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恶心到了上帝

第二十九章 恶心到了上帝

这家伙越说越来气,两个孩子被吓得直抽儿抽儿,他们怕极了。我和悬鸦依旧站在附近的黑暗中,冷冷注视着这个大声叫骂的男子。

“追马兄,走,咱们过去安慰一下那小子。”悬鸦说着,迈开步子朝那堆篝火走去,我随即跟在身后。

“对了,你今晚不许吃饭,要是明天还讨不到足够的钱,看我不打断你另一条腿,让你爬着去市区乞讨。那样一副可怜相,一定可以讨要很多钱。”

男子说完,捡起一根树枝,对准盲眼男孩那颗板栗形状的小脑袋,猛抽了一下。小男孩疼得厉害,立刻放声大哭,这男子见状,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咦!我刚想安慰你一下,你怎么突然高兴起来了,扫我的兴致,是不是?”悬鸦融在黑暗中的身影,闪现在篝火的亮光里。

“什么人?”那男子大张着嘴巴,被突然出现的悬鸦吓得险些一屁股弹起来。“你是哪里来的?听口音不像福卡普本地人。我可以告诉你,这一带跟我混的人不少,各个地下帮派,还有警察局,认识的哥们儿数不过来。你要是想找我帮忙做事,这个好商量。要是想别的,我可不是好惹的。”

这男子见悬鸦笑咪着眼睛,立刻意识到对方有点柔善可欺。但他知道,这不是偶遇,此时深更半夜,突然在此冒出一个陌生人,那多半非福既祸。看来,这男子干过不少为外地人跑腿探行的勾当,他一见悬鸦不是本地人,就立刻想到,眼前这个蒙面的家伙,可能要找自己做事,捞油水儿的机会又来了。

“哼哼哼……,朋友你别误会,我的事情你可帮不了,更不用去数你那些无聊的朋友。我刚才正在看星星,突然听到狗叫,很吵,影响我心情了。所以过来确认一下,是你叫还是野狗在叫。要是野狗在叫,那就算了。若不是…….,哼哼哼。”

悬鸦这家伙,鼻腔又发出渗人的阴笑,他每每要出手杀人时,总不由自主地发出这种可怖的声音。

“**!我看你是故意找茬儿,我告诉你,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信不信我暴揍你一顿。我告诉你,我打人不要命,下手可狠,在福卡普这一片,是出了名的暴力男。”

这男子听悬鸦话语中并无合作之意,而且还影射自己,骂自己是半夜乱吠的野狗,立刻情绪激动,气势上充满准备厮斗的意味儿。

“嗯,你是挺暴力,我看得出来,不然这盲眼小孩也不会给你打得哇哇大哭。这样吧,你别打我,咱们坐下来谈谈,交流一下,让我好好开导一下你。”

悬鸦看到这个男子再向自己展示武力,不觉好笑的同时,又增添了几分玩弄他的兴趣儿。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干什么,我打这孩子怎么了,管你狗屁事儿,你再敢多嘴,我连你一块儿打。凭你还想开导我,你个碍眼的牧师,我觉得该修理你一顿了。”

男子说着,身体腾一下站立,伸手就要去抓悬在篝火上的水壶。这家伙想把沸水当做武器,泼洒在悬鸦脸上,趁悬鸦疼得满地乱滚、哇哇大叫时,好扑上来狠踢一通。

悬鸦的身手,无论速度还是力度,哪里是这种流氓恶棍可以比拟的,悬鸦仿佛猜透了这男子的意向,不等对方手指碰触到水壶,就一把擒住对方手腕儿,将其往左侧一扯,肘子重重击在男子的下巴,对方的身体差点没飞起来。

这家伙倒地后,居然往荒草上就势一滚,随即一个鲶鱼翻身蹦起来。“吆喝!还会点散打,老子刚才大意了。来,咱们再过一招儿,我告诉你,老子以前在黑市打拳,而且是多家柔道馆的顾问教练。你再敢过来试试,看我不一下摔断你脊骨。”

这男子从草地上翻滚起来后,咧着乌黑的大嘴,揉了一下吃疼的下巴,并狠狠吐一口唾沫,清掉狗啃泥后粘在唇上的草屑,但他依旧死要脸面说狠话,想吓唬住悬鸦。

他摆出一副拳击手的模样,两脚左右蹦跶,围着傲然直立的悬鸦转圈圈,试图找个机会,一下擒住悬鸦要害,也把他打翻在地。

“唉呀!”不知悬鸦为何,突然故意给对方的一拳打中肩膀,然后借势一翻,在草地上滚了两下。

“哈哈哈哈……,老子早就警告过你,我不是好惹的,那些会点武术的地痞,哪个见了老子不吓得靠边站!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我今晚就残废了你,哈哈哈……”

这个男子根本不知道悬鸦在捉弄他,他反而觉得自己出手不凡,悬鸦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因为大放厥词。

“艾米,达普,你俩今天都开开眼,看看什么是真本事。啊!注意看好,我要暴打这个不尊重我的家伙一顿。”

我躲在篝火亮光的外围,用黑色的眼睛望着那只准备撼动大树的蚍蜉。

“哇,你出手好厉害,打得我好疼。我过来只是好心安慰你,你怎么误会了。”悬鸦揉着肩膀,假装吃力地站立来。

“哈哈哈,怕了吧,现在知道老子不好惹了吧。你他妈少说废话,既然惹毛了老子,那就得狠挨一顿揍。我问问你,你身上带钱了没,都掏出来给我,或许我可以放你一马。”

这一声呵斥,充满了无限的放肆,他又开始毫不顾忌,把悬鸦也归纳到了艾米和达普这种弱小者的行列。

“哼哼哼,哼哼哼…….,真是没想到,到福卡普城来游玩,居然碰到你这种活宝,看来你真的恶心到上帝了。”悬鸦又阴森地发笑,他见这男子真是愚蠢到了极点,就说他恶心到了上帝。我听得出来,他对这男子起了杀心。

“妈的,给脸不要脸,这次你拿钱也晚了,老子要揍扁你。”男子大叫一声,轮着拳头就跳向悬鸦近身,然后还是开始转圈圈,想再和刚才一样,二次将悬鸦击倒在地。

谁都看的出来,这男子全是一副流氓打架的瞎招儿,他唔唔喳喳地乱叫,其实正是因为自己心虚,想在气势上吓退对手。

“哼,起。”悬鸦眼角儿挑着笑意,见这家伙再度扑来,只侧步一个闪身,便绕到他身后,从而反搬他左手,一把揪住这家伙的后腰,像提一只泡沫人像似得,轻松把他横空举过头顶。

“哇呀…….”这一下,可把男子吓坏了,他万万没能想到,自己魁梧的身材本和悬鸦差不多少,可竟然被对方在眨眼的瞬间就举起,若是往火堆上一摔,那可是相当悲惨的死相。

“不要伤害我,你看看这两个孩子,他们需要我照顾,要是我不看护着他们出去赚钱,他俩就会饿死在郊区这片荒地上。”

这男子情急之下,竟然拉两个在一旁吓得直哆嗦的孩子当保护盾,他嗷嗷叫着,祈求悬鸦手下留情。

这一次,他是真的感觉到,悬鸦鼻腔里发出的那股阴森冷笑到底是多么的可怕。我能看得出来,这家伙若再不求饶,悬鸦真会猛抡胳膊,将他重重摔砸在火堆上。

“他俩不会饿死。有你的照顾,他们才会饿死,才会承受没完没了的残害。福卡普路人施舍给他们的硬币,足够他俩买几个廉价的面包。”我说着低沉冰冷的话,从火光外围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悬鸦兄,咱们不赶时间,先别急着一下结果这家伙。所谓以德抱怨,怎么也得给他一次重新悔过的机会。”

这男子扑打着四肢,被举在悬鸦头顶很难受,我的突然出现,令他更是绝望,但我对悬鸦说的话,却使他察觉到了活命的希望。

“这位朋友,你真是好人,快劝劝你的伙伴,把我放下来。我最喜欢和善良的人交朋友,明天咱们在图厄尔酒店吃饭,我请你们大吃一顿,那里好酒好肉,还有性感的女郎。”

这家伙激动不已地说着,他或许把我和悬鸦当成了黑道上的混子,想用拿骨头安抚吠犬的方式,让我俩放他一把。

“你们一定会喜欢的,我认识很多场面上的人物,他们都说不错,常叫我请客带他们去。”这男子见我和悬鸦犹豫了一下,错把我俩的愕然当作恻隐,又忙补充了一句。

我无法理解,这是一个怎样愚蠢的男子,他的残忍和歹毒,使他完全丧失了一个正常人的判断能力。

在他的价值观里,仿佛人活着就是为了花天酒地,他甚至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在坚持自己的修养和自尊,看不起贪图别人和被人贪图这种请吃请喝的小便宜,并把可以邀请到对方或者被人邀请当作资本,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丑到了极点。

这样的吃喝很低级,酒桌上多是些流氓和饭桶,奸邪虚伪的家伙们,为了吃得心安理得,便彼此胡说八道乱吹牛,兄弟情深的乱许愿。

“哼哼哼,说得好,咱们都是男人,只要找个消遣的地方坐下来,有吃有喝有女郎玩,这不就是好兄弟吗!”悬鸦刚从武力上捉弄这名男子一番,又开始从精神上对他施予嘲弄。

那男子慌乱中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听悬鸦如此一说,他竟天真地以为出现了转机,又连忙阿谀迎合地说:“对对对,好吃好喝小妞泡着,这才算得上成功男士,算得上有本事,走到大街上,哪个不投来羡慕的眼光,嫉妒死他们。哎呀!能结识二位,真是遇到知己了,英雄所见略同。”

