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抢走我相公》全本免费阅读
元郎聪慧,今虽尚未满两岁,却也堪堪能与旁人,做出些简短对答。
孙芙蕖抱他出府游玩,他恰指住席间久不得子的一位太太,说人家肚子里,怀着个男娃娃。
众人惊奇,遂赶忙延医请脉,事情倒果真一如元郎所讲,这位苦于无孕的官吏夫人,的的确确已有了喜脉。
未几,她烦请郎中为她再诊,元郎所言竟分毫无差,她恰正喜得麟儿,怀的是小公子。
一时间洛川盛传,万德神女的孩子,如其生母般亦非凡人。
又加上当初孙家元宵送灯,孙芙蕖方才诞下此子,民间皆言,元郎乃菩提莲下金童转世,有着“金口送子”的奇妙造化。
陆柔良并不人云亦云,胡乱猜元郎身怀何种“仙术”。
母亲她接管医院之前,因从事许久的妇产工作,陆柔良跟着她耳濡目染,倒是对此事见怪不怪。
小孩子两到六岁,在临床中,的确有个别人,近似于二维超声。若遇到这样的孩子,便不仅要询问女性是否有孕,还要问孕妇所怀是男是女。
那些能被说出性别的胎儿,必然能够出世,至于小孩子没办法答得出的,往往潜藏问题,孕妇于分娩前便已终止妊娠。
此类事件,虽明确存在过相关实例,但学界尚无权威理论支撑,故而换在原来,陆柔良仅当作趣闻消遣,可今时却不同了。
昨日里董宗仁照例为她看诊,却辨出她已有孕,随即连忙前往书房,同韩愫去道喜。
只是这消息并未使韩愫似她一般欢欣。
他虽得了董宗仁的禀告,当下来探望她,却始终沉着脸,显然心底不豫。
陆柔良推算日子,故而心里笃定,这孩子绝非是乔络的,而必然是她与韩愫之子。
可韩愫这样阴沉,岂非误以为东宫那夜,她怀上了三太子的骨血?
她唯恐韩愫会对此子不利,便有心去见元郎,听听那孩子如何作答,说她怀着的是男是女。
有了答案,她才能够心安,确定她这一胎,将顺利地诞下。
彼时孙芙蕖递信相邀,她未应约,到了这会儿,便也不好问孙芙蕖讨要人情。
她只得悄悄前去东苑,趁元郎独自玩耍,含笑凑至近旁。
当先的几句客套,他们有来有往,竟也是沟通并无阻碍。
可等到陆柔良言及她腹中骨肉,好巧不巧,孙芙蕖来寻元郎,遂恰打断了她的问话。
乍见自家孩子,竟与陆柔良同在一处,孙芙蕖怕她未安好心,匆匆上前将元郎抱起。
故而陆柔良所问之事,遂也石沉大海,未得元郎作答。
值此春生夏长的晴丽好景,二女皆无心再起争执,大动什么干戈。
孙芙蕖听见了陆柔良末尾所问,知晓她已有身孕,此来欲询元郎,她所怀孩儿如何。
但她仍冷冷送客,反问于陆柔良,既无心应邀叙旧,又何来暗中相访之举?
陆柔良既已理亏,遂不向她反驳,垂首悻悻离去。
见此危难消解,孙芙蕖方长舒出一口气,怀抱元郎,转身折返屋中。
元郎的一双短胖小手,轻搂住她脖颈,嫩腮于她面颊上轻蹭了蹭,嘟囔着贴去她耳旁讲话。
“就算娘亲不拦,我也答不了的。刚刚那小婶婶,她……嗯,明明就……”
小家伙舌头打结,困惑着眨眨眼,不懂该如何去描述,一时间语塞词穷。
孙芙蕖倒是一怔。
因知晓陆柔良若有身孕,便必将被逼堕胎,她才会在此前,想要对陆柔良出言提点。
而今既得知木已成舟,陆柔良怀了孩子,她遂打消念头,已避陆柔良不及,更不欲多管那胎儿之事。
但今闻元郎之意,这孩子年岁尚小,却竟似晓得陆柔良所怀此胎,无法降生。
孙芙蕖哄他噤声,在他脸儿上香了一口,悄悄向他作答。
“元郎乖,你想要说的,娘亲知道。”
宋皇之病,来如崩而去如登,久不痊愈,已入膏肓。
董宗仁倒是异想天开,说要拿未出世的胎儿,作为药引,来为宋皇炼制长生丹药。
他于太医台中说一不二,手下并无人胆敢反驳。
而少府作为他的长官,宋皇作为他的君主,亦皆准许了他这提议,命他速取来药引炼丹。
前已有无辜百姓,含冤为太子顶罪,今皇帝若杀臣民续命,这大宋便必定将要亡了。
所以那入药的胎儿,董宗仁该当于何处取得?
