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近乎凝固般的寂静当中，陈凌云楚阳彼此看着对方，久而无语。
谁都没有说话。
但谁都已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此次对陈凌云出手的人，必定是王族之人。
因为除了大夏王族之外，绝对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能够满足以上的所有条件。
但这个人，却又绝对不可能，是大夏王族的族人。
因为他这么做，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他身后的大夏王族，都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因为陈凌云和楚阳二人，若真是因为此事，与大夏王族撕破脸皮，甚至不死不休的话，大夏王族势必是要损失惨重的。
毕竟，楚阳乃是泱泱大夏的国柱，又在暗中经营了无数年，底蕴之深、不可想象。
而陈凌云虽根基尚浅，却已是一战封神后，位列当世至尊，封号万王之王，堪称年轻一辈的将领中，最具影响力的几人之一。
若两人盛怒之下，同时发难，对于大夏王族而言，绝对会生出不小的威胁和麻烦。
因此，若此事真是大夏王族所为，他们又为什么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缘无故地给姬氏招惹麻烦呢？
可若并非姬氏王族所为，那当今世界上，除了他们之外，又有谁能够做到如此地步呢？
----这，就是最关键的问题，也是最大的死结所在。
任凭陈凌云和楚阳，如何绞尽脑汁，都无法想出答案的死结。
二人已经渐渐低下了头。
外面的天色，也已彻底暗了下来。
无边无际的暗夜，就像是一块黑色的幕布，忽然就已笼罩住了天空与大地。
只剩下一轮淡淡的弯月，悬挂在遥远的天边，月光照射在陈凌云和楚阳的脸上，二人的脸色都显得凝重至极。
这一刻，陈凌云看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忽然感觉有种从未有过的阴霾，已笼罩在了自己的心中。
他已渐渐意识到，这次遭遇“血衣神卫”之事，恐怕还远远不止，自己和楚阳分析的那样简单。
在这本就已极其复杂的表面下，必定还隐藏着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复杂的阴谋。
而以他们现在所掌握的信息，却是绝对无法揭开这阴谋，也绝对无法解开这死结的。
心下想时，师徒二人又再次抬起了头，目光心有灵犀地对望在了一起。
但这一次，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的，却不再是不安与疑惑。
而是一种更加凝聚，更加锐利的锋芒！
因为师徒二人的心中，已有了决断！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楚阳目中跳动着寒光，冷冷地道:“尽管这件事如今看来，远比我们想象中复杂，而我们分析了这么多，也始终没有搞清楚，对方到底是谁，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是非常显而易见的。”
陈凌云点了点头，语气冰寒地道:“不错。”
“我们至少可以完全确认，这个人是希望我们和大夏王族，拼个两败俱伤的。”
“那么，不管他是王族之人也好，不是也罢，只要我们不为所动，他就一定会忍不住再次出手，继续挑起和我们和大夏王族之间的仇恨。”
楚阳的嘴角，忽然有了一丝冰冷的笑意，“他一定会的。”
“为了让你我相信，这次行动的幕后指使，乃是大夏王族的如龙天骄姬丛云，他竟是牺牲了十三名武道宗师级别的杀手，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足以见得此人的心性之狠辣，意志之坚决。”
“而这样一个心性狠辣、意志坚决的人，如果不达目的的话，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陈凌云的目中，有杀气涌动，语气森寒地道:“所以他很快就是个死人了。”
楚阳赞同道:“因为我们，已有了防备。”
“只要他下次再敢出手，我们就可以粉碎他的阴谋，再顺腾摸瓜地将此人揪出来！”
“到时候，不管他到底是谁，有究竟有何种目的，便全都可以不攻自破！”
话音落下，师徒二人的目中，寒光暴涨！
尽管到此为止，他们还是没有解开谜题，但却已有了绝佳的对策。
那就是等。
----等待，很多时候虽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但在某些特殊的时候，却不失为一种绝妙的智慧！
一种隐忍不动，动则天崩地裂，势如雷霆的智慧！
陈凌云目光凌厉地道:“老师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只要我们按兵不动，不对大夏王族展开报复，那么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麻烦，找到我的头上了。”
“而下一次，我会留对方一条活口，从他们嘴里撬出东西来的。”
楚阳目中，已有了赞赏之意，但又有几分担忧地道:“这正是我的意思。”
“不过如此一来，你接下来的处境，就有些危险了……不对，应该说……就算是称作九死一生，也绝对不为过……”
“毕竟你在明处、敌在暗处，敌人实力强大，而老师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在背后对你施以援手。”
陈凌云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这一点，老师大可不必担心。”
“事到如今，学生虽已境界跌落，再也不复当初的武圣实力，但当今世界上，有实力杀得了我的人，却也找不出几个来。”
话音未落，楚阳心弦一紧，忽然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只因陈凌云的语气虽淡，却透露着一种强大的骄傲、信心，以及无可匹敌的王者气象。
并且自然而然，就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无半分狂妄做作之意。
即便是以楚阳的心境与实力，在这一刹那之间，都有了一种战栗和畏惧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只有在当初陈凌云打破人体玄关，突破到武道的无上化境时，他才有过！
“凌云，你……你……”
楚阳深吸了一口气，又是欣慰，又是疑惑地问道:“我明明记得，当初就连你自己都说过，那一战过后，你恐怕再也无法重回武圣境界，甚至很有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在武道上更进一步……”
陈凌云点了点头，坦然道:“不错，我当初的确说过这话。”
“所以后来，我养好了伤后，便将我留在体内的最后九道武圣内劲，送给了我的女儿，作为对她迟到多年的礼物，和补偿。”
“这些年来，我总觉得我这个做父亲的，对这孩子亏欠了实在太多，所以我宁愿放弃最后的一丝契机，也要让我的女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楚阳浑身一震，面露骇然之色！
只因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陈凌云竟然将体内的九道内劲，都灌入了江灵的体内！
作为陈凌云的授业恩师，楚阳可是十分清楚，这九道内劲的意义，究竟有多么重大！
那不仅是陈凌云，一身武道的精华，是他恢复实力的最后希望，也是他最大的财富所在！
但转念一想，楚阳很快便释然了。
江灵，毕竟是陈凌云的亲生骨肉。
若他楚阳也有这样一个女儿的话，他也必定会为之倾尽所有，无怨无悔的。
片刻间，楚阳已回过了神来，愈发疑惑不解地道:“原来如此……可按理来说，既然你已将武圣内劲，全部送给了你的女儿，你的实力应该会继续跌落才对。”
“可是凌云，为什么你现在……好像变得更强了？”
“还有……你体内的伤，怎么会好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