“是啊!略同的很!”我低沉的语气中,突然释放出冰冷,这男子望着我的眼睛,仿佛又突然明白,我对他并无善意。

“二位朋友是来福卡普发财的吧?你听我说,我知道很多赚钱的路子。你看看这俩孩子,在我的指导下,每天可以赚到几十万的阿里亚,足够咱们天天晚上去一次图厄尔酒店消费,过总统一般的日子。嘿嘿嘿,那些酒店小骚妞儿,个个勾引死人,咱们一天睡她一个,全部享受一遍。”

悬鸦胳膊一拧,将这男子按趴在火堆旁的石头上,然后咯咯咯地笑着问他:“我要是想一晚上睡三个小妞儿呢,你支付的起吗?哼哼哼……”悬鸦说完,又是一阵阴森可怖的笑。

“别这样啊,朋友,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好了。想要这两个孩子吗?只要不伤害我,我可以将他俩送给你们,算做咱们结识成好兄弟的见面礼。”

这男子开始浑身哆嗦,他仿佛预感到,悬鸦会一拳捣在自己的后脑上。一个可以将自己瞬间举起的男人,有着多么恐怖的致命暴击,这一下若是打中,头颅会立刻裂开缝隙。

“哦?把这两个小东西送给我们,那你以后怎么办,拿谁的钱去和你的小相好约会?”我放松了语气,假装为他的话动容。

“你放心啊,千万别误会,这两棵‘摇钱树’,我是真心要送给你们。说这些话,绝对不是想暂时稳住你俩,等天亮后我再纠集一帮弟兄回来找你算账。你想想啊,我现在一屁股高利贷,勾搭骚娘们儿的钱,都维持不到上床后。就说今晚吧,我和她共餐后,刚走出餐厅,她就接了另一个男人的电话,说人家要送礼物给她,结果把我蹬在一边,打车直奔那个男人家了。鬼都知道,那个打电话的男子又想睡她了,唉!只可惜我买不起礼物,咽不下这口恶气。”

我和悬鸦听这男子诉苦,真是觉得荒唐透了,他只把自己的**放在心上,放在首位,毫不考虑这种愚蠢的行为给两个无辜和弱小的孩子带来多大伤痛。

悬鸦站起身,走到两个哆嗦成一团的小女孩和小男孩跟前,用手在那个盲眼男孩的板栗头上抚摸了几下,然后哈哈大笑着说:“小瞎子,我刚才给你的硬币呢!快交出来吧,你现在属于我了,你身上的任何一个口袋,不管装进去多少财富,这些都是我的。哈哈哈……”

悬鸦充满玩味的笑声,令两个原本就吓坏的孩子更是紧张,盲眼小男孩眨着睫毛潮湿的灰白大眼,嘴角儿努力挑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又呜啦一声哭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悬鸦被小孩的哭声逗得大笑,借助篝火跳动的火焰,我隐约看到卖花小女的一只耳朵,耳垂下曾被人拧得撕裂,但不知听力是否丢失了一半。

“既然我们有了两棵摇钱的小鬼头,那你以后……,”悬鸦刚说到这里,眼睛便斜视着蹲在地上不敢站起的男子,开始打量要攻击的部位。

“哦,不不不,你俩别往另一个方面想,我可不是废物一个。这两个小野种给了你们,我今后还可以赚钱,再去弄几个流浪儿童就是了。到时我发达了,对二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哪天要是这两孩子生了疾病,去医院治疗费用太高昂的话,你就让他们死掉,我再给你培养几个,瞎眼的,断腿儿的,想要什么类型有什么类型。不用你们自己动手,我给你加工好了送来。”

这男子越说越惶恐,恨不能一口气说出十万个理由,让我和悬鸦觉得,他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可以不杀,留着日后用。但他却完全搞反了。

“我告诉二位,你们来福卡普淘金对吧,要是想发财,我知道很多路子。你们听说过扎密尔那家伙吧,他现在可是福卡普的暴发户,这家伙以前是个腥臭无比的鱼贩子,刚来福卡普市区时,还一副哈巴狗的模样,天天求着我,想把他的渔村户口挂在我的福卡普本市人户口上。唉!这个混蛋家伙,虽然非常忘恩负义,但他经商很有一套,是个令人佩服和赞叹的捞金精英。”

眼前这个男子,使劲儿仰着脖子,他不住吞咽唾沫,对我和悬鸦讲得口干舌燥。火光把他的喉结照得红亮,只要悬鸦一甩手,锋利的匕首就会让他鲜血飞溅。

他意识到了危险,大脑便飞快旋转,极力安抚住我们的杀意。

“当初福卡普市区的近郊,游荡着许多流浪儿童,这些小杂种,多是那些外国游客的野种。”

男子说到这里,还不自觉地朝两个吓坏的孩子瞅上一眼,接着愤愤地说:“有些本地人很爱巴结老外,不是争先恐后地拉着人家合影、吃饭,就是问问老外有无家事,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人家,这样一来,就可以对外宣称自己有亲戚在国外,优越感十足的很。”

“哼!”悬鸦满是鄙夷,冷哼了一声,但他没有说话,继续听眼前这个男子继续说下去。悬鸦和我,其实都是杀手,只不过他级别很高,一般人雇佣不起他做任务。可是,我们都杀人如麻,在杀死这些任务目标时,根本不去在乎对方的肤色、国籍、权势以及国外有没有亲戚。

这名男子接着说:“所以呢,本市许多爱慕虚荣的无知少女,都被那些花花肠子烂肺的外来游客蒙蔽,以为人家在国外是企业大亨,要么就是有许多遗产,期冀自己将来能被带出国外,办理什么黄卡绿卡。那些龌龊的外国人,其实就是为了操她们。结果玩够了之后,人一走就再也见不到影子,小娘们儿的外汇梦、出国梦一破碎,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成了野种,直接丢尽孤儿院。”

听他说的这里,我才略略感觉到,这两个分别叫艾米和达普的流浪儿童,原来是孤儿院走出来的。于是我问这男子:“看你们的城市,街道繁华,酒店奢侈,名贵的轿车一辆开过一辆,为什么孤儿院不接纳这些无助的小孩子,因为资金困难吗?还是因为这种福利社没办法产业化?缺少和上层接触的机会?不如酒店和洗浴城那样有魅力?”

这男子被我问得一愣,他还没听懂我的意思,不知道我问这些是想了解一下福卡普这座水泥森林的社会状态,就急着对我说。

“这些小野种,就连他们的母亲都厌恶看到,更何况外来游客和本地市民,所以警察常用警棍往郊区追打他们,不允许他们脏乱不堪的模样影响市容,或者向外国人讨要硬币,这太影响我们福卡普城市人的颜面了,会让世界各地到此旅游的外国人误会,以为我们是脏乱差的国度,经济实力上不去,民生上不去。”

“哼哼,哼。”悬鸦抱着胳膊站一旁,不知因何原因,被这男子的话逗乐。这男子见悬鸦发笑,立刻受宠若惊地补充说。

“所以市领导发话了,不许这些小野种在城里出现。为了为市民们提供安居服务、为了共建欣荣城市而尽职尽责的警官们,人人挥舞着警棍,打得这些小野种只能在郊区的废弃车厂过活,就连去大酒店后面的垃圾箱里捡他们吃剩倒掉的食物都不被允许。因为那些大老板和领导觉得,这些小野种太没出息,给城市建设抹黑,给福卡普市民脸上摸黑。”

悬鸦轻声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盯着这名男子说道:“看来,你们这里的警察很乐于严格执行领导的意志,领导说驱赶这些小野种,他们就挥舞着警棍,往死里打这些流浪孤儿,以表自己对领导的忠诚,展示为领导而不顾一切的决心。要让领导看到,看清楚,自己是一条好狗,是一个好奴才。唉!真是皇帝死了,奴才们还在活跃。乌烟瘴气。”

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孩子,正大睁着无限惶恐的眼睛,被我和悬鸦高大的身躯逼得往石头堆里使劲儿靠。

“你叫什么名字,这两个孩子也是你加工出来的?”悬鸦突然问道。

“叫我莱格欧,我很熟悉这一带,如果你们将来想大发横财,就一定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这男子渐渐兴奋地说着话,就想从地上站起来,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迫使他继续蹲在地上。

莱格欧这家伙,年龄最多不超过二十七岁,他是个纯种混血,一身亚洲黑皮肤,尖长细小的鼻子下面,有一张和杜莫比拼的香肠嘴唇,黑厚且上翘得厉害。

从此人那一双黑小的眼睛,足可以看出,这家伙内心猥琐且歹毒。他为了活命,对我和悬鸦讲出很多话,无非就是相让我俩知道,我们要想在福卡普成为扎密尔那样的暴发户,就得从他这里多领会心德,否则我们在通往爆发的道路上,就会绕许多弯子。

“这两个孩子不算什么,我还可以加工出更刺激游客同情心的流浪儿童。扎密尔当初,就是靠发动这些小野种去游客之间捞外汇,他才有今天的成就。我算看透了,人不狠,站不稳。他为了节省医药费,可以同时将三个小孩子的手脚砍断,只要存活一个下来,那今后就是一棵摇钱树。而我没那么蠢,我只需使他把脚塞进卡车轱辘下面,目的达到的同时,我还可以敲诈伺机一把医疗费,真是太划算了。就我这头脑,哪里比扎密尔那混蛋差。等着吧,我总有一天要超过他,比他还有钱。”

悬鸦饶有兴趣地问:“你说的那个扎密尔,是否参与地下市场,从事倒卖宝石的交易。”