无非是宋皇宫内恰有孕的妃子,又或者甘愿自献儿孙的朝臣。
颂嫔的肚子,已有九个月大,作为后宫里唯一恰有孕事之人,蒋娘娘哭天抹泪,硬是跪在了百官上朝的御道上面。
“吾皇曾言,欲赐我女芳名为‘絮’。她将是本朝的七公主,而不该是炉膛真火中的一摊血肉!”
她这番话,陆柔良的确认可。
但陆柔良是以同为人母的角度,拿颂嫔的言辞,来看待自己和韩愫的无辜孩儿。
凭什么七公主乔絮不死,死的就要是她自己未出世的骨肉?
她与韩愫之子,也将是贵胄儿孙,而不该是宋皇得以痊愈的仙丹药引。
少府连同着董医令,一并对她催促,说什么“宋皇病危,刻不容缓”。
蒋颂则感恩戴德,称赞韩愫乃当之无愧的百官之首,一代贤臣,如此大公无私,为救天子不惜献出他自己的亲生骨肉。
陆柔良拒不接旨,蒋颂身边的一众嬷嬷,遂硬是将宋皇的旨意,塞入了她的手里。
既见就连韩愫,亦不过来帮她,陆柔良索性当着众人的面,跪倒在他脚边,哭着把话挑明。
“你不能打掉这个孩子!我以性命起誓,此子绝非我与乔络所生。缘衷你相信我,这孩子真的是你韩家血脉!”
韩愫无动于衷,其余一干人等,则尽噤若寒蝉。
少府隐隐咋舌,暗道此事之中,藏着此等关节。
难怪丞相竟舍得献出亲子,原来并非为救公主一命,而是欲眼不见为净,早早处理了太子遗留下的孽种。
陆柔良哭喊得歇斯底地,董宗仁见状无奈,长声喟叹,从中调解,劝众人先行告退,择日再来取她的孩儿。
直到陆柔良泪渐止息,韩愫却仅是陪她跪坐,仍旧未肯松口,答应替她去求宋皇收回成命。
她遂总算明白,如今能保住她孩儿性命之人,唯余下她自己。她不肯放弃希望,见韩愫不救她,便擦干泪起身,另寻出路而去。
天已擦黑,元郎早早睡去,孙芙蕖本是打算与赵深共商,应替这孩子择取何字为名。
满月、抓周之礼,宾客皆唤他乳名“元郎”。赵深却也不急,迟迟不定下此子名讳。
孙芙蕖有意催他,赵深却实则另有打算。
孩子毕竟是云越的嫡长,将来认祖归宗,当依皇室礼法命名取字。今且唤他“元郎”,暂不定名又有何妨?
他既与元夕花灯,缘分匪浅,以此作为乳名,赵深与伍公公皆觉得极妥当。
孙芙蕖倒因不知内情,所想并不与赵深及伍叔相同。
她有心为这孩子定下名讳,今夜却尚不待与赵深提及,便听闻门外不速之客,急急叩门低唤。
“孙芙蕖?你见见我。求你帮我想个办法。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求你救救我。对不起,我实在走投无路,你原谅我,求你帮一帮我……”
陆柔良显然哭过,字字沙哑,句句哽咽。她说得语无伦次,喘息慌乱,焦急几难成言。
孙芙蕖怕她吵醒元郎,催促赵深入内看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