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晏,大嫂病了有一阵儿吧。”
私下两人相处,沈瑶就洛京的事情重新发问。没有柳夫人待在一边,他们说话更加肆无忌惮。
柳景晏嗯的一声,神色不以为意,“大哥说大嫂的身体自来有些弱症,今年卫国全境冷寒,洛京那边更是大雪绵延,听大哥的意思,大嫂需要好好将养。”
这属于富贵人家的通病,洛京城的普通女子多多少少都带了些弱不禁风的气质,除非特意学武。
可历来武功学好都要吃苦受罪,家中男子需顶天立地,女子嘛,多数走不到这种地步。
柳景盛的妻子是郡主,自小金尊玉贵长大,冬日天冷,身体吃不消再正常不过。
小声解释两句,柳景晏不仅没将沈瑶的疑惑打掉,反而让沈瑶生出怀疑之心。
“这种时候生病,或许大嫂的情况并非看上去这般简单。”
沈瑶眉头一挑,手拿起绣着花朵的帕子转了转,“皇室的女子虽会有些体弱,但宫中太医不是摆设。阿晏,祖父出征几个月没有明确消息,侧面说明此次皇帝亲征结果不容乐观。”
洛京是卫国都城,是皇家后花园,如今主子战事不利,洛京难道不乱?
沈瑶想到斗成乌鸡眼的几位皇子,深觉得他们不会和平共处,只要有机会,他们更想直接摁死对方。
柳景晏神色捉摸不定地看向沈瑶,“你是说大嫂病倒,可能与大哥有关?”
能直接对大嫂下手,目前整个洛京柳家就只剩大哥一人,至于留在洛京的几个庶出兄弟,柳父不在洛京,他们连毛都算不上。
沈瑶不否认自已的猜测,实在是大嫂病的太巧。而且这些话,柳景盛也不可能在来信中写清楚。
“不管有没有关系,我们多想一想,总不会出错。”
宁可多想,不能少想,眼下都什么时候了,稍不注意就是内战不休的局面。
柳景晏:……
柳景晏被沈瑶三言两语说服,他伸手捏了捏下巴,顿时觉得城外庄子的进展有些过慢,还是多雇人加快速度吧。
沈瑶看着聊天聊一半,人又急匆匆跑开的柳景晏,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洛京的事他们一知半解,前线进展也是断断续续,啧啧啧,明显自已不是主角只是路人,难不成她是和主角同时期的炮灰?这主角走的也不是草根崛起而是权谋争霸?想不通啊。
“主子,奴婢差人打探,颖川这边没有像您说过的那些人。”
某日清晨,青水一脸为难地站在沈瑶身边回禀。
这段日子主子很关注城内情况,尤其像一些青年才俊,年少有为的人。
不过颖川这边稍有些才华的都出身高门大户,普通百姓都在忙于日常生计。
“武馆那里,招收的倒有些百姓,不过全都与馆主签了卖身契约,日后学成也要为武馆卖命。”
根本没有能成功脱离武馆的人,仅有几个出息的,不过是成了武馆的普通武师,日常享受着武馆的供奉,需要出力时也不能往后躲。
青水不理解主子打听这些有什么用,但她仍规规矩矩地跑了几天,确保没有遗漏任何消息才暂时停手。
“既是这样,那便算了,日后只打探些新鲜事,其他就不用过多投入精力。”
心里咂了咂嘴,沈瑶心道小说内容果然不可全信。
或许是其他城池的草根崛起,反正颖川看不出丁点迹象。
毕竟古代的贫富差距巨大,武馆花费不是普通百姓能负担起的,想在这个时代学些本事立足,多数都有点家底。
至于沈瑶让青水跑去调查的事情,也不算没用,起码再次印证了底层之人想要跨越阶级的难度。
“青水,公子最近还在忙庄子的事?”沈瑶沉吟,得有一段时间了吧。
青水点头,柳景晏每日出去回来的时间固定,属于颖川祖宅里的东西也往郊外庄子送去不少。
“听跟过去的下人们说,庄子那边正在修缮外墙。”
柳景晏要将庄子打造成一个乌堡,把住的地方围起来,哪怕有敌人来犯,他们也能背靠乌堡进行防守反击。
最近颖川百姓都知道城外庄子招人做工的事。
因为柳家开出来的工钱不低,不少人家都是男女老少齐上阵,连府衙的衙役都要帮忙维持秩序。
当然,柳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每天往外撒出去的钱不计其数。
沈瑶目前作为柳家管账的一把手,着实体验了一次什么叫花钱如流水,抬起来的手根本就放不下。
挥了挥手让青水退下,沈瑶绕着眼前的小院走了两圈。
最近嫌弃天冷,她不爱出门,导致身体有些疲懒。
走走动动,晃晃手臂抬抬腿,沈瑶思索自已是不是要去庄子一趟。
柳景晏忙前跑后几个月都在忙,自已过去的次数却一只手数的过来。
何况柳景晏答应按她的喜好盖院子,沈瑶还想现场指导一番,不合适的话还能随时随改。
“可是外面有些乱,碰见风沙不一定能赶回来。铭瑄和铭霏快满周岁,你忍心将他们丢在家里?”
