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P>
何况是连着两次？</P>
林子贤杀人的心都有，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冲上去和李定安拼个你死我活。</P>
觉察到不对，雷明真往前一步，像座山一般护在李定安身前。眉头皱成“川”字，双眼圆突，颇有几分怒目金刚的味道。</P>
李定安这朋友没白交……</P>
暗暗赞许，孙明方叹了口气：“林总，别冲动！”</P>
我冲动个鸡毛？</P>
“孙馆长，好几个亿，搁你你冲不冲动？”</P>
就五千万，哪来的几个亿？</P>
孙明方一头雾水，丁立成则叹了一声：“林老板，我说句实话：别说几亿，就是几十亿几百亿也没用……也都挺忙，伱看，如果看东西咱就看，如果不看我就先走一步？”</P>
话不好听，但振耳发聩。</P>
不然呢？</P>
参展之前，所有的东西都签过协议，甚至售价都是卖主定的，现在卖出去了，你又想反悔？</P>
没这样的道理，就是官司打到联合国也打不赢。</P>
那怎么办，抢回来？</P>
就他那身板儿，雷明真用一只手就能把他像拎鸡崽一样的提起来……</P>
李定安摇摇头，又拍了拍雷明真的肩膀：“走了！”</P>
雷明真顿时反应过来：对哦……占了天大的便宜，还不跑？</P>
他点头的功夫，李定安顺手提起了画。</P>
“五千万的东西，你就这么拿？”</P>
“没那么金贵……孙老师，丁老师，你们先忙……”</P>
打了声招呼，他转身就走……油画就那么随随便便的拎在手里，就像拎着一块抹布。</P>
定眼望着他们离去，直到李定安踏上楼梯，林子贤才反应过来：“就……就这么走了？”</P>
你还能拦着不让走？</P>
今天才认识，孙明方都懒的安慰他：“林总，东西带了没有？”</P>
“带……带了！”</P>
林子贤咬着牙，指了指肩上的包，又拿出手机，“不过要稍等几分钟，还有一位朋友马上过来！”</P>
左右不差这么点时间，孙明方点了点头。</P>
丁立成则转了转眼珠：李定安判了死刑的东西，还有什么看的必要？</P>
要不是马献明说情，他都懒得来……</P>
思忖间，林子贤的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到了！”</P>
随着话音，电梯门“唰”的一开，齐英收起手机，款款而来。</P>
孙明方不认识，丁立成倒是知道她是谁，不过也是第一次见，只是点了一下头。</P>
“嫂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故宫的丁老师，这位是沪上画院的孙馆长，原国美项志清院长高徒……”</P>
“麻烦两位！”</P>
“客气！”</P>
“书呢？”</P>
“在包里！”</P>
“呲”的一声，林子贤拉开拉链，拿出一只木制的盒子。</P>
盖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本线装的古籍。</P>
“《仪礼注疏》……嗨，还是手抄本，看着挺旧？”</P>
孙明方顿时来了兴趣，小心翼翼的托出书本，也没急着翻，先用指肚捻了捻中间的纸页。</P>
“熟宣，上好的青檀特净……年代挺久，也不是后做旧的……嗯，至少清以上……”</P>
念叨着，他又翻开封面，接着，眼皮狠狠的一跳：“九叠篆刻……宋版？”</P>
丁立成笑吟吟的：“继续！”</P>
“继什么续……老丁你看清楚：秘书省校书郎、宋代官方手抄本……要是没问题，不得上亿？”</P>
“我是让你往下翻！”</P>
“翻啥翻……我先把这两枚印看准了再说！”</P>
“别急，这才两枚，后面多着呢！”</P>
“啊……你怎么知道？”</P>
丁立成没说话，轻轻一揭，翻过了扉页。然后，孙明方一个后仰：整整一页纸，竟然盖满了印鉴，没有一丝缝隙……</P>
好家伙，搞批发的吗？</P>
再一看，他“咻”的一口凉气：</P>