莱格欧那双鼠眼一亮,立刻差异道:“对,原来你也知道那个家伙。这小子现在,进出福卡普城全是豪华小车接送,每次我冲上去和他打招呼,这家伙眼皮都不夹我;而他的几个保镖,却上来恶狠狠的踢我,警告我别毁坏扎密尔先生的声誉,否则让我在福卡普城混不下去。这明显是扎密尔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故意指使保镖针对我的。”

在马达加斯加岛南部的福卡普小城,悬鸦不是第一次来洗钱,将每次任务完成后雇主给他的名贵珠宝和首饰兑换成现金。他也听说过扎密尔,所以现在很想从莱格欧嘴里套出些情报。

“唉,都怪我当初下手晚了,现在郊区附近的流浪儿童,都被扎密尔当初敛财时折腾得所剩无几,死的死,卖的卖。艾米和达普这两个家伙,还是我眼疾手快最后捞住的。不过,我发觉孤儿院最近又闹财政危机了,那样的话,我还可以再弄到几个孩子。到时候,咱们一起联手,把福卡普城的游客市场覆盖起来。嘿嘿嘿,大把大把的外汇,数都数得手疼。”

这家伙笑得很难看,颧骨上的红色疙瘩痘,几乎被他脸上的褶子凸显得快要爆裂。在他的脑子里,或许早就计划着这种剥削运作,打算再多残害几个流浪儿童,变成自己的摇钱树。

“为什么要和你联手?”我冷冷地向莱格欧问道。

“嘿嘿嘿,你可别小瞧了我。你看这两个孩子,为什么白天敢到福卡普街上去卖花,敢到地道口下面去乞讨。我说过了,离开了我,他们会活活饿死在郊区的荒草地上。”莱格欧说完,很是得意地抿着香肠嘴,歪着眼睛斜视我俩。

“你和福卡普那些警察很熟?他们假装看不到属于你管控的这两个流浪儿童,对吗?”我问。

“嘿嘿嘿,我早说过,我认识很多场面上的人物,和那些警察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他们平日抽的香烟,全都是我送的,隔三差五,我们还去酒店快活一晚上。你说说看,我们交情都深入到这种地步了,我放出去的‘摇钱树’,他们能不关照嘛!做人要知恩图报,重情重义,是不是啊。”

我心里一沉,望着两个像小刺猬一样蜷缩在石头堆上的孩子,深知他们为了获得一口饭吃而活下来的代价有多重。

不幸的生命,总在养活着很多人,莱格欧吃喝泡妞需要这两个孩子,那些警察的烟钱酒钱,也需要这两个孩子。正因为需要他们两个,这片荒废的郊区草地上,才没有多出两具细小的白骨。

“你真有一套,居然懂得贿赂警察。”悬鸦意味深长地调侃了一句。格莱欧听出悬鸦话语中略带鄙夷,霎时瞪圆那双黑亮的鼠眼说。

“这算什么,比起扎密尔,我差远了。我不过送几盒大众牌子的香烟,沿街找几个皮肉女郎陪我们吃完自助式酒店后,就可以到宾馆客房享受了。而扎密尔却送他们哈瓦那雪茄,甚至还有名贵的宝石。当然,他交好的都是些上层大人物,这些人出去吃饭,那一辆辆的豪华轿车,横满世界大酒店的门口。哎呦!别提多气派了,搂着的那些小妞儿,更是一个赛一个惹火。”

格莱欧那张长满疙瘩痘的脸上,充满了无限幸福的向往,他这副如痴如醉地神态,反而让我觉得他很可怜。

“哎呀…….”莱格欧长叹息了一口气,接着说:“那些大人物,我是巴结不上了。还是这些福卡普市区的基层警察好打发,我原来很羡慕警察这个职业,可惜当初准备做警察的金钱都被我赌光了,要是也换成雪茄和宝石,托人给那些大人物送去,老子早就有一身气派的制服了,还用得着和这些小杂种搅和在一起。老子也拿根儿警棍,见了哪个没依靠的小乞丐,上去就打,直到打得他主子也来给我送香烟,也请我下酒店睡女郎。”

悬鸦依旧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莱格欧,只等时机出现时扭转话锋,套取关于扎密尔的近期情报。而我觉得,格莱欧这家伙多半受过刺激,他才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总想着巴结上大人物,或者被人巴结。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羡慕当地这些警察了,等将来咱们有了钱,我也弄个警察当当,四下里捞一捞油水。哈哈哈哈……”悬鸦打趣地说完,然后放声大笑。可他的笑声,却激起了格莱欧的不屑。

“我说朋友,你初来乍到,哪里有我懂得多。我和那些警察是什么关系,你们现在能比得了?”格莱欧仿佛忘记了恐惧,话语间与我们争执的愠怒渐强,煞是老气横秋。

这家伙刚才还吓得哆嗦打颤,怕我和悬鸦杀了他,可一旦涉及到卖弄人际关系,他顿时显出一副无畏的精神,就仿佛我们可以杀他,但不能瞧不起他在社会上混出的这点成就。

格莱欧现在,完全被水泥森林的尘嚣所毒害,他已经看不到怎样才是自我尊严和价值的存在,已经无法活在自己的尺度上。

“我告诉你,那些警察也不好受,如果他们不接受我的香烟和请客,而是回到家里找老婆要钱去买,他们的老婆就要大骂。”

悬鸦眯缝着眼角儿,弯挂起笑意好奇的问:“哦!骂什么?”

欧莱欧吞咽了一股口水,很是急于表现,他清了请嗓子,模仿起他那位警察朋友学老婆尖叫发怒时的神态。

“你个没用的东西,瞧瞧你们单位的领导,人家老婆手指上戴三颗大宝石,全是那些交好的大老板赠送,为什么没人赠送给你东西。同样是男人,你丢人不丢。哎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给你个没用的东西,我现在遇见街坊四邻,我都不好意思露出空空的手指,怕人家笑话死我,还嫁个公务员男人,现在仍旧一清二白。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和以前那个追我的男人好了,他现在都是商业界的大亨了。”

格莱欧学起女人抱怨时的样子,很是惟妙惟肖,从这家伙身上,我能看出他表演的天分,如果他肯努力和坚持,定会成为一位受福卡普市民喜爱的表演家。可是,水泥森林的浮华和**完全沦陷了他,使他堕落,智慧的双眼已经因良知的缺失而紧闭。

如果他当初买到艾米和达普这两个流浪孤儿之后,心存一点善良,和他们排练一些小节目,去街道上表演,那些外来游客定会心悦神怡,拍着手点着头给他们丢硬币。与此同时,也让世界各地的游人看到一座可爱且人文温暖的城市。

可是,他却弄瞎了一个无辜孩童的双眼,残忍地把他们变得的恐怖和狰狞,使路人远远见到就慌忙躲避。

“哈哈哈,没看出来,莱格欧这家伙蛮滑稽。”悬鸦笑得直耸肩膀,扭过脸来对我说。

刚才要杀莱格欧的紧张气氛,仿佛被眼前的欢笑驱散。莱格欧很为自己的模仿得意,他更着脖子,拉关系套近乎地对悬鸦说:“现在你俩明白了,我其实很悲惨,很可怜。如果我赚不到钱,就会有很多人瞧不起我。咱们三个合作吧,做别人不敢看不起的男人,将来咱们的老婆,十个手指上都戴满宝石,看看哪些亲朋好友、街坊四邻的敢不羡慕。到那个时候,指不定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和咱们交好。”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这群连最起码的是非判断能力都不具备了的水泥猴子,我可不想活给他们看,更不想为了获得他们那干巴巴垂涎爱慕的眼神儿,而愚蠢地耗费掉自己的心神和智慧。”悬鸦轻蔑地摇着头,望着天上的星星,欣慰地长舒一口气。

“猴子?这里哪来的猴子?你们俩肯定不是国外城市里来的,我从小在福卡普市区长大,在城市里,只有动物园才会有猴子。除了福卡普北郊动物园,这里就连一樽猴子的石像都看不到。”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肯站出来,对莱格欧这家伙说一声闭嘴,那可真是对他莫大的怜悯,实在不忍心这家伙再继续弱智下去。

他根本理解不了,悬鸦所指的那群水泥猴子,只会看到别人手指上有没有戴宝石;而不去思考一下,那种手指上空空却不抱怨并怂恿老公的警察夫人们,才是最可敬,最该把爱慕的眼神儿投射给她们的女人。

可是,上帝赋予人性独有的鄙薄和爱慕的眼神儿,却被水泥猴子们颠倒了使用,然后自食苦果。相比之下,反而正是他们的这种价值判断标准,这种放弃对错与良知的追捧和羡慕,激发出了一批又一批莱格欧这种思维的人。

根据莱格欧所说,扎密尔原是一名渔村渔民,刚进入福卡普小城时,被很多人看不起。最后,这家伙终于爆发,将自己出卖给了恶魔。

他为了发迹,获得最原始的资本积累,便对这些流浪儿童下毒手,迫使他们纷纷进入城市,向路人游客展示不幸,或者伸手要钱。

而流浪儿童在福卡普市区的大量涌现,最终倒置隐患,迫使该市领导大发雷霆之后高度注视,命令警察驱赶这些流浪儿童,不准他们进入市区,以免气宇轩昂的象征着城市发展了,繁荣了,富裕了的大厦或建筑物下面,出现某个或某几个煞风景的小黑点,大白天端着破茶缸,恶心了行人,也恶心了领导。

