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孙采荷,和面色铁青的吴香莲,冷声道:“要道歉,那就诚心实意的来,搞这些花花肠子,道德绑架我,是想演给谁看?”“我大伯娘做了什么事,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事若是放在你们自家孩子身上,你们也能轻飘飘一句话就原谅吗?”“犯了错道歉是应该的,凭什么强迫别人原谅你?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愿意道歉也好,愿意跪也罢,反正不是我让的,都与我无关。”话音落下,叶安年拉着江竹直接进了院子,再也不理外面这些人。铜钱也晃着尾巴,不屑的朝这些人翻了个白眼,钻进了院子,篱笆门“砰”一声摔上。聚集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有人缓缓开口:“这年哥儿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谁干了这种把自家小辈卖掉的事,轻飘飘一句道歉就过去了,那,那还得了?”“也是,这人一旦起了坏心,这次是卖自己侄子,下次就能拐了邻居家的娃子来卖,再下次,说不定就在村里拐卖小孩子了,吓人的咧!”“哎呀呀,别说了!我回家就叮嘱我家小子,不许再往老叶家这边跑了,小心哪天给拐了去!”“我,我回去也叮嘱我家哥儿,这孙采荷太贼性了!”聚集的人群,转眼间就散了,就剩下吴香莲和孙采荷两人面面相觑。孙采荷把地上的鸡蛋篮子提起来,怯怯的看着吴香莲:“娘,这咋办?”“咋办咋办?我哪知道咋办?!”吴香莲烦躁的白了她一眼,“这事要是平息不了,你就只能先回娘家去待一阵子。”“不成啊!娘……”孙采荷慌了,“我不能回娘家,娘你帮帮我吧!”之前因为叶安松的事,她还跟娘家借了不少银子没还上,这要是再回去,她爹和她那两个哥哥,不会让她进门不说,还会把她暴打一顿,然后绑着送回婆家来。第153章 怀疑(捉虫)次日, 家里恢复了上工,张民匠带着那些工匠们一大早就来了。新加盖的房子大体已经落成,再过两日就能上梁吊顶了。叶安年跟张民匠他们打了招呼, 就赶着牛车往镇上去。江竹今日在家休息,眼下距离过年还有个把月的时间,那压制鸩毒的丹丸还剩下两颗, 得省着吃。好在叶安年不在, 福崽和丁秋都是小孩子, 不会太注意他, 他便不用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且有酒壶在手, 一天也就囫囵过去了。赶到光阴小铺时,余虎正站在门口四下张望, 看见叶安年,着急忙慌的迎上前去。“大掌柜的,刚才有官府的人过来了。”“官府?”叶安年跟着他进铺子, “官府的人来做什么?”“好像是调查许家的事,见您不在就先走了,好像是去周家了。”叶安年点点头,许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官府会出动也是正常, 便没有多想。在铺子待了会儿, 叶安年就去了木坊。还没进院,叶安年就听见里头那热火朝天的呼喊。“千日斧子百日锛,大锯只用一早晨!”“凿子磨成圆光光, 晚上只能喝点汤!”“三年的斧头八年的锛,十年的长刨推不抻!”往里一走, 就看见那工棚里干的热火朝天的几人。文恒站在门口,撸胳膊挽袖子,带头喊得正起劲儿呢,他带的家丁也整齐的站成一排,一边搬木料一边喊得响亮。叶安年走到文恒旁边站定,半晌,文恒才察觉身边有人,停下来道:“呦,叶大掌柜的怎么来了。”“过来看看你们。”叶安年挤出一抹笑来,“干得不错啊,看来过年得给每人包个大红包了。”“我也有吧?”文恒笑嘻嘻的。叶安年:“有,人人都有。”不多时,就到了晌午休息的时候,木工们都去休息吃饭了,叶安年也没久留,回铺子找余虎一起吃了晌饭。结果饭还没吃完,县衙的人就来了。为首的人,叶安年竟然还认识,正是之前被房金元他们诬陷的主簿范成举。“叶掌柜。”范成举一拱手道。叶安年也拱手回:“范主簿。”“上次的事,多谢你们。”范成举清了清嗓子,“不过这次我来,是为调查许府灭门案一事,还望叶掌柜能配合。”“那是自然,范主簿进来说话吧。”叶安年道。“那就有劳了。”将范成举让进铺子,叶安年让余虎关了铺门,才说起那日在福缘客栈的事。不过,他自是没有全说,只说简单说了自己被孙采荷和周蓉联手绑架到福缘客栈,后被文恒和江竹救下。范成举听他说完,沉默了片刻,才问道:“许府上下一百多口人一夜被灭,却只留了许抚一个活口。偏偏许抚的舌头却被人割了去。叶掌柜对此可有什么头绪?”叶安年摇摇头:“这我哪知道。虽说在许府被灭门之前,许老爷的独子许抚许少爷确实跟我有过纠葛,但我被救下之后,许少爷也得到了教训,我们私下也签了和解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事倒是属实,许府出事后,新知县率先带人彻查了许府,自然也问过许少爷这个许家唯一的幸存者。但是许抚被割了舌头,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字也写不出来了,只拿出一封和解书来,咿咿呀呀的跟知县比划,但比划了半天,也没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和解书上面的内容自是没什么问题,范成举却直觉叶安年这个做郎中的夫君,身上疑点重多。