柳景晏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自已吃苦可以,让妻子吃苦?不行。
沈瑶轻哼一声,“我不过去,如何知晓庄子进展?
阿晏,母亲一直在家,铭瑄和铭霏身边还有奶娘和下人。”
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非要将她这个亲娘拴在身边。
再有铭瑄和铭霏自小就被沈瑶精心呵护长大,养身药丸不知吃了多少,身体壮的比普通人健康多了。
拉着柳景晏衣摆各种撒娇,柳景晏只能举手投降。
“好,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出城,”不就是去庄子嘛,一点都不为难。
沈瑶笑靥如花,“阿晏,”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柳景晏:……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早膳,将孩子送去柳夫人处,随后乘坐门外的马车出城。
因为选定的庄子位于城西,他们出城后要绕一个半圈。
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沈瑶透过吹起的帘布,看见了一座颇具雏形的庄子。
黑黝黝阴沉沉,外面修建的城墙比想象中要高大厚重。
一行人的马车没有停下,穿过城墙后继续向前,直到听见中央一处精致阔气的宅院门口。
搭着柳景晏的手出来,沈瑶抬起头看了眼周围情况。
入目可见,所有人都在忙着搭建,他们带回来的族人也没闲着,领着差事在这里跑前跑后。
“进去看看,等春日天暖,我们就搬过来居住。”
柳景晏带着沈瑶进入宅院,里面还有些未完成的部分,地面上散落着没来得及收拾的碎石。
穿过长廊,走过甬道,沈瑶松手,自已摸摸碰碰。
柳景晏有事要忙,包括采买和一应修建用品,都需要他点头才能从外面拉来。
沈瑶过来目的达成,十分善解人意地放柳景晏离开。
“主子”
“随我去后院看看,”这就是她日后要生活的地方,可得好好布置一下。
沈瑶心里说的布置,不是那些外观或者饰品,而是指能防御诡异精怪的手段。
妖族这些还能动动手拼一拼,诡异精怪这种反人类的东西,还得靠她早前攒下来的宝贝才行。
没有柳景晏时刻跟着,沈瑶做事会更方便些。先打发青水守在门口,沈瑶独自一人待在房间。
空荡荡的,只挂着几扇屏风的房间并没什么好看。
沈瑶之前学过望气之术,只能算半吊子本事,这片庄子的地理位置不错,而且依山傍水适合生存。
沈瑶略略只能看出一个吉字,其他更多的就无能为力。
而目前她做的,就是在吉字的基础上多套一层气运之物,要知道诡异精怪很讨厌这种东西,碰见了基本都会躲远。
埋头在空间里左右翻找,沈瑶拿出一卷通体莹白,质地轻柔的画布。
画布上面没有任何内容,却能让人心平气和。
这也算佛门宝物,从哪里得来,沈瑶记不太清。
毕竟她的宝贝真不少,随便挑挑拣拣都够自已受益无穷。
取出一张符纸贴在画布上令其融入眼前的屏风之中,屏风还是原本的模样,但内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画布覆盖的面积不大,也就小院周围方圆百米范围,将将够他们一家生活。
沈瑶手里不是没有更好用的宝贝,但百米范围不小,再有这卷画布是提升气运的东西,不会产生实质性的攻击。