如莱格欧所言,这些流浪孩子,确实成为了扎密尔敛财以及警察们有所作为的牺牲品。可问题解决到尾声时,流浪儿童死的死,卖的卖,已经聊聊无几。

就在这种利用儿童乞讨的行为渐渐失去市场之际,扎密尔已经敛足了财富,开始走上新的道路,那就是从事地下交易和宝石黑市。

当初让市领导大发雷霆的罪魁祸首,现在却彼此成了朋友,昂贵的哈瓦那雪茄和璀璨的宝石,开始成了深化彼此关系的供给,大人物的嘴上,大人物老婆的手指上,都增添了让一群群水泥猴子羡慕得要死的气派。

而我和悬鸦准备出手的这批宝石和金条,如果在福卡普城就进入地下黑市洗掉,那么最后很有可能,买家最终的源头就是他---扎密尔。

“你告诉我,你的真名叫什么?”我突然面目阴冷,低沉生硬地对莱格欧逼问。这男子吓了一跳,他哆嗦了一下,有点想突然起身逃跑的念头儿。

“别想逃跑,不然我一脚踹断你的腰。”我更加阴冷地注视着莱格欧。

“莱……,莱格欧,”这男子霎时紧张,说话结结巴巴。

“这是个欧洲名字,你在福卡普混迹,这不过是个假名,你没有告诉我们你的真名。你不是说自己本地人吗?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的真名叫什么?你可以说谎,就像我可以宰了你一样。”

我逼近一步,蹲在这男子的面前,冷冷注视着这家伙的眼睛。“怎么!你……,你不是来福卡普淘金的,你你……,你不会是扎密尔派来除掉我的保镖吧?不要杀我,你只要给我时间,我也可以像他那样富有,我到时可以给你们翻倍的钱。你现在放过我,我马上在福卡普城消失,再也不回来。”

莱格欧嘴唇也开始颤抖,他说话鼻子发酸,眼看就快要哭出来。

“瞎紧张什么!这位先生问你真名叫什么,你如实说就是了”站在一旁的悬鸦,也语气生硬地搭了一句。此时身后的两个流浪小孩儿,又吓得呜啦一声哭起来。

“不要哭,你俩谁不听话,我一会儿就扭断他脖子,然后把你们这间车头做得小铁屋也一把火点燃了。”悬鸦这一声喝斥,就如按了一下收音机的开关,卖花小女孩和盲眼小男孩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说,我叫巴巴拉尔?埃伯伍,今年二十六岁,目前没有存款,我的职业你也看到了,就是和这两个孩子相依为命。你放我一马,看在我将来可以富强的份儿上,我一定会重重报答二位。你们看这俩孩子多可怜,要是没有我,他们明天就进不去福卡普赚钱了,那些警察会打死他们。”

这一次,我彻底相信,这家伙讲出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他确实害怕极了。

“你记住,像你这种家伙,即使赚再多的钱,你也只能是富裕,远远谈不上富强。富而不强,反而招致灾祸。哪个国家有你这种品性的家伙,哪个国家就永远不会富强,无论它多富裕。我不认识你所说的扎密尔,也不想天天压榨两个小孩子的骨头,抠唆出几个硬币。你告诉我,在福卡普城最赚钱且来钱最快的路子是什么?”

这一次,我和悬鸦都很期待,只要这个真名叫埃伯伍的男子说出是黑市里的宝石交易,那么我俩到此洗钱的第一步就算有了稳定依靠。

埃伯伍眼珠滴溜乱转,他必须马上思考出令我和悬鸦满意的答案,这样他才能争取到活命的机会。

“二位若是有我做智囊,保证大发横财。以刚才那位蒙面朋友的身手,我相信,在福卡普城的地下格斗场,能赚到大把大把的钞票。那些各国来的打手,恐怕用不了几个回合就被你举起来扔出场地。如果你每晚都打赢一场格斗,将会获得六百欧元的奖励。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把对手打倒,其它的事情我去跑腿儿。”

这家伙讲完,满以为我们会满意的点头,悬鸦一个箭步跨到埃伯伍近前,一手揪住他的胸口,一手握着拳头顶在他鼻子上,阴森凶狠地说道。

“我这双手,只用来杀人,而且我不喜欢不相干的人看到我杀人的过程。我知道扎密尔垄断了这一带的宝石黑市,你若不能告诉我如何参与进倒卖宝石的行列,那么你今晚就要抛尸荒野。”

悬鸦是个杀手,他之所以听完埃伯伍的话很生气,是因为他厌恶别人拿自己的实力去当成娱乐。悬鸦能有今天,所付出的代价和领悟的东西,绝不是用来打某个城市的地下拳赛,这无疑是对杀手的一种羞辱。

而且,悬鸦的人皮图腾已经蔓延上脸颊,他只能像蝙蝠一样,躲在阴暗角落。所以,介绍悬鸦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场合,就等于介绍一个瞎子去看电影。埃伯伍不知道这些避讳,所以出言惹到了悬鸦。

我和悬鸦都知道,地下黑拳是一种为了追求利益而可以放弃规则和约束的打斗,性质上背离运动本身追求的强身,和磨砺意志的宗旨。而这里的地下黑拳,和其他国家的地下黑拳没本质区别,同样都是为了满足暴力欲念和赌博而圈钱。

对一个杀人如麻却又不肯迷失心志的男人而言,我和悬鸦有着太多相同感触。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是极不愿意融入那种人人眼中只有胜利者,而无视受害者的氛围。

这种表面上看去争凶斗狠的原始动物的本能,在它的背后,却有着暗箱操控的内幕,因为一些人控制着地下拳赛的输赢,他们非常了解怎么下注会席卷掉那些围观呐喊者的财富。

“地下宝石?难道你们想进入这个市场,我的天啊,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资本。而且……,我实话告诉你们,在福卡普和南非城这一带,你们别想自立门户去经营黑市宝石。否则,扎密尔真会杀了你们。别看他发迹之后很厌恶我,但如果我带领着别人介入本地黑市宝石的行业,那他一定会恼羞成怒,对我们下毒手。”

埃伯伍紧张地说着,他那双小眼睛中流露出的恐惧,远远胜过此刻我和悬鸦给他造成的恐惧。但他说得没错,扎密尔可以容忍埃伯伍纠缠着自己攀旧情,但不容许任何人去破坏他建立起来的捞取暴利的垄断框架。

“看来留着你也是多余,哼哼哼……”悬鸦冷笑间,右手便要去抽出长袍下的匕首,他现在是下定决心要宰了埃伯伍。

埃伯伍仿佛嗅觉到了死亡的气息,他万万没能想到,今天居然是自己的死期,而且来得如此突然。

此时此刻,他大睁着布满恐惧的眼睛,无助地向我投来求饶的目光,也向瑟缩在石头堆上的艾米和达普望了几眼,急切地希望两个孩子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求情。埃伯伍很绝望,他仿佛正面临着天塌地陷,一种无处可逃的精神崩溃。

“别急,我有话问他。”我冷淡地说了一句,便止住了要宰杀掉这家伙灭口的悬鸦。

“这家伙不能留下来,天亮后如果他去报案,咱们在福卡普就住得不消停了。”

悬鸦不知我意欲何为,但他把非杀埃伯伍灭口的理由讲了出来,提醒一下我。我没有理会悬鸦,而是走到卖花小女孩和盲眼小男孩身旁,蹲下来问他俩。

“达普,你的眼睛是这家伙给你弄瞎的吗?”盲眼小孩被我的靠近吓得浑身战栗,他还是个小孩子,很茫然眼前的局势。

卖花小女孩艾米,比达普稍大一两岁,她立刻抹了一把眼泪,抽泣着说。

“先生,绕了我们吧,一会我去山谷里采集大把的星辰玫瑰回来,全部免费送给你。”这孩子的话,说得我心窝一震。她以为我是因为白天被纠缠非买花不可的原因才找上门来算账。

“你叫艾米,对吧。那家伙每天翻抢你们的口袋儿,把你俩赚到的硬币全部拿走,你不恨他吗?瞧瞧你们两个小可怜虫,吃半块儿烧土豆也要提心吊胆,吓得惊慌失措。你们亏欠他什么?什么都不亏欠!为什么要这样活着!孩子,是因为你们在弱小时期缺失了保护,才引来这种不幸。看见那个蒙面叔叔了没有?只要你对他点头,欺负你们的埃伯伍,就会在福卡普消失,永远不会再涉足你们弱小的世界。对他点头吧,孩子。”

我对艾米说完,扭过脸来看悬鸦时,埃伯伍已经被抽去了皮带,整个人被悬鸦反手反脚地捆绑了起来。

悬鸦这个家伙,显然猜到了我也不肯放过埃伯伍,但我也知道悬鸦的心思,埃伯伍过了今晚,绝不会有天亮之后报警的机会。

“先生,你放过他吧,如果他消失了,我们就没法进入福卡普城了,那些警察会追打我们的。”艾米眨着潮湿的睫毛,向埃伯伍望了一眼,犹豫片刻之后,最终向我抽泣着哀求。

“你们为什么要进入福卡普城?就因为那里的垃圾堆上可以找到吃的?而且你吃别人丢弃的食物,帮他们减轻了浪费的罪孽,但实际上呢,你不仅得不到同情与可怜,反而还遭受鄙夷。”

我能看得出来,这两个孩子,一时间无法从埃伯伍淫威的阴影下彻底走出来。他想和达普快快乐乐地睡在郊区荒野的废弃车头里,想两个人每晚都能开心地吃着烧土豆,不必再担心有魔鬼会定时到来,捣毁他们两个弱小者的世界。

可是,眼前的艾米不能确定,如果她对悬鸦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埃伯伍这个恶魔消失,而悬鸦会不会真的让埃伯伍消失。如果不能,那么埃伯伍定会恼恨艾米,以后的日子里,会天天毒打她。

