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夜幕,郊外。
范多闻暂别花渐飞,要去击杀那些烦人的臭虫子,花渐飞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两手枕着脑袋,仰望着夜空中那轮巨大的明月。
月中十五,盈圆满月,空寥夜幕,零星点缀。
花渐飞伸手向苍茫夜空指指点点,什么位高极重的”帝坐”;什么连成一块的”天府”“武库”;什么主战征伐的杀星”天狼”;什么文命极贵的文曲星;还有什么六星环月文昌,什么七星杓子北斗;什么麒麟生,什么一星终,什么太乙长阶,什么三柱五车,七珠九斿等等。
大多花渐飞都认出来,而数星星的本事都是陆星寒教会他的,好像花老爹也懂,倒没见和譪可亲到嘻皮笑脸的花老爹说起过,还有些精通占星术的江湖道士会拿来算运势,这就很玄乎了。
郊外,夜深人静,无垦的田野一片空旷,朦胧的月光洒照在大地上,就如同一层薄纱披在绿地上。
花渐飞猛然一翻身,不伦不类的‘打坐’起来。
花老爹禁止他修行习武,他所了解的这些道家玄学,还是靠以前偷偷摸摸从禁书库翻阅典籍才知道的。
花渐飞决定自己试一下,说不定一下子就成了呢?说不定从此横行江湖?一翻身从咸鱼变成武林至尊?
凛神瞑目,两手合握作阳神出体式,一呼一吸不断平缓下来,直至最后气息细若游丝,呼吸动静又应和着周围的清风起伏。
《道录》有载:“人之精神,荣卫一身,运阴阳合呼吸,以呼吸用神气,以神气取水火,以水火炼胎息,以胎息绵绵游泳于坎离,坎离交感而生金液,金液还而丹成,也云金丹。”
花渐飞听说过御气与神识控物的夸张的江湖传闻,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湖高手。
修行是心境,要符合自然之道的律。心境与自然玄同,顺应天地之理,并借天地之力,最后又回归于自己的内心,真正形成自己掌握的规则。
一个不经意间,花渐飞昏睡了过去。花渐飞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在与生灵万物嬉戏。
兀然一道雷光挟带着九天的雷霆气势,向着昏睡的花渐飞,一闪而来。
雷光直奔花渐飞脑门,带着那股惊人的气势,要是花渐飞现在醒着,早就屁滚尿流跑一边去了,然而不知者无畏,花渐飞现在还没醒过来。
神情恍惚的花渐飞感觉眼前有点痒痒的,他随意伸手一抓,两根细长的手指稳稳捏住了那道雷光,好似云淡风清。
雷光停止下来,好像泄气的布口袋。
花渐飞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手指正捏着一颗雪白色的珠子,他有点犯迷糊,细细观摩手上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珠子。
珠子入手如玉石般温润,似有温度,握在手里暖暖的,整颗珠子通体圆润,其上遍布着流云一般的纹路,若隐若现。
“这他娘的,难不成是我结的金丹?”花渐飞捏了一下雪白珠子。
又发出疑问:“怎么是银白色的?这难道是银丹?金丹难道不是金色的吗?这是什么鬼情况?”
思量许久,‘哈哈哈’花渐飞发出一阵丧心病狂的笑声,又自问自答道:“我成了?我成了!”
这肯定是以气御物的神通,向来只有高手才会的招式!
先不管手头上的珠子是什么稀罕物,反正花渐飞现在很是兴奋,自己无师自通,好像能够以气御物了!
黑袍伴着笑声颤抖,雪白的珠子在花渐飞的手掌心剧烈挣扎,然后化作一道流光,瞬间钻入花渐飞身内。
还没来得及反应,花渐飞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下,一阵疼痛,一阵沉闷。
花渐飞大惊失色:“这是什么玩意?”两只手胡乱把全身摸索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那颗珠子。
“肯定不是毒物啊,哪有毒物这么讲究机缘的?”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花渐飞安慰自己,仍是不放心,“明天得找范老头好好检查一下。”然后又道,“话说范老头事情搞完了没有?嗯,细细想来应该不成问题。”
花渐飞望向明月,心情顿时变好。然后,他顿了一下,揉了下眼睛,又看向夜空。
一片璨灿的星空之上,一轮巨大的圆月之前,一个黄袍男子默然静立。
黄袍男子刚刚追踪一颗灵珠来到这里,现在感受了一下四周,发现灵珠的气又消隐了。
妙极,两人眼光交接刹那,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莫名产生,一种缘分。
花渐飞从典籍上看过,能飞的是天人!
修行之人若能达到天境这一层玄妙境界,就有可能窥探出一丝天机,若是悟透天机,那便能掌握一些玄妙奥义。
就比如成名甚早的江湖剑客,红衣鬼魅愁,悟天机得了剑道;又如群魔榜上有名的隐魔白奇,抓到了一份独属的‘空间’天赋;还有白禅庙里某位证果大成的和尚,顿悟成就‘金刚’神通,还有个凶名在外的魔头,至强的‘修罗’形态...
这样的世所罕见的天人,不仅要有极高的天资,还要有莫大的机缘福分,上得苍天眷顾,下有地脉理气,方能成就超脱世俗的法界。普通人,或者说是机缘悟性不够的修行者,哪怕站立天境最高巅峰,哪怕打尽天下难敌手,那也难摸到一丝玄妙。
而一个人的经历与心性又冥冥中影响了他所悟的形式。
黄袍男子对地上的花渐飞产生了兴趣,翻身一纵,黄光刹那一没,随后一闪,直接出现在花渐飞身前。
那是一个道士,一袭极长的苍玄道袍,头顶着鱼尾纹的莲花冠,衣袍上铭写着金色符箓,符箓以晦涩难明的古体字为原形,写得很缭乱,像是小孩乱七八遭的涂鸦。
道士身上好似有淡淡的金光在不停流转,怪不得花渐飞之前看错。
鉴于道士的强大气场,花渐飞勉强一揖,作礼道:“大师您会飞?”
花渐飞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道士,说道:“能捎带我一程否?”
道士掐指细算,眼神渐渐变得微异起来,他直接把黑袍少年晾在一边。
花渐飞看不透道士,道士也看不透眼前这黑衣少年。
一头雪白长发,却又英气蓬勃,明明是未老先衰之相,却又是主杀之命,这样的人是怎么会活过来的,要是说有高人豁命补救,又为何毫无境界?毫无功底?甚至没有一丝修炼的气?
“贫道天极宫黄梦觉,现有一事相探,于你有利无弊。”道士说罢便把指尖按在花渐飞的眉心处。
花渐飞顿时心惊,想避开身体却无法动弹,想骂人嘴巴又发不出声音。“踏马的,想老子怎么尽遇到这种憋屈情况,我…”
道士黄梦觉看花渐飞情况,毫无作伪,指尖那一道金色流光在花渐飞的凝视下,钻入了花渐飞眉心,直冲脑海神识而来。
花渐飞体内那颗雪白灵珠往他的识脑越钻越深,逃避着那道速度极快的金色流光,金色,白色两道光芒以他的识海为战场,激烈的追逐对恃着。
反观花渐飞好似浑然不觉,好像没什么感受。
对这种情况黄梦觉并非没有遇到过,先天缺陷之人,不能用通常情况对待就是了,他仍是袖手一卷,好心让花渐飞先昏睡过去。
不然一个不小心,识海之内的冲击可能会直接把他弄成一个傻子,虽说这样的情况不大,但也不能完全避免。
道士抓灵珠,散于花而藏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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