沈瑶说到底还是有些私心,这处宅院日后会住进不少人,她不想自已的宝贝便宜别人,只要保证自家人不吃亏,其他的便只看天意。
分到他们身边住的人自然好运,没分到的也不能怪沈瑶,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到底没送出去。
“青水,去前院吧。”
忙完手上的事,沈瑶跟着赶去视察其他地方。
尤其心心念念的温泉池,已经挖好地基铺上石板,只等将山中泉水引来就能用。
可惜这天还冷,室外温泉虽好,但要冻坏身体,却显得得不偿失。
沈瑶只能遗憾告别温泉池,恋恋不舍地坐上回城的马车。
柳景晏心疼自家妻子,允诺等有时间就在温泉池旁边建一座用来居住的宅院,到时他们住在旁边,想什么时候泡温泉就什么时候泡温泉。
反正庄子地方大嘛,其他族人也都分了土地,只要不是有意和柳家别苗头,都能来庄子居住。
去过这么一次,待到春暖花开之前,沈瑶就没从祖宅再次出来过。
主要也是古代能游玩的地方不多,颖川城里偶尔还有些热闹,碰到节日可以逛庙会看烟花。
去了城外庄子嘛,到处烟尘灰飞,人多眼杂,沈瑶顿时没了兴致。
每日待在祖宅听听八卦看看园景,陪两个孩子和柳夫人聊聊天,晚上再和柳景晏沟通感情,沈瑶过的相当充实。
直到前方传来战报,人族受损,几位七阶强者受伤,洛京城内暴乱,皇子们被刺身亡,卫国内乱突发,周遭到处生起乱象。
柳夫人拉着柳景晏的的手关心柳景盛情况如何。
柳景晏只能拿一切安好来搪塞神色焦躁的柳夫人,实际上他们与洛京失联,并不知道柳府的最新情况。
“祖父走时,肯定会同大哥交代,”柳景盛只要不傻,就有后路能退。
这个时候失联不全是坏事,或许撤退慌乱,来不及送出信件。
柳景晏拉住沈瑶手腕,“我不光是担心大哥,还有祖父,”前线比后方更危险,七阶强者受伤,那更低阶的人怎么活?皇帝不会真要死在战场上吧。
柳景晏不在乎皇帝死不死,但谁让祖父也在前线。
一旦皇帝没了,祖父基本跑不了,不过皇帝身边还有一位八阶强者,应该能护住皇帝吧。
柳景晏心里一时拿捏不准,脑袋更是乱糟糟的,都是外面送来的各种消息。
真假不知道,只能依靠自已的经验进行判断。
沈瑶:……
沈瑶没好气地嗔了眼柳景晏,“咱们在颖川,洛京发生的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先稳住眼下吧。”
颖川不能乱,这是他们的大本营,只有将这边全权握在手里,柳景晏才能帮上外面的忙。
柳景晏:……
柳景晏觉得自已做不到,他只是三阶小趴菜,和一般人比,能拿的出手,可要是和颖川某些深藏不露的老妖怪比,他只能是送菜。
如今颖川能以柳家为尊,是因为柳修文的存在。
七阶强者,随便伸一伸手就能将等阶在他之下的人通通碾死。
眼下柳修文不在颖川,柳景晏相当于狐假虎威,他心里的底气自然不会太足。
沈瑶继续鼓励柳景晏,“祖父和大哥不会出事,我们只需先稳住颖川局势,等一家人汇合就好。”
沈瑶信念坚定,说的柳景晏都有些心思意动。柳景晏不知沈瑶从哪里来的信心,但这并不妨碍他选择相信。
是啊,大哥是柳家麒麟子,机智聪颖顾全大局,祖父自来智谋无双,保下柳家多年富贵,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出事?一定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