而我也不确定,即使埃伯伍此时忏悔,答应以后不再伤害两个可怜且无辜的孩子,可等我和悬鸦离开之后,天知道他会不会恢复先前的本性。

我问小女孩,她的半只耳朵是给谁撕裂成残疾的,是不是埃伯伍干的。小女孩不说话,只是瞪着惶恐的眼睛,胆怯地看了一眼被绑成乌龟趴在地上的埃伯伍。

我又问达普的失明和瘸腿的原因,小女孩还是不敢说话,依旧唯唯诺诺地看了埃伯伍一眼。

“艾米,达普,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小杂种,生下来就没人要没人养的小野种,嘴上不要乱讲话。你们想一想,要不是我带领着你们,那些警察早把你俩打死了。快,快叫他们饶了我,我以后给你俩买漂亮衣服,让你和达普在市区换一间大房子住。如果我死了,你们想想自己以后怎么活。”

埃伯伍火烧狗尾巴似的叫着,极力蛊惑两个孩子站出来,为自己争取一下活命的希望。“shut-up!”悬鸦蹲靠在埃伯伍身旁,随手用手背甩抽了他一个嘴巴,警告这家伙安静。

“哼哼,良心?你可以剥削两个孩子的硬币、健康,甚至是生命和尊严,但你唯一剥削不去的,就是他们的良心。我刚才就对你说过,我要以德报怨,所以你不会死,放一万个心好了。”

说着,我便走到火堆旁,捡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棍,吹灭一头的火苗之后,递给了悬鸦。

“让他活着吧,他若是无法辨别嫌疑人的相貌,又不能讲述事发经过,就不会对我们构成隐患。”我冷冷说完,悬鸦琢磨了一下,转而认同地点起了头。

“啊!啊……,不要这样啊!疼死我啦!啊……,上帝啊!你们被会诅咒的;不要碰我的右眼,不要,不要……啊……”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听得人撕心裂肺,此时夜空里的星星,仿佛也被这种残忍吓跑,纷纷隐退得不知去向。

“有那么疼吗?你当时弄瞎达普这孩子的双眼时,他有没有也像你一样,这般鬼哭狼嚎。你是个大人,要坚强一点,给两个小孩子起到榜样的作用。哼哼哼哼…….”

埃伯伍的脸颊上开始淌血,他那两只小眼睛,不再具备眨动和闪亮的神情,此时完全变成两条紧缩在一起的伤口,乌黑淤青的眼皮,瞬间浮肿鼓高。

悬鸦在海魔号上时,折磨哭灵侍僧的那些刑具和手段,给对方造成的痛苦和恐惧,远不是现在可以比拟。悬鸦现在,只不过是用烧红的木棍炭头去戳瞎埃伯伍的眼球。

“不要吵”悬鸦丢掉手里的木棍,话音未落之间,一把闪着锋利寒光的匕首,登时闪现在手里。

“啊!哇呜呜呜……,呜呜呜……”埃伯伍的刺耳叫声,立刻像被喉咙里塞进了异物,沉闷呜咽说不出话。因为,悬鸦用劲力十足的手一把掐开埃伯伍的嘴巴,使刀尖切断了埃伯伍的声带。

“噗噗,噗噗。”这家伙喉咙里产生钻心剧痛,可已经喊不出声音,只能更加剧烈地挣扎身体。悬鸦骑在埃伯伍身上,用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防止这家伙喷出一股腥血,污染到自己脸上。

猩红的血液倍受心脏挤压,从埃伯伍的鼻孔突突外涌。悬鸦是个级别很高的杀手,做起这种事情,自然经验老道。

如果换作旁人,想用直挺的匕首去破坏口腔深处的声带,多半会割到舌头,反而使对方动脉血管破裂,最后因失血过多而导致死亡。我不想让埃伯伍死掉,而悬鸦不想让埃伯伍给我们这趟洗钱之旅带来麻烦。

此时此刻,我和悬鸦直挺挺的站在这片郊区的荒野上,望着被绑成一团在地上翻滚的埃伯伍,内心涌动着一种无限欣慰。

我和悬鸦都有自己的童年,在我们和艾米、达普这样的年纪时,很庆幸没有遇到埃伯伍这样的家伙。否则,我和悬鸦现在,也许又聋又瞎,驾着残疾的躯体,不知早已腐烂在哪个国家的臭水沟。

然而,上帝或许一直在关注埃伯伍的罪孽,才没让我和悬鸦在弱小的童年陷落进这种可以摧垮命运的不幸。所以我俩现在,都有了强悍如铁的骨架,有了杀人如麻的双手。

埃伯伍那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是一辆半崭新的山地车,也不知是在福卡普哪个二手市场淘换得来;还是这家伙帮某个外国游客跑腿儿后,人家送给他的东西。

红绿色相间的山地车,车把上挂着一只白色鸭舌帽,我竖起自行车,然后对悬鸦说:“好久没接触这种交通工具了,不如咱俩去城里转几圈,正好这间废弃的车头里还歪斜摆着一辆自行车。”

悬鸦看了一眼疼得只剩哆嗦和哼哼的埃伯伍,很是兴奋地说:“好,咱们进城给他买点医药,以免这家伙伤口感染之后死掉,不然他就错失反省的机会了。呵呵呵……”

悬鸦又恢复了爽朗的笑,他走向废弃车头,取另一辆自行车的时候,吓得两个小孩子更加紧密地抱搂在一起。

“你们两个小孩别怕,那个家伙已经不能再骂你,而且你以后赚得多少枚硬币,这家伙都看不到了。所以,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悬鸦说完,还跨步走过去抚摸那个板栗头的盲眼小男孩,吓得小家伙又哇喇一声哭起来,悬鸦却被逗得继续发笑。

两个孩子睡觉的废弃卡车头里,只有一张破席子和一只装有小镰刀的花篮,我低头钻进去环视了几眼,去发现一条栓狗的铁链条,不是很粗但非常牢固。

这根铁链条,是埃伯伍平时捆绑两个孩子时所用,如果艾米和达普谁令他不满意,这家伙就会像栓狗一样,把小孩子栓在卡车头上,让他哪里也去不了。

我想,埃伯伍在用这种方式惩罚两个弱小孩童时,一定不会考虑到,万一出现什么紧急危险,孩子会因为无法移动开而死在链条上。

我与悬鸦各自推着自行车,走出郊区旷野的石头路之后,福卡普城市边缘的霓虹路灯,已经可以照亮些许路面。

这座海滨城市,到了晚上之后,空气湿度明显提升,所以黄昏时的喧嚣与尘埃,此时早已消失殆尽。

我俩骑上自行车,直奔白天珠宝商行一带的夜市,那里有一家通宵超市,里面有个专柜,可以买到相应的药品。

我选了一些消炎西药和注射针剂,以及相关的碘酊和纱布。悬鸦肚子有点饿,于是就在超市买了两只面包和福卡普特制的五香烤鸡。

这倒是提醒了我,于是我对悬鸦说:“给那两个孩子也带回点吃的东西,他们今晚可吓坏了,而且哭了半天,这会儿带点食物回去给他们吃,可以减轻我们对艾米和达普造成的恐惧。”

悬鸦白天出来时,兜里装了很多欧元和阿里亚,在福卡普这家不夜超市里,购买任何食用的东西,我和悬鸦都不需要考虑价钱。因为这一点花销,对于来福卡普和南非一代洗钱的我和悬鸦讲,太算不得什么。

但对于两个弱小无助的孩子,这家超市里的任何一种食物,都是他们只有在梦见天堂的时候才可以触摸得到。

悬鸦没有说话,他只从裤袋里掏出一大摞现金,塞到我手里便走了出去,让我自己看着买。而他就可以提前到前台结账,然后站到超市门口,一边等着我采购完出来,一边猛啃他拎在塑料袋儿里的那只油亮娇嫩的烤鸡。

没过一会儿,我扛了四箱方便面走出超市的店门。悬鸦已经吃得满嘴油亮,他愕然地望着我,用想笑却又忍住了的表情问我。

“追马兄,你这是给那两个流浪小孩买的吧?”

我对悬鸦点头,说道:“埃伯伍这家伙已经是个残废,等过些日子,那些警察不能从他身上捞到好处时,艾米和达普两个孩子,就不能在福卡普城谋生了。我给他俩买下四箱方便面,遇上下雨天或者揭不开锅时,他俩也能躲在卡车头里生火煮面。”

悬鸦吞掉手上的烤鸡,然后从我肩头接过两箱方便面,绑在了他的那辆自行车后座上。“咱们快点走,别让埃伯伍那家伙疼得昏死过去。”

说着,他便蹬上了那辆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在前面的公路上蹬了起来。福卡普的夜景很美,这让每一个外国来的游客,都可以享受到勤劳的福卡普人民所创造的价值体现。

橘黄色的路灯,沐浴在吹来了的海风中很安静,也把我俩骑车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等我们回到荒郊时,夜已经有点深了。

“呵呵呵……,这会儿还疼吗?你忍着点,我马上给你消炎止血。”悬鸦从自行车上下来,拎着装满药品的塑料袋儿,朝被铁链锁在卡车头上直哼哼的埃伯伍走去。

艾米和达普,吓得仍旧依靠在石堆儿上,既不敢趁我和悬鸦离开后逃跑,又不敢轻易靠近埃伯伍。

刺啦一声响,我撕开一箱方便面的封条,取了两包红烧酱牛肉味道的面饼,填进了挂在篝火上的那只煮沸水的铁壶里。

“艾米、达普,你俩一定饿坏了吧,我给你俩买了四箱方便面,就放在你们睡觉的卡车头小屋内,这种食物六个月内不会变质,你们慢慢吃就是了。”

