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玉是别人自愿送给我们的,但若有人也想要,只要快过我兄弟二人手中的剑,我们甘愿双手奉上!”
“不仅双手奉上,还把我们兄弟的脑袋也送给他!”
双蛇说着,陡然加快身法,眨眼间便绕到了李寻欢的身后,抖出了腰间软剑。
剑光如虹,一剑抖来,更是快如闪电。
刚才镖行的副镖头,就是被这样快的软剑缠住了脖子,稍稍一卷就给削去了脑袋。
拼桌的镖师们已吓得跪地抱头,痛哭流涕。
李寻欢飞刀落手,却又收了回去。只将原来拿酒杯的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一左一右轻弹了一下。
他所弹之处,不偏不倚,正是双蛇双剑刚刚贴到他脖子上的着力之点。着力之点既被破解,后面的万千变化与万千剑力,都自然被瞬间卸去。
双蛇出剑之快,已是世间少有。可他们同时出剑时,李寻欢竟然还能在瞬息之间左右连弹,轻而易举便接连卸去他二人的剑力。
李寻欢的功力之高,反应之迅速,动作之敏捷,出手之准确,已非人所能想象!螃蟹小说网更新最快 手机端:https:/m./
双蛇大骇,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般高手隐于市井,匆匆收回软剑,甚至不敢问李寻欢的姓名,便立即如狂风扫落叶般落荒而逃。
跪地痛哭的喽啰们彻底吓得脸都白了,马上冲着李寻欢和花满楼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求饶道:“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竟敢抢大侠的烧鸡吃……”
“还抢大侠的蒸鱼吃!”
“小人们该死,小人们该死!求大侠原谅!”
李寻欢此刻只觉得他们聒噪,摆了摆手道:“你们快走吧。”
三人不敢,又见花满楼也快速向他们摆了摆手,这才又连连磕头,连滚带爬地和其他人一起逃跑了。
原本热闹的酒肆客栈大堂,此刻已变得空无第三个人,只有些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中隐隐飘荡。
花满楼不喜欢血腥的味道,但此刻,他更关注李寻欢的状况。
他觉得李寻欢很不对劲。他刚刚已经听到了李寻欢兵刃在手,如果李寻欢直接出手,双蛇必死无疑。为何李寻欢会忽然手下留情呢?
李寻欢许久才叹出一口气,道:“抱歉花兄,让你平白受惊了。”
“我无妨。”花满楼道:“你还好吗?”
李寻欢想要点头,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有些事……实不知该从何说起。希望你不要见怪。”
花满楼这个人,别人不想说的,他一向不会勉强别人说出来。所以,他也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李寻欢站了起来,花满楼也站了起来。彼此“相视一眼”,都已心照不宣。
李寻欢道:“此地已不宜久留,我们已饮过临别之酒,便就此互别吧!”
“好!”花满楼道:“李兄务必珍重,希望我们下次再见时,能再好好地喝一杯酒!”
李寻欢抱拳道:“花兄也请珍重。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花满楼也抱了抱拳,随后,先行离去。
李寻欢站在酒肆门口,目送花满楼的身影飘然远去,望着沉沉的夜色,心潮起伏似水。
太原府,他已不想去了。至少是现在不想去了。
可他应该去哪里呢?继续往北而行,帮黛玉打听探春和香菱两位姑娘的消息吗?
李寻欢正思忖,余光忽然瞧见一个人正藏在对面已关门之店门柱的阴影里,悄悄地看着他。
或者,确切地说,是在看他所佩戴的荷包。
李寻欢微微眯了眯眼睛。
虽然此间天色已晚,那人又藏在阴影中,但以他的目力,可以轻轻松松辨别出来,那个藏起来的人,就是他之前帮过的乞丐。
那乞丐看得那么安静,又那么专注,漆黑的眸子里,隐隐漾着些难以形容的黯然,仿佛世界再没有什么值得他去注意。只除了,那只荷包。
李寻欢忽然联想到什么,点步一跃,便来到了乞丐身边,低声问他道:“你可姓薛?”
乞丐惊诧地抬起头,突然整个人都往一旁抢去,似要夺路逃走。
李寻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又问:“你可姓贾?可是从前荣国公府贾家的人?”
