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靠近城西的那片庄子?”沈瑶有见过送来的册子,还有点印象。
柳景晏嗯的一声,“是那片庄子,面积很大,不管未来是什么景象,都足够柳氏安排生活。”
柳氏族人不少,真到了特殊时期,还有没有太多人活下来都未可知。
柳景晏如今做的一切都算未雨绸缪,心里自然希望洛京平安。
沈瑶笑着推了推柳景晏手臂,“庄子图纸怎么说?”
那么大片地方,周围荒无人烟,肯定不能一下子建好。
“自然要找人负责,你有想法?”柳景晏摸了摸沈瑶手背,“喜欢什么建筑可以和伺候的人说,”左右地方够大,单独给沈瑶建一个也不是不行。
柳景晏话说的轻描淡写,听起来却很有霸道总裁的味道。
沈瑶笑着扑进柳景晏怀里,搂住对方脖颈就是好一通撒娇。
柳景晏:……
柳景晏身体酥麻,耳边泛红,整张脸看着秀色可餐。
沈瑶:……
别的不说,柳景晏这副羞涩姿态,还挺讨人喜欢。
沈瑶赶紧在心里呸呸两声,将脑中的黄色废料甩走。
天还没黑,何况身边围着两个未断奶的小娃娃,她还要注意形象。
“母亲那边也要问问,还有父亲和洛京城里,不可厚此薄彼。”
偏心是乱家之源,何况颖川这片地方不出意外,未来一段时间会是柳氏一族的大本营。
住的地方肯定要精心挑选,最好符合各人心意,才能舒服。
“放心,我已差人回去送信,”柳景晏早就快马加鞭地安排上了,生怕回去晚了赶不及柳修文离开。
出征一事非同小可,柳景晏只盼朝堂给力,能够多拖住皇帝一段时间。
天高皇帝远,柳景晏小声和沈瑶吐槽当今圣上做下的一些荒唐事,尤其自从圣上老了之后,看什么都透出一股腐朽又顽固的气场。
当初有人提到改革,还不等消息送出洛京便销声匿迹。
“……咱们这位圣上,好大喜功又刚愎自用。
祖父此番前往,不知要受多少气,”在柳景晏看来,这种伺候人的活不好干,说不准还会掉了脑袋。
沈瑶:……
沈瑶心说卫国不过两百余年,这么快就亡国了?
人族本就生存艰难,若再加上内战不休,在这片土地可就彻底没了活路。
妖族和诡异不是好欺负的,那些山中精怪和古老种族偏安一隅,到时只剩下最底层的人族,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希望圣上此次出征凯旋而归,”卫国底蕴不足,禁不住耗。
柳景晏面色沉沉,“我亦如此,”皇上可争点气吧,其他时候胡闹都不是大事,这次可不能胡作非为。
“好了,不说这些,府邸的事,母亲那边一时忙不过来,我是想着……”沈瑶本不打算搭把手,但柳夫人派人将账本送了一部分过来,沈瑶一时推拒不开,便让青水先盯着些。
柳景晏攥住沈瑶手腕轻轻把玩,“按瑶瑶说的办。
母亲年岁大了,府邸这边还要你帮忙把关,等我处理好那些乱糟糟的家事,你和母亲就能轻松些。”
“阿晏,既是家事,还要多顾念些手足亲情。
跟我们一道回来的族人不少,他们初来乍到,心中不安,”还是不能下手太狠,万一吓得狠了,得不偿失。
嫡支和旁系还是差很多的,虽然他们都是柳氏族人,可享受到的待遇还有责任完全不同。
宗族的概念在古代很重要,柳景晏从小受这些观念长大,去读书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理解家族荣辱这几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柳景晏点头,他不是不分轻重之人,只有太过分的才会交给府衙处理,剩下那些给个教训让他们不敢再犯就达到目的。
小夫妻说着话的功夫,身边的柳铭瑄和柳铭霏打了哈欠,圆乎乎的小脸皱巴巴,困得不行。
叫来奶娘将他们抱下去喂奶哄睡,沈瑶脱下鞋子,侧躺在柳景晏怀里,两人聊起外面的一些乱象。
先前出洛京时,因为秘境一事折进去不少人,出来后还被妖族攻击数次。
