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逸专门挑选官道,倒不是为了安全,如今的他就算是专门趟山贼窝子都不会有什么危险。
走官道主要是为了一边赶路一边打听和亲队伍的行进情况。
林逸一路追赶,与和亲的队伍几乎是前后脚进入定襄城。
定襄是汉匈之间商贸往来的重要城市,为了获得中原的布匹盐铁,匈奴从未袭扰过,在整个边境都算是繁华之地。
可是这一切的繁华都是用一个个汉家公主的终身幸福换来的。
百姓们不会理解,更不会去尊重和亲的公主,反而觉得这些和亲的公主丢了国家和民族的颜面。
马车里的刘节透过车帘死死地盯着外面的一切,她想要记住每一张面孔,记住每一栋建筑,记住每一粒砂砾。
一旦出了定襄,她将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片热土的一切。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她不能哭,她如果哭了,只会被匈奴人嘲笑。
不过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只有不停地用衣角擦拭。
如果有选择没有人会愿意和亲,即便她只是一个没有封号的宗女。
也就是和亲之前,皇帝赐了一个长乐公主的封号,简直是讽刺。
一直到了这里她才想明白,皇帝真正想要送走的不是自己,而是长乐宫的那一位。
等到了驿站,在陪嫁宫女太监的搀扶下,刘节走下马车,早有十七八个匈奴汉子等候。
“这就是和亲公主?长得的确是比咱们草原上的娘们白净漂亮!”
“哈哈哈哈!单于好福气啊!”
粗犷的声音,让刘节心中一颤。
看到刘节被吓到了,匈奴人更加笑的肆无忌惮。
其中一个直接指着刘节的衣角道:“你们看,每个公主都这样,在车里哭,用衣角擦眼泪,在咱们面前一滴眼泪不带掉的。”
“嘿!别说哎,每个都这样,擦眼泪的地方都不带换的。”
刘节紧咬牙关,压制自己的愤怒。
这些匈奴人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人,就像是观赏货物一样看着自己。
刘节知道自己必须要拿出一个公主该有的高傲和气度,即便她只是刚刚成为公主。
昂首挺胸走进驿站,将这群匈奴人视若无物。
匈奴人也被刘节的气势压制,反应过来后,顿时火气上涌。
可就在他们想要发作的时候,刘节淡淡的一句话将他们的怒火全部浇灭。
“无论你们换几个单于,本宫都会成为你们单于的女人,也就是你们的主母,本宫会记住你们表现的。”
的确,匈奴人对于女人的风俗就是兄终弟及,父死子继。
所以对于和亲公主来说,可能会遇到很多的单于,但是她们作为单于的女人这个身份不会变。
刘节走进驿站,送亲的官员,看着刘节的背影,心中也是不断叹气。
这才是我大汉的公主!可惜了!
而就在驿站不远处,一个身穿匈奴衣服的乞丐,正死死地盯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随着一口面饼塞进嘴里后,蜷缩在街角缓缓地睡去。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林逸,他要做一件事,这件事他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但是他知道,只要他有这个能力就必须做。
这一晚,刘节知道是她在祖国的最后一晚,注定悲惨的后半生让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如何能睡得着。
那些陪嫁的宫女太监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许多人在研究如何逃离,显然这是不现实的。
清晨。
阳光明媚。
草原吹来的风已带了丝丝寒意。
刘节早已上了马车。
在马车离开城门的时候,刘节终于忍不住了。
“等等!”
一名匈奴骑士来到马车旁边,对着车窗喊道:“公主!再往前走半日就能看到单于迎接你的队伍了,忍忍吧!”
“本宫命令你停车!”
那骑士冷笑道:“呵!还真把自己当阏氏了!”
这时候另一名骑士赶来,说道:“都这样,让她下来看看吧,这要是单于真喜欢,告你一状也受不了啊。”
那骑士冷冷的“哼!”了一声,喊道:“停车!汉人真是麻烦!”
他的声音丝毫没有估计刘节的心情,好像是故意说的,就是为了表现不满。
刘节才不管他说什么,缓步走下马车,看着最后的大汉城墙,慢慢的蹲下抓起一把城墙下的泥土,用纱巾小心的包好。
只见刘节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城墙,一边缓缓地说道:“今日之后,我刘节身活而魂死,千百年后,不知谁人还记我名?”
偷偷的擦干眼泪,这才猛然转头,决绝的回到马车上。
之前那名骑士,心中不爽,又来故意羞辱刘节。
“未来的阏氏,不用拿大汉的黄土,之前和亲公主带去的还有好几包呢!想要的话,下个和亲公主来时,我让她多给你带一些!”
说完其他的匈奴骑士也纷纷跟着大笑起来。
送亲的官员,努力的让自己平静。
太窝囊了!
任何一个血性汉人都接受不了的窝囊!
果然,半日后,草原上出现了一只接近千人的队伍。
这只队伍全部佩戴弯刀,马匹雄健,阵容及其整齐。
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公主!汉人们!这就是之前血洗上谷的匈奴精锐,别被吓破胆了!哈哈哈哈!”
送亲大臣们虽然愤怒,却不敢做任何表示,因为人家的实力在那摆着。
草原之上,骑兵转瞬便至。
为首的一名骑兵大手一挥,近千名骑兵犹如一个整体,整整齐齐的停下。
“奉匈奴大单于令,前来迎接汉朝和亲公主!”
送亲的大臣急忙送上和亲的婚书,和嫁妆清单。
说是和亲,每次的嫁妆才是重头戏,不过是名义上好听一些。
匈奴骑兵也带来了军臣单于的婚书,两边交换结束,送亲的队伍便立刻打道回府。
匈奴骑兵们围着刘节的马车和陪嫁的宫女太监们一边绕圈一边呼喊。
却没发现,不远处一双眼睛犹如饿狼一般死死地盯着他们。
林逸在心中盘算,以现在的距离还是有些不安全,需要再等半日,送亲的大臣回到定襄才好动手。
结果就是这个决定让他彻底的发现了自己的天真。
......
“沃德伐柯!这群孙子怎么这么快!”
原本计划的是自己的速度再怎么样也能跟上,只要有合适的位置随时可以动手。
谁知道这群匈奴骑兵居然跟疯狗一样赶路。
林逸不停地骂着这群匈奴人也不知道怜香惜玉,马车里的刘节估计都快颠吐了。
真实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夸张,这群匈奴骑兵不知道为何疯了一般赶路。
直到接近龙城时林逸才勉强赶到匈奴骑兵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