这里!你也不怕被章邯一锅端了?!

彭越知道刘邦信任他,但这信任程度也太沉重了!他呼吸都不畅了!

刘盈竖起大拇指:“我是沛公他阿父。”

彭越:“啊?”

韩信轻轻敲了一下刘盈的脑袋:“盈儿,别顽皮。”

刘肥笑道:“盈儿又顽皮了。彭将军,盈儿是我弟弟,是阿父和阿母唯一的儿子。”

彭越:“……”

他知道沛公有个年幼的嫡子。

刘邦虽不在外人面前提起刘盈,但彭越已经不算外人,他总要告诉彭越,刘肥不是自己的继承人。

刘邦只对彭越含糊不清说自己还有个嫡子,其舅父就是砀郡单父人吕泽,委婉地让彭越别示好错人。

彭越从正常思维出发,以为刘盈是一个聪明伶俐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你好,我是沛公他阿父。)

彭越震惊了。

沛公,这就是你言语中隐隐引以为傲的好继承人?!

他又看向训斥了刘盈但和没训斥差不多的沛公义子韩信,又看向完全没训斥只一味纵容的沛公亲子刘肥。

呃,沛公的继承人真的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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