说完,我又站起身走向自行车,从车把上取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儿。

“来,看我还给你买什么了?五包麻辣香肠,七个沙丁鱼罐头,还有十二个牛肉午餐和四斤鳕鱼片,以及一些红薯干和花生豆。”

这些食物的名字,一从我嘴里说出来,听得两个小家伙立刻竖起耳朵,眼巴巴地瞪着我袋子里面的食物,被引诱的直**喉头。

我把香肠打开,分别放进艾米和达普的手心,浓烈鲜美的肉香味道,使两个孩子顷刻间狼吞虎咽地大口吃起来。

“你俩一定饿坏了吧!小口小口的吃,不要被噎到。我在超市还买了两套漂亮的衣服,一件是蓝色的儿童式足球队服,一件是红白相间的套裙。等你俩吃完了食物,就到那边的沙滩上好好清洗一下,回来就可以穿新衣服了”。说着,我把特意在超市买的香皂和洗浴香波放在艾米和达普的脚边。

悬鸦给埃伯伍清理完伤口,将剩下的药品丢在我面前,我告诉两个孩子,如何使用这些药品,以便定时给埃伯伍清洗伤口。

同时,我还把额外给孩子们买的生活药品讲解给他们,平日若患了小疾小病,吃哪几个瓶子里的药片会康复的最快。

艾米和达普两个孩子,一口气吃掉了很多包装袋儿里的食物,悬鸦给我买的那只烤鸡,也被我撕开一半,拿给他俩去吃。

这两个流浪的孩子,又相互捧着烤鸡吃起来,他俩仿佛全然不顾肠胃吃撑了的后果。而那半只烤鸡,就像成群的蝗虫飞过稻田,瞬间只剩一片狼藉。

“呵呵,这两个小东西真能吃,只可惜他们的胃不是我的仓库,否则我一定带他俩去吃自助餐。哪家店里的老板跟我有仇,我就带着这俩小家伙去吃他。哈哈哈……”

我没有理会悬鸦的话,艾米和达普的吃相,虽然很没礼貌,但我却不想用冷漠去嘲笑这种行为。如果艾米和达普像其他孩子一样,有着幸福的童年,从小就不缺吃少穿,凡是喜欢的食品和衣服,在家里拉开冰箱随便拿,翻开衣柜随便穿。

那么,这两个孩子在任何一种聚餐场合,面对香肠、罐头和烤鸡,都可以从容不迫地吃多吃少或者不吃。如果再被耳濡目染上水泥森林的市侩弊病,说不定还会做作、矫情一番,把自己暂时不想吃和不能再吃的好东西,非常鄙夷起审视一番,然后等着别人去吃。而他自己,却乐滋滋地沉浸在一种哗众取宠的优越感里,找不到镜子照。

对艾米和达普而言,我口袋儿里所具备的财富,这两个孩子根本无法想象。我买的这点食物,花不了几个阿里亚,而他俩这种善意的狼吞虎咽,反而让我觉得开心。

我很理解,这两个孩子吃东西时,脸上泛起的那种几乎使人昏厥的幸福感,就像我童年在越南流浪时,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露宿在荒郊蜷缩,我当时又何尝不希望有一个已经富强的人出现,也提着一袋儿这样丰盛的食品,蹲在我面前给自己吃。

可是我现在,已经强壮起来,成了一个双手沾满血腥又不羁于奴驾的男人,没人能再提着一种物质上的东西,带给我这种莫大的幸福感,我能够保留下来的,仅仅是记忆中的追溯。

用自己无足轻重的零钱,去满足弱小者最善意和迫切的需要,从而涤荡内心世界,换来的幸福感和上帝的微笑,不是那种被**套牢着、卑躬屈膝地去舔舐灵肉上的快感可以比肩的。

悬鸦把拴住埃伯伍的铁链检查了一遍,然后将上面的铁锁插入钥匙,再用石头将钥匙把儿砸断,这样一来,任何钥匙都无法再释放出埃伯伍的自由。

艾米和达普两个孩子,两人手牵着手,从远处的海边走来,装有香皂和洗浴香波的大塑料袋,提在艾米的手里,哗啦哗啦地摩擦着她走路时的膝盖。

我又往火堆上丢了些干柴,让四周亮一点的同时,也温暖一些。两个孩子畏畏缩缩,**着站在我和悬鸦面前,暗红的火光,渐渐跳跃起来,提高了先前的亮度。

望着两个只剩下生命的孩子,我无法想象出,他们的亲生父亲正在地球表面的哪个位置酣睡;更无法想象,他们的亲生母亲仍在求索着什么。

火光四周的空气里,散发出阵阵洗浴香波的芬芳气息,此时的两个孩子,从头到脚都已成了崭新。

唯一无法用海水洗去的,只有艾米被撕开一半的聋耳朵,和达普的盲眼与跛脚。再有就是,两个儿童心灵世界的阴暗。

我把新买的衣服递给两个孩子,艾米自己穿好之后,便帮着达普穿衣服。食物和新衣服,很快拉近了两个孩子同我和悬鸦之间的陌生与隔膜。

“先生,您要带我们两个去哪里?离开福卡普城吗?”小女孩垂着湿漉漉的头发,很是担心地问我。

我心里一阵悸动,这两个孩子,真得以为自己被埃伯伍转交给了我和悬鸦,今后会随着我们而去,到别的城市去卖花,或者乞讨,然后再把赚到的钱全部交予我们。

“不,孩子。我,我来自很遥远的地方,无法带走你们。这片郊区的荒野,就是你的家,你们要努力活下去,直到长大变得强壮。”

我淡淡地说完,便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摸索自己身上的每个口袋。

“这混蛋现在变得又瞎又哑,而且被我用铁链牢牢栓死了手脚,绑在旁边的那间卡车头上,你们记住,每天只准丢给他两个烧土豆,饿不死就行。”

悬鸦很是幸灾乐祸地说着,然后瞟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埃伯伍。蜷缩成一团的埃伯伍,就像只失去一切的老狗,被永远困在了卡车头上,由两个他亲手加工出来的流浪儿童看护。

“先生,您带我们走吧,没有了埃伯伍,那些警察过几天就会追打我们。”小女孩低着头,祈求着我和悬鸦。

见我俩迟迟没有说话,小女孩又鼓起勇气,抬起眼睛对我说:“我会烧土豆和捉蟹,还可以去山上采集鲜花卖钱。达普会吹口琴,他也可以赚钱。我们不想再留在这里,我们害怕。”

艾米说完,急忙拽了一下达普的胳膊,盲眼小男孩立刻机械地摆动了一下板栗头,伸手揣进我给他买的那件蓝色足球裤口袋,掏出一只铜黄色的口琴。

“不要吹!”我喝斥了一声,吓得刚要张开嘴巴吹奏的达普哆嗦了一下。我不愿听这孩子吹奏,这会让我早已坚冷如冰的心不是滋味儿。

“天下的坏人平均分布,无论走到哪里,如果你不够机灵或强大,都会招致危险。福卡普是一座美丽的滨海城市,你看许多外国游客,不都慕名前来,人人脸上挂着欢笑。所以,你们记住一点,人生不是逃避,而是面对。虽然你们还很弱小,但福卡普人民很友善,我相信,你俩只要肯认真活下去,这座美丽的城市还是愿意接纳你们的生命。”

“来,你俩把这些钱拿好。等我们走了以后,艾米找几个密封良好的罐子,将钱分成几份儿,分别藏在不同的位置。等到你们遇上过不去的困难时,再拿出来救急。”

我跨到达普身边,蹲下来拉过这孩子的手,将自己口袋里的所有现金,全部塞给了他。

悬鸦这家伙很懂世故,见我掏光了口袋给两个孩子钱花,他自然不能无所表示,于是也从屁股后面掏出厚厚的一沓子现金,递到了我的眼前。

“啊!这么多阿里亚,先生,您不需要我们去帮您赚钱了吗?”站在一旁的艾米,看到我把大把的钞票放在达普手上,很是诧异的问。

“哼哼,小丫头,我自己有手有脚,需要你们干什么!”我的话,立刻把两个孩子逗笑。

“记住,以后再有谁来奴役你俩,如果你打过不他,那就让他好好瞧瞧埃伯伍。这张用活人做出来的警告牌儿,会帮助你们诠释一切。”

我拍了拍达普的肩膀,这孩子睁大了空洞的眼睛,嘴角儿又有了先前的上挑。

“先生,原来你们是好人。”达普很是激动的说。

“恩,如果你喜欢好人,那么将来自己就做一个好人,也让别人因为有你的存在而感到这个世界美丽。来,这两条东西拿好。”

悬鸦惩治埃伯伍时,埃伯伍口袋儿里散掉出了几根儿香烟,这家伙兜儿里装了两盒,一盒很便宜,是他自己抽;另一盒质量稍稍好些,可能是给那些非要站在场面上说话的朋友所吸。

所以,我从超市回来时,顺便也买了两条比这两种香烟还要好一些的烟草,交给了艾米。

艾米抱着两条既不能吃又不能穿的香烟,很愕然地看着我。她还是个单纯的孩子,不懂得这种抽一口剌剌的东西可以用来作为成人之间的贿赂手段。

“你明天继续进福卡普城,穿着这件崭新漂亮的套裙,到街上去向外地游客卖花,哪个警察会经常巡逻你活动的区域,你就主动走上前,礼貌地对他说:“警察叔叔辛苦了,这是我用卖花的钱给您买的香烟,希望您收下。等我生意再好些,以后会每两三天就给您送一包香烟。”

