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燕自信的说道:“不用担心,这些家具只是第一批,我带了不少新款式回来。”
李孝友皱着眉头道:“我们家管事,只会处理庄子上的事情,打理店铺也只有一家粮铺,一家布庄,哪里找人给你用。”
“五哥你想想办法嘛!”
李孝友果断的说道:“我没办法,等大哥回来你问他吧。”
“好吧!五哥你能不能派一些人去保护薛郎啊?”李玉燕拉着哥哥手臂问道。
李孝友指着自己鼻子,惊讶的问道:“他还需要人保护?难道你不觉得,你五哥我更需要人保护吗?”
“五哥,我是和你说真的。”李玉燕佯怒道。
李孝友笑容一收,凝重的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前几天有一支党项人去攻打平高,他让我回来,肯定是觉得平高不安全,五哥你派人去保护他好不好?”李玉燕愁眉苦脸的解释道。
“党项人?不用担心,我在长安并没有听说党项人叛乱,想来只是一点小冲突,这种事情,驻军就能解决,想来他应该已经上报了。”李孝友宽慰道。
“是吗?那他为何要让我离开?”李玉燕狐疑的问道。
“是的,战报肯定比你们速度快,朝廷并没有安排关中兵马,也没人谈起此事,说明只是一点疥皮之藓,不足为虑。
让你离开,只是以防万一,毕竟家人的安慰才是最重要的。”对于薛云让李玉燕离开这事,李孝友心里升起不少好感,以前的厌恶也消散了许多。
“好吧。”
李玉燕相信了哥哥的说词,只是觉得自己可能过于敏感。
“小娘子,您带回来的物件如何处理?是抬到您房间吗?”管家走过来问道。
李孝友看看远处几口大箱子,不由好奇的问道:“你带什么回来了?”
“是给五哥你们的礼物!”李玉燕起身向箱子走了过去。
扫视几眼,李玉燕打开了其中三口箱子。
李孝友和管家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箱子,满满登登的一箱金银珠宝,一箱玉石,另外一箱绿色的石头,看着像玉石,又像砚台,不过砚台好像没有这种绿色的。
李孝友惊讶的问道:“薛家如此有钱吗?”
在他印象中,平高薛家就是小门小户,三代人出了一个小官,如何能拿出如此多的财宝。
李孝友眼睛微微一眯,打量着箱子问道:“这些物件,看样子年份不短,他这是把家底拿出来了?”
李玉燕略微骄傲的说道:“这些东西,给姨娘她们几件,至于这砚台,五哥你拿一些去送人吧,薛郎说这是极品好砚台。”
“极品砚台?哪里来这么多?”李孝友拿起洮砚问道。
“这可是秘密,我试过了,没有比这更好的。”
李孝友咂咂嘴道:“好吧,五哥就收下了,给我拿二十方吧。”
“不行,最多十个,还有大哥他们呢,这里一共才五十方砚台。”李玉燕急忙摇头道。
箱子里有许多稻草,所以看着箱子很大,存放的玉石和砚台,数量并不算多,当然!只是针对箱子大小来说不多,其实也不算少。
玉石在如今,主要有四种,岫岩玉,多用于制作礼器;南阳玉,多用于生活佩戴;最受喜欢的蓝田玉,多为宫廷御用,流传出来不是质地一般,就是皇室赏赐;西域玉石,以白玉最珍贵。
玉石不但用于配饰,摆件,也用于陪葬,所以市面上的玉石,并不多,尤其是大的玉,尤显珍贵。
随着李玉燕把稻草拿开,一件洁白无瑕,巨大的玉石出现,李孝友顿时被惊呆了。
“你…你…这…这是哪里来的?薛家还有这等重宝?”
其实龙成支也没有想到,送给薛云赔礼的大玉石,里面的品相比外面高了两个层次。
最外面露出来的玉肉,并不算通透,还有一点瑕疵,所以他才舍得送给薛云,只是没有想到,随着外面石皮被打磨,里面的玉肉越来越白,这是真正的羊脂白玉。
李孝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玉石,满脸震惊。
薛云虽然知道玉石珍贵,不过他也是不识货的,不然也舍不得李玉燕带回来,怎么也得留着当传家宝。
“稀世珍宝啊!”管家喃喃自语道。
“好了,给我准备一个大盒子,我要进宫献给皇后殿下。”李玉燕淡淡的说道。
羊脂白玉虽然好,不过她已经度过了兴奋期,毕竟天天看着,新鲜劲一过,也就是那么会事,何况她早就考虑好了,送给皇后,拿人的手软,怎么也有好处不是,至少可以让薛云在皇后那留下名字。
“小娘子,家里没那么大的盒子。”管家苦恼的说道。
李玉燕摆摆手说道:“那就找两口小箱子,再拿一些布来,要红色的绸子,送给殿下的东西,里面放在稻草成啥样子。”
看着霸气的妹妹,李孝友觉得有些陌生,只能在心里感叹,妹妹长大了。
李玉燕给管家吩咐了一下,就回自己屋里换衣服。
穿上县主的服饰,李孝友亲自护送着马车,来到皇宫。
等了小半个时辰,侍卫来报,让他们进去。
箱子让侍卫抬下来检查,李玉燕独自进了皇宫。
“见过皇后殿下。”
“你这丫头,何时回来的?你家哥哥说你回祖地去了。”长孙温和的拉起李玉燕问道。
“回殿下,我今天刚回长安。”
“有心了,你何时定了亲事?我怎么不记得了?”长孙打量着李玉燕,看着她的褪去稚嫩的脸,这才注意到发型问题,不由有些好奇,她记性不差,宗室家里的情况,她多少了解一些。
李玉燕有些羞涩的说道:“刚定下不久,还没来得及报宗正。”
“这么说来,这次回来,就要筹备亲事了?一转眼间,你也长大了。”长孙感叹道。
李神通与李世民关系很好,两家走动不少,何况每年宫里聚会,所有宗室家眷都会出席,对于李神通家这个唯一的女儿,她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
“嗯。”李玉燕轻轻应了一声,长孙是皇后,她自然非常紧张。
“来,坐下说说,是谁家的小子?”
