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甜蜜的负担,陆东是既幸福,又辛酸。幸福的是家人对自己的爱护,辛酸的是即将与亲人的离别。
在这即将离别的最后时光,全家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分别的事,只是想让陆东暂时忘却分离带来的痛苦。
陆庄氏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给陆东做上,让他好好吃一顿。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陆庄氏和丈夫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夫妻俩又双双失眠了。
陆明成心里是极其的内疚,为啥不早点去报名,让陆东抢了先。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全都品尝过,就算战死沙场,也此生无憾了。
陆庄氏只恨自己代替不了长子,如果可以,她说啥都得冒名顶替上,自己力大无穷,还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她要是上战场,不说所向披靡,但也肯定是一员猛将。
时光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念而停滞不前。
随着第一声鸡叫,陆庄氏穿衣起床。
她来到厨房,见田翠花她们正在包饺子。
都说出门饺子进门面,这也是大家对亲人的不舍与祝愿吧。
“夫人,你咋不多睡会儿?”田翠花看着陆庄氏的双目全是血丝,心疼地问道。
“睡不着,就起来了。翠花,快包完了吧?”
“马上!”
这时,全家人都起床了,大家洗漱完,来到饭厅,坐在一起吃着饺子。
“娘,家里做的饺子就是香!”陆东为了打破沉闷的气氛,故意没话找话。
“大郎,喜欢吃就多吃点,等你回来,还让她们给你包饺子吃。”
“那可太好了,我就等着回来吃饺子了!”
吃过朝食,李小云和陆东回到自己的屋子,她帮着把准备的东西全都挂在了丈夫的身上。
“大郎,重吗?”
“还行!”这些东西承载着母亲和妻子对自己的关心,他能说重吗!
“赵谷氏,你在家看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吧。”
“奴婢遵命!”
李小云和陆东从自己的院子出来,来到大门口,见家人们全都站在那儿等他。
陆庄氏看陆东身上全是挂件,有点后悔,一不小心,东西就准备多了,这么多的东西,长途跋渉,可不轻。
陆庄氏又拿了一个水囊挂在陆东的腰上,嘱咐道:“大郎,等回头你看谁准备的东西少,就给他点银钱,让他帮你拿着。”
“晓得了,娘!”陆东心想,还是母亲心疼他,可再有银子,也不能这么浪费,再说也不能平白让人笑话。
他早已打定主意,把吃食给大家分上一些,这样他也能减轻点负担。
“大郎,爹娘就在家等你凯旋归来了!”陆明成说道。
“放心吧,爹,儿子定不辱使命!”
陆东把那张大弓和背包啥的都放到了陆大川的马车上。
“大郎,咱们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一家人一起往村口而去,后面陆大川和陆锦澄赶着马车在后面跟着……
还没来到村口,就听见哭声阵阵,大家都是来送亲人的,老人舍不得儿子或孙儿,女人舍不得丈夫,只有几个年轻男子神情落寞地站在一边儿,那孤单的背影,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让人看上一眼,是既心酸又心疼。
“明成,侄媳妇,你们过来了。”里正走过来招呼道。
“陆叔,这些人咋去县里啊?”陆明成问道。
“步行!”
陆庄氏看着马车上的东西,属陆东准备的东西多,看来真的得让别人帮着拿了。
“大郎,你到了地方,就写信报个平安,要是有啥需要,爹娘尽量给你办。”
“晓得了,娘!你和爹要好好保重身体,等儿子回来尽孝。”
“好!”
陆东来到妻子面前,嘱咐道:“小云,我不在家,你多多保重!”
“放心吧,大郎!你也要小心点,我和孩子们等你归来。”一滴清泪顺着李小云的眼角滴落下来,陆东心疼地用手指拭去,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望着渐渐远去的亲人们,大家悲恸欲绝,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刚刚还阳光明媚,突然掀起一阵狂风,天地为之变色。
陆庄氏让陆大川和陆锦澄拉着陆东和陆强等人的行李,一路护送去了县里……
里正家,则是由陆强去的。一夜之间,陆镇山仿佛老了十多岁,不知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着儿子。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大家才心情沉重地往家里走去……
陆庄氏和丈夫也没心情做事了,特别是陆庄氏,她是晓得陆东前世的结局的,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都重生回去了,每个人的命运都或多或少的发生着转变,同时心里有些气馁,再有钱又如何,有些事情还不是无能为力。
“媳妇,你别难过了,大郎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我坚信他会回来的。”陆明成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声不语的妻子,开口劝道。
“当家的,我没事,缓缓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陆明成晓得有些事情还真得自己想开,别人还真帮不上啥忙。
为了不让大儿媳难过,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陆庄氏是强颜欢笑,心里暗暗算着长子离家的日子。
转眼到了四月末,这天大家刚用过晌午饭,陆镇山就来送信了,他把两封家书递给了陆明成。
“明成,这是大郎捎回来的家书。”
“陆叔,这是我家陆东的家书?”陆明成双手颤抖地接了过来。
“是的。我家陆强,还有村子里的其他人,基本都送回家书报平安了。”
“陆强……还好吧?”
“他好着呢!他们这些新兵现在正在训练,还没有上战场,不过听他的意思,用不了多久,就能亲自上阵杀敌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亲自上阵杀敌,就意味着真正的危险即将到来,又有多少士兵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显然,大部分的人的性命都得留在那里,特别是这种冷兵器时代,更加的血腥残酷。
陆镇山喝了一盏茶,就回去了。
陆明成把他送到大门口,看着他那萧瑟的背影越走越远,这才转身回到院子。
他见刘花过来了,把信递给她,让她把这封家书给自己的大儿媳送去。
陆庄氏小憩了一会儿,就惊醒了。她望着熟悉的屋子,魂不守舍地倚在枕头上,胡思乱想着,她好几次梦到陆东全身血淋淋地回来了。她总在想,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肯定是自己平时想多了,才能做这种梦。
陆庄氏劝自己,她都能重生回来,凭啥陆东的命运不会改变?她不能再杞人忧天了,她得振作起来,好好赚银子,等长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