“啊!”达普听得很一愣,不由得失声。艾米是个活泼开通的小姑娘,她虽然年纪不比达普大上几岁,人却机灵的很,做起事情不犯憷。

“呵呵,好的,你放心达普,这件事我去做,一定可以成功的。”

我捏一捏艾米的肩头,望着她那双又对生活充满乐观的双眼,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和你这位叔叔还要赶着去飙车。你们两个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好吧。”悬鸦站在我身后,伸了一个倦倦的懒腰,很是充满睡意地调侃达普。

“等你和那位警察叔叔有了交情之后,再想法带着达普一起上街,给游客们表演吹口琴的小节目。这又是一笔收入,到时你再多送几包香烟给那些警察,我想你俩的生活会好转起来。记住,别故意把自己弄得邋遢不堪、惨不忍睹,这样只会恶心到别人,吓到别人。只有无耻的蠢驴和愚钝的白痴,才会认为把一个无辜的孩子摧残得越是悲惨,就越能赚得大把钞票。很多路人不愿意丢硬币给你们,正是因为他们厌恶丑恶,所以不肯便宜那些幕后黑手。懂了这些,你以后就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游客。”

在福卡普城,满大街都是外国游客,只要他们肯把口袋里几个无足轻重的零用硬币丢一个出来给这种孩子,艾米和达普就可以告别以泪洗面的日子。然而可恨的是,那些无耻贪婪的第三只黑手们,却破坏着人与人之间这种爱的传承。

只要艾米和当地警察搞好关系,我想她和达普的生活就能改善很多。

由于时间耽搁的太晚,我和悬鸦骑走了埃伯伍的两辆自行车。经过路灯通明却空无行人的街道时,悬鸦和我还真飙车了一把。

最后,还是因为他把那辆非山地车的链条蹬掉,才输给了我。没人会想到,我们两个杀手,在深夜的大马路上,竟然会像孩子一样戏耍了一回。

那些曾经死在我俩各自手上的头目和目标,若是知道杀死他们的家伙居然还保留着童真,定会嫉恨的牙根儿痒痒。

悬鸦虽然困乏,但他却很高兴,如果我没有猜错,悬鸦的童年一定也有着类似的悲惨,所以他在看到埃伯伍殴打盲眼男孩儿达普时,动了恻隐之心。

本来,悬鸦打算一刀将埃伯伍宰杀,可我却没让悬鸦这么做。因为埃伯伍并非我们实质上的敌人和对手,杀了他反而性价比不高。

现在留着一个又聋又瞎的埃伯伍,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自己都给别人带去了哪些痛苦,造了哪些罪孽。只有这样,他才能从心底感悟,也只有这样,才会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看到,自做孽不可活。

埃伯伍刚才说,福卡普城的孤儿院又在闹财政危机,过些日子,又会有不少流浪儿童出现在近郊。我想艾米和达普有了今晚的经历之后,应该知道怎么去帮助那些同样不幸的伙伴。

我无法预料,还有哪个人在无耻地觊觎着这群孩子,但至少埃伯伍已经不能再去加工他们了。

回到麦西伦酒店时,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多钟,酒店门前的许多豪华车,都被巡逻的保安封盖住了车牌子。这个时间,是水泥森林里各种交易和**最泛滥的时刻。

因为我们入住的不是最高级酒店,所以那些被封盖起车牌儿的豪华轿车里,多不会有扎密尔和某位权势的车。他们需要到更有品味的酒店去深化友谊,深化勾结。

前台的服务小姐,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韩版影视剧。见到我和悬鸦从外面的黑夜中突然进来,惊得她立刻坐起,慌忙拍掉吃落一身的瓜子皮,娇嫩的脸蛋儿上,展露出一个尴尬且略带牵强的微笑。

“先生你好,入住客房吗?四楼和六楼的保健洗浴吧还有几间客房。”这位年轻时髦的酒店前台小姐,不等我和悬鸦开口,她就忙低下一双黑亮溜圆的杏仁眼,拽过本子开单据。

这年轻女子就仿佛早已知道我俩的来意,怕我俩多在大厅站一会儿,多面对她一会儿,就会多尴尬一会儿似的,赶紧为我俩开单据,以便我俩可以早早上楼,也被封盖进厚厚的水泥墙和肉糜的灯光之中。

可是我和悬鸦,都没有伸手去掏腰包的动作,女子的单据只写了一半,就一脸不解地抬起头。

“先生对不起,您二位先交一下钱吧,403和601两间客房的小姐马上就可以出来了。”

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我很是无奈地望了一眼街上,把这种麻烦交给悬鸦去处理。我和悬鸦谁都听明白了,这位前台女子上夜班,我俩在这个时间段走回酒店,被她误认为是来消遣找乐子的。

而403和601两间客房内,有两个皮肉女郎正在接客,而其它客房内的女郎,都被阔绰的大人物们包宿了。

“不好,这种女郎刚下床就给我,浑身松松垮垮的没一点紧张感。美女,你几点下班啊?”我万万没有想到,悬鸦的玩兴还没消失,他居然又戏弄起眼前这个前台小姐。

“我?呵!哼!我像那种人吗?你居然把我和那些妓女扯到一起!切!这可是我的正当职业。我可是有男人追求的女人,就在我上班之前,我男朋友还要带我去参加一个生日party……”

说到这里,女子粉黛均匀的脸蛋儿突然泛红,没有再说下去。

“哦,他在和你开玩笑,我们昨天下午就入住了这家酒店。你把客房的钥匙和电卡给我。”

说着,我拿出了入住凭证,女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三遍之后,才把我们客房的钥匙和电卡交了出来。

我没有先回自己的客房,因为池春和伊凉可能已经睡熟,于是我去敲杜莫的门,准本提前告诉他一些事情。

“哦!追马先生,您可算回来了。我可一直很担心呢。”杜莫一见到我,他那满口白灿灿的牙齿便闪耀出来。

“担心我!瞧瞧你床头的垃圾篓,用过的安全套一条掩盖着一条,我给你的现金,现在都花光了吧。”

杜莫不好意思地憨笑起来,然后故意扭转话题。“追马先生,‘切’是什么意思?”

我眉头一皱,问到。“你问这个干什么?”

“嘿嘿,刚有个小妞,床上技术很是不错。我买的包点,一个小时六万阿里亚。本想过了凌晨再去找她亲热一回,可惜轮到她换班了,这小妞去前台了。为什么她说话总爱‘切切切’,切个没完。什么意思啊!”

杜莫还是好奇地追问,我这会儿心里在想着宝石交易的事儿,便随口敷衍杜莫。

“切:就是不等你先来鄙夷我,我先鄙夷你的意思。”

我把明天行动的注意事项都告之了杜莫,然后便回了自己的客房。

屋子内亮着一盏暗红小灯,空调机释放着清凉。池春穿着性感透明的睡衣,已经睡得很香甜,只有伊凉被我的开门声惊醒,在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还没有睡?”我轻脚走过去,坐在弹力十足的软床边沿,用粗糙的手指去爱抚她的头。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和芦雅一起回来。”我把伊凉的头搂在怀中,嘴巴在她头顶蹭了蹭。

“别担心,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咱们马上就去毛里求斯,芦雅现在很好,她和朵骨瓦在一起呢,那是个温顺的非洲女人,会照顾好她的。”

伊凉没有说话,小鸟依人般在我怀里点了点。

“你赶紧睡吧,我去洗个完澡,我今天奔走了很多地方,有点累了。哦,对了。我明天去给你买福卡普的特产烤鸡,可好吃呢!”说完,我对伊凉会心一笑。

“这家酒店的食物就很好,你不用去麻烦,赶紧洗洗睡吧。”伊凉也对我会心一笑。

等我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时,伊凉已经睡熟了。我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走到桌前,拿起空调遥控器,关小了空调机的冷风。

整个人一躺在床上,无边的舒服便从头蔓延到脚掌。荒地郊区的艾米和达普,这会儿不知在做什么,但埃伯伍一定不好受。

这些琐事都不怎么让我揪心,唯一那个叫扎密尔的家伙,如果他垄断了这一带的地下宝石交易,那么我和悬鸦带来的这些金条和宝石,就很难在短时间内倾销出去。

次日,“咚咚咚,咚咚。疾风先生,您起床了吗?”天还没有大亮,杜莫就在敲击我客房的门。池春揉着惺忪的睡眼,撩人的**在轻薄睡衣内晃着,她踩着拖鞋去给杜莫开门。

“杜莫,你这是喊谁呢?哪来的疾风先生。”池春拍着哈欠的嘴唇,不等杜莫回答,就走进卫生间,开始早起后的第一次小便。

杜莫走进我的客房,见池春没把卫生间的房门关严实,哗哗的排解水声,可以清晰地传入屋内每个人耳中。于是,杜莫连忙憨笑着把卫生间的房门从外面关上。

自从我们入住进麦西伦酒店,杜莫至少已经和三个酒店女性发生过关系。此时的他,完全摆脱了生理需求,现在他可以从容不迫地面对每一位漂亮性感的熟女。当然,一个正常男人的这种自信,其实是女人给的。

“追马先生,您昨晚要我早起叫醒您,我的防水电子表准时闹铃,所以就来敲门了。”