“殿下,玉燕偶尔得到一件宝物,特意拿来献给您。”被拉一下,李玉燕脑子清醒了一些,急忙说道。
长孙早已看见放在门边的两口箱子,闻言点点头道:“是个懂事的孩子。”
有人送礼,心里都会感到高兴,长孙对宫女说道:“把县主的礼物拿过来。”
宫女急忙走过去,随后两人吃力的抬着玉石过来,另外有两个内侍,紧张的伸手护在下面,宫里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一眼看出这东西的珍贵。
长孙起初并没在意,别人送的礼物,心意最重要,看一眼也是为了方便赏赐而已,没想到是一大块玉石。
等宫女内侍紧张的放下玉石,刚坐下的长孙不由站了起来。
“这是羊脂白玉?”长孙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是的。”
有红绸称托,玉石更显白皙,犹如羊脂,看着没那么通透,却非常细腻。
长孙不愧是皇后,见过大世面,宝物也见过不少,很快就回过神来。
“你这丫头,这份礼物可不轻啊,本宫都有些不敢收了。”
李玉燕微笑着说道:“只是一件礼物,这是玉燕孝敬您的,哪有不敢收的,何况这礼物只是无意中得到,并不算多珍贵。”
李玉燕说的话让长孙很是满意,这是宗室之人孝敬,没人能说三道四。
“出去半年,这口气到是越来越大了,这么大的羊脂玉还不珍贵?”
李玉燕指着玉石一端说道:“您听我给您解释,这块玉石是才打磨出来不久,一开始外面包裹着石皮,只有这边一点玉肉露出,所以看上去并不珍贵。”
长孙转过去一看,果然那一片看着不怎么样,而且才打磨出来的玉石,和露在外面的有明显区别,足以证明李玉燕没有说谎。
长孙点点头感叹道:“这就像和氏璧一般,看着像石头,剖开才知是重宝,你这丫头,真是好运气。”
“这是殿下您的好运,只是上天假借我的手来发现。”
“呵呵!小嘴真甜,成人了就是不一样。”长孙笑着说道,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李玉燕已经不是少女。
李玉燕听出弦外之音,俏脸顿时通红。
长孙也没有逗她,虽然是宗室,但那也是李神通一家的事情。
长孙目光移到一边问道:“这两件是何物?”
李玉燕带了两件砚台进宫,这是两块大绿石打磨出来的,在沈浪的巧手下,被雕刻成了融摆件为一体的砚台。
一方绿石比较高,雕刻成了山脉,放墨的地方就是山脉瀑布下的水潭;另外一方是长方形,雕刻成了池塘,荷花之间,鱼虾成群。
“这是两方砚台,看着还不错,我就想着献给陛下与您。”
长孙也是饱读诗书的人,砚台自然不陌生,她也很喜欢这两方砚台,一来够大,设计巧妙,都不需要另外用笔架。
“噫!这石砚不错啊!”长孙一上手,就感觉到了好坏。
其实这就是顶级宝物的特点,即便不认识,但无论是外形气韵,还是上手的触感,都能感觉到它的好。
就像汽车,不需要看车标,也不需要看形状,远远看去,那漆就能让人分辨出好坏;距离近一点,打眼就能感受到外壳的区别。
见惯了好东西,太差的很远就能看出来,那种感觉无法言语,但心里就是知道。
长孙自然有眼力分辨物品品质好坏,主要还是样式和颜色她喜欢,深浅不一的颜色,被匠人巧妙的雕刻成不同的物体,即便没有放墨水,也给人一种碧波荡漾的感觉。
越看越喜欢,长孙招招手道:“笔墨伺候!”