这回妖族那边听见卫国君主亲征,正在号召妖族人手,集结战力,打算与人族军队真刀真枪打上一次。
“……除去传闻中的妖仙,此次妖圣也会现身。”
妖圣相当于人族八阶武者或者修者,皇室就有这样的战斗力。
皇帝御驾亲征,身边肯定有八阶强者贴身保护。
理所应当,妖族不想吃亏,就会有妖圣出现。
“万一打起来,祖父那里”柳修文是七阶修者,与妖族中的妖神等阶。
沈瑶侧身望着身后的柳景晏,心说越是高阶战力,动起手来的危害就越大。
柳修文在同阶中有自保能力,但面对比他高的八阶就只能被动防守。
皇室供奉的八阶强者到时肯定会待在皇上身边保护,柳修文?柳修文只能祈祷自已别太倒霉,被妖族的强者盯上。
“这是没办法的事,”柳景晏叹气,他私下分析过,柳家在朝堂不上不下,柳修文武力虽高却不是皇帝心腹,若是危机不大还都好说,一旦生死存亡必会被皇帝舍弃。
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需要挣扎,卫国完了。
想到这里,柳景晏顿时没了继续躺的兴致。
起身和沈瑶交代两句,自已脚步匆匆地出了小院。
沈瑶见状瞄了眼敞开的窗户,只看见柳景晏的背影。
知道这是忙正经事去了,她换了个姿势继续侧躺。
什么时候才能泡温泉呢,想去城外庄子住了。
…………
柳修文在离开洛京前总算收到柳景晏送来的加急信件。
将自已要交代的事情都写进信里,柳修文又叫来柳景盛嘱咐。
“我走之后,洛京空虚,是最容易乱起的时间。
你到时视情况而定,若洛京不可待,立即带人离开。”
颖川那边的局势基本稳定,他们过去不会受到刁难。
“景盛,你要记住自已不是一个人,身后更是站着许多族人。
去吧,和家里人好声说说,”柳修文目光幽深,像是一汪深潭,看不透摸不清。
柳景盛神色认真地将话听进心里,转身离开。
不过三日,柳修文换上朝服,随皇帝离开洛京。
所有人都盯着洛京的局势,直到皇帝真的走了,纷纷松了口气。
就像是一只绷紧的弦,猛地松开后还有些回弹。
柳家大门紧闭,柳景盛称病不出,连卫昭玲也不能接见拜访的女眷。
与柳家做法相似的还有其他人家,不过更多的还是出门见客,比皇帝在洛京时还要热闹。
“主子,有几位自称族人亲眷的女子领着孩子上门哭诉,奴婢让人送了衣物,还是不走。”
颖川祖宅,青水拎着衣摆进院,语气不满地念着门外的恶客。
也不知这股风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多是一些女眷和孩童,穿着破破烂烂,哭的撕心裂肺。
沈瑶和柳夫人不是心软之人,对名声也没有太过在乎,可谁让她们目前顶的是柳氏壳子。
无奈,只能好言好语地给对方一些衣物银钱,再送他们离开。
也是表现出来的太过好性,这不,被当成冤大头缠上了。
“私下查过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柳氏族人还有穷的?”演戏而已,千万别把自已骗了。
沈瑶没有忘记之前抓走的那一批哭的多么凄惨,实际上吐出来的银子足够他们半年花销。
青水点头,“是柳氏族人,也钻了其他空子。”
比如寡妇再嫁,将前头领进来的孩子改个姓氏,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沈瑶:……
沈瑶揉了揉额头,“让他们尽快走,东西既然给了,其他的就不用多想,”占柳家便宜是要付出代价的,以为这些布料钱财是干什么用的?安抚被吓到的族人啊。
打杀了一批族人,府衙还关了不少,颖川柳氏这一支被吓的像个鹌鹑。
总不能一直让他们闲着吃白饭,这才有了柳家现在的好声好气。
“是”
青水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叫上几个身量壮硕的跟着她一起去门口处理。
甚至都不需要多说什么,往那一站,哭诉的自然不敢磨蹭,不然被推搡倒了还是一笔额外花销。