《缉熙殿宝》……这是南宋理宗后的内廷藏书之印，皇帝也在用。</P>
《祝融之后》……这是端宗鉴赏之印。</P>
《广运之宝》……明清两朝均有，皆是帝玺之一，但清朝的要大一寸。</P>
所以，这一枚是朱元璋时就刻的。</P>
《五福五福堂宝》、《古稀天子之宝》……乾隆的。</P>
以及剩下的《内殿秘书》、《翰林国史院》、《文渊阁》、《国子监》等等，孙明方哪还能顾得上？</P>
这是宋、元、明、清，一代都不差……</P>
研究了半辈子的字画，鉴定过的古籍也不少，但被四朝皇廷内藏，四位皇帝鉴赏，中间没断过代，还盖了这么多帝印的，真就是第一次见。</P>
说不定还得加上他老师项志清……肯定也没见过……</P>
孙明方完全被震懵了。</P>
“哈哈哈……”</P>
等的就是这一幕，丁立成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眼睛都要瞎了？”</P>
“不是……怎么这么多印？嗯，你之前见过？”</P>
“要见过我就不来了。”</P>
不可能！</P>
你怎么知道后面还有很多印鉴，而且看到的时候，还一点都不好奇？</P>
刹那，孙明方福至心灵：就说林子贤怎么见了李定安就嘲讽，摆明之前有过节……</P>
丁立成听到油画是林子贤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P>
林子贤之前还说过一句：孙馆长，好几个亿，搁你你能不能冷静？</P>
这本书要是真的，岂不就是好几个亿？</P>
哈哈……李定安鉴定过？</P>
“怎么回事？”</P>
“你好好看，先看印，回去再说！”</P>
为什么要先看印？</P>
愕然抬头，丁立成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P>
就这眼神，别说朋友之间，就是陌生人也能领会，孙明方顿时了然，又低了下头：“好！”</P>
“老孙，你别光用眼睛看！”</P>
“真稀奇，那我用什么看？”</P>
“放大镜！”丁立成使着眼色，“再打道强光……”</P>
明白了，李定安就是这么看的。</P>
孙明方猛点头：“哦对……”</P>
两个老男人眉来眼去，林子贤一点都没觉察到，还很是兴奋：孙馆长刚刚可说了，宋代手抄本……</P>
齐英却想捂额头：瞎成这样，你不打眼谁打眼？</P>
再没人说话，孙明方看的格外仔细，差不多有十多分钟，他才直起了腰。</P>
“孙馆长，没问题吧？”</P>
没问题？问题大了……</P>
孙明方琢磨了琢磨，决定直话直说：“印不对，宋、元、明三朝的印都是同一时间盖的……所以，这是伪本！”</P>
霎时，笑容冻在了林子贤的脸上：这和李定安说的有什么区别？</P>
“孙……孙馆长……您再看一眼？”</P>
“看了一刻多钟了，还要怎么看？”</P>
“丁……丁老师，要不您再看看？”</P>
“再看也一样……林总，今天就到这里吧，馆里还有事……”</P>
“不是……你们不能这样……”</P>
那应该哪样？</P>
“林总，就这样……再会！”</P>
两人异常的干脆，转身时，丁立成又朝着齐英点了点头。</P>
齐英笑了笑：“费心了！”</P>
“客气！”</P>
话音未落，又听到“噗通”的一声，三人齐齐的转过头：林子贤箕坐在地，双眼无神，瞳孔中没有一点焦距。</P>
孙明方和丁立成对视一眼，又摇了摇头：好几亿的东西，林子贤没有当场晕过去，已经算是心理素质非常好了……</P>
叹着气，两人走向电梯，小声的说着话：</P>
“李定安什么结论？”</P>
“你和他差不多！”</P>
“不可能吧？”</P>
孙明方狐疑了一下：扪心自问，他离李定安还是有那么一丝差距的。</P>
“我说的是差的不多，没说一模一样……”</P>
“你正经点！”</P>
“他说这是明代伪本。”“差不多，看纸张、丝线老化的程度，断代到明并非没有根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