毕竟许家虽然树敌不少,但在安兴县已经深根蒂固,没有人敢招惹,而近期和许家有过节的就只有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叶老板。联想之前由叶安松一案牵扯出后背的贪官房金元,最后摆平这事的,可就是叶安年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夫君。“我知道了。”范成举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心里其实是不想查的,许老爷许修缮是出了名的奸商,房金元未被撤职之前,两人官商勾结,压榨民脂民膏,捞了不少油水,许家在安兴县那都是横着走,霸主一样的存在。再加上许修缮的独子许抚又是出了名的纨绔恶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仗着许家背后有房金元撑腰,做了不少恶。就连许府里的下人,出门那都是鼻孔朝天,见了普通百姓都敢欺压。可他身为主簿,就是要完成知县交给他的任务,为百姓撑腰,执掌公平,虽然这许家几乎没有什么好人,但如今许府惨遭灭门,他也不得不查。“范主簿,”叶安年突然道,“你可知那些被杀之人,致命伤如何?是何凶器所杀?”“叶掌柜问这个做什么?”范成举警惕起来。“哦,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着若有其他线索,或许可以帮着范主簿一起推断推断。”见叶安年神色坦然,范成举心里的疑虑才消减了一些,道:“那些人,都死的很干净。”叶安年起初没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听范成举道:“他们都只在脖子上有一道细小的十字形伤口,没有任何的血迹喷溅,死的干净利落。”“伤口处,像是被锋利的东西割伤的,伤口很深,有被冰冻住的痕迹,没有一滴血溅出,就是因为都被冻住了。”他的话说完,叶安年皱起了眉:“这样看来,许家怕是惹到了什么高手,这种程度的致命伤,应该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是啊。”范成举叹了口气,“一般人怕是做不到,一夜之间杀了一百多人,没有一滴血,也没听见一声呼救,那街上的打更人愣是连一点异常的响动都没听见。”顺着叶安年的思路说完,范成举愣了下,是啊,或许真是他想错了。江竹一个斯文清瘦的乡村郎中,怎么可能做得到呢?上次能够扳倒房金元,也是因为他给那姚知府看过病,有些交情而已,肯定是自己想多了。“那好,”范成举起身告辞,“我一会儿还要过去周家一趟,就不打扰叶掌柜了。”叶安年也跟着起身:“范主簿慢走。”送走了范成举,叶安年就去了木坊,下午本想教几个木工做做木雕,却不想,那个带着夫君一起的木工张六却不在。叶安年问文恒,文恒挠了挠头:“好像是往周记当铺去了。”“他去周记当铺做什么?”叶安年蹙了蹙眉,缺钱的话,也可以先预支月银啊。“不知道,好像是听说县衙门来了人查许府那个案子,就去凑热闹了。”文恒不以为然道,“他说了一会儿就回,要不我派人去找找?”“不用了。”叶安年制止了他。既然不是去借钱的,他便不管那么多。人不齐,叶安年也没教他们做木雕,转了一圈,就赶着牛车回了村。到家时天色还早,江竹裹着披风坐在药庐里不知在琢磨什么新药,丁秋在一旁给他打下手。福崽和石头在院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放雪团子、芝麻球,还有那十一只小兔子出来溜达,铜钱很有眼色的帮两个孩子看着小兔子们不敢到处乱跑。听见脚步声,江竹才抬起头,见是叶安年,板着脸上乍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回来了?”“你又在这折腾什么呢?”叶安年问道,伸手拉住了江竹的手,却摸到了一片冰冷。顿时沉下脸来:“你的手怎么又这么冷?”“没事,”江竹笑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叶安年却没什么心思听,想拉着江竹进屋休息,结果江竹一用力,反而将他拉进了自己怀里。“你干嘛?生病还这么大劲儿。”叶安年瞪他。江竹将他抱在自己腿上坐着,下巴枕在叶安年的肩膀上,言语间满是喜悦。“年年,给丁秋治眼睛的那味药找到了!”他以为叶安年也会跟着一起高兴,结果却被叶安年凶了一句:“你又上山了?!”江竹:……这不是重点好么。“咳,是狮王找到,给我送来的。”不过,药虽然是狮王采到的,但他也确实又偷偷溜上了山一趟。“好吧。”叶安年这才脸色好了一些,关心起丁秋眼睛的问题来,“那丁秋的眼睛,是不是就有救了?”“对,有了这朵血灵芝,丁秋的眼睛很快就能好起来。”说着,江竹拿过长桌上的一个小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朵手掌大小,颜色殷红鲜艳的血色灵芝。“我就是在研制给丁秋治眼睛的药,”江竹眯起眼睛,在叶安年颈间蹭了蹭,“年年,这事很重要,我必须得辛苦几天。”