“我……不!我不是……”乞丐被李寻欢牢牢地抓着手臂,想跑跑不掉,瞬间更慌乱了,乌黑的眸子里,霎时满是惊恐。
李寻欢想到贾府被抄,足龄男女皆被流放,稍微松了些力,又放缓了语气道:“我并不是朝廷的人,只是受一位姑娘之托,寻访贾家、薛家的几个人。”
李寻欢说着,取下了腰间所系的荷包,对乞丐道:“你可能猜到,这是谁亲手做的?”
如果乞丐在城外匆匆一见,便能认出他佩戴的这只荷包出自黛玉之手,又对这只荷包如此挂怀牵念,必是将黛玉看得极重,又与黛玉深有关联的人。
黛玉孤苦,若能见到这样一位亲人或故人,想来会很开心。
乞丐听了李寻欢的话,又看向那个荷包,竟愣在了那里。
许久后,他才像从震惊中暂缓过来一样,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寻欢,艰难地道:“你说这是她亲手做的?是她几时亲手做的?”
这荷包他绝不会认错,一定是他心上念念不忘之人做的。可她自小便来了他的家,如何能做出这荷包送给外人?难道,这是她多年前所做的?
那岂不是她如今唯一的留世之物了?
乞丐看着荷包,说话间,两行清泪已不受控制地奔涌了出来。
李寻欢料定自己猜的不错,便认真地看着乞丐道:“你若想知道,须得先说得出她的名字来。”
“黛玉。黛玉……只有黛玉能做出这样的荷包,她的针脚,一丝一线,我都不会记错!”乞丐喃喃着,目光忽似痴了,呆呆地看向了远处,神情却更痛了。
李寻欢听到乞丐口中说出黛玉的名字,又见他这般说,愈发笃定自己的猜想了,便道:“你是她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贾宝玉,我是她的……她的……”宝玉涌起满满一腔的情感,可要出口时,却想到自己已成亲了。从前再多的两小无猜,再多的情思愁絮,也都无法再能提起了。
他的目光黯然了下来,低声道:“我是她的表哥。她自小就来了我家,我们是在一处一起长大的。”
李寻欢略微沉吟了一下。
按照贾宝玉的反应,和他所说的与黛玉的关系,他与黛玉应该是极亲厚的亲人,为何黛玉请他帮忙打听探春和香菱的下落,却从来都不曾提到过他呢?
李寻欢未免有失,便又形容了一下香菱和探春的形貌性格,让贾宝玉来猜。
贾宝玉一一说准,李寻欢才暂且确信他所言不虚。
贾宝玉道:“你问我的,我都答了。我问你的,你却还没有答,这荷包,是黛玉几时给你的?”
李寻欢道:“一个多月之前。”
宝玉双眸大亮,又惊又喜地盯着李寻欢,但马上,又变得疑惑重重:“她……她还活着!还尚在人间!”
他盯着李寻欢,道:“她在哪里,你在哪里遇见了她?”
“润州。”李寻欢道。
贾宝玉顿时更惊喜了,润州近金陵,黛玉本就来自江南之地,如今还在江南,岂不是最恰当的了。只是她明明已经死了,又怎会仍在世间呢?
贾宝玉心念电转,瞬间想通了。这定是那些大人为了让他娶薛宝钗,设下的计策!
他们的计策得逞了,却害苦了他和林妹妹!
贾宝玉马上看向李寻欢,就想从李寻欢那里问出黛玉的住处来,即刻去润州找黛玉,可是视线落在李寻欢手中的荷包上,他不禁又退怯了。
荷包,这样亲近的东西,连给了他的,他逗她说送了旁人,她都又气又恼,绞了料子和绣线。为何会送给李寻欢呢?
贾宝玉及至此刻,才终于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李寻欢。
他从前只道秦钟、柳湘莲、北静王爷是钟灵毓秀,难得一见的绝代男子,可眼前的人,岂不比他们更加出类拔萃,卓尔不凡?
刚才在酒肆大堂里,弹指之间便化解了来势汹汹的杀戮,不出一语便让满堂折服的,难道不也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林妹妹若与他是郎才女貌,互相登对。那与他眼前这人,岂不更像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