宫女马上拿来笔墨,随后在砚台中研墨。
“这些东西,是夫家拿出来的吧?看来对你也不错,能舍得这等重宝,说说看,是谁家如此大方?”长孙笑着问道。
“他是河东薛氏西祖房,百年前搬迁到固原治下平高县,如今是平高县城典史。”李玉燕红着脸回答道。
“河东薛氏,到也不错。”长孙微微颌首,随后走到书桌边。
砚台有了墨水,并没有破坏美感,反而上池塘有种深邃的感觉。
长孙满意的点点头,她其实很爱读书,自幼就酷爱文史,一手正楷端庄秀丽,应证了那句字如其人。
“天作之合!”四个大字出现在锦缎制作的布上面。
这是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皇后用来颁布懿旨的卷轴,因为李玉燕是县主身份,这卷的轴是玉制品,与一品官员接的圣旨相同。
虽然只有四个字,李玉燕却非常感动,她很明白这份卷轴代表的意义,这相当于皇后赐婚。
“玉燕多谢殿下!殿下千秋!”
“起来吧!知道你的心意,本宫不过成人之美罢了。”长孙微笑着从宫女手中拿出玉玺,盖在卷轴角落。
长孙皇后有两枚玉玺,一方是篆书,刻着“敬天爱民”四个字;刚才盖的是“福泽皇室”,楷书字体。两枚玉玺,一内一外,一枚用于外臣,一枚用于宗室。
其实长孙误会了李玉燕的意思,李玉燕只是单纯想献宝,拉近一下关系,她误以为李玉燕就是来求赐婚的。
如果是其她人来求赐婚,她还要考虑一下,但是李玉燕一看就已经成了少妇,还不赶紧赐婚,难道等闹出丑闻,真挺着大肚子,丢脸的还是皇家。
当然,那一块羊脂白玉才是关键,如果没有这块重宝,不被臭骂一顿,赶出皇宫已经是好的了。
李玉燕犹如拿着珍宝,慎之又慎的捧起卷轴。
“成亲之前,带他进宫来,让我看一眼。”长孙说道。
“喏!”
“去吧,你这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有空就进宫来看望一下我。”长孙摆摆手道。
“我一定经常来看您。”李玉燕乖巧的回答。
没想到来送礼,还有意外的收获,李玉燕离开的时候,开心得蹦了起来。
长孙见到这一幕,忍俊不住,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初刚嫁人的时候,依旧保持纯真,也有对夫婿的好奇。
李玉燕刚离开不久,李世民回到了立正殿,进入大殿,居然发现没人招呼自己,正觉得奇怪,就见到一群人围在长孙附近。
“陛下圣安!”有人眼角余光见到李世民,慌忙行礼。
“陛下圣安!”
宫女内侍躬着身子,李世民一眼就见到了桌子上的玉石。
大的玉石李世民见过很多,宫里甚至有一张玉石案几,但是羊脂白玉这么大的,身为皇帝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也怪薛云见识少,有眼不识金镶玉,他觉得现在没人开采,玉石应该不少,难就难在打磨,石皮用粗石慢慢磨,想要做成器物,还得用绳子等物件,慢慢的磨,所以这件珍宝就这么让李玉燕带回来送人。只不过并不是送给大舅哥,而是进了皇宫。
李世民惊讶的问道:“哪里来的?”
长孙就知道李世民会感到惊讶,微笑着道:“这是怀德县主刚刚送的礼物,陛下觉得怎么样?”
“怀德县主?”李世民呢喃一声,想了一下都没想起是谁家里的。
没办法,李家人不少,李渊封赏的又多,男的降爵还好说,毕竟影响太大,以后又有人继承,这女子的爵位你总不能收回来吧,就算降爵又能降多少?所以就没有动。
“淮安王的女儿!”长孙提醒道。
“原来是她啊。”李世民脑海中闪过一模糊的身影,说实在点他已经记不住了,只是知道这么一个人而已。
“她哪里来的这羊脂白玉?莫非是淮安王留给她的?”李世民瞪大眼睛问道。
李神通当初领兵纵横关中,破过城池,也是第一批进入长安城的人,所以李世民怀疑他是那时候搜刮的宝物。
“当然不是,这是她未来夫婿送的,你看这玉石,分明就是打磨出来不久。”长孙笑着道。
李世民仔细观察,随后点点头。
“刚才那丫头借口来送礼,其实想请我赐婚。”
李世民有些好奇的问道:“所以你答应了?”
“嗯,那丫头前段时间离开了长安,说是回祖地去祭祖,我猜是偷跑着会情郎去了,今天刚回来就来送礼。”长孙猜测道。
李世民觉得很有意思,李神通去世,家里居然还发生这种事情,李家兄弟肯定焦头烂额,甚至出现矛盾。
虽然是宗室,但是李世民还是希望他们这些堂兄弟不合,所以他觉得长孙这事办得漂亮。
“谁家小子?”李世民问道。
“听说是河东薛氏出身。”
李世民笑容一收,皱着眉头道:“河东薛氏?”
虽然李世民并不讨厌河东薛氏,但是他不希望宗室和世家走得近。
长孙讲解道:“薛氏分支而已,听说百年前就搬到原州去了,如今只是县城一个典史。”
李世民神情一松,微微颌首道:“出身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