杜莫嘿嘿笑着,看上去精神饱满。我现在必须给他找点事儿干,再让他在酒店这么清闲下去,和那些身份如硬币翻转般变换的女招待接触,没准后天他就精力虚弱,想跑都跑不动了。

“你去告诉酒店服务员,让他们把早餐准时送来,我去你的客房洗漱。”说着,我便起身,走向斜对面杜莫的客房。

我刚推开杜莫的房门,只见一个身着暴露的女人,刚好走进杜莫客房的卫生间,对着镜子简单慌张地补了一下妆,便撩起睡衣坐在了马桶上。

“看什么看,臭流氓。”那女子见我用睡意未消的眼睛冷冷望着她,立刻脸色泛红,砰地一声关上了卫生间的木门,嘴里还大骂了一句。

我认出了这个女子,她就是我和悬鸦昨夜回来时遇见的前台女招待。她可能也认出了,但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并亲眼看到她撩起睡衣坐上马桶的一幕。

“喊什么喊,大惊小怪。这位是我的客户,几百万欧元的生意,得罪了客人你负责啊!信不信找你们老板。”杜莫见我被莫名骂了一句,就立刻对着卫生间的木门训斥。卫生间的女子,没有再吱声。

“嘿嘿,这小妞陪我两次了,昨夜还打算包点跟她亲热,可她居然没走,说是太晚没地方睡觉,就抱着我睡了一夜。嘿嘿嘿,包点的钱睡了一个包宿的妞,真是走运。”杜莫趴在我耳朵旁,很是得意地对我小声说着。

我走到杜莫床边,拿起一个女人性感小巧的手提包,一下就拉开了拉链。里面有几个紫色的安全套,一只唇膏和补妆盒。我伸进一根手指,拨拉了两下,只见一束璀璨的红光一闪,一颗耀眼的红宝石,从小包底下露了出来。

“贼,他妈……”杜莫站在我身后,没等话语骂完,就狗熊磕头似的跪在床下,伸手去床底够他的一只靴子。这家伙和那女人,昨夜指不定多么疯狂,竟把换掉的皮靴踢的到处乱钻。

我把红宝石捏了出来,塞进了自己睡衣口袋。杜莫仰着大黑脸,几乎要把靴子扣到眼睛上。

“放下你的靴子吧,宝石现在在我兜里,你要是能抖出第二颗宝石,那你的靴子就可以戴在总统头上了。”

杜莫扔掉靴子,愤怒地睁大眼珠,眼看就要如咆哮的公牛,去撞开卫生间的木门,把那个蹲在马桶上的女子揪出来。

“算了,不要戳破,催促她赶紧离开,咱们还得赶紧办正事。”我对杜莫淡淡地说完,杜莫就压制着怒火,对着卫生间木门喊道:“我的客户要用卫生间,你赶紧走,别影响我们谈生意。”

“走就走,这么大声干什么,昨夜还纠缠着人家,抱着爱不释手。忘恩负义的男人,切!”

这女人冲出卫生间,捡起自己零散在地板上的细小内衣,一把拽起床上那只小包就跑出了杜莫的客房。

“嘿嘿嘿,追马先生,您真是厉害,居然知道宝石被这小姐偷了。”杜莫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可我没把装进口袋的宝石拿出来给他。

“你的靴子出卖了她。一只在床头柜下,另一只却不见了。看来,这女子和你有一样的习惯,喜欢在靴子里藏值钱的东西。”

杜莫更加难为情地憨笑,但他回忆不起,昨夜这女子是何时爬下床去翻摸他靴子,拿出宝石后,便把另一只靴子刻意丢进床底下。

从杜莫踩着拖鞋敲开我客房,我就觉得这家伙还沉浸在生理满足后的喜悦,可能忽略了重要的东西。

因为杜莫比谁都在意这颗红宝石,而他的靴子,是他藏钱藏宝的地方,如果这家伙把靴子丢一旁,不是转移了财富,就是忽略了财富。

“你的这一颗红宝石,还是被应招女郎发现了,她若是真拿走了,你上哪里挽回损失。人家就是不承认拿了你的东西,万一她跟当地一些流氓有染,说不定告你个诬陷罪,把你痛打一顿后交给当地警察。”

杜莫收住脸上的笑,很是认真地悔过,但我仍旧没把宝石掏出来给他。“你今天和我一起出去,到马路边上的小摊买些假宝石,然后拿一颗大的红宝石,主动找那名女子送给她,让她以为自己昨夜偷的本就是一颗水货。这样她就不在胡思乱想,给咱们制造麻烦了。”

“咚咚,咚咚。”杜莫去开门,悬鸦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两位已经起来了,咱们到楼下简单吃点东西,然后直奔南非城。小珊瑚已经去检查快艇了。”

悬鸦说着,大步走进杜莫的卫生间。“呵呵,杜莫精力很旺盛啊,可怎么找了一个**的女人快活。男人接触这个时候的女人,是要倒霉的。”

我心中一沉,悬鸦进来之前,多半躲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但我和杜莫交流很小声,他耳朵再灵敏,也不该听到。悬鸦走进卫生间,多半是看到垃圾篓上横摆着一条刚换下来沾满乌血的卫生巾,才笑呵呵地调侃杜莫。

“上帝啊,悬鸦先生真是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杜莫并不愚蠢,但悬鸦见过我亲手塞给杜莫一颗红宝石,所以杜莫想把酒店应招小姐偷宝石的倒霉事讲出来,可话没来得及说,就被我故意打断。

“那小姐刚走,今早才**。月经期间的女人,下身的酸性会大大降低,这就意味着细菌和病毒在这个空间的存活率会大大提升。如果其他男人把不干净的东西沾染到里面,不仅女人自己健康受损,和她接触的下一个男人,就会在这个存活率很高的空间倒霉。”

啪地一声,杜莫右手重重捂在自己的脑门上,惊愕不已地感叹道:“知识啊!知识啊!知识就是财富,就是力量,就是……”

悬鸦又呵呵发笑,提着他穿在身上的长袍走出卫生间。“这种最基本的常识,都被你感慨成这副模样,看来大厨师你很具有求知欲。”

杜莫对悬鸦的第二次调侃很是介意,他忙反驳说:“上帝把我诞生在非洲最贫穷战乱的村落,我们那种地方,连吃饭喝水都要冒险,更不用说上学接受教育,所以学习不到这方面的知识。”

我和悬鸦都是杀手,我们对人体的化学属性和生物属性,自然要比常人深入了解许多。

可悬鸦这家伙,现如今拿到了我一只宝箱里的财富,便不再像刚逃出恐怖大溶洞那会儿似的,对杜莫百般恭维和讨好。

拿杜莫寻开心,是悬鸦登上海魔号以来,最习以为常的一种方式。他这会儿又可以这样对待杜莫了。

“哼哼,你就算上学接受了教育,也未必了解到这些。在虚伪和鲁钝的地方,这种知识被看做洪水猛兽。老师敢讲,就会被定义成老流氓,小学生敢听,就被定义成小流氓。所以,很多倒霉的男人和女人们走出医院时,还在恶狠狠地咒骂对方。只有外表很白的医生,才有资格接受这方面的教育。大家要是都懂了,都很健康了,有人就该急哭了。”

杜莫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悬鸦又补充了一句:“垄断本身就是一种政治。”可是,对杜莫而言,悬鸦这一句话,比我说的一大堆话都更难理解。

“悬鸦先生,小珊瑚去检修快艇了吗,要不我去帮帮他。上次下船时,我见他把咱们的武器都填进帆干空心里了,昨夜下了一场连绵小雨,真怕武器被腐蚀到。”

悬鸦一挥手,“不用,那帆杆当初设计时,就是专门储藏武器所备。别说一场小雨,就是船翻了掉海里,武器也不会遭受水蚀。”

杜莫倒不是担心武器,他是担心小珊瑚独自一人去检修快艇,极有可能在船上做手脚,指不定耍一些什么把戏。

在马尔代夫时,我就告诫过杜莫,他负责盯紧小珊瑚,而我负责盯住悬鸦。

“杜莫,你下楼去把酒店的早餐拿上来,我洗漱完还得换一身衣服,就不再麻烦下楼了。”我把杜莫支使到楼下,这样他就有机会溜出酒店,去快艇上找小珊瑚了。

洗漱完毕后,我对悬鸦说:“杜莫这家伙还没上来,八成这头科多兽自己在下面大吃上了,咱们下楼去吃吧。”悬鸦只是一笑,什么也没说。

乘电梯下了楼,池春正带着伊凉,两人各拿一个餐盘,围着花样格式的美食打转。池春敲着白皙诱人的葱指,指着一种料理对伊凉说:“咱俩都吃点这个,这东西对女性可好呢,不仅养颜,还补血。”

其他的餐桌上,多是一些肥头大耳的房客,他们眼皮浮肿,神情迷离且恍惚地端着餐盘,如行尸走兽般在挪着步子。几个亚洲来的矮胖中年男子,不时用色迷迷的眼睛斜视池春,往她性感薄短的小裙中间瞟。

我慢慢嚼着一根煮豆料理,没有理会那几个男子对池春视觉上的猥亵。悬鸦见我没说话,自然也不多嘴。但如果杜莫在这里,他定会瞪着牛眼珠子,指着对方的鼻子骂街。

我现在很怕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海魔号上的眼线,在福卡普一带也有安插,而芦雅在毛里求斯,不知是否真的平安无恙。所以,我得尽快处理掉手头的事情,早日见到芦雅。

本想暗示池春,叫她不要穿得如此性感,可一想到她如此打扮也都是为了穿给我看,我也就不忍去提醒她了。在男人众多的场合,池春都是主动挎紧我的胳膊,让我做一个体面的男士。我理解她对我的善意,可我根本无心去稀罕这些男子的羡慕,我有我自己的事儿去做。

等我快吃饱时,杜莫背着一包东西,和小珊瑚勾肩搭背地走进了酒店大厅。坐在二楼的悬鸦,戴着一副墨镜,高高举起一根胳膊,用阿拉伯语对杜莫和小珊瑚招呼,示意他俩赶紧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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