颖川地处东北,气候干冷,吹得风还刮人的疼。
沈瑶早早穿上了厚实的斗篷,衣服领口袖口处多镶着动物毛边,就为了能让自已多抗冻。
柳夫人拿出了自已珍藏许久都没机会穿的大衣,雪白不染丁点杂色的动物皮毛看着就值钱的很。
婆媳两人坐在房间里,身边放上点燃的炭火盆。
她们已经在颖川住了几个月,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慢慢适应,时间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往常时候,我还在洛京接见上门拜访的女眷,哪会像现在,一杯茶一本书,能安静待到天黑。”
颖川这边不是没有人际往来,只是柳夫人身份太高,一般人都够不上过来拜见的门槛。
自然而然,柳夫人清闲下来,日常看书喝茶,潇洒又自在。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沈瑶,来到这里变得越发忙碌。
柳景晏在外交际收获不少朋友,柳夫人身为长辈不好露面,一些女眷的往来都是沈瑶负责。
所幸沈瑶之前常做这种事,有经验好处理。如今过来柳宅的人,十之八九都是拜访沈瑶。
“母亲,听阿晏说,城外庄子大体修缮完毕,等到春日天暖,我们一家人就能搬过去。”
祖宅住着还行,就是面积不大,多待两日便没什么新意。
不像正在修缮的那片庄子,哪怕骑马都要跑上几刻钟。
柳夫人表情温和,她也很期待城外的庄子。
颖川哪里都好,就是气候实在恼人,她的身体可遭不住。
婆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想话没讲完,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就见到额头冒汗的柳景晏喘着粗气进门。
柳夫人赶紧摆手,先让候在屋里的下人出去。
沈瑶端起茶盏送到柳景晏手边,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
柳景晏抬手阻止沈瑶动作,他这一身太脏,光擦没有效果,倒不如一会儿洗澡全身清理干净。
“匆匆忙忙跑回来,是洛京的事?”柳夫人表情严肃。
柳景晏抿唇点了点头,“洛京叶家出事了。”
叶家?
沈瑶想到的只有那个叶二,莽山秘境还和柳景晏说过话,至于与叶二打闹的唐家少年,坟头草都长出一茬了。
“叶家出了两位皇子妃,皇帝目前不在洛京,能有什么事?”
柳夫人拧了拧眉,心里怀疑是不是叶家小辈惹事。
“就是那两位皇子妃風雨文学法,直接被三皇子扔进大牢,”柳景晏低头捏了捏拳头,“目前送来的消息,关在牢里的几个小辈被用了刑,与叶家有关系的姻亲都在犹豫。”
至于犹豫什么?当然是叶家和两位皇子妃关系,以及叶家发生的这些事,还值不值的继续维系。
柳夫人托着下巴,“叶家两位女儿嫁的不错,都没了?”
有点让人措手不及,像是嫁给三皇子的那位,一连生下两个儿子,底气十足。
柳景晏端起茶盏送进嘴里喝下,“三皇子那边,两个孩子病倒,叶家小辈闹起来主要是为了孩子,”结果孩子没见到,自已又搭了进去。
沈瑶歪了歪头,“是前线的叶家那边坏事了?”两位皇子妃连带着孩子,皇家人多也禁不住这么杀啊。
柳景晏不知道,前线的消息他只能通过柳景盛转达,柳修文轻易不敢写信,至于亲爹那边,柳景晏就当没这个人,连写封信联络感情都懒得动手。
“叶家不是最后一个,再看看,还会有其他人家出事。”
柳夫人拍了拍桌面,从已有信息分析不出什么有用东西,但叶家出的莫名其妙,肯定有他们不知道的重要内幕。
“景晏,你大哥那边如何?”柳夫人关心大儿子。
“大哥一切安好,就是大嫂近来受寒病得不轻,”柳景晏淡淡地摇了摇头,心里还在琢磨叶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