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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同意这个提议,意味着他确实想分蛋糕,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分的问题。
关外地方很大,能放牧的地方很多,但是最好的地方,肯定是靠近中原的地方,例如雁门关,朔方的河套,次一些的地方幽州和兰州,更差一些地方就是草原深处,就像阴山脚下,铁山脚下。
草原深处不但条件差,还得防止游牧民族的偷袭,肯定没人愿意去。
如何取得好的地方,那就要看手段了。
还没散会,不少人已经眼神涣散,盘算着如何利用这次机会。
“嘭!嘭!还有一项,似乎大家都忘了,现在议一议吧。”李世民用力敲敲书桌道。
不少人心里一沉,这该来的还是要来,在坐的是谁?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九监五寺一台的主官,副官,整个天下最有权势的人。说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集中在这有些过了,但是绝对没有一个人是笨蛋的,尤其是在冷静思考的时候,事情的本质他们看得很清楚。
全是老狐狸,哪里看不出奏折针对的地方。
摊丁入亩,顾名思义,就是把丁税改土地税,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他们这些土地最多的人。
虽然在坐的人,都有朝廷赏赐的土地,但是谁家没有多买土地啊,这些传家的东西,本来不用交税,或者只交一点,但是按照奏折上面所写,算下来可不只是一点半点。
最关键一点,摊丁入亩下面紧接着就是火耗归公,官绅一体纳粮当差。
言简意赅,内容惊人,火耗倒也罢了,除了铜钱和武器盔甲炼制,没有这种说法,但是这官绅一体纳粮当差,问题就大了,偏偏奏折中并没有写怎么一个纳粮当差,很显然被李世民隐藏了。
这个问题怎么说?谁第一个开口都会被人记恨。
“陛下,均田制实行多年,贸然改变,恐怕百姓会抵触。”秘书郎韦整在接到韦挺的眼神之后,硬着头皮说道。
均田制是北魏开始,隋朝一统天下之后实行,一种按人口分配土地的制度。它规定部分土地在耕作一定年限后归其所有,部分土地在其死后还给官府。
“陛下,如果摊丁入亩,这税收恐怕要少许多啊。”鸿胪卿崔君肃皱着眉头说道。
“陛下,前朝使用均田制,人口暴增,天下富足,府库盈溢,足以证明这项制度很好,太上皇又以租庸调制补全,臣以为没有必要更改。”萧瑀沉声说道。
“陛下,宋国公言之有理,大唐立国不过十余年,如果贸然改制,百姓会感觉无所适从。”黄门侍郎褚遂良说道。
秘书少监虞世南也起身行礼道:“陛下,朝令夕改是为大忌,臣以为切不可操之过急。”
李世民眼睛微微一眯,他昨天想了大半夜,加上薛云奏折的分析,如何不知道均田制的弊端。
虽然前朝实行均田制,得到了很好的发展,但是前朝存在的时间太短了,只有三十八年,而且是在杨坚手里发展到巅峰,随后就被杨广玩没了,均田制的弊端根本没有机会暴露出来。
说来说去,还是怕自己利益受到损害而已。
见到李世民面带笑容,眼睛却微微眯起,房玄龄知道这是他要发火的征兆,急忙起身行礼道:“陛下,臣以为诸公皆是老成持重之言,国策不可轻动,也不可妄改,一旦改变,就再无回头的余地,不如挑选一两地实行,以观后效。”
“爱卿言之有理,此议暂且搁置。”李世民扫视一圈,不紧不慢的说道。
群臣闻言,心里都不由一松。
“就暂且议到这里吧,今日之事,不得外传。”李世民继续说道。
“臣遵旨!”
“房乔,魏征,长孙无忌,李靖,李孝恭,程知节,段纶,侯君集留下,其他人散了吧。”李世民摆摆手道。
“臣等告退!”走出两仪殿的人眉头都是皱着的,他们心里很清楚,皇帝只是暂时搁置了摊丁入亩,这事不可能放弃,只是看多久执行。
他们既然先知道了,那么就只能想办法应对,如何减轻损失。
本来摊丁入亩也没有问题,最多就是税收多一些而已,问题就在于官绅一体纳粮当差,这意味着许多特权没了,家里的人都要服役,这怎么可能。
奈何李世民下了禁口令,这事就没法商量,只能眼神交流了一下,随后各自散去。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既然无法逃避,那么就只能应对,如何制定一个完善的应对之法,这才是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众人心里并不着急,这事一时半会定不下来,他们需要好好考虑,至于商量,有的是机会,不用在今天这么显眼的时候。
出了皇宫,众人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相互道别离开,至于留在宫里那几位,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看看留下来的人,不是心腹就是亲戚,也就魏征有些不同,不过今天这么一出戏,魏征算是彻底的皇帝派,李世民自然信任他。
“朕预在雁门关附近,由守军先建立一个牧场,试看效果,药师,君集你们安排好屯兵的人员。”李世民吩咐道。
“陛下,不知道屯兵多少人马?”侯君集问道。
“并州三万府兵,抽调三千,在关外建立牧场,关内屯田,随时准备出关作战,一应物资,在开春前准备充足;挑选两个突厥部落,买下他们的羊群,男子迁至雁门开采煤炭,女子挑选一批,嫁给驻军未婚男子。当然,不能亏待他们,毕竟他们已经臣服。”李世民说道。
魏征眼中精光一闪,起身行礼道:“陛下,以臣之见,不如挑选两个心怀不轨的部落,男子直接发配矿山,女子则嫁于军营,一来可补充人手的不足,二来可杀鸡儆猴,避免像上半年一样,有反叛之事发生。”
李靖嘴角一抽,上次魏征就提议,把突厥全部弄死,好家伙,你这逮着机会就往死里干啊!皇帝至少很含蓄,想用温和的手段来处理,你这直接硬来。
何为心怀不轨,这还不是你说了算。
侯君集咧嘴一笑道:“魏公言之有理,我也觉得该这样做。”
去年接任兵部尚书,但是军方第一人,依旧是李靖,甚至程咬金,尉迟恭,李孝恭等人,军中的人也更认同他们。侯君集迫不及待的想做出一番成绩,魏征这提议就太合胃口了。
弄突厥人,开设牧场,给府兵弄老婆,无论哪一样,都会增加自己的名声,侯君集恨不得马上就开干。
“就依玄成所言,具体如何处理,兵部执行,药师你和玄龄,辅机协助。”李世民咂咂嘴赞同道。
虽然打败了颉利,干得突厥人喊爸爸,不对,喊天可汗,在利益面前,李世民觉得少几个部落喊也没有关系。
“臣遵旨!”
“距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其他地方如何制定,你们慢慢考虑,一定要计划周祥,不能影响边关的防御,也不能增加朝廷支出。”李世民继续说道。
“喏!”
“这一份信息你们看下。”李世民说着,又拿出一张宣纸递过去。
“屯田种植苎麻,苜蓿,建立纺织作坊。”侯君集念叨着。
“没错,朕觉得这些应该和牧场同时进行,你们暂且保密,不能外传。”李世民点点头道。
对于薛云的建议,李世民很相信,所以他打算把这些个办法暂时藏起来,免得被世家先一步偷学去了。
“陛下,这苜蓿种子,还得你下旨调用。”房玄龄说道。
苜蓿是汉朝引进,因为这是最好的战马食物,目前只有皇家的马场才会种植苜蓿,那里有足够的种子,三省六部是没有资格管理马场的,自然没有办法抽调种子。
“朕会